他分明一僵, “你说什么。”
他回眸看向她,一双桃花眸深邃润泽,似乎燃着幽深的光。
他薄唇微启,轻轻地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我说, 你雁南明氏全族被灭, 乃是必然。”
明知是他的逆鳞,她还是要碰, 且没有半点惧怕之色,“明徽身为丞相, 却不知收敛, 屡屡顶撞先帝,自诩刚正不阿,殊不知走到了穷途末路, 自身难保, 连累全族性命!当年之事,他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白蓁蓁!”
他眸光冰冷严厉, 如同刮骨刀,一寸一寸凌迟过她。他眼前阵阵发黑,强咽下喉头那抹腥甜, 垂在身侧的手掌微微发抖, “谁准你提他们?你有什么资格提他们?!”
蓁蓁才不害怕他这个模样,从小到大,比这还凶的样子她都见识过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华清长公主手中握着连枝比翼, 它们背后代表的东西,你比我清楚。”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就连姚玉书,也想方设法从你手中拿到连枝,当年的先帝,难道没有同样的想法吗?”
她一步步走了过来,裙摆飘然,腰肢盈盈一握。
少女红唇娇美,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白雨渐,你恨错人了,要你明氏满门性命的,从来就不是俪韦,而是这无上皇权!”
“你杀了俪韦又如何?你灭了俪韦满门,以牙还牙又如何?”
“下一个,下下一个,还有无数的俪韦!说到底,他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罢了。”
她轻蔑地看着他,“所以,你这一路走来,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白蓁蓁,”他低吼,“你懂什么?!”
他大步走上前来,死死握住她的手腕,眸底恨意昭著,“你总说我不顾你,你又何曾考虑过我的处境?若换作是你,一夜之间失去血亲,看着他们在你面前垂死挣扎……”他似乎是吞咽了一下,艰难地说,“你能不恨?你能不时时刻刻想着杀了你的仇人吗?”
白雨渐很少有这般情绪失控的时候。仿佛这样才像一个真实的人,而不是隔着冷冰冰的外壳,始终无法触及内里。
“兄长。”
她蓦地低唤。
她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庞。
一瞬间,他满腔的愤怒就那么凝滞在那里,找不到一个发泄口,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她的指尖,微末的温暖。
“倘若,”
“倘若,你肯对两年前的我说出这些,让我参与你的过往,我定会坚定地陪着你。”
“无论如何,都不会离你而去。就算是俪韦所出又如何?那个蓁蓁,是你亲手教养长大,视你为唯一的亲人,她会为了你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为了你留在白家,受尽刁难也不同你抱怨,因为她不想让你为难。”
“她为了你起早贪黑,日日积攒,只为买到那片水晶金圈,让你夜里看字清晰些,不要那么辛苦。”
“她为了你苦学医术,尽管她并没有什么天赋,那么做,只是想要站在你身边。”
“就算你最后选择了别人,她也愿意祝福你,默默地离开,一个人走自己的路。”
“她甚至为了你,去摘那满是剧毒的长凝,只因为,她舍不得你死。”
他身体僵硬,每次呼吸,都是清甜的杏花香气,从她掌心透出的温暖,是那样地让人贪恋。
那一瞬间,他在心里铸造起的高台尽数崩塌,灰飞烟灭。
却听见她轻飘飘的、含着叹息的嗓音。
“那个蓁蓁已经死了。”
“是你亲手杀了她。”
话音落地,白雨渐心口剧痛,脸色白得可怕。
而她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兄长怎么知道,我现在拥有的,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不想回到南星洲去了,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了。在这里,我有疼爱我的夫君,有与我同进退的朋友,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为什么要回头?”
她一字一句,看着他说道:
“我愿永不回头。”
他的手指收紧,声音低哑至极。
“白蓁蓁。”
她又笑了起来,那笑容无比明媚,“而且,兄长你才应该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究竟想要什么?你行医多年,救了那么多的人,难道是为了将来杀更多人吗?”
“如果,复仇是你的心愿,又为何,要以仁字束缚己身呢?如此矛盾,又如此痛苦。活得这样累,真的值得吗?”
“这一生,就为了自己活着,不好吗?”
过了好久,白雨渐才开口说话。
只是,他的声音低哑得可怕,“你说这些,不会起任何作用,我白雨渐此生,只有一个心愿,便是杀了俪韦。”
他神情冷漠如冰,“我能扳倒他一次,就一定能扳倒第二次。”
“软硬不吃。”蓁蓁轻哼一声,微微别开脸,有点埋怨地说道,“真讨厌你这宁死不屈的样子。”
“不过,连枝的秘密,你当时可是一字不漏地告诉我了,”她笑吟吟的,看向他的眼睛,“我劝白大人还是退一步吧,否则,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呵。”白雨渐冷冷嗤笑了一声,自从跟她重逢以来,他有了很多从前都没有的情绪,似乎怕她从他眼中看到更多的情绪,白雨渐淡漠地别开了视线,强忍着胸口那股不适,甩袖离去。
“娘娘最好也祈祷,俪韦能够一直活着,长命百岁。否则,妖妃祸国,当诛无赦!”
男子大步离去,看来果真气得不轻。
玄香看到少女的神情,有些惊讶,“娘娘,白大人都放了那般狠话,说要取您性命……您为何还笑得出来?”
“因为有趣啊。”蓁蓁眼神纯净,“这死气沉沉的宫廷,总算是有点新鲜的事情了。”
她走向轿辇正要坐下,忽然想起一个很久没见的故人,也该去见一见了。
-
谁都想不到,在碧梧宫底下,建造着一个地宫。
少女提着一盏宫灯,缓慢地往前走着。
她的容颜隐在斗篷之下,肌肤如玉,红唇鲜嫩。她走进里间,将斗篷取了下来,少女的容貌绝世,宛若明珠一般照亮了四周。
在她面前,一个少年被锁链锁着,洞穿了琵琶骨,血迹斑斑。
蓁蓁勾唇。不知道,池仙姬看到她最心爱的弟弟变成这般模样,会不会心疼地哭出来?
池飞白,是姚玉书送给她的玩.具。
当初姚玉书派人去查池仙姬的时候,顺道抓了这个与她有仇的池飞白,送到她的手里,任她处置。
这也是蓁蓁一直选择站在皇帝一边的重要原因。
“飞白。”蓁蓁开口唤。
听到少女的声音,少年开始激烈地挣扎。
可他被锁链锁着,嘴也被纱布堵着,只能发出呜咽不清的声音。蓁蓁示意,印朝暮便上前,把他堵嘴的纱布取下。
少年当即在那破口大骂,不过是一些耳朵听得起茧的话,什么迟早有一天,太行会因为你们这对狗男女而亡。
蓁蓁皱眉,手指拈起果盘里一颗樱桃,放进口中,轻轻道,“莫非是池家家学渊源?怎么满口污言秽语。”
印朝暮挑眉,对准少年的肚子来了一拳,池飞白当即两眼翻白,吐出一口血。
蓁蓁起身。她走到池飞白的面前,勾住他脖颈上的锁链,一把扯了下来,她眼眸纯净,里面却有一些冰冷的笑意,“我自认从未得罪过你们。为什么要那样待我呢。”
“你挡了姑娘的路。”他仇恨地看着她。
蓁蓁不怒反笑,“一口一个姑娘,好忠心的狗。可是,飞白啊,你姐姐若当真记挂着你,就不该一直当缩头乌龟,整整两年,都没有音讯。她当初假死脱身,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天呢?”
飞白瞪着她,才不信她这副挑拨离间的说辞,他厉声诅咒道,“妖女!太行迟早要因你而亡!”
“你要么杀了我,不然待我逃出去,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蓁蓁轻轻哼了一声,“许久没来见你,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
她蓦地逼近他的双眼,“池家满门,是很可怜,可是有谁求着他们去做那件事呢?为雁南明氏翻案,导致满门被灭,只能说是你们池家人愚蠢。而后又将希望寄托在旁人的身上,更是愚蠢至极。”
有些东西回过头去看,就能发觉,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可惜,你姐姐动了情。”
“对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动了情……”白蓁蓁淡淡笑着,回忆道,“你姐姐是个不惜用命作为筹码的疯子。只为了让白雨渐斩断一切牵挂,逼他走上复仇这条路。听起来很伟大,但其实,也只是为了她的私心,对不对。”
“她嫉妒我,认定白雨渐对我有情,”蓁蓁说着都觉得好笑,“她要看着白雨渐亲手除去我,才能平息她的妒恨。”
“池飞白,本宫说得对么?”
蓁蓁懒懒抬眼,对上少年赤红的双目。
“而你,就是池仙姬的一条好狗,”她的手猛地一紧。
池飞白喘不过气来,他额头上都是汗,吭哧喘着气,仇恨地瞪着她。
“你的好姐姐,马上就要进宫了。”
“你不想想怎么求本宫么?”
“兴许本宫心情好,会饶她一条性命。不然就让她尝尝本宫当初受到的苦楚,如何?”
“不要,求你了。”
池飞白终于垂下头颅,低声说。
“求求你,不要伤害姑娘……”
少女靠得很近,身上的香气飘了过来,他明明很痛苦很难受,脸和脖颈却大片大片泛起了红晕。
蓁蓁与他对视,分明看到了少年眼里强压的情感。
她感到一阵恶心。
“池飞白,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一个荒唐的念头浮现在心头,少年紧闭双眼,喉结滚动着,这强压羞耻的反应,证实了她说的话。
竟然对一个将他囚禁了两年之久的人,起了心思?蓁蓁感到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松开锁链,不可思议地盯着少年……印朝暮却走上前来,低声说,“我们该走了。”
走出碧梧宫,蓁蓁抬起头,看向这四方城的天空,懒散地说道:
“本宫觉得,真没意思。”
印朝暮挑眉,很是不解,“为什么?”
少女扬起脸,皱眉的样子也很美,“为什么这些人到最后,都显得有情有义?难道,当真是本宫做了恶人吗?”
印朝暮顿了顿,他看着少女的侧脸,轻声道,“不论你做了什么。在我眼里,你都没有错。”
“你不需要为了他人的眼光而活。如果不能为了自己而活,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做点能让你开心的事情吧,蓁蓁,你最近好像很不开心。我希望你开心一点。”
开心……蓁蓁扫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刚才,池飞白看着她的眼神。
她蓦地有了灵感。
她看向身后那漆黑的、放满了夜明珠却终年幽暗,机关无数的地宫。
人一旦被关进去,这一生,都不可能逃得出来,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既然她是太行的贵妃,她身后有俪韦,有魏家。她为什么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攻什么心啊?她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开心一点?
如此简单的道理,一旦想通,整个人就会豁然开朗起来。
蓁蓁莞尔,“你说,若是这里面的人,换一个人,会不会很有趣?”
印朝暮有点惊讶地望了过来,眼瞳里淡金流转。
“谁?”
……
姚玉书那次受到刺杀,还有些没恢复好,时时胸口作痛。他许久不曾踏足碧梧宫,这一次来,却是半个月后。
“好你个魏元贞,”
姚玉书重重将茶杯放下,看向跪在脚边的少女,冷声道,“竟是连朕都利用了。”
在他遇刺昏迷的时候,救了俪韦的性命,让他的苦心布局毁于一旦。她到底什么意思,皇帝第一次感受到了被背叛的愤怒。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姚玉书握紧茶盏,语气森寒。
“臣妾早就知道,皇上对臣妾起过杀心。”
姚玉书一惊,她笑了,“臣妾与皇上原本就是萍水相逢,是俪韦送进宫中,皇上怎么可能对臣妾,有真正的兄妹之情?”
趁他脸色还未变化之前,她又膝行着靠近,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但是,皇上屡屡偏袒臣妾,庇佑臣妾。在臣妾心中,已然将皇上视作亲哥哥对待……”
“所以,臣妾不怨恨皇上。”
姚玉书被她慷慨陈词给弄得噎了一下,他别开眼,尴尬地咳了一声。
不知为何,见到她跪在地上,他竟是顺手就扶了一把。扶起来才感到不对劲。
反倒是她特别不见外,乖乖地倚进了他的怀里,“臣妾就知道,皇帝哥哥舍不得为难臣妾。”
姚玉书一僵。他食指抵住她光洁的额头,无情地将她从怀里推开,顺便拍了下衣袍,“……朕可没有说,要赦免你的罪过。”
蓁蓁却在腹诽。与白雨渐联手的事情,本就是他背叛盟约在先。他是皇帝,她自然不敢指责他。不过,又想要连枝,又想除去她的根基,这些做皇帝的,真是一个比一个贪心。
“皇上,刺客抓到了吗?”
“爱妃以为呢。”
蓁蓁微微一笑,“不若是姜家安排的刺杀,如何?”
姚玉书拊掌,“朕就知道,爱妃与朕想到一块去了。”
他们对视,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熟悉的默契。
蓁蓁见他脸色有些苍白,“皇帝哥哥,你的伤势还严不严重?臣妾好心疼,臣妾为您上药吧?”她说着走上前,小手放在他的衣领上。
姚玉书轻咳一声,“不必了。”
“真的不要吗?”
“不劳烦爱妃了,”姚玉书皱眉,想着用什么理由拒绝她。
“皇帝哥哥是厌烦臣妾了,还是对臣妾有了成见?”她低声,有点委屈,“义父老了,力不从心,又如何能掣肘于圣上。”
“臣妾倒是觉得,皇上要提防的,当是白雨渐,他可是一点都不拥戴您,”蓁蓁积极地给皇帝上眼药,“他还说啊,您论德行武功,比不上玉倾太子的一根脚趾头呢!”
姚玉书本就对白雨渐颇有微词。
她这么一说,简直是火上浇油。
姚玉书大怒,一拍桌案,“他当真这么说?”
“是啊是啊!”蓁蓁的枕边风吹得勤快,“若是放任不管,只怕又是一个俪韦,皇帝哥哥,您可不能对他心软!”
她想了想,找补道,“其实义父还朝,不是很好么,他们有血海深仇,相信皇帝哥哥只要稍微加以制衡,就不会有任何一方独大,威胁到您。”
姚玉书喝了口茶,言归正传,“白卿手中掌控着姑母留下来的连枝,既然不能为朕所用,不如杀之。”
他眸子一敛,分明出现了杀意,这就是帝王。若是姚玉书真的大权在握,恐怕会是个铁血无情之人。
蓁蓁心口一寒。
面上却不显,她莞尔道,“皇上,臣妾有一个,比杀了他更保险的法子,也不会引起朝局震荡,皇上不听听么?”
“哦?爱妃说说看,”他指尖挑起她一根发丝,意味深长。
……
御史台上奏,请皇帝举办选秀,以充后宫。皇帝却驳回了,表示他对贵妃情根深种,不愿再纳美人。朝臣轮番上表,都被俪韦挡了下去,选秀之事一再拖延。
灵鹤园。
此次宴会,是为广宁侯姜远道接风洗尘,魏贵妃坐在一道珠帘之后,隐约可见少女雪肤花容,绛唇一点。
皇帝却是迟迟未至。
众人起身跪拜,“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四位家主皆至。魏家魏桓,池家池复,明家白雨渐,姜家姜远道。
广宁侯姜远道笑道,“早就听闻贵妃娘娘倾城无双,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他命人搬来一株珊瑚玉树,“这是微臣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娘娘笑纳。”
珊瑚树足有一人来高,悬挂珠宝无数。早就听闻姜远道所在封地富饶,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之富。
“姜大人有心了。”
隔着珠帘,蓁蓁打量着他,这位就是池仙姬幕后的主子,看上去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天子的表哥们,样貌自然都是不差的。
姚玉书这些表哥们,以白雨渐容色最甚,姜远道容貌略逊,却也是俊朗英挺的,只看上去气色不大好,大概是个病秧子,蓁蓁一边想着,一边饮了一口茶。
“姜大人入座吧,”贵妃的声音极为柔美,“你送的礼物,本宫很是喜欢。”
姜远道略感诧异,他听过魏贵妃传言,原以为会是一个刁钻的妖女,似乎不对?不过他向来擅长掩饰,拱手道:
“多谢娘娘。”
便轻声咳嗽着下去了。
蓁蓁转头,轻声让玄香去请圣上。
又看向座下,准确点名,“池大人。”
池复脸色僵硬,起身作揖,“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听闻池大人的爱妾,擅长制茶?”
她嗓音娇柔,“本宫是好茶之人,也想尝尝那极品香茗的滋味。不过,本宫听说,池大人的爱妾,不过十四的年纪,原本是许给了李家长史……可有此事?”
池复脸色铁青,她如何得知此事?池复强作镇定,冷冷道,“老臣的家事,恐怕还轮不到娘娘来管。”
“哦?”蓁蓁摇着扇子,“原是本宫多管闲事了,不过池大人与爱妾情深义重,想必也是学到了一些茶水门道。池大人,可否劳烦你上前,为本宫斟一盏茶啊?”
池复强压怒气,拂袖道,“娘娘自有侍婢。何以使唤老臣?如此折辱朝臣,贵妃娘娘,您是否有些过分了?”
“池大人不要激动嘛,本宫只是觉得,大人对本宫有些误会,想要与大人修好罢了。”
池复冷笑一声,目光穿过珠帘,直直地看向她,“你这孽种!”
魏桓当即拍案,“池复!莫要胡言乱语!舍妹乃是魏氏嫡出,你这般乱说话,当心皇上砍了你的脑袋!”
池复脸部肌肉抽搐一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抖落出来,“什么魏贵妃,一个孽种祸胎罢了!分明就是俪韦那奸人不知与谁私.通的孽种,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诸位,池某今日就在此告诉诸位,此女身份有异,实犯欺君之罪!”
众人大惊失色。
俪韦?俪韦不是太监吗?
如何会有生养能力?!
若池复所说是真,俪韦是个假的太监,那这魏元贞,又是俪韦与谁的女儿?
难道……那些流言竟是真的?
都说这妖妃与太后虞氏,有几分相似……那她与皇帝……这兄妹乱.伦,加上欺君之罪,当太行皇室,真是疯了不成?!
一个酒杯倏地被掷出,骨碌碌滚落到池复的脚边。
少女嗓音微冷,“池复,你好大的胆子。你的意思是,本宫血统不纯,胆大包天,欺骗于皇上?照你所说,莫非皇上是那昏庸之辈,连本宫究竟是不是魏氏出身,都分辨不出了吗?”
“微臣不敢。”
池复下跪。却蓦地看向一旁的白衣男子,声音狠戾,“白大人,你不是最清楚一切的吗。为何默不作声?”
所有人,一瞬都看向了那个乌发白衣、容颜若冰雪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