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渐说罢便死死抿住了唇瓣, 他垂下眼,遮住里面的各样情绪。
“圣上的身子并未到那种地步,娘娘无需有此忧虑,定然还有旁的办法。”
她沉吟了一会儿, “以命换命, 确实是下下之策……”
她喃喃着。少女抬起眼眸, 不知在凝望着什么,他顺着看去, 却只见夜色中的重重远山,层峦叠嶂。
“若是这附近, 也有长凝, 就好了。”
她低低地说,话语里似含了无数惆怅。
白雨渐低声重复,“长凝?”这两个字, 好像唤醒了沉睡的记忆, 他的眼角又泛起深浅不一的疼痛。
忽有破空之声传来。
他眸光倏地一凝,“当心!”一手隔着布料, 揽住了她肩。
将她往身侧一带,正好避过了那劈下来的利剑。
只是很快便松开了手,似乎十分忌惮与她有丝毫的身体接触。
“妖妃, 受死吧!”
黑衣人握着剑冲了过来。今日那些刺客竟是留有后招, 只是如此动静,禁卫怎无人来援?
来不及过多思索,白雨渐挡在她身前。
“这些人微臣来对付,娘娘快走。”
蓁蓁一步步往后。
谁知后方也有刺客,一剑斩了下来,她往侧躲避, 却是踩空,整个人从山坡上滑坠了下去。
好在底下都是茅草,除了摔得有些疼,倒是无事。
一袭白衣飞快落下,袖袍翻飞,翩若惊鸿,“娘娘,没事吧?”
白雨渐也没想到,那帮人会穷追不舍。
她摇了摇头,起身时,脸色却微微一僵。
白雨渐有些困惑。
按理说白日才发生过刺杀,禁卫军的防守应当更加严密,为何刺客还能杀进?
回头,却见蓁蓁定在那处不动。
“娘娘,该走了。”
他沉声道。
天色已晚,若贵妃也失踪,局势该乱了。
一日之内,帝妃接连受到刺杀,京中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早就可以预见。
少女却立在那里不动,眉头轻轻地皱着。
她看着白雨渐,眸光隐隐含着水意。
“本宫……脚崴了。”
白雨渐沉默。
他将剑收回鞘中,缓步走来。他低头,只是层层叠叠的裙摆遮住,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少女神态自若地仰着脸,好像天生就该被人捧在手心。
白雨渐一顿。
方才情急之下,贸然触碰,已是失礼。
他绝不可能再与她有丝毫的肢体接触。
于是他提剑,割断了自己的衣袍,然后将一端递了过去,“牵着。”
蓁蓁皱眉,看着男子的脸庞,他的神情颇为冷峻。
唯独桃花眼下溅了一滴血渍,好似雪中一点朱砂。
“多谢大人。”
她柔声道。
随即抬手牵着那截雪缎,随着他缓步走着。
可是走了好久,都看不见营帐。
“大人,可是迷路了?”
白雨渐:“……”
这时,四周非常凑巧地响起了几声狼嗥,在这漆黑的夜里颇为瘆人。
感知到那端的人微微一颤,他攥着袖袍的手一紧。
“前方有一处山洞。娘娘可暂时入内避躲。”
这两年他的眼力倒是好了不少。
白雨渐正要举步。身后却传来少女柔美的嗓音。
她道:“本宫身上这些饰物,实在碍事得很。若是遇到歹人,我这般模样,怕是难以脱身。”
她说着将耳下红宝石流苏耳坠,还有颈上璎珞,以及发间的步摇翠翘,全部都取了下来,收拢在怀中。
她的头发披散下来,一张小脸如雪莹白。
她来到树下,将那些东西好生地埋藏起来。
白雨渐静静看着她做这些,她埋好,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这才低声道:
“走吧。”
他便领着她往山洞走去,淡淡说道,“微臣会在洞外彻夜守候。”
“多谢白大人。”她亦是含笑致谢。
二人之间的相处客气又疏离。他抿了抿唇。
前面果真有个狭窄的山洞,她环顾一周,想着什么地方生火比较合适。刚转过身,就见白影一晃。
他挺剑半跪在地,乌发散乱下来,捂住心口,被汗水浸湿的颈上青筋分明。
哮喘?
她视线往下,这才看清在他肩膀之处大片湿腻。
红得近乎深黑之色,夜色茫茫,难怪方才竟是没有看出来。
再一看他身后,亦是血迹蜿蜒,可这一路走来,他都没有异色,连一句闷哼都没有。
伤口的迸裂加上哮喘发作,白雨渐终于到了极致。他半跪了片刻,身形便歪倒了下去,乌发与雪白的衣袍纠缠着。
蓁蓁缓缓向前。上一次他哮喘发作是在湖边练剑,呼吸困难、大汗淋漓。
她蹲下来,手探进他的怀中,轻车熟路地摸到了一个瓷瓶。
从中倒出一粒药,食指与拇指拈着,送入那两瓣苍白的薄唇之中。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
然后伸出手,拈住他的衣领,就要往两边分开。
却蓦地被一只冰冷的手按住,白雨渐不知何时睁开眼,眸光冷淡,“娘娘,身份有别。”
蓁蓁弯起眼睛,“还大人救命之恩而已。而且大人若死在这里,本宫怎么回去。”
他的伤势很严重。至少看上去,比姚玉书要严重得多。
创口四周呈撕裂状,似乎是用力拔出箭簇导致,她沉着眉眼,给他认真处理着伤口。
“原来,你真的没有忘记。”
他忽然低声喃喃。
没有忘记什么?
医术吗?
她并没有回答,他却又吐出三个字。
“恨我么。”
他的声音很低,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
她终于看他一眼。
那一眼轻飘飘的,有点漠然的意味,恨?
她勾了勾唇,有爱才有恨,若是全然无爱了,又哪里来的恨呢?
她忽然被他抓住衣领,扯了下来。
他喉结滚动,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皇帝中毒至今不过短短三个时辰,那毒岂会如此之快就进入心脉。”男子声若玉石相击,顺着耳廓传进,搔动得心脏发痒。
“白蓁蓁,皇上当真是,心脉受损吗?”
说罢,他竟是低低地笑了。
只那笑声凉薄得很,“还是说,心脉受损的,另有其人呢?”
少女一颤,她细长的睫毛抖动着。
蓦地想起,俪韦是他亲手所伤,他如何会不怀疑到此处!
他忽然松手,仰面冷冷地笑了出来,“这一次,娘娘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他的神情冰冷,好像天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少女温驯地垂着眸,一张脸娇小玲珑,神情却看不分明。
她咬了咬嘴唇。
“你发热了,都在胡言乱语了。”
她的手从袖子中探出,轻轻放在了他的额头上,有点无奈地说。
白雨渐闭了闭眼。
他是病糊涂了,她怎么可能会承认呢?
他用手肘撑着地面,勉强站起身来,然后靠着山壁缓了好一会儿。背对着她摇摇晃晃地走出山洞,并不想与她待在一处。
蓁蓁沉思了一会儿。
旋即起身来,也走了出去,一眼就看见男子挺拔的身影。
月色如水,撩动得他白衣飘然,好似谪仙。
她眨了眨眼,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近。
还没开口说话,却有一阵罡风拂面,她被人按在了山壁上。
白雨渐双手死死按着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眸色极深。
她挣扎了一下,他却是用力握住她的肩头,像是要将她钉在树上。
他眼眶边缘泛红,哑声道,“你若真心爱皇帝,就不该总是靠近我,触碰我。”
“不爱一人,可以有肌肤之亲么?”
他摇了摇头,“白蓁蓁,我看不懂你的所作所为。皇帝若是不知,你我便是私.通。若是知晓,他如何能够忍受?”
那个夜晚的他们。
彻夜纠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再也没有办法把她当成是妹妹看待。
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这辈子都忘记不了。
尝过情和欲后,还可以清风霁月吗?
是她将他拉进那红尘万丈,却又独留他一人。
呼吸纠缠中,瞳仁中倒映出对方的面孔。
她侧了侧脸,卷翘的长睫颤动,“若你觉得,今夜这些事,都是我算计于你、有所图谋。那你便走吧,我一个人也没有关系。”
她将他推开,然后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走回了山洞。
她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又是那熟悉的自我保护的姿势。她的长发披散下来,华美如同锦缎。
她听见脚步声,那人似乎来到了她的面前,步履轻缓。
“蓁蓁,你待我,可有过片刻真心?”
他嗓音清冷。
半晌,她的声音闷闷响起。
“我不知道。”
白雨渐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你是我一手带大,捡到你的时候,你才只有六岁。”
他顿了顿,袖子下的手落在她的头顶,“那一夜,其实你也动了情,对不对?”
这些只能在黑暗中问出口的话语。
问出的那一瞬,一切就发生了剧变。
“蓁蓁,我知晓你,你绝不是传闻中那样的女子。你问问你的心,你真正想要的,是这些吗?是当一只,华贵牢笼里的鸟儿吗?”
“你不是跟我说,想要成为大夫,行医济世吗?”
他的声音清冷之中,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待我杀了俪韦,跟你一起回南星洲。我们一起回去,”
“好不好?”
循循善诱,以退为进。
多温柔啊。
她以前总是幻想,要是他用这十分之一的温柔来待她便……这个念头刚生出来就被掐灭。
埋在膝盖间的脸庞,那双水润眼瞳中,浮动着冷冷的光。
他又俯下身来,松香味缠绕周身。
“告诉为兄,”
“俪韦在何处?”
魏家听命于俪韦。
瞿越告诉他,魏桓曾经入宫,见过白蓁蓁。
她却忽然抬头。
目光相撞时,白雨渐微微一怔。
就是这片刻的失神,香气扑鼻,少女的躯体落进了他的怀中。
她将脸庞埋在他的脖颈处,很是依赖地蹭了蹭,像是小猫儿般地哼哼。
“我好冷。”
她紧紧抱着他的腰,这才低声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俪韦在哪里。”
白雨渐身形僵硬。
他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起身把他一把抱住。
怀里躯体瘦弱而柔软,挤压着他的胸膛。她的头发很长很黑,耳垂素净软白,没有半点的装饰。
就好像还是,芳华宫中孤苦无依的元贞。
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魏贵妃。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白雨渐的手垂在衣袖之下,并没有将她回抱,但也没有把她推开。
他感觉得到她在瑟瑟发抖,似乎真的很冷。
但是他的情况也没有比她好到哪去,他的身体就像冰块一样。
蓁蓁牙齿一边打战,圈住他腰的手臂一边收紧。
他的腰直而且很有韧劲,她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他身上,菟丝花般缠绕着他,她低低地舒出了一口气。
“今晚真的好冷。皇帝哥哥他也会这么冷嘛。那些奴才有没有好好照顾他,他的伤势有没有稳定?我不见了,他会不会想我……”
她半闭着眼,话里话外都是藏不住的情意。
身子却猛地一颤,她吃痛抬起脸,眼里泛着水光。
白雨渐掐住她的腰肢,眸中冷厉分明是让她闭嘴。
“离开我这几年,白蓁蓁,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他一脸淡漠无情,将她从身上扯开,因着没有旁人的缘故,他也不再用什么尊称。
少女委屈巴巴地瞧着他,眼睫一颤,又有泪珠掉落下来。
白雨渐却是视若无睹。
他不会再上一次当。
他目光平静地打量着她,缓缓说道,“白蓁蓁,我不信你。”
丢下这冷冷的四个字,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蓁蓁看着他的背影,拧起眉心,同样的路数果然不能再用一遍,他已有了警惕之心,必然不会主动入套。
一个人默默待了会儿,看到天色灰蒙蒙,似乎就要亮了,这才往外走。
她的脚伤好了大半,只是走起路来依旧有些不便。
少女身娇肉贵,走两步就要扶着树,喘一会儿气。
她走着走着,突然委屈起来了,一张雪白小脸皱成一团。
眼角鼻尖都泛起了漂亮的红色,却始终没有哭。
有人吹了声口哨:
“哟,这不是咱们金尊玉贵的贵妃娘娘吗?怎么沦落成这副模样,可怜见的。”
那是个满脸横肉的黑衣人。少女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你们……不要过来。”
他拿出麻绳,一圈一圈地把她绑在树上,蓁蓁挣扎了两下,却是动弹不得。
她瞪圆了眼睛,“你们敢对我做什么,皇帝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呵呵。”那人轻蔑地笑了,“狗皇帝自身都难保了,还会管你的死活?”
“省省吧,”
他们大声地嘲笑着。
有人拇指一划,亮出一把刀,逼近她的脸蛋,阴恻恻道。
“如花似玉的小美人,没了这张脸蛋,你还怎么狐媚惑主?”
锋利的刀尖愈来愈近,几乎要划上吹弹可破的肌肤,猛然一道寒光闪现,击飞了那把匕首。
那人虎口被划伤,血线飞溅,痛得哀嚎不已。
青年乌发白衣,回身一剑,便将那些绑着她的麻绳削断,蓁蓁身子一软。
“白大人。”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我了。”说着她的眼睛便红了起来。
白雨渐看她一眼,不做理会,用心迎敌。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解决那几个人,他将她的袖子一把拽住,有些粗暴地拉着她走。蓁蓁乖乖地任他拽着,走到僻静处。
他猛地松手,她却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不放,眼里水汪汪的。
他静默地立在她面前,垂眼等着她说话,她却扁着嘴巴,只字不语。
“不是等着皇上来救你么?”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皇上……”
她眼里被愁绪铺满,轻轻叹了口气。
“皇上有伤在身,他即便是想来也来不了。”
“不过,白大人,”想到什么,她抬起眼睛,看着他糯糯地说,“我有一事,很想不通,你这么厉害,怎么会让皇上受了伤?皇上受伤的时候,你就在他身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皇上?”
她还没有说完,身前骤然压下一道阴影,白雨渐看她的眼神十分危险,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她锁住,关进箱子里面。
可一瞬间,又变得冷漠无比。
好似方才那个眼神,是她的错觉。
他寒声道:“圣上昏庸。德行武功,皆不如玉倾太子。你为何对他情根深种?”
他手指捏住她的手腕,扣住她的脉门。这每一步,都是试探。
“因为皇上……”
她想了想,说,“因为皇上他,跟我很像,”
蓁蓁抬眸,很认真地说,“皇上跟我一样,都是没有被爱过的人。我懂皇上,皇上也懂我。我相信皇上,待我是真心的。”
她提起皇帝时,眼里含着笑。
她担心他,情真意切。
白雨渐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似乎比以前更爱笑了,一双桃花眼却是冷的。
“但那建立在你身后的魏家,和俪韦。若是将来魏家倒台,你被废弃,又该如何自处?”
他衣袖飘然,缓缓转过身去,偏了偏脸,低声问道。
他的背影好似要融化在晨光里,单薄萧条。骨骼分明的脸庞,冷漠如冰。
蓁蓁垂下眼睑。
她知道,从她踏出山洞开始,白雨渐就一直跟着她。
那股若有似无的松香味一直都在,他根本就不像表面那样毫不在乎。
“我们……回去吧。”
蓁蓁垂眼,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她拉了拉他的袖子,嗓音弱了下去,“我身子有些不适,头好疼……”
说着,她的身体便倒了下来,他一惊,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娇气,手臂稳稳地接住少女,僵硬地垂着眸,看她苍白的脸,还有微微张合的小嘴。
他手一紧,将她抱在怀中,又去了之前的那个山洞。
……
蓁蓁醒来的时候,身旁的火堆熄灭了,正冒着丝缕的烟气。
白雨渐垂着眸,雪白的衣袍拂在地面。
他脸色寻常,半蹲在地,将盛着药汁的叶片递了过来。
她惊讶,“这是……给我喝的?”
白雨渐颔首。
嗅着那股药香气儿,蓁蓁微微蹙眉。
“娘娘,用药吧。”
他的眼眸漆黑,折射不出一丝光彩。
蓁蓁接过,凑到唇边就要饮下。
忽然抬眼看他,迎着他困惑的眸光,将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他的面前。
“这个,我一直想给你的,不过成这副模样了。你若是不想要,就扔了吧。”
她淡淡地说,旋即低头要饮。
白雨渐却是瞳仁骤缩,嵌水晶金圈?
上面裂痕遍布,就算被人一点点地粘合起来,也不复当初完美。
她将皇上赐予的钗环都丢下,却一直保留着它……
蓁蓁手中的药汁被人打翻在地。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
修长冰冷的指掐住她的下巴,带着股狠劲儿地吻了下来。
迫她承受这个吻,他手掌扣住了她的后脑,将她每一寸呼吸都抢夺干净。
她睁开眼,静静看他。
“你并非全然无心。”
他喉结微滚,望着她的眼,离开她的唇,低哑地问。
“是不是?”
那双含着苦涩的诘问的桃花眼,透着冷冷的光。
恰是南海的浮冰映着夏日暖阳。
吻在继续,她漫不经心地回应着,手指攀上他的肩膀,视线却越过他,看向地面倒翻的药汁。若她嗅到的气味不错……
是月见草。
只要小小的剂量,便可以忘记一些事情。
再配合施针,说不定,可以完全忘掉一段记忆。
若不是她好奇曾经找来月见草研究过,今日怕是着了他的道。
不过。
白雨渐。
他还是从前那个高山仰止、含霜履雪的白雨渐吗?
她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男子。
光影把他的五官清楚地分割,一半清醒一半沉沦。
她启唇,轻轻回吻,他浑身一震,随即更深地吻住她。
“不够。”
他哑声说,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指间,与她十指相扣。
……
“皇上有很多女人,”
她的嘴唇红润,轻轻开合,“虽然我爱皇上,皇上也宠爱我。可是,皇上还是会去找她们。”
她说,“我在碧梧宫等啊等,夜那么长,又那么冷,我怎么挨得住呢?”
“我想得到很多很多的爱,皇上给我的爱,不够。”
“所以,我一时冲动,引诱了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报复圣上。”
她抽泣了一下,抬眼看他,“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他正气锋利的脸庞,有一瞬间,被模糊成了晦暗的模样。
他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一言不发。
她泛着热气的小脸,在他冰凉的脸颊旁,轻轻挨蹭,说:
“兄长不也喜欢那样吗?”
“既然我们都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他的耳后泛起了薄红,嘴唇抿得死紧。
但是她却感受到了他的情动,坚.硬如铁。
“兄长?”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侧,长睫翕动,用力平息着呼吸。
完了。
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