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6 你报复成功了

蓁蓁听了却没有一丝慌乱, 她退后一步,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让他的眸光愈发暗了下去。

“你去见了印朝暮。”他语气很是笃定。

“你都看到了。”

蓁蓁平静道。

白雨渐笑了笑,唇角的弧度疏离淡漠。

“不是答应了,不去找他了吗。”

“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吗?”蓁蓁奇怪地歪了歪头, 淡淡烛光中, 少女的神色纯洁无暇, 眸中水光粼粼,却分明带着一抹轻视。

他一怔。

她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就像是挑衅般地低声说道,“白大人, 您是君子, 守诺重信。可是,我不是啊,我说不去找别人, 那都是骗你的。”

“你怎么就, 相信了呢?”

她笑得很甜,很满意他这副强压怒火的模样。

“为什么呢?”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不是喜欢圣上吗,既然喜欢圣上,又为什么要找他?”

“因为他可以见到圣上啊。”

她笑着解释道, “他是御前侍卫, 肯定可以时常见到圣上。我接近他,就可以随时知道圣上的近况了,”

她轻轻说着,笑着,眼里充满了思念之情,“就算见不到也没有关系, 我不会忘了圣上的。”

“可是,你我有了肌肤之亲。”

白雨渐脸色有些苍白,他说这句话时,盯着她的表情。

“肌肤之亲?”少女的脸上漫开了惊讶,她睁圆了眼睛,“那又算什么?”

算什么?

他嘴唇抿得死紧。

“难道,白大人在乎吗?”

她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原来白大人也不能免俗,竟是在乎贞洁与声名之人?”

“那种东西我不在乎!”

白雨渐厉声道,垂在袖子底下的手微微发抖。直到少女好奇的目光投过来,他才猛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的下颚紧绷着,喉头如同堵住一般,难受得紧。静静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脸色慢慢恢复成一惯的冷漠。

他转过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却放在那里没有喝,他垂眼静静地看着茶盏,烛火恍惚中,脸色看上去有些阴郁。

“白大人,我想你可能误会了。那夜,你说要娶我,可是,我并没有答应要嫁给你呀。”她好像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情绪,依旧甜甜地笑着。

“这宫里多好啊,若是能够得到皇上垂怜,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是,皇上从没有来看过你。”白雨渐一字一句地说。每说一句,他的脸色便更白一分,大抵,他也知道说出来的话,不过是伤人伤己。

“他心里只有魏贵妃。“

她似乎一僵,旋即扬起脸,受伤的情绪深深掩在眼底,“那又怎样?”

他一怔。

“皇上喜欢谁,是皇上的事。可是我喜欢皇上,是我的事,白大人,你懂不懂这其中的区别?”

“正如尾生抱柱,至死方休。”

她的笑容如此美丽,宛如月光下开放的幽昙,却是献给另一个男子,“就算皇上把我赶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还是喜欢他。我愿意给他侍寝,为他孕育后嗣,为他费尽心思、不求回报。只要他一句话。”

“你难道觉得碰我一下,我就要嫁给你了吗?”

“白大人,您真可笑。”

她字字如刀。

“就算你说你认识我,可是我现在不记得你了,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我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一生一世呢?”

白雨渐张了张口,道:“是你来招惹的我。”

蓁蓁的嘴角收了回去,整个人看上去恹恹的,“那行,我后悔了。”

一句话,像是利刃般狠狠地穿透了他的心。

他喉咙里尝到浓浓的血腥气。

她怎么可以,在引诱了他,让他深陷其中后,

轻描淡写的一句,后悔?

她怎么能?

“……蓁蓁,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他脸色苍白,很轻很轻地说。

嘴唇褪去血色,他忽然笑了起来。

“如果是,那你报复成功了。”

他嗓音低哑,哪里还有半点冷静自若。

蓁蓁看向他扶着桌案的手,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根根分明,好似是忍耐到了极致。

他觉察到了她的视线,将手放开,掩在流云般雪白的衣袖之下。他垂着眼看她,“可是,至少,你还留着比翼佩。”

“你看到它,会难过,”白雨渐苍白地说着,他试图找出那些证据,那些她对他不是全无感情的证据。

“你对我,并不是全然……无情。对不对?”

谁能想到,他也有问出这些话的一天呢?

“没有,那些话全都是骗你的。”

蓁蓁不耐烦地说道,抬眼看着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冷的眼神。

这么冷,好像是一块永远都捂不暖的冰。

她清清楚楚地说,好像给他判了死刑:“白大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眼尾再度传来熟悉的疼痛,可他不作理会。

“你再说一遍。”

她彻底不耐烦了,猛地将他推开,“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永远都不可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白雨渐稳住身形,发丝倾落,他看着她的脸色变了。

一双眼里浓黑翻滚,里面的光芒都隐匿去了踪迹。分明白衣胜雪,却让人感觉他正被黑暗侵蚀。

看着他这副模样,蓁蓁微微地后退了一步。

“蓁蓁,你在说谎。”

他的声音里,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他的手抚过她的鬓边,将发丝别到耳后。

“那个时候,你明明都有感觉的。”

他的手擦过她的耳垂,轻轻放在了她的肩上。

他说:“你不要怕,我不会做什么的。”

骨节分明的五指却在逐渐收紧,她感到轻微的痛意,他俯身,喉咙里闷着笑,从他身上一阵一阵洗来清冷的松香,“既然,你那么喜欢圣上,那么那么想要复宠。”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帮你。”

“我们真枪实刀地来一次,怎么样?”

“反正,你也不在乎,对不对?”

他以为会听到她的啜泣,她的求饶,像是上一次那般害怕地发抖,说不会了,再也不敢了。

谁知传进耳中的,竟是一声冷笑。

“你?”

她忽然踮脚,贴在他耳边笑着说,“说实话,你比皇帝哥哥差远了,他能让我舒服,你根本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哦对了,比起印朝暮,你也差远了呢。”

他眸底骤寒。

“是吗,那我们试试。”

他抚过她的长发,嗓音依旧低沉动听,忽然搂过她的腰,极尽温柔的力道,却有着不容反抗的强势。她被甩到了榻上,他紧跟着俯身下来。

他用一根发带,把她的手腕紧紧捆束在一起,绑在床头,她全程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畏惧,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轻轻闭上眼,牙齿咬着嘴唇,留下一些痕迹。

他看到了,说:

“别咬。”

他亲吻她,沿着上面的齿印轻轻吮着,起先还温柔,慢慢变作疾风骤雨。

她再度尝到了铁锈味。

全是,她唇上全是血腥味。

他那么恨,又那么地爱怜,在她的唇上辗转,只趁一时疏漏,便探入与她纠缠。

他们的亲吻不过寥寥几次,他便熟练了这许多。

床榻之下,交叠着二人的衣衫,狼藉凌乱,那裙裳几乎不能被称为裙裳。

仿佛是在较着劲,谁也不肯让着谁。

真正相拥那一刻,蓁蓁半睁着眼,看到平时冷漠的青年也不一样起来,绯红从他脖子一路蔓延到了脸颊,眉骨被汗水湿润。

他看着她,静静平稳着呼吸。

他的喘息并不沉重,依旧有一丝清冷自持的味道。

她皮肤白,到处都泛起漂亮的红色,在他的注视下,眼眸渐渐染上了情.欲的色彩。

却倏地被他用手掌遮住了。

“蓁蓁。”

他把她抱在怀里。视线一片漆黑,她却感到有什么一滴一滴掉了下来。

不知是汗水还是什么,从紧捂着她眼眸的指缝间渗进,湿润了她的鬓发。

他声音很近,喉咙里压着闷喘。

“痛吗?”

那水珠一滴一滴,落在她的锁骨之上,在那里汇聚成浅浅的小水涡。

某一刻,她皱起眉。

刚喊了一个“白”就顿住了,也没想到嗓音这般嘶哑,烟雾一般的软和媚。

“白大人,你弄疼我了。”

她软软地说,像无数把小钩子扯住心脏。

“叫我兄长。”他尾音有点重,哑声说,“像从前那般叫我兄长。”

他把她抱住了,她实在被逼迫得没法,只得张口喊了一声。

“兄长。”

看着他晃动着的泛着冷白光泽的肩头,她忍不住一口咬了下去。

他凶狠了几分,像是被逼到了绝境。

像从前。

又有几分像从前?

谁知道,有一天他们会走到这一步,会是这样荒唐的关系。

只是,白雨渐已无暇去想这些。

是他踏出了那一步。

从此,万劫不复。

……

“夫妻敦伦?看来,白大人不过是说说而已嘛。”

她懒散地倚在床头,一袭乌发散乱遮住腻白,眼尾还晕着些红。

他身形一颤,将衣袍捡起,一展臂,雪白的衣袍穿在了光.洁修长的身躯之上。

衣袂破空之声冲淡了那抹暧昧。

“大人,不过几句话,这就受不住了?”他低眸,见她小脸上还泛着红,嘴唇血迹斑斑。

不过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比她还严重。

男子的眸光极为清醒。

“不必激怒于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蓁蓁有些惊讶。

他穿上衣后,又是一副冰雪君子的模样,他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先找来干净的帕子给她擦身,而后去翻找出干净的衣裙,一件一件地给她穿好,全程蓁蓁累得连手都懒得抬一下。

白雨渐还拿来了一把梳子,给她把头发全部梳理了一遍,又轻轻抚摸了一下。

“要喝水吗?”

这么寻常的反应,仿佛方才二人不是云雨了一番,而是畅聊了一会儿人生。

蓁蓁摇头,有点困惑地看着他。

“不喝。”

他垂眼,轻轻“嗯”了一声。

没有了下文。

“白大人,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蓁蓁。”他欲言又止,眼里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从前,是我对你不起。”

白雨渐轻轻地说。

然后他起身走了出去。

他步履沉稳,优雅从容,昏暗的光线里,男子的背影孤傲冷绝,衣袂如雪。

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蓁蓁想着他身上的连枝,赤着脚就下地,谁知一下榻便腿软了一下。

她捶了一下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白雨渐不可能这般平静的。

走着走着她便停住了。只见前方月色朦胧中,悄然立着一人,白衣胜雪、身姿修长。

他衣袂飘飘,清冷如谪仙。

散落满肩的乌发随风扬起,衣领也散乱着,掩盖不住那些暧昧痕迹。从来都是衣冠整齐的男子,何尝有过如此凌乱的时候。

月光笼罩在他的侧脸上,抹了一层冷白釉色。

她却看到,他手里握着一把剑。

缓缓抬起,凛冽寒光对准了自己。

蓁蓁飞快走了过去。

她无声地走到他面前,轻唤,“白大人。”

他听见了,垂下眼。

一双桃花眼褶皱很深,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里面的情绪。

他把剑放了下来。

“你怎么出来了。”

蓁蓁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脸,眯起眼来。

“你刚才想干什么。”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白雨渐勾唇,淡淡一笑,“没什么。外边冷,快进去吧。”

他看到了她光着脚,不免皱起眉,“为什么又不穿鞋?”

蓁蓁却道,“你想自尽?”

她一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白雨渐本性古板,他若认定玷污于自己,是为失德,罪孽缠身,必然要以死谢罪。

他呼吸一顿,摇了摇头。

他把剑收了回去,轻笑:

“你在想什么呢,我不会的。”

他拉起她的手,指骨凉得可怕。这双手方才还炙热地、满是汗地抚过她。

“走吧,我们回去。”

蓁蓁却缓缓地将手抽开了,她看着他的眼,一字一顿地说。

“白雨渐,我并不是可怜你,也不是想要救你。”

“你是生是死,与我都没有干系。”

“你想要怎么惩罚你自己,那都是你的事。但至少,不该是现在。你死了,我脱不了干系。”

白雨渐看着她,那种眼神又一次让她看不分明了。

他轻轻叹气。

”你什么都不记得,我却这般待你。你若是记起一切,只会恨我入骨……“

他低头,发丝划过冷白的侧脸,喃喃道,”我是个该死之人,或许,早就该死了。“

“那不是该让我来决定吗?”蓁蓁忽然说道。

他看向她,眼眸漆黑得折射不出一丝光彩。

“我说,你是生是死,不是该让我决定吗?”少女嘴角挂着甜甜的笑。

“你不是郎中吗?那你就治好我,待我恢复了记忆,我再考虑,要不要杀了你,如何?”

“蓁蓁……”

白雨渐怔怔地看着他。

蓁蓁一把夺过他手心的剑,抱在怀里。

“现在,你的命是我的了。”

白雨渐嘴唇轻颤。

他很痛苦地看着她。

她忽然想起方才滴在脖颈的水珠。

难道……是哭了?

如果是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哭了,还捂住她的眼不让她看见。

蓁蓁忽然笑了起来,有种夙愿得偿的快.感。她扑进他的怀里,柔软的手臂,紧紧圈抱住男子修长冰冷的身子。

“忘记那种负罪感,忘记背叛的愧疚,”

她将脸庞倚靠在他心口,听着那一声比一声激烈的心跳。

五根手指,轻轻地贴在他的胸口。

她幽幽地说,“你只要记住,是我带给你欢愉,永远不要忘记这一夜,这一生都不要。”

好像蛊惑,又好像某种诅咒。

她的身躯温暖,一直都是那么温暖,他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她。

“什么教条戒令,什么君子九思,从今往后,你只需要相信我。相信我一人,就够了。”

“为了我,活下去。”

“蓁蓁。”他忽然唤。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雾,喃喃地说。

可是他的眼神,却又始终清醒着。

……

泡在池中缓解身体的酸痛,蓁蓁闭着眼,紧紧握住手里的东西。

连枝佩。

心中升起巨大的满足感。

终于到手了。只要有了这个……她便是太行名正言顺的宠妃。

珠帘晃动之声传来,有人慢步走进。

少女闭着眼,悠闲地唤了一声,“玄香。”

只是,没有人回应。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进水中,似乎在试探着水温。蓁蓁一惊,睁眼却见一片明黄的衣角。

“爱妃。”姚玉书斯文笑着,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肩头上,微微一顿。

水面飘着花瓣,看不见水下的具体情状,只是这种若隐若现的朦胧,却更显得诱.惑。

姚玉书神色如常,他直起身来,缓缓踱步。

“到手了吗?”他声音温和。

蓁蓁的手藏在水下,她皱了皱眉,小巧的鼻子微微一抽,“白大人近来不知怎么,似是对臣妾起了警惕。多次试探,他都对连枝之事避而不提。臣妾无能。”

“哦?”姚玉书反应很是平淡,他沉吟了一会儿,又缓声道,“不过,朕记得,朕叮嘱过爱妃,千万不要假戏真做……”

“爱妃似乎,没有把朕的话记在心里啊。”

姚玉书轻轻笑着。

他脸色寻常,忽闻水声哗啦。

姚玉书皱眉,眼前水珠四溅,迷了他的视线。

再定睛看去,少女分明披上了一件衣袍,腰间束着一根系带,衬得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那衣袍是鲜艳朱红,衬得肌肤羊奶般白,唯有一头乌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还在往下滴水。

“皇帝哥哥,你吃醋啦?”

她赤着脚,脚踝上绑着银铃,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眨了眨眼,天真无邪。

姚玉书眸色一暗,仍旧笑得斯文。

“爱妃,朕是九五之尊。”

蓁蓁一脸委屈,“可是臣妾最近觉得,皇帝哥哥对臣妾很是冷淡,莫非……厌弃了臣妾?”

“怎么会呢?”姚玉书长叹一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朕对爱妃一向信任,就像是亲妹妹一般,又怎么会对爱妃弃之不理呢。”

“那就好,”蓁蓁笑了,轻轻将外袍拉好,眼波流转,“不过,臣妾也想对皇帝哥哥说一声。千万不要,假戏真做了。”

姚玉书似乎咬了咬牙。

他看着她,眼神一如既往地宠溺,摇了摇头,“爱妃你啊,真是让朕拿你没办法。”

……

太极殿。

“你要娶她为妻?”

姚玉书脸色古怪,手中朱笔迟迟不落,“白卿啊白卿,你不是在与朕开玩笑吧?”

冷宫中被皇帝厌弃的女子,虽然可以赐她出宫另嫁。

可若嫁的,是皇帝身边炙手可热的臣子……

这让满朝文武如何议论,天下人,又该怎么看他们君臣。

可不知想到什么,姚玉书眼底划过一丝戏谑:

“你当真想好了?”

白衣男子抬眼,双眸若寒潭清冽。

姚玉书隐隐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但也说不出是哪里。

他这位文臣从前,总给人一种正直清冷之感。

但眼下……似乎琢磨不透了点。

“请圣上成全。”

姚玉书哼笑一声,“白卿这般突然请求,莫非是有何事隐瞒于朕?”

“微臣岂敢有半点欺瞒,圣上说笑了。”

姚玉书定定看他,忽地一叹,“原来爱卿,也并非那无欲无求之人啊!”

他语音一转,“不过,俪韦虽还未落网,可此事爱卿居功甚伟,自然是要嘉奖。既然爱卿这般执着,朕也不是那死板之人,”

姚玉书扬袖,高声道:“来人,拟旨。”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那面容冷峻的男子。

“朕今日,便亲自为白卿赐婚,成就一桩美事。”

……

十六年前,雁南明氏因通敌叛.国之罪,全族被灭。

谁知,此事竟有隐情。

皇帝命人彻查,且颁布圣旨,复雁南明氏声名。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传遍燕京,华清长公主的嫡长子竟然存活于世,众人哗然。

而此人,竟是近日那接连升任的寒门状元郎,白雨渐。

才貌双全便也罢了,再加上身负皇族血脉,一时间,叫无数京中贵女魂牵梦萦。

安宁更是日日夜夜缠着皇帝,只道非白雨渐不嫁。

皇帝烦不胜烦,竟是御笔一挥。

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赐予了白大人为妻。

闺秀们的心都碎了一地。

那女子出身叫人诟病,竟是冷宫妃嫔!

皇帝要赐美人,怎么也该是个清白之身,可这般,竟不知是羞辱,还是厚爱有加。

可更加令人琢磨不透的是,白大人竟然平静地接旨谢恩,将人迎娶进了白府。

当晚,红烛成双,龙凤呈祥。

白雨渐冷冷看着面前女子。

“你是何人。”

“妾……妾是元贞啊。”

那女子泪眼朦胧,不解他为何如此冷淡,她咽了咽口水,扯住这位冷峻高官的衣袖,“皇上命妾好生伺候大人……”

他一扬袖,便将女子挥落在地。

一双桃花眼,含着凉凉的笑意。

“元贞?”

他咬着这两个字,无端叫人遍体生寒。

“宫中除你之外,还有谁叫元贞?”

女子怯怯,只觉男子一双眼冷得可怕。

她咬着唇,不肯说。谁知一把剑忽地指了过来,直直对准她的喉咙。

“说话。”

尖叫声被她死死咽下,她跪在地上惊惧地发着抖,“大人饶命!妾,妾原也不叫元贞,元贞是皇上为妾赐的名……妾也疑惑,为何要这般……“

“至于,还有谁叫元贞……”

“妾只知晓,还有一人。”

“只是,寻遍整个燕京,谁也不敢轻易唤她的全名啊……”

魏贵妃。

白雨渐深深闭目。

“当”的一声,长剑掉落在地。

女子吓得掉泪,只觉这位大人的脸色好生可怖,竟是要杀人一般。

“滚。”

他喜服未褪,大步走出喜房,跨进院中。

“家主,您这是……?”

瞿越看见他,十分惊讶。

这大喜的日子,他要去何处?

白雨渐翻身上马,一言不发,大红的颜色竟也盖不住满身的寒气。

策马离去时,他只留下两个字。

“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