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警惕地看着他的身影, 整个人是防御的姿态。
男子忽然迈步向她走来,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他却是冷着脸擦过她的肩膀,走到门口, 将大开的门用力关上。
他关得严实, 顺手还将门闩给拉上了。
这才又走向蓁蓁。
他走到她面前,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榻上,说:“坐。”
冷冷的一个字, 没有多余的情绪。
蓁蓁没有动。他也不管,径直走到窗边, 伸手将窗子也全部阖上。
蓁蓁在四处看着, 没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她咬了咬唇,飞快地走到墙角蹲了下来。
白雨渐关上窗, 瞬间冷风被隔绝在了外间。
他墨发拂落, 擦过白净的脸颊,衬得那双桃花眼有些过于黑暗。
他长睫低垂, 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他转过身,却没有看到蓁蓁。
门是紧闭着的, 她不可能跑出去, 他的视线扫了一周,就看到了角落里蹲着一团小小的身影。
他不禁有些失神。
似乎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刚刚被他捡回,害怕得不行,就趁他不注意, 躲在角落一声不吭。
夜深,屋子里又太黑,他一时间没有发现,还以为是她走丢了。
他在外面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她。
直到筋疲力尽地回来,打开门,才看见小姑娘蹲在那个狭窄的角落里,满脸的泪痕。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盯着他,像一只委屈的小兔子。
而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走了过去。
少女蹲着,害怕地仰起小脸。
他面无表情的,抿着唇,轻轻地问道:
“不是想要一个孩子吗?”
他拉着她起来,蓁蓁拼命地挣扎着,那条红宝石手链,从他的袖口里滑落出来。
她低头去看,想要弯腰捡起,却被男子给一脚踢开了去。
手链擦着地面滑出好远,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远远闪烁着红色的光,却是她够不到的距离。
他将她甩到了床榻上。
这里之前就被他细心地整理过了,垫絮也都铺好,所以她摔上去并不是很痛。
她赶紧爬起来,躲到床角,她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双手圈抱着膝盖。
裙摆下露出蜷缩着的脚趾,像是十个半圆的月亮。
就像那天,那个婢女拿着锁链靠近她时候的样子。
纯洁的,无辜的,引着人去摧毁。
他不免看向她纤瘦的手腕,想起那细嫩的肌肤上,出现的红印。
她问:“你想要做什么?”
白雨渐慢慢地靠近。
他站在那里,修长高挑的身影把光都给挡全。
男子五官分明,面容俊美,一双桃花眼却是深邃晦暗的,“你不是想要复宠吗。”
他把手放在帐子的钩子上,冷淡说道,“是不是只要有了孩子,你就不会去找别人了?”
蓁蓁把脸别过去,不理会他,好像有点生气,他的眼眸变深,手上就要用力把钩子取下。
她忽然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就要往外跑,她赤着脚,鞋都不穿,却被他拦着腰肢,一把捞了回来再次甩到床上。
这一次,白雨渐双手将她身体摁在床上,紧紧地不让她挣脱。他的脸色有些阴郁。
他问:“跟你纠缠不清的那个人,是谁。”
“不是说,侍卫又脏又臭吗?”他靠得很近,发丝散落下来,“为什么去找他?”
“你放开,你管我找谁。“她挣扎了一下,可是力道跟小猫似的,根本撼动不了他。
白雨渐不动,抓着她的手腕隐隐用力,直到上面又浮现了红痕。
他一直不说话,清冷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
忽然,轻轻的啜泣声响起,他低头,看见她的眼尾洇出红色,里面急遽蓄积了泪水。
她的发丝凌乱,脸蛋也是白里透红的。
她哽咽着说,“我,我不想做那种事,我只是戏弄你。”
白雨渐笑了,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戏弄吗?”他轻轻地重复着,“可是我当真了怎么办?”
他按着她瘦小的肩膀,阻止她起身的动作,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轻柔过。
“我是郎中,我可以保证一切都很顺利。你找他,不如找我,怎么样,嗯?”
蓁蓁摇着头不说话。
她眼里的泪掉了出来,脸上都是泪痕,她喘着气胆怯地看着他,羊奶般白嫩的皮肤泛起了红色,吹弹可破。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修长的指节将她的手紧紧扣着。
他说:“今夜过后,答应我,不许再找别人。”
蓁蓁不愿意,她一只手被他扣住,就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手指很努力地去掰他。
可是她的力气太小了,对上他根本没有什么胜算,于是她张开嘴,想要去咬他。
白雨渐盯着她的嘴唇,上次破皮的伤还没有好,红润润的唇瓣上被她咬出了一点齿痕。
他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
杏花的香气涌上。
她在他怀里承受着这个吻,战栗着,呼吸都微弱了起来。
她的身体在他怀里蜷缩着发着抖,她连怎么回应都不会,白雨渐是真的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连续那么多天,在他隔壁念那些污秽的诗。
又在他耳边说,跟皇帝的房.事。
还要他给她一个孩子。
她怎么说得出口。
少女好像在呜咽,她口齿不清地说:“疼啊。”
她细白的手攀着他,柔弱无骨地挂在他的肩膀上。
白雨渐离开了她的唇,看着她唇上红色的血。
他问她:“还敢去找别人吗?”
蓁蓁尝到了那丝血腥味,她睫毛被泪水浸湿,抽泣着说,“不敢了。”
他冷冷地不说话,一点也不理会她的装可怜,一脸漠然。
反倒是少女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往他的怀里埋,她带着哭腔地说,“真的好疼。”
白雨渐这才低头看她。
他探出手指摸到她的唇瓣,将那丝血迹温柔地揩去,然后两指掰开来查看她的伤势。
看到她的唇角似乎是咬破了,有丝鲜红。
他的眼眸极深。
蓦地让她想起,那天他压着她在梳妆镜前,抹去口脂时的眼神。
他倾身,又覆在了她的唇上。
一只小小的白皙的手攀上他的背,欲坠不坠,像是妖一般地缠上了他。
她又开始呜呜地动,极不配合,他压制住了她的挣扎,在她的唇上吻着。
这次的亲吻却不同于方才,他很温柔,蓁蓁睁眼看着他,眸光很是清醒。
白雨渐闭着眼,就好像魔怔了一般。
他的睫毛长长地耷拉,像是一笔写到了极致的墨,肌肤冷白像是易碎的瓷器。
少女在他怀里很乖,渐渐地停下了抗拒,白雨渐心头悸动,愈发想要更多。
他情不自禁地亲吻下去,几乎失去了理智。
可是在某一刻,他猛地清醒了过来。
骤然翻身下去,乌发散落了满肩,他看着榻上的凌乱,双眼泛红,用力地喘着气。
白雨渐几步走到窗子边,猛地推开窗扇,寒冷的夜风唤醒了他的神智。
他抓着窗台的手,青筋暴起,额头上全都是汗,沿着白净的下颌骨,一滴一滴地坠落。
他用力地呼吸着,闭上了眼眸。
雪白的衣裳在寒风中簌簌鼓动着。
“白大人。”
少女有些畏惧的声音传来,白雨渐回过头。
她抱着被子遮掩着,他视线向下,看到她被扯坏的裙子,还有光滑细腻的小腿。
他移开了目光,然后走到衣橱边,给她找出一件衣裙。像那天一样的,他拿着那件衣裙,给她从里到外都穿好。
她小衣的带子被扯断了,露出圆润肩头,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上面有他的指印。
他好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地给她穿好衣服,只是他的呼吸,不再像上次那般平静。
他一直在控制着吐息,眼角点点猩红,鼻梁上挂着汗珠。
他又给她将头发给梳理好,然后弯身抱起她,很轻松,没有费多大力气,大概是她太瘦了。
他抱着她坐到了椅子上。
全程,她只是安静地、乖巧地看着他,像是在观察他的神情。
白雨渐倒了一盏茶。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喝水吧。“
蓁蓁抿了抿唇,他便又像那天一样,端到她的嘴边喂着她喝。
她将唇贴到杯沿,长长的睫毛垂着,像是小猫一样小口小口地喝着。
等她喝完,白雨渐把杯盏拿开,他的视线落在她的锁骨上。在那枚红色的菱花印记旁边,散落着零星的吻痕。
他呼吸一滞。
蓁蓁舔了舔唇。身前忽地笼罩下阴影,白雨渐将她整个人自上而下地抱住。
她被他牢牢地揽在怀里,长发也被他紧紧地压在手心。
他什么也没说,就是静静地把她抱着。
他的眼眸阖起,眉心紧锁。
——白雨渐,你是不是疯了。
少女甜美的嗓音响起,“……他叫印朝暮。”
白雨渐把她松开,看着她的眼睛。
她满脸的天真,“就是那个侍卫哥哥,他说,他叫印朝暮。他说他认识我,在南星洲。”
这个名字,好像挑起了男子的怒火,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隐忍着什么,手上出现青筋。
好半晌,他才嘶哑着嗓音说道,“是我的错,当初把你交到他的手上。”
他的脸色很难看。
蓁蓁皱了皱眉,双眸圆睁,依旧懵懂地看着他。
白雨渐下颌紧绷起来。他不去看她的唇,还有露在外面的肌肤。
他喉结一滚,避开了那个话题,说:
“对不住。刚才,是我失控。”
“你……”
“蓁蓁,我们不能做那种事。”
他依旧没有看她,一字一字地说,好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们不是夫妻。”
像是怕她听不懂,他解释道,“夫妻之间,那是敦伦,天经地义。倘若不是夫妻,便是,”他抿唇,却还是说了出来,“无媒苟.合。”
说罢,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只有夫妻才可以吗?”
她伸手,摸了摸还在发痛的唇角。
“只有夫妻才可以。”他说。
白雨渐忽然看向她,“只有你不是皇帝的妻妾,是我的妻子的时候,我们才可以。”
蓁蓁不满地翘起了嘴角,“可是,你都已经这样对我了,怎么办?”
他看着她的眼,很郑重地说,“我娶你。“
“娶我?”
蓁蓁的眼眸一转,白雨渐以为她又要说什么,对皇上至死不渝的话。
却见她从椅子上走下,赤着脚走向了梳妆台。
她拉开了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低着头,自顾自地念叨着说,“白大人,这是我从进宫时便揣在身上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重要,所以一直都没有丢。”
她转过身来,眼里带着好奇。
“印朝暮说,他以前认识我。既然你也认识我,那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将红线提着,一件物事,从她掌心里滑落下来。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比翼佩。
竟是连枝的另一半,比翼佩……
当年,华清长公主留下一对玉佩,一名连枝,一名比翼。
连枝由男子保留,比翼将来赠给有情人。
后来,池家主动提出联姻,比翼也被带走。
谁知兜兜转转,竟是到了她的手上。
白雨渐看着,有些恍惚……
少女将那枚玉佩,轻轻放在了心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我看到这个东西,心里就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呢?”
她眼角有些湿润,怔怔地抬起头。
白雨渐脸色愈发苍白,他大步上前,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蓁蓁,对不起。”
“不会了……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他嗓音沙哑,忽地微微松开了手。
他在怀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什么,冲着她摊开手心,掌心赫然躺着那枚连枝佩。
她的呼吸放轻了一些。
白雨渐淡淡地说:“此物名为连枝,原本与你手中的比翼,乃是一对。是我娘在我七岁那年交给我的。她让我好生保管。”
白雨渐回忆着,只是女子的音容相貌时隔太久,竟是有些模糊不清。
他笑着,摇了摇头,唇边弧度十分寡淡,
“传说,当各自拥有这玉佩的男女相遇,会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你相信吗?”她忽然问。
白雨渐一怔,旋即握住她的手掌,让连枝与比翼合二为一。
“我相信。”他轻轻地说。
默了好一会儿,他又意味不明地说:
“此物事关重大,你且务必收好,不要给任何人看见。”
重要的,不是这枚玉佩,而是它们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她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白雨渐叮嘱完,将连枝收了起来,蓁蓁看他一眼,知道他理智尚在,还没有到和盘托出的地步。
蓁蓁看了看四周。
她忽然从他怀里起身,走到角落,弯腰将手链捡了起来,重新戴在腕上。
身后脚步声靠近,白雨渐走了过来,声音有些低沉:
“不要戴它了。我会送你其他更好的。”
“可是,这个好贵重的,”她抬起手腕痴迷地看着,上面红宝石一颗一颗,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她忽然转身,扑进了他的怀抱。
白雨渐猝不及防被她扑了个满怀,只觉得手心滑腻,他的嗓子有些发紧。
“白大人,把你最珍贵的东西送给我,我就嫁给你,怎么样。”
她垫脚,在他耳边说,然后轻轻地笑了。
笑声传进他的耳廓,白雨渐的胸口蓦地泛起一阵酥麻。
他低头,薄唇冰凉,吻上她的额。
他不说话,将她抱进了怀里,眸里落了极深的阴霾。
……
玄香看到少女的模样,不禁心惊。
她快步上前:“娘娘,您没事吧?”
蓁蓁摇头,她的小脸扬起,勾唇笑着,“我没事,”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已是出乎她的意料。
白雨渐若是毫不犹豫,一口气将连枝的机密吐露出来,她反倒要怀疑自己露馅了呢。
玄香却还是担心,“皇上那边……”
蓁蓁注意到了她落在自己唇上的视线。
“那就瞒着他。反正皇上向来只看结果。至于其中的过程,用了什么手段,想必他也不会在意。”
她指尖抚过唇角,轻轻嘶了一声。
玄香应是。
翌日,早朝后,皇帝在御书房议事。
蓁蓁端着汤羹前去探望,她从侧门进入,一袭绣着云鹤的雪白官袍,正好从另一端走出。
香风袭来,夹杂一丝杏花香气,他似有所感,转头看去。
却只见一片华美裙裳。
他抬手揉了揉眉骨。
当真是疯魔了。
蓁蓁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同僚轻声,“白大人?”
他抿唇,目光看向前方,淡道:“无事。”
随即迈步离去。
蓁蓁端着莲子羹,径直进了御书房。
姚玉书正在闭目养神。
他睁开眼,看见是她,眸里顷刻间落了笑意。
“爱妃,”姚玉书俯身,抬了抬下巴,“朕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不知爱妃要听哪一个?”
“哦?”蓁蓁将莲子羹放下,袅袅婷婷,转到姚玉书身后,为他捶着肩膀,轻轻柔柔地说,“臣妾素来喜欢先吃甜的,再吃苦的。是以,臣妾想先听好消息呢。”
“朕就知道,“姚玉书哼笑一声,一脸“猜中了吧”的表情,“朕的姜表哥,不日便会进京向朕述职。据说,他还带来一个绝色美人,想要进献给朕呢。”
“美人?”蓁蓁嗤笑,“池仙姬?”
她嘴一撅,故意作出吃味的神色,肩膀也不给他捶了,“皇上这是迫不及待了吧?”
姚玉书哈哈大笑。
他拉过蓁蓁,将她的手放在掌心,半真半假道:
“朕这一生,独宠爱妃一人。任她美若天仙又如何,丝毫动摇不得朕的心。”
他看着她道:“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饮。”
蓁蓁听着听着,笑了,“那皇上,坏消息呢?”
“坏消息便是,白卿向朕请求,扳倒俪韦之后,放出冷宫中的元贞。”
姚玉书看向她,脸色有些难以捉摸。
“皇帝哥哥,您便应了他罢。”
蓁蓁眨了眨眼,“把冷宫中的元贞,赐给我们的白大人,一来呢,救人一命,叫人感念圣上仁慈。二来,成就一桩大好姻缘——圣上赐婚,这是天大的恩典呢。”
“只可惜,安宁怕是要伤心坏了。”
姚玉书收回目光,幽幽叹息道。
……
俪韦生辰,皇帝与贵妃亲自前往俪府祝寿。
这位掌印大人,屹立太行朝堂逾十载,至今不倒,实在令人感慨。
宴会上,白雨渐称病未至。
蓁蓁隐约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
她摇着扇子,看向那正与皇帝推杯换盏的掌印大监,这位俪大人前几日,往宫中送来了两件雪狐皮,举世奇珍,一件,进了太后的宝和宫。
另外一件,则进了碧梧宫,
面对他忽然的示好,蓁蓁有些不解,却也没有深想。喝了几杯酒后,她有些不胜酒力,便向皇帝请辞。
皇帝酒意正酣,便让下人请贵妃到后院歇息。
这俪府建造得低调,只那柱子都是汉白玉雕砌,可谓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富贵。
她被婢女引着,走进了一间厢房,只是刚一踏进,便发觉了一些奇怪之处。
一股檀香……还有熏香的气味。
看到躺椅上的那道身影,蓁蓁震在了原地。
俪韦!
那宴会上跟皇帝相谈甚欢之人,又是何人?!
一股惊悚直冲头顶。
蓁蓁维持着冷静,强撑精神笑道,“不知义父在此,是元贞搅扰了。”
她回身,却见房门已被紧紧掩上。
“无妨。”俪韦笑道。
捻动着手里佛珠,指骨有些苍白。他笑起来眼尾有几条鱼尾纹,看着只觉得是个慈爱温和之人。
他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似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帝没有亏待你。”
“还不是沾了义父的光。”
蓁蓁收起了脸上的惧意,甜甜地说道,她成天与皇帝打交道,最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模样,最讨这些大人物的欢心。
不过,俪韦跟皇帝有一处不同。
他是有真正的权势握在手里的,生杀予夺,只要一句话。
俪韦看着她,一语道破,“不必紧张。”
“咱家请你来,只是想要同你说些话。”
他神情看上去很平和。
蓁蓁不信。那么多溜须拍马的等着,怎么偏偏找她这么个妖妃说话。
莫不是给她挖了个坑,等着她跳?
还是说,俪韦发现了她与皇帝合作,准备先下手为强了?
后背猛地出了冷汗,蓁蓁却笑得极甜,“不知义父对女儿有何指教。”
她走近半步,小心关切道,“近来阴雨不断,不知义父的腿可还有作痛?”
“用了你送来的药,却是好多了,”俪韦叹道,又缓缓地说,“不过,这腿上的毛病好多了,咱家的心却是寒了啊。不想咱家一片诚心待你,你却帮着外人,对付你的生身父亲。”
他笑,目光中却有种让人胆寒的阴冷。
她的心一沉,果然,俪韦知道了。
而且,他还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儿了!
蓁蓁步步后退,抵上了那扇门。
谁知,俪韦却是悠悠轻笑一声。
“咱家膝下单薄,收了个干儿子,却也是个没有根的。咱家这偌大的基业,总不能没了传承不是,”
他抚了抚自己膝盖上的虎皮,“咱家想着,既然你尽心尽力,为咱家医治这条腿……咱家也不是那不记恩情之人。”
他甚至不用眼神,身后的侍女便奉上一物。
看到那是什么,蓁蓁一惊。
“无功不受禄。”
她低着头,“如此珍贵之物,蓁蓁怕是担不起大人厚爱。”
俪韦倒也没有发怒,只轻描淡写道,“你当真那般信任你那,同母异父的皇帝。”
蓁蓁一怔,对上他深沉的眼眸。
屋外忽然传来人声喧嚣。
甲胄之声,兵戈相击,夹杂着马蹄踢踏。
俪韦“唔”了一声,偏了偏头,道:
“瞧,这不,人来了。”
什么人?
蓁蓁心口一紧,她飞快转身,透过门缝看去,瞳孔骤然紧缩。
不知何时,这处厢房竟是被禁卫军团团围住!
火光照夜,那乌压压的禁卫军四散开来,让出其中一人。
清风朗月,含霜履雪。
萧肃如松下清风,巍峨若玉山将倾。
他一振袖,举起令牌,寒声道:
“微臣奉旨,捉拿逆贼!”
白雨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