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宁做天家妾,也不做他的妻……

回到碧梧宫中, 玄香走进道,“线人来报,娘娘走后,安宁公主亲自去了白府探望。”

蓁蓁转过身来, 面露困惑, 玄香继续道:“似乎是让白大人去参加她的生辰宴。”

“白大人答应了。”

蓁蓁有些讶异, 依照她的观察,这白雨渐原本对安宁公主不假辞色, 为何……

她想了想,说道:“玄香, 本宫上个月去大菩提寺求的平安符可还在?一会与一株千年人参一同, 差人送去白府。就道是圣上的心意,让大人好好养病本宫等着他的好消息。”

她意味深长地说。

“是。”虽然不解娘娘为何要这么做,玄香还是飞快地照办了。

……

安宁公主的生辰宴在宫中举行。

宫中有园名灵鹤, 灵鹤园中风景甚佳, 豢养了几只仙鹤。

只是,这次宴会有些萧条。

皇帝在御书房与俪韦议事, 而太后缠绵病榻自是来不了的。贵妃与安宁素来不和,自然也不曾出席,只差人送了一些贵重的礼物。

安宁倒是乐得自在, 与世家女子们交谈甚欢。

却有些心不在焉, 频频去看那坐在杏花树下的清冷身影。

月色濛濛中,男子白衣乌发,像是一株挺拔的白梅树。

安宁想起自己去探病的时候,见到他倚靠在床头,一头乌发披散于双肩。

不曾想,那略带病容的模样, 竟是比平时还要好看。

安宁自己也想不通,为何看到他,心里便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她不知该怎么与他聊天,又怕叽叽喳喳惹得他不喜,便打量起了四周。看到放在旁边的平安符,觉得颜色款式都很好看,便拿起来看了看。

她问白雨渐,可不可以送给她。

可是,他一直看着窗外发呆,没有听见她的话,不知在看什么,安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丛茂盛的长春花,这有什么好看的?

很快,白雨渐就开口了,他说,平安符喜欢就拿去,然后苍白的嘴唇勾着,似乎是笑了。

他还答应,会来参加她的生辰宴。

安宁心中欢喜,身边之人都劝她说,白大人冷情冷性,让她放弃,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嘛,这不,她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安宁心想,母后宠爱她,只要白雨渐点头,他就是她安宁的驸马。

本朝没有驸马不可参政的规定。

说不定,他的仕途还可更上一层楼。

安宁摩挲着手里的平安符,清了清嗓子:

“诸位,本宫想到一个有趣的游戏。接下来,你们手中会拿到一张画纸,上面绘着一些图样,大家要根据这图样,描述出里面的情景,再指定一人猜出。猜中者,赐花,谁的花最多,就可以向本宫提一个要求,如何?”

说完,宫娥将纸张捧上,然而男子打开来看了一眼,脸色却微微一变。

“怎么了?”

安宁不禁好奇,她给的可是“成双入对”。

白雨渐将纸张叠好,俊脸看上去比之前更加苍白了一点。

他漆黑的桃花眼看了过来,颔首道:“无事。想来是风寒未愈,嗓子有些不适,公主恕罪。”

他的声音确实有些沙哑。

安宁皱眉,也没了玩游戏的兴致,“罢了,大人便先歇一歇吧,”

她看到他手中的杯盏,笑道,“你尝尝这佳酿,这可是二十年才得一坛的仙人醉。据说啊,饮醉了后,可以看到仙境呢!”

白雨渐垂眸,轻轻呡了一口,却不多饮。

他本是好酒之人,此刻却没有什么心思,忽然起身道:

“公主,微臣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他流云般的衣袖垂下,手心分明攥着那张画纸。

公主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径直走了出去。

只给她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安宁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

她一下子将桌案上的吃食全部都扫在了地上,满面怒容,宫人们纷纷跪倒下来,“公主息怒!”

安宁却气得眼眶含泪,她明明打探过,白雨渐并没有心上人,之前那个未婚妻,也早就身死了。

难道,他是心心念念着那个亡妻?

可她堂堂公主,不比其他女子好上千万倍,有什么配不上他的?

她刚想让人把白雨渐给抓回来,就听见一道惊呼:

“公主当心!”

只见,一个黑衣人手持利剑,冲了出来。

顿时惊叫声、呼救声响起一片。

灵鹤园的混乱,已经与白雨渐无关。

他走到一株杏花树下,忽然用手按在胸口。

不知为何,心口忽然跳动得异常激烈,身体也有点燥热。

他皱了皱眉,却继续往前走,时间紧迫,容不得他耽搁。

此事从安宁出现在他眼前那一刻,便计划好了……生平第一次利用一个女子。

白雨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片清明。

并不理会身边那些慌乱赶往灵鹤园的侍卫,匆匆往芳华宫的方向走。

无论如何,白蓁蓁不能再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待下去。

只要离开,她就可以重新开始,拥有新的人生。

醉缠欢给了贵妃,她只要不追究,不会有人在意冷宫少了一个人。

他布局缜密,甚至每一步、每个时间点都算计得分毫不差。

可是,他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蓁蓁不愿与他走。

少女面色冷冽,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一步步地往后退,“我不会跟你离开的。”

蓁蓁看着男子的眼睛逐渐泛红。

她心知肚明,醉缠欢正在发作,可面前的人,仍旧维持着一丝不乱的表象,真是可怕的自制力。

她说,“我已经是圣上的女人。”

“我这一生都是圣上的。”

她跑了回去,回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永远留在皇帝哥哥的身边。”

白雨渐怔了怔,快步追上。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他说:

“蓁蓁,听话。”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瞿越的马车就候在宫门。

只要一刻钟,就可以彻底,从这个牢笼逃出去。

他像是哄小孩一般地说:

“只要出去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你想要吃什么,想要穿什么,想要用什么……”他声音越来越低。

总之不能在这里待下去。

她会死的。

“白雨渐。你凭什么自以为是,觉得我一定会跟你走?”蓁蓁见挣脱不开,便也任由他握着。

却是猛地上前一步,看着他的眼睛:

“你问我想要什么,好。我想要做皇后。”

“你会帮我的,对么。”

那一瞬,时间都静止了。

男子清澈的眼瞳中,一瞬蒙上了灰尘,哪里还找得到半点的光风霁月。

他呼吸微微急促,鬓角渗出汗珠。

盯着她看了许久。

他哑声问:“当真那么喜欢圣上?”

说着,他的手缓缓地松了开,却被她一把抓住。

她的脸庞骤然逼近,蒙着泪膜的双眼,依旧是那样的天真、无辜,她的红唇开合。

说出的话却带着某种魔咒,一点一点缠绕住他的心。

“要么,帮我。”

“要么,就永远不要来找我。”

她在逼他,再一次面对他的心。

上次,她问,你喜欢我对不对。

他没有回答。

他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离开了,可是这一次,他还躲的掉吗?

他已经为了她做出了这种事。

在醉缠欢的作用下,他还能够,欺骗自己的心吗?

人付出了,总是想要得到什么的。

就好像她,付出了那十年的感情,总是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的。

额角汗珠滴落,沿着下巴,坠落在地。男子一双桃花眼里泛起猩红,脖颈上青筋根根分明。

“大人,你动心了。”

“你想要我。”

“没有。”白雨渐忽然说。

他的声音是那么冷淡,神色亦是那样漠然,宛如一座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山。

一瞬间让她觉得前功尽弃。

她轻轻嗤了一声,眼前却是猛地一黑。干燥宽厚的手掌遮住了她的眼睛。

两片冰凉,紧紧贴在了唇上。

这是一个极凶狠的吻。

他用手遮住了她的眼,吻在少女那柔软的唇瓣上。

青涩的,只能在外辗转,却带着那么迫切的、掠夺的、近乎绝望的气息。

冷冽的松香中,夹杂着一丝药香,有些清苦的滋味。

白雨渐眉心紧蹙,一滴汗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

她紧闭着唇,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静静地睁着眼,在黑暗中感受他的沉沦。

有风吹过,杏花纷纷扬扬,擦过他揽紧着她肩膀的手,落在地上。

他的亲吻越来越轻,忽然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处,静静平稳着呼吸。可越是平息,体内那股情.潮便愈发汹涌,几乎将他的理智淹没。

他沙哑着唤,“蓁蓁。”

白雨渐的眼神很深。

而她忽地一动,伸出手缓缓圈住了他的腰,她柔软的身躯与他严丝合缝,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传进。

“助我登上后位,我便喜欢大人。”

白雨渐微微一震。

——她在骗他。

这么明目张胆地骗他。

怀里的少女依偎着他,仿佛他是她唯一能够依赖的人。他忽然把她紧紧地抱住了,像是抓着一株救命稻草,要将她整个人嵌进血肉之中。

不知道该拿她怎么是好。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谁都可以。

为什么是这个……自己亲手带大的……蓁蓁。

他无能为力地抱着她,他的身躯竟然在微微地战栗。

有些炽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那股清冷的松香气味愈发浓郁,蓁蓁亦是感受到了他的情动。

她忽然在这一刻,清醒地意识到了。

什么天神,什么仙。

世上男子,其实都没有什么两样,曾经她以为,他是她的心上明月,是那一缕可望不可即的月色。

但其实,不是的,他是人。

他也会被欲望控制,也会在欲望冲昏头脑的那一刻,忘记自己真正爱着的人啊。

蓁蓁任由他静静地抱着,没有任何动作,白雨渐也只是那样抱着她,没有任何举动。

若按照时辰来算,醉缠欢此刻是最厉害的时候,他早该是意乱情迷了才对。

他忽然将她松开,用手点了身上几处穴道。

他抬手,轻轻擦去了她唇角的湿润,又给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和衣襟。

白雨渐低低地说:

“对不住。”

然后她被他松开。她看着他步履沉沉,一步一步,走向不远处的池塘。

里面原本种着荷花,只是最近倒春寒,荷花都没开,水上还漂浮着碎冰。

他毫无迟疑地跳了进去,“噗通”一声。

很久之后,才从池水之中起身,修长的身躯攀在岸边,轻轻咳嗽着。

他长长的睫羽上挂着水珠,被水浸过的脸庞愈发冷白胜雪,一双桃花眼清凌凌的动人。

白雨渐生了一副极好的皮相,骨相亦是绝佳,真个谪仙人似的。

心性亦是叫人惊叹的坚忍,被那等烈药控制,还有理智,选择了这样极端的办法来维持清醒。

这样的人,若不是铁了心做君子,只怕会是另一个俪韦。

不,比俪韦还要可怕。

她正沉思,玄香靠近她身边,低声提醒:

“娘娘。”

蓁蓁摇了摇头:“让弓箭手都撤了吧,接下来,也不必时刻保护于本宫了。白雨渐的为人,本宫再清楚不过,他做到如此地步……”

“连枝的机密,想必不久后便能得手,告诉圣上,且放宽心,不日,大计将成。”

说完,她又将视线放回了男子的身上。

从头到尾,她都是冷冷地看着。

就好像当初,他护着池仙姬,冷冷看着自己坠入湖水之中那样。

……

窗外电闪雷鸣,风雨如晦。

自从那夜之后,白雨渐便觉得,他的病愈发重了。

他双手撑着桌案,飞快思考。醉缠欢为何会在他的酒水中,贵妃与安宁又达成了什么交易。

他尽力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却总是断在关键之处。

阴暗的密室内,仿佛漫上了无限的杏花香气。

这是她曾经待过的地方,她曾经在这里,轻轻呢喃的字句,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冒出脑海。

——圣人圣言,又有何用。

你这个虚伪之人。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脸色一寸寸变得晦暗。

好像无数次梦里梦见的那般,每一根指节上都沾染了血液,如同附骨之蛆,怎么洗也清洗不去。

忽然,“笃笃笃”,一阵敲门之声传来。

如此风雨暗夜,会是何人?

白雨渐豁然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一双桃花眼深得宛若一个漩涡。

门外,浑身湿透的少女悄然将脸庞贴近,长长的睫毛轻颤着。

不知为何,他迟迟不开。

按理说,他应该第一时间,就来打开才对。

她又轻轻地唤了一声,那声音如同羽毛一般,撩动人心,“大人。”

门倏地被人拉开。

白雨渐低头,看到浑身被淋湿的少女,湿透的衣衫裹在她的身上,勾勒出身形窈窕。

他的眼前一花,身子忽然被她紧紧地抱住,怀中温暖。

她将脑袋埋在了他的怀里,头发湿漉漉的,肌肤羊奶一般的白。

她说:“大人,我好害怕。我怕打雷。”

她的身躯在发抖。

白雨渐没有推开她。

他将门关上了,然后任由她抱着自己,像是树袋熊般,一步步往里走去。

他抚了抚她湿掉的长发,垂着眼,将她的手轻轻拿开:“你先坐。”

他转过身,飞快将外袍褪下,然后披在了她的肩膀上,给她整个人牢牢实实地裹住。

外袍带着他的体温,缓解了那股寒冷,她的小脸扬起,眼巴巴地看着他,睫毛上挂着水珠,“大人,我是来问你的,上次我说的,你考虑好了吗。”

他看到她的衣领松开,锁骨清晰,皮肤尤其的白,露出里面嫩黄色的亵衣,他的眼神飞快掠了过去,停在她的脸上,少女的眼眸是那么干净。

他不禁有些疑惑。

为什么,她还能用这样纯净的眼神看着自己?

“白大人,你是君子。自然是知道礼义廉耻的。上一回,你都那样待我了,难道要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她有点委屈地问道。

白雨渐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轻轻说道:

“你的那个要求,我不会答应。”

“只是,我可以陪着你。”

“直到圣上交代之事办完之前,我都会在这里,陪着你。”

私会?

蓁蓁笑了,“大人不怕被抓住吗?”

“一切后果,都有我承担。”

她的脸色立刻变了。

少女轻轻哼了一声,站起就往外走。

却被他拦住,“你去哪里。”

“交易既然失败,你说我去哪里?自然是回我该回的地方。”

白雨渐脸色苍白,显得那双眼睛极黑极深,“交易?”

他轻轻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莫名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蓁蓁定了定神,望着他的眼眸,倏地勾起了红唇,“陪着我?说得好听。你会陪我一辈子吗?”

他沉默了。

少女站在那里,执着地去看他的表情。

只是他微微偏过头,长睫垂落,遮住了眸中的情绪,只露出白净的侧脸。

鼻若悬胆,上面却清晰挂着汗珠。

他不跟她对视。

“那日,是我逾矩,”他唇色有些苍白,微微一动,“若你愿意出宫,我会以正妻之礼,三媒六聘……”

三媒六聘……一个吻,他就想娶了她?他这个人,究竟是古板到了哪种地步?

蓁蓁愈发不可思议了,她看着他,难道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抚平所有了吗?

那些伤害,就都不会存在吗?

反正她现在忘记了一切,可以重新开始了,他不会这样以为吧?

“届时,我……”

蓁蓁却毫无犹豫地打断他,“大人,你恐怕是想错了。我呢,是不可能嫁给一个寒门之人的。”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宁愿做天子的妾,也不做你白雨渐的妻。”

宁做天家妾,也不做他的妻。

白雨渐僵在了那里。

任何男人,都没有办法忍受这样的羞辱。

他霍地看向她的眼底,眼尾微微发红,手指捏在一起,攥得骨节发白,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

蓁蓁看着看着,忽然笑了。

“既然如此,白大人,我们的谈话也该结束了。反正,宫里总会来新的编撰,对不对。不是你,也会有黄雨渐、刘雨渐,总有人会答应我的要求的。“

总有人会答应。

她也会用那样的手段吗。

也会抱着那个人、冲着那个人笑吗?

少女天真地笑着,抚了抚衣袖,推开男子便要往外走,却是忽然天旋地转,被他扯进怀里,压在身.下,一个吻疾风骤雨般落了下来。

这个吻裹挟着巨大的怒气,他甚至毫无犹豫,直接顶开了她的唇瓣,探了进去。

她的手使劲推拒,却是半点都推他不动。

她的嘴唇发麻,几乎要呼吸不上来了。

他额头的汗珠,滴落在她的眼尾,顺着那滴泪痣滑下,就好像是她流出的眼泪。

他稍微分离了一瞬,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清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还要说吗?”

他哑着声问,蓁蓁抿了抿唇。

她的嘴唇火辣辣的,恐怕是破了皮,她心里着恼,冷冷将脸偏往一边。

平复着呼吸,一时间没有什么话说。

刚才那种缺氧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他抱着她,抱得那样紧。

湿透的衣衫紧紧相贴,蓁蓁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炙热,她皱着眉,心里有些抵触。

“别动。”他说,声音沙哑得可怕。

室内只剩下沉沉的一呼一吸,夹杂着淡淡的药香,缭绕在周围。

好一会儿,直到外面雨打窗棂的声音,从噼里啪啦,变成滴答、滴答。

他才缓缓把她松开。

白雨渐束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散了下来,那一直紧紧掩着的衣领亦是乱了,露出有些苍白的皮肤。

他的神情,看上去比之前阴郁了一些,像是在墨汁中浸染过了一般。

月色倾洒,她缓缓坐起,并没有管衣衫如何不整,轻薄的外裳滑落,露出一点圆润的肩头。

不过是被他压着亲了一下,就好像被欺负惨了,嘴唇、鼻尖红红的,眼角也有点红。

少女的衣衫宽大,腰间的系带也散了,愈发显得腰肢纤细若弱柳。

手腕上,还有他留下的指印。

她皱了皱眉,舌根发麻,喉咙也痛。

她看着他,说:

“给我倒水。”

白雨渐看她一眼,却是照做了。

他倒了一盏茶,递到她的唇边。

蓁蓁看着他,不动,他便伸出手,轻轻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喂她喝水。

白雨渐垂着眼,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着。

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咪。

他的心里,诡异地感到了一种满足感。

直到够了,她才推开他的手,唇瓣沾染着一些水渍,愈发红润,他的眼眸加深。

缓解喉咙的那股疼痛,蓁蓁刚想说话,眼前忽然笼罩下一阵阴影。

男子竟是半俯身下来,轻轻衔住了她的唇。

那么自然,毫无迟疑,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举动。

丝丝缕缕的墨发倾泻,拂过她的脸,挠得她有些痒。

她始终睁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他在她唇瓣上啄吻,沿着唇角,一直亲到了下巴。

他将挂在她下巴上的水珠全部吮去。

她睫毛微颤,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月光如薄纱,笼在他的五官上,有种不真实的虚幻与圣洁。

她忽然感到有些不快,将他猛地一把推开了。

“我送你回去。”

白雨渐站稳,平静地说,嗓音有些沙哑。

他再度倾身,蓁蓁条件反射地一缩,他的手却是落在她的衣领上,给她用心地整理着。

就连裙子上的褶皱,都一一抚平。而且小心避免了跟她的肢体接触。

好笑,刚才亲都亲了,现在反而要假惺惺地做出这种姿态。

蓁蓁垂着眼,讽刺地笑了一声。

他的手一僵,却是继续给她理着。

他的目光,在她手腕挂着的那串红宝石手链上,停了停,旋即移开视线,

他垂下眼,拿起了地上的绣花鞋,她还没反应过来,男子的手便托住了她的脚,圈握脚踝的力度极其强势。

她力气小,没有拗过,只好让他穿上。

全程她都有些烦躁。她用袖子擦了擦下巴,那种被人吮吻的触感还在,恼人得很。

雨落如珠,甬道上,男子撑着二十四骨的油纸伞,将少女牢牢护在怀里。

他们慢慢地往芳华宫的方向走。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他的伞,绝大部分都往她这边倾泻,自己湿了大半肩膀却不在意。

及至芳华宫前,蓁蓁才躲开了他的庇佑,她快步跑到前面,立在台阶上,转身笑道:

“大人,不想进来坐坐吗?”

暗夜里,少女红唇明眸。

美得似是侵吞人心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