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仙姬的衣物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同覆雪般洁白,脸上蒙着面纱。
但那双秋水般的眼睛昭示着,这是个绝色美人。
白雨渐亦是一身白衣。
二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登对。
蓁蓁的视线与白雨渐交汇在一处,率先错开的反而是他。
池仙姬走上前,“这么巧,我跟雨渐正好想要出来逛逛,就在这里碰上你们了。”
“不如一路吧,前面的花灯似乎更好看,”她温柔地说。
白雨渐没有表态,倒是印朝暮这个读不懂气氛的,兴致勃勃,点头应好。
白蓁蓁这才想起,他之前可是在烟雨楼一掷千金,想必也认出池仙姬是谁了。
果然美色在前,是个男子都没法抵挡啊……
她无奈极了,不知该怎么回话,罢了,反正现在她是男子装扮,也不必忸怩。
遂笑道,“自然是好。”
她率先走在最前,慢慢地步伐缓了下来,有些心不在焉。
白雨渐亦是步履缓缓,不知不觉就跟她的步调一致了。
前面二人攀谈起来。
印朝暮很会讨女子欢心,引得池仙姬轻笑不止。
白雨渐的目视前方,侧颜有些冷然,不知在想什么。蓁蓁看他这副模样,原本想说话的心情也没了。
想必兄长不高兴吧。
毕竟在意的女子,与另一男子相谈甚欢,不吃醋都不正常。
她不知不觉停下脚步,远远望着河面上漂流的一盏花灯发呆。
似乎很久以前,放过这样一盏灯。
那时岁月正好,她亦是无知懵懂,默默许愿,与兄长一生都不分离。
不知何时,面前的男子也停了下来,蓁蓁没注意,直直地撞了上去,像是撞在一堵宽厚的墙上。
白雨渐低头,“蓁蓁。”
他唤她的口吻总是淡淡的,尾音带点慵懒。
像是雪山上一层雾。
蓁蓁捂着鼻子,眼里愈发水润,她摇摇头,闷声,“我没事。”
白雨渐抿住嘴唇。
他一袭白衣,垂眸看她的神情,错眼看去只觉温柔。满头墨发只用竹节簪束起,愈发显得风姿卓绝。
放眼望去人群之中就属他最出挑,不知引得多少女子侧目。
蓁蓁低头揉着鼻子,未能瞧见。
“神医!”
有人高呼一声,穿过人群兴冲冲地走了上来。
“白神医,原来您在这里,可让小人好找啊!”
那人拱手:
“我乃魏大人手下,我家大人为今日宴会一事深感歉疚,邀您移步船上一聚,不知神医意下如何啊?”
船?蓁蓁循着他的手指看去,远处河面上有一艘画舫,飘在水面上,正往岸边而来。
那人一边指给他们看,一边带二人靠近河边。
这时,前面的印朝暮二人,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自称是魏桓手下的人,看了蓁蓁一眼,“船上准备了歌舞,神医若是应邀,我家大人必定扫榻相迎。”
白雨渐却止步,“不必了。”
蓁蓁不免哑然。
拒绝得这般干脆,不愧是兄长。
那人眉宇间掠过一丝恼意,还要再开口。
池仙姬走上来,“你们在说什么呢?快来,这边的花灯可好看了。”
“小心!”
印朝暮猛地喝道。
池仙姬一怔,正要回头。
有孩童追逐打闹着,重重地撞了她一下,又往前跑去,没入人群不见了踪迹。
而她被那一撞,身形不稳,踉跄着,裙摆飞旋,眼看着就要撞上河边的护栏——
蓁蓁距离她最近,想都没想便出手将她拉住。
谁知池仙姬撞上护栏的冲劲实在太大,竟将蓁蓁一把带了过去。
蓁蓁想将池仙姬往人群里推,自己则极力维持平衡,她跟着瞿越习武一段时间,平衡是不错的。
却不知为何,脚下倏地一滑!
护栏才堪堪过膝,这般下去必然跌落。身边的人忽然被一股力道扯住,蓁蓁的手不得不放开池仙姬,而她的身体,则是大力撞上了护栏。
那个瞬间,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她直接从护栏上面翻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风呼啸而过。
杏黄色的裙裾翻飞起舞,好似秋日的落叶——
哗啦一声,溅起大片水花。
蓁蓁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眼前的最后一幕,是白衣人将女子揽进怀中的画面。侧脸浸润月光,冰冷中又有一丝温柔。
他是那样珍视、那样急切,好像怀里的女子,是他的性命。
一眼都没有看她,任由她掉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