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七月初的期末考试还有一周,大四的学姐学长也即将离校。
下学期的课程已经结束,温絮在宿舍做高数题,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两下。
“温絮,”刘萌萌手里拿了两本书,措辞很小心,“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室?”
刘萌萌观察她很久了。
尽管这位学霸从没提过她的事,但还是有很多同学私下里猜测,温絮可能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可能是抑郁症,或者双相情感障碍之类的。
辅导员找她和方雅、安江雪她们三个谈过几次话。
怕温絮在学校出了什么事,辅导员让舍友劝她休学治病。
毕竟她之前自杀过,学校不想担责。
但温絮没说她有什么病,问也问不出什么,辅导员也不好做得太直白。
昨天,辅导员又找刘萌萌谈话了。
望着温絮乌黑分明的眼睛,刘萌萌欲言又止,产生一股愧疚感:“一起吗?”
宿舍里挺安静的,对温絮来说,在哪里复习都一样。
舍友主动邀请她去自习室,她还挺稀奇,三两下收拾好纸笔,合上高数书,站起身:“走。”
刘萌萌后退半步,怀里抱着书。
温絮看了她一眼,在刘萌萌脸上看出几分敬而远之的意味。
刘萌萌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活泼,情绪都写在脸上,半点也藏不住。
去图书馆的小路上,刘萌萌开启话题,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温絮,你之前……为什么自杀?”
温絮脑袋里想着高数的必考公式,随口说:“因为不想活了。”
刘萌萌张了张嘴,被她这句话噎到。
……那不然呢?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她继续问,试图开导温絮,“你千万别想不开,有事可以说出来,咱宿舍都会帮你的。”
温絮看了看她,心不在焉哦了声。
上午阳光洒向阴凉的小树林,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两个女生行走在石板路上,树林的尽头,沿着马路走就是A大图书馆。
想起辅导员三番四次的‘传话’,刘萌萌刻意放慢了脚步:“你有抑郁症吗?”
“没有。”温絮不带犹豫,脱口而出。
说完,就连她自己都愣了。
妹妹似乎很抗拒直视她的心理问题,觉得自己挺坚强,熬过去就好。
被穷养长大的女孩,缺爱,各方面都匮乏,从未想过看心理医生。
强烈的不配得感,连找心理咨询师都觉得奢侈。
焦虑,惊恐发作,在她看来只是仅仅因为心情不好,引起的躯体症状而已。
刘萌萌半信半疑,最终,咽下劝她休学的话:“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去求助辅导员。”
温絮戴着黑色鸭舌帽,轻歪头,笑了一下:“会好起来的。”
温絮,你会好起来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什么不说自己的病情。
看啊,学校怕影响招生,辅导员劝她休学。
她不是什么天才,她只是比同龄人努力一万倍。
在那么差的条件下,竭尽全力考上第一学府,骨子里鞭策自己不断优秀的女孩子,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退学?
温絮进了自习室,捏住帽檐摘下帽子,拉开椅子坐下,展开高数书。
她低头想了想,打算暑假回家一趟。
一道求极限的题做到一半,桌面上的手机亮了,微信有消息提醒。
谢潮:我是Chao
温絮拿起手机,略一思索,意识到谢潮这是又单方面把她加了回来。
光明正大,连微信自带的验证消息都不删。
没多久,谢潮又发了条消息。
谢潮:合照再发我一次。
下面跟着一行小字:“谢潮”拍了拍你。
温絮回了俩字:在忙。
十分钟后。
谢潮: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温絮沉心做题,没再理他,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再大的事儿,都没自己的学业重要。
温絮把穿书的任务抛到了九霄云外。
大学高数的知识点她早忘了,担心考不好,砸了妹妹省状元的招牌,温絮咬着指节,跟密密麻麻的公式死磕。
“温絮,别急,我给你讲。”意识里响起一道软糯的少女音,“很简单的。”
温絮一愣,有点意外,被感动到了。
这就是……被守护的感觉吗?
复习了四个小时高数,温絮把演算纸收好,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锁屏上堆满了谢潮的微信消息。
谢潮:人呢?
两分钟后。
“谢潮”拍了拍你。
谢潮:怎么不理我?
“谢潮”拍了拍你。
谢潮:语音已取消。
温絮无语片刻,把合照发给他。
没回一句多余的话,起身离开自习室。
谢潮找谁聊天,对方都是秒回,或者看到消息后解释一下刚刚忙碌的原因,把他当大少爷一样捧着。
要是被哪个女生故意冷着,晾四个小时,他早把对方拉黑了。
不惯着她。
榕树下,叮咚一声。
穿着白球服,蹲在路边的谢潮垂下眼,看到微信消息,立马拨了她的语音电话。
对方接起,没吭声。
沉默两秒,谢潮低声问:“你在哪。”
他是坐不住的性子,在烈阳下等了四小时,心情挺躁,到现在硬是被她磨得半点脾气都没了。
“刚出自习室。”温絮声音顺着电流传来,“找我有事?”
谢潮把手机贴在脸边,慢吞吞站了起来。
蹲得腿麻,他跺了下脚,看向绿枝掩映后的图书馆正门。
一个女生从门口走出来,往台阶下走。
温絮穿着衬衫,肩背瘦薄。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镀了一层青春的柔光,清瘦的脸庞白皙而耀眼。
谢潮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
他按了按脖颈,抬脚往那边走:“哪个自习室?图书馆那边?”
“宿舍楼。”温絮面不红心不跳,下了台阶,往餐厅方向走。
电话里的谢潮笑了一声。
“劳驾,”谢潮盯着一个人往前走的学妹,“回个头。”
温絮顿住脚步,扭头。
高高瘦瘦的大男生就站在她身后。
白色篮球服单薄,前后印着“3”,谢潮一手抓着篮球,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
五官分明,帅气英朗。
黑发在阳光下染了光,显得浅了些,深邃狭长的眼睛半眯着,脸上写着明显的不高兴。
“你怎么还骗人的。”谢潮挂了电话,散漫地朝她走过去,“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温絮放下手机,神色不解:“咱俩有关系吗?”
对视一阵,谢潮垂头,转了转圆滚滚的篮球,而后,他掀起眼皮,平静说:“上次你说的试用期……”
温絮抬眼:“嗯?”
谢潮低低咳了声,挺不好意思的,“能充值吗?”
话一出,他就感觉要被骂。
这位漂亮的学妹脾气挺大,乖软的外表极其富有欺骗性,性子是截然相反的不好欺负。
个子没他下巴高,蹦起来能有两米八。
笑容越纯,骂他越狠。
“能。”温絮一脸迷之微笑,看了看马路下边的大片绿化园,“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谢潮眉梢轻挑,有些意外。
绿影扶疏,枝叶掩映,安静的灌木群被一条平整的碎石板路割出曲折的小道,环境清幽僻静。
每隔十米远,就有一张供人休息的长椅。
温絮把高数书垫椅子上,坐下,翘起一条二郎腿,撑着侧脸抬头看他:“说吧,你的需求。”
“这么直接?”谢潮扬了扬眉毛。
他个子高,笑容坏坏的,大长腿分外有存在感,抱着篮球低着脑袋和她说话,和故意堵小姑娘的痞子似的。
见四周没人,他缓缓蹲下来,搭着一只手腕,篮球放地上,仰头注视着她。
“过几天拿到学位证,大四的学生就得离校。”谢潮顿了片刻,“温瓷要和骆星衍出国留学,我想把她留在身边。”
温絮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想让我扮演温瓷,像上次一样,去你家玩,和你约会,拍照,做一个虚假的替身?”
谢潮听笑了。
半晌,他点头:“可以这么说。”
温絮继续问:“包括拥抱接吻以及更亲密的肢体接触?”
“……不包括。”谢潮觉得这行为挺渣,但在心里还保留着最后的底线。
他仅仅想借助温絮来满足他需要的情绪价值。
“我这人不喜欢亏欠别人。”谢潮觉得这是一件你情我愿的事,温絮乐意这么做,一定有她的苦衷。
温絮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啥意思?”
“我知道,你挺缺钱的。”谢潮想起她脸色苍白还坚持在超市兼职的样子。
安静了几秒,谢潮黑压压的目光扫过她的脸,认真说:“开个价吧。”
飞鸟掠过枝头,清脆的鸟叫声过后,空气愈发宁静。
温絮的目光游走,细细描绘谢潮的眼睛。
有时候,这双眼和白劲惊很像。
睫尾端压下来,瞳仁漆黑,透着凉薄的漠然,专注看着她时,又深情刻骨。
半晌,她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她长这么大没听过这种要求。
替身主动要塞给她钱??
撒旦阴阳怪气开了腔:【先让富哥转家产的50%看看诚意。】
“行吧,我有几个要求。”温絮托着下巴,手指一根根往下压,“一,每次见面,你得打扮成我喜欢的样子;二、微信头像换成我喜欢的图片;三、和我在一起你得听话,我不喜欢不懂事的男孩子;四,需要你的时候,你得随时出现。”
谢潮:“?”
他俩到底谁才是替身???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好难_(:з」∠)_(啪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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