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年纪大些,又是长姐,瑶娘性子比瑾儿沉稳许多。她背着书箱走在瑾儿的后面,便是听见瑾儿说的那些话,也没有急哄哄的去反驳。
可是当瑶娘走到门口,听见林老头对瑾儿说“你爹回来了”时,瑶娘先是怔了一下,在眼光瞧见林立文后,整个人就站在门口不动了。
瑶娘跟瑾儿不同,瑾儿是从记事起,林立文便不在京城了。但是瑶娘那会已经记事了,甚至林立文刚走时,她还哭了好久。
这些年,林立文借着汇报文书的时候,也给林家传回了信件。因此家里人每次读信,都会将两个孩子也喊来。
让他们看信件上林立文记挂他们的内容,也告诉他们哪些东西是他们爹爹在益州特意捎带回来的。
但到底五年未见,瑶娘对着林立文也多了好些陌生。
不过在林立文冲着她招手,又笑着跟她说:“瑶娘,快过来,让爹爹看看……”的时候,瑶娘终于控制不住,朝着林立文走近。
“是我对不起你们……这么多年才回来。”林立文一手拉着瑶娘的胳膊,另外一只手便如小时候那般,摸在了瑶娘的脑袋上。
五年时间过去了,瑶娘也长高了好多。
“爹……”瑶娘终于喊了他一声,但这一声喊出来后,她的眼泪也滚落了下来。
瑾儿本来还在为自己贪玩被抓的事情而忐忑,可在瞧见瑶娘哭了后,他便走了过去伸手拉着瑶娘的衣裳,然后小嘴一憋,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林立文被两个孩子哭得心里酸涩的厉害,后面只得一边搂着一个,不停的跟他们道歉:“是爹爹回来晚了,是爹爹回来晚了……”
见着两个孩子哭声响起,林家其余的大人自然也是赶紧来哄。
“莫哭了,你爹爹不是回来了么?”
“快过来瞧瞧,你爹爹这次给你们带来了好些吃食回来呢?看看喜欢吃哪个,自己来拿,好不好?”
“呀,还有桂圆干和荔枝干呢……”
最后在林家众人的轻哄下,瑾儿和瑶娘终于没再哭了。只是瑶娘不舍得离开林立文,瑾儿见着阿姐不走,他便也不肯走。
于是两个孩子便都紧挨着林立文坐着,嘴里面也塞得鼓鼓的,吃着林立文捎带回来的那些果干蜜饯。
虽说瑾儿从记事起,他爹便不在身边了。
但是关于他爹的事情,瑾儿却是知晓的不少。因为庄子上那些做工的人,还有教书的夫子他们,没少将林立文挂在嘴边。
再者许是父子血亲,也就一个下午的时间,瑾儿对林立文的陌生便不见了,还生出了几分亲近。
等到了晚上吃餔食的时候,瑾儿和瑶娘还一左一右的在林立文身边坐着了……
第二日一早,得了林立文归来消息的林老二与林杨氏,便和五公主一块驾着马车赶到了庄子上来。
他们还把五公主和林立泽的小儿也带过来了,只单林立泽一人还需去到衙门坐班,暂时便未能一道跟来。
“可算是回来了……”林老二瞧见了林立文,也忍不住感叹道。
五年时间没见,林立文又变了些。
如昨天钱秀秀说的那般,人黑了不少,瞧着也瘦了些。毕竟这五年来,为着茶树种植的事情,他都是在益州各县城山地上奔波忙碌。
所以在样貌上,他跟林立泽越发的不像了。
不过小一辈的样貌,却明显都带着几分相似的。比如林立文去了益州后,五公主和林立泽才生下的这个小儿,跟瑾儿和瑶娘站在一块上,让人瞧见了都能知晓这定是一家子的姐弟。
这三孩子平日里相处也应是不错的,因为林立文瞧着五公主和林立泽那小儿一来,便直接凑到了瑾儿和瑶娘身边去。
便是中午吃饭时,他也要紧挨着兄长阿姐一块坐。
至于林立泽这边,一直待到下午才急匆匆的乘坐着马车赶到了庄子上来。
“大兄!”林立泽满脸的喜色。
林立文也笑:“二郎。”
时隔五年,一家子终于团聚。只是林立泽官职在身,明日依旧要上朝会。而京城各坊内虽早早开门,但是京城城门却并非如此。再者京郊路途较远,便是城门如坊内那般同时间开门,林立泽只怕也赶不及上朝时间。
因此林立泽急急忙忙的来,其实也不过是见了林立文一面,然后与林立文说了些许的话,林立泽便又得乘坐着马车赶回城内去了。
对此,林立泽颇为有些不舍。
林立文笑道:“我这次回京述职,估计过两天圣上便要召见我,到时候我再过去瞧你……况且此次回来,想来短时间内应是能留在京城的。”
林立泽听得林立文这般说了后,才与五公主一道乘坐马车返回城内。
只是林老二与林杨氏并未跟着两人一起回去,如今林立文难得回来,他们准备带着孙子在庄子上住几天。
两房又素来相处得和睦,林老头和林老太他们也跟着林家大房在庄子上住着。所以这些年来,他们也没少来庄子上小住。这京城坊内虽繁华,但对于林老二和林杨氏来讲,还是庄子上住着更为自在舒适。
与此同时,林立文回来的消息也传开了。
两日后,宫中也内侍来到庄子上,言道永兴帝传召林立文进宫觐见。
五年时间没见,老了的又何止林老头与林老太他们,便是永兴帝也老了不少。
永兴帝瞧见林立文,也很是感慨。
林立文这次回来又黑了好些,但不知为何,永兴帝却一直记得初见林立文的时候。
……
对于林立文的归来,京中注意的人还真不少。尤其是他此次在益州负责茶树种植成功一事,惦记他的人就更多。
所以即便是永兴帝言道“暂且不急”之类的话,那些人也依旧不肯放弃。于是永兴帝刚一派遣内侍去庄子上传召林立文,京中一些消息灵通的便立即得了消息。
但是林立文进宫后的事情,他们便打探不到什么了。
于是众人只知晓的是,林立文这一次被永兴帝传召,在宫中足足待到天擦黑时方才离去。也因此,那位林大郎没能赶得及在城门关闭前出京,于是晚上他是去的林立泽与五公主的宅子里住宿的。
待到第二日时,那位林大郎才乘坐马车回的庄子上。
然后便没有了然后了,那位林大郎回去后,便一直安静的在庄子上待着。
“如何?那林大郎那里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并无任何消息。”
“无任何消息?要我说,那林大郎既然在茶树种植一事上这般有能力,圣上便不该埋没他的本事!”
“若不然,我等再去给圣上上道折子?”
“此举可!”
要知晓那可是茶树种植,非寻常农作物。
这些朝臣确实有为着自己的私欲而来,但同样也有一心为国家的。
因为先就不说茶叶的丰厚利润了,单只它能与游牧民族交易,替皇朝换取良马,便由不得这些朝臣们不重视此事。
而且在茶马交易里,游牧民族是迫于他们的生存环境,不得不与皇朝进行茶叶交易。所以同样的银钱,直接拿银钱去购置马匹,和先用银钱购置茶叶,再去与游牧民族交易马匹,最后所得的数量是相差甚远的。
准确一点的来讲,用茶叶换马不仅更受那些游牧民族的欢迎和喜爱,而且至少还能给朝廷多换来一倍以上的马匹。
于是林立文这才回来也就不过短短时日,朝臣们又开始在朝堂上纷纷言道,恳请永兴帝莫要埋没了林立文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