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事班的学子们在外辛苦忙碌一整年,如今终于圆满完成任务归来,林立文自是要先给大家放个假。
当然在放假前,林立文也没忘记先把他们的嘉赏给发了。
虽说之前大家早就算过了,对嘉赏银钱的数目更是清楚。可真等银钱发放下来的那一刻,众学子们面上的笑容便怎么都压抑不住了。
待到银钱发完,林立文还又给众人发了粮食等福利。
因着这次福利发得有些多,林立文便早早的就给大家安排好了佃户驾着牛车送他们归家等事情。
那些个农事班的学子们,揣着沉甸甸的银钱与各种福利,按照较为相近的地址自发自觉的组成一组坐上同一辆牛车。
“你们那一组怎就能完成的这般好。”佃户在前面赶着牛车缓缓地前行着,后面坐着的三个学子此时已经聊了起来。
虽这三名学子的住家相隔的比较近,但是当初分组时,他们却并未在同一租里。
“是呢,你快与我说说你们那一组的种植……我们彼此交流一下。”另一名学子直接这般言道。
随后,这三名农学班学子便就自己这一年在各自官田里的种植情况,相互进行了一番交流。
一直待到牛车行驶到一名学子家所在的村庄时,瞧见下面行驶的居然是一条宽敞而又较为平整的马路时,大家突然就停止了之前的话题。
“咦,这路比去年时竟然宽敞了许多。”一名学子更是因此惊讶的言道。
“这路是修宽敞了些。”原本一直安静的赶着牛车的佃户,这时突然接话说道。
虽说农事班的学子们是有一年未曾归家了,但逢年过节应发他们的福利,林立文都有安排庄子上的佃户驾着牛车给学子们送到其家里去。
“路修好了,地里种的东西才好运出去。”佃户还又这般言道。
“地里种的东西?”学子好奇的问道。
“各种粮食啊,甘蔗啊,水果啊……这两年价格都还挺不错的。”佃户乐呵呵的这般言道。
“那挺好的。”学子们听着也很是高兴。
他们虽是在农学班里上学,拿的是薪酬,但是这年头谁家还没个十几亩的地啊!所以地里的农作物能卖得起价格,对他们来讲,那绝对是一件好事。
然后待到牛车稳稳的停在一座农家前,牛车上的一名少年便一边从上面拿着东西下来,一边冲着虚掩着门的屋子,欢快的大声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只是喊是喊了,虚掩着的门里却一直未见着有人出来。
“竟不在家?莫不是去地里劳作了?”少年嘀咕道。
“应是这样……”另一名学子言道。
然后同坐的两名学子也都跳下牛车,帮同窗搬运牛车上的东西。
“四郎,你回来啦!”这时一道惊喜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被唤做四郎的学子家的隔壁屋里,此时走出来一上了年纪的老妇,她刚在屋里听到外面有人喊门,便才走出来瞧瞧。
“二婶。”四郎忙笑着唤了老妇一声。
老妇见着他大袋小袋的往下来,便主动说道:“你爹娘阿兄他们都去了镇子上的作坊做事,得天擦黑时才能归家。”
“什么作坊?”四郎一脸的茫然。
“他们去的是糖坊……”老妇简单的与他解释了一遍。
他们这村子这两年甘蔗种植的比较多,所以去年年底,镇子上的一家人便办了一个制糖坊。
而如这种镇子上的小作坊,招人通常都是一阵一阵的。
最开始的时候,糖坊要的人也不多。但是在前些日子甘蔗进入成熟期后,糖坊那边能收来价格较去年更为便宜的许多甘蔗后,立刻便大批量的招工了。
此时水稻已经收割完毕,地里的农忙基本过去了,于是村子里好些人便去那里寻短工做了。
且他们这镇子上,如今除了糖坊,还有米粉坊,各种果酱坊……
要说这个果酱坊啊,也是去年年底镇子上才有的。是商者们为了节省时下因运输不便而导致的路途上的各种耗费,他们便索性在一些果木较多的地方,开办个小工坊。将当地收来的水果,如柰和梨子等这一类的制作成果酱后,再运输回去。
毕竟在制作果糖时和一些点心里所需的一些配料,所用到的果子也需得先将其做成果酱才可。
在这般情况下,即便这些个工坊的规模都不算大,但需要招的工人便也不少。
“银钱给的也不少呢!”老妇还言道。
要知道在过去,百姓地里粮食不够食用,他们自然就无能力再去消费别的。所以在市场经济这一块,抛开跟民生必需品这一块的其余商品,消费的主力军便是贵人们。
但贵人们再是如何的有钱,他们在数量上是远远不如普通老百姓的。
商者们为了挣来更多的银钱,他们便只能想尽办增加其中的利润,比如改善商品的品质等等……其实要单论这种做法的话,本身并非是坏事。但对时下来讲,便会导致一种必然的结果。那便是商品越发的讲究,品质更进一步的提升……都会造成商品的价格越来越高,于是普通的老百姓便越发消费不起。
所以出色的商品在时下并不是没有,只是它们都成了贵人阶级才能享受得起的奢侈品。
老百姓莫说享用了,便是连见都未曾能见到。
然这样的经济市场,在林立文看来,它是病态的。
贵人们数量过少,普通百姓们又消费不起,那么商品的生产量便不可能跟得上来。这时候,人力这一块,便也越发的成为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这时候,林立文便只能把手里的各种技艺大肆的送出去。
他给出去的这些技艺确实都是一些极好的技艺,单只看前期京中贵人们的追捧便可知晓。商者们追逐利益,瞧见了里面的商机自然就会动心。
而林立文给的越随意,得了他技艺方子的人便越多。
这些人在得了林立文给的技艺方子后,除了自己享用外,当然更是要拿着它们去挣来银钱的。
也别看贵人与贵人同处一阶级,商者与商者又同处一阶级,但实际上,他们彼此之前是绝对有竞争关系的。
再者林立文这技艺给的也不止是商者与贵人,老百姓也学了去。所以便是前面两个阶级肯商谈妥协,达成某种一致,也架不住普通百姓里也有人会制作。
而这若只是一个两个的百姓,他们或许还能有手段控制。但因着林立文给方子的大方随意,他们便是想控制都不成。
等到这些人竞争起来了,再想如以前的商品那般的奇货可居自是不可能的了,走量才是这些商品的必然归宿。
这量一走,原材料的需求自是大大增加,百姓地里的产出便都能售卖出去。而在人力这一块,它的需求量自也是跟着增加不少。
偏人力跟原材料不一样的一点便在于,短时间内,人口的增长是不可能大幅度攀升的。
而市场便是这样,不管是哪一样,当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时,它才能越发的值钱。
镇子上如今便是这样,因着好几个工坊都同时要人,工钱这一块自是不能给的太低。
所以若不是老妇如今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便,她其实也想去寻个短工做的。便是力气活她做不来,可是清洗果子与切块熬煮等活,老妇自认还是可以的。
如老妇说的那般,一直到天擦黑时,四郎的家人们这才赶回了家中。
“四郎回来啦!”
家里人见到四郎归来,自是十分高兴的。
一群人围着四郎自是关切的询问了好一番,四郎一边回答着,一边也高兴的将这次得的嘉赏银钱与学堂发的福利拿了出来。
“这一次竟这般的多!”四郎他娘惊叹道。
四郎他爹也高兴,还言道:“他娘,你替四郎将银钱收起来……”
四郎的哥嫂站立在一旁,是既高兴又羡慕。
因着朝廷有凡是家中有二子以上者,皆要分户另过的新政令,如今他们家也是这般分户了的。
四郎的兄长在成婚后另立了一个户口,那么这次四郎赚回来的银钱与福利,原则上来讲是归四郎的。
只他未成婚,父母帮忙先收着。
“爹,我听隔壁二婶言道你们今日都去镇上做工了?”四郎问道。
四郎他爹:“去的糖坊做事……”
“那糖坊前些日子来村里收甘蔗,言道需要一些工人。我询问了下工钱,觉得比别的作坊略高些,便去了糖坊……”说起这事,四郎兄嫂脸上的笑容立刻便深了些。
四郎好运,去了林大郎开办的农学班学本事挣大银钱,但如今他们也不差了。地里的粮食产得多,果子也能卖得个较好的价格不说,如这般农闲后还能去镇子上的作坊里做短工挣银钱。
还有妇人娘家的幼弟,与四郎一般年纪大的,如今也去了城里的一家铺子里做伙计。
现在这伙计也不是原来的那般做法了。
要知道过去的伙计,想在铺子里寻个活做,头两三年是别想往家里捎回什么银钱。能碰上个心善的好掌柜,吃食上能好些便很不错了。
若是碰上个抠门又恶毒的,简直是白送去给人糟践使唤。
但即便如此,在过去这般的伙计,还得需要找好关系才能将人送进去。毕竟那时候地里粮食不够,温饱都是大问题。能送出一个孩子去做伙计,便是挣不来银钱,最起码在外面饿不死。
家里面也能因此省下一个人的口粮。
所以还是如今这世道好,地里粮食产量上来够吃了,家里人自是舍不得再将孩子送去铺子里受这般的磋磨使唤。
毕竟那些个伙计也是人,同样的父母生养下来的孩子,他们也并非无人心疼的。只是在过去,生存都是问题的时候,他们没有反抗的底气。
然后这么一来,便轮到那些商者们着急了,不得不把伙计们的待遇大幅度的提高。如过去那般磋磨使唤的事情,那更是少了许多。
所以说到底,粮食才是老百姓最大的底气。
说起这粮食,家中人自是十分关心四郎这次官田育种试种的事。
且也不止他们在意,好些人听闻四郎归家了,第二日也跑来他们家里打探询问了。
见大家都极为关心小麦与水稻新品种育种试种一事,四郎便将他知晓的,捡着能说的便都与大家说了。
“新粮种竟这般的好?”
“抗倒伏这一块确实不错。”
“那我们明年是不是都能种植上这些新粮种了?”
“应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