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完饭,康伟便回来了,霍谨博只得让成晗菱先去写信。
“请王爷降罪,属下没抓到人。”
康伟单膝跪地,低着头请罪道。
霍谨博蹙眉:“是孙承恩说谎,还是对方提前跑了?”
“属下仔细检查了那宅子,桌上的饭菜尚且温热,应该是在属下到之前提前跑了。”
又是提前一步
好一个天香教!
天香教在柳阳府的渗透程度远超霍谨博的想象。
霍谨博手下之人皆是从京城带来,不可能和天香教有关系,如此一来,只可能是抓孙承恩的时候被天香教看到了。
“你抓孙承恩时,都有何人看到?”
康伟道:“属下是在青楼抓到的孙承恩,整个青楼的人都知道。”
“立刻带人封锁整个青楼!”
他倒要看看这场捉迷藏的游戏谁输谁赢。
霍谨博已经被天香教激出火气。
数百护卫一同出动,将青楼围得水泄不通,在柳阳府引起一阵轰动。
杨知府自然不可能得不到消息,在霍谨博到达青楼后,杨知府同样带着一众衙役赶到。
一看到霍谨博,他哪里还不明白包围青楼的命令是霍谨博下的。
杨知府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霍谨博看着眼前这座三层小楼,沉声道:“本王怀疑青楼里藏着失踪案的贼人。”
杨知府惊了:“这,这是真的?”
“真不真,一查便知。”
霍谨博带人走进青楼。
老鸨立刻迎上来,见杨知府都跟在霍谨博身后,就知道这人自己惹不起,收起往常的媚态,小心翼翼道:“公子,妾身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啊。”
霍谨博问道:“这半个时辰内,都有谁离开了青楼?”
老鸨苦着脸道:“这,妾身哪里会知道。”
青楼人来人往,她那里会特意去记谁离开过。
“那就把知道的人找来。”
老鸨便把守门的龟公找来。
龟公想了想道:“总共有两位客人离开了。”
“他们离开时可有着急之色?”
龟公摇头道:“来青楼潇洒的客人,我们的姑娘都会好好照顾他们,两位客人离开时都很满意。”
杨知府听得嘴角一抽。
这龟公真敬业,到了这时候都不忘宣传青楼。
霍谨博眉头紧皱,天香教教徒就这么沉得住气?孙承恩被抓很可能会导致他们全军覆没,在面对什么都不知道的龟公时,还能一脸轻松?
霍谨博怎么想都觉得此事不大可能。
下一瞬,霍谨博灵光一闪。
“半个时辰内,可有青楼之人离开?”
或许天香教教徒并非来青楼快活的恩客。
这件事老鸨依旧不知道,她找来青楼的管事,青楼的下人请假都是找管事。
管事道:“在大堂打扫的小六突然腹疼,半个时辰前和小人请假去买药了。”
霍谨博眼睛一亮:“可是在孙承恩被抓走后?”
“正是。”
“小六现在何处?”
管事:“小人正怀疑他是不是跑到哪里偷懒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天香教果然谨慎,有了暴露的危险便彻底舍弃这个身份不用了。
霍谨博吩咐道:“康伟,找个画师将小六的画像画出来,全城通缉。”
“另外,从今日起,柳阳府戒严,许进不许出。”
霍谨博扭头看向杨知府,道:“没有本王的谕令,任何人不准离开。”
杨知府心里一凛,拱手道:“下官遵命。”
“将张推官找来,让他将青楼之人挨个排查,排查结束前不得解封。”
“是。”
交代完这几件事,霍谨博才转身离开,他素来谨慎,或许青楼之中不止有一个天香教教徒,如今得到的几个线索,没抓住一个天香教教徒,只能看看青楼有没有漏网之鱼。
回到苏园
成晗菱拉着霍谨博让他看自己写的信,道:“谨郎有没有想说的?”
霍谨博摇头:“郡主把我想说的都写了。”
成晟然远在京城,哪怕告诉他天香教一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成晗菱将信放下,坐在他怀里道:“那个案子是不是很复杂?”
霍谨博微微一笑:“没事,很快就能解决。”
成晗菱搂着他的脖子道:“你在哄我,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很烦躁。”
霍谨博抵着她的额头,懊恼道:“看来今后做什么坏事都瞒不过郡主了。”
成晗菱瞪他:“你打算做什么坏事?”
霍谨博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道:“比如背着郡主吃臭豆腐。”
成晗菱顿时一脸嫌弃:“你敢!”
娇养着长大的乐怡郡主闻不得臭豆腐的味道,霍谨博却很喜欢,成晗菱有次见霍谨博吃臭豆腐,那嫌弃的表情简直一点都不掩饰。
那一天,霍谨博都靠近不了她半步。
霍谨博见她皱着脸,锲而不舍地蛊惑道:“真的很好吃,你真的不尝尝?”
成晗菱飞快摇头:“不要,你也不准吃。”
成晗菱觉得那种味道就是噩梦,为什么会有人想吃那么臭的东西。
简直无法理解。
霍谨博抱着她:“郡主不愿意,那就不吃了。”
这事还真得背着成晗菱干,要是让成晗菱知道,哪怕他身上已经没了味道,成晗菱还是会不让他靠近。
成晗菱满意了,紧接着便是眉头一皱,看他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什么?”
“我们方才分明在说其他事。”
成晗菱气得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让他装糊涂。
“啊——”
霍谨博惨叫一声。
成晗菱娇哼道:“你少大惊小怪,我压根就没用力。”
“你快告诉我,那案子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霍谨博见瞒不过去,便把这几日查到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同时让成晗菱小心点,出去时多带点人。
谁知道那些疯子会不会对成晗菱动手。
一听到天香教,成晗菱立刻就想起一件事。
“我知道天香教的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霍谨博好奇道:“什么秘密?”
成晗菱把头一抬,骄傲道:“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霍谨博失笑,知道她是怪自己之前什么都不告诉她。
霍谨博讨饶道:“之前瞒着郡主是我不对,请郡主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吧。”
成晗菱心里舒服了,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每个加入天香教之人,胸口处都会有火焰图案,象征他们都有为了天香教自焚的勇气,那图案也是他们在外行事,向同教之人确认身份的凭证。”
霍谨博皱眉:“这些年来,各地官府抓了那么多天香教教徒,为何这个消息没有传开?”
“那是因为他们身上的火焰图案平时并不显现,需要用一种特定的药水才能让它显现。”
霍谨博恍然大悟:“所以朝廷才会规定,每次抓到天香教教徒都得送往京城。”
成晗菱道:“在三十年前,这个秘密就被朝廷知道,但一直瞒着,皇上一直有铲除天香教之心,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将这个秘密公开,自然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抓捕卫国境内的天香教教徒,但天香教的高层会藏得更深,甚至因为这个秘密的泄露,他们今后会更加谨慎,或许会取消这种图案刺身。
到那时,天香教将会更难对付。
永康帝自然不满足于此,他瞒着这个秘密,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天香教一网打尽,彻底根除这个祸患。
霍谨博脑中不停思索,该如何利用这个秘密找出天香教在柳阳府的据点。
可很快,他便想到一件事,他没有那种验证天香教身份的药水。
“你是不是在想该怎么弄到那种药水?”
成晗菱狡黠地看着他。
霍谨博心里一跳:“郡主知道哪里有?”
“京城就有。”
霍谨博:“……我知道。”
“天香教教徒身上肯定也有。”
霍谨博:“……这个我也知道。”
但是他们得先抓到人才能找到药水,可现在发愁的就是抓不到天香教教徒。
成晗菱坐在他怀里,调皮地晃动双腿,不再和他开玩笑,笑盈盈道:“我不仅知道哪里有,我还知道这药水的配方。”
霍谨博瞬间大喜:“郡主如何会知道配方?”
说来也是巧合,在成晗菱幼年时,有几年特别黏着成运昶,成运昶每年就回来一次,回来的那几日,他到哪儿都得带着成晗菱。
哪怕成运昶进宫也不例外。
那时候,太医院正好改良了药水配方,让其变得无色无味,只要天香教教徒被喷到一点这药水,那隐藏的图案就会显现。
药水效果很好,可永康帝总不可能让卫国所有人都喷一次,终归是帮助不大,但也算是一个进步,作为整件事的知情人,成运昶便被永康帝叫进宫,告诉了他这件事。
同时还有那副配方。
成运昶所在的定州是卫国边境,和草原紧挨着,地理位置太重要,那里决不能让天香教教徒潜入。
成运昶必然得知道药水配方,确保定州不会混入一个天香教教徒。
两人都没避着成晗菱,一张药方不过数十字,她很快就记下来,她那会儿只是觉得永康帝和成运昶都这么重视,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万一爹爹脑子笨忘了,我可以提醒他。
她一开始只是想在成运昶面前露脸。
没想到会在数年后的今日,帮到霍谨博的忙。
可以说成晗菱强大的记忆力帮了大忙。
霍谨博重重地亲了下成晗菱的脸颊,笑道:“郡主真是我的福星。”
成晗菱得意一笑。
霍谨博扬声吩咐道:“去告诉张推官,让他尽快排查,只要是有嫌疑之人悉数抓起来。”
“是。”
……
因为有霍谨博的命令,张推官忙了一天一夜总算排查完了整个青楼。
还真找到五个可疑之人。
这五人都是平时和小六关系好,或者在昨日和小六接触过之人。
霍谨博直接让人把这五人带到苏园。
关于小六的通缉令已经发出去,可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
霍谨博只能希望这五人中能有一个天香教教徒。
验证天香教身份的药水已经配置出来。
等这五人到了苏园后,霍谨博直接让人将他们打晕,房间内只留下康伟几人。
“将这药水滴在他们每个人的胸口。”
为了保密,此事不宜让更多人知道。
康伟几人对霍谨博忠心耿耿,没有多问,直接扒开这五人的衣服,按照霍谨博说得照做。
霍谨博看着地上被扒开上衣的五人,虽然画面有些诡异,但霍谨博无心考虑其它,只等着药水起效。
“王爷,有反应了!”
康伟率先发现最左侧那人的胸口开始有变化,没一会儿,一个完整的火焰图案浮现出来。
其他四人就很正常,没一点反应。
霍谨博大喜,终于抓住了一个。
“将这四人衣服穿好,等他们醒来就放他们离开。”
至于那个天香教教徒自然就留在这里,等着醒来被审问。
听说天香教教徒很多都是疯子,为了避免他们做出什么激动之举。
霍谨博让康伟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把他彻底变成一个废物。
剧烈的疼痛让此人醒了过来。
这人叫老四,是青楼的龟公,因为有个把力气,平时负责守卫青楼的安全。
虽然被张推官怀疑带到了苏园,可老四心里一点也不慌,他自从加入天香教以来,只是负责传递消息,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根本不可能暴露。
只是他没想到,进入苏园后,他还没见到审问他的人,就被打晕了。
等再次醒来,他是被硬生生疼醒的。
老四强忍着疼痛,看向面前坐着的霍谨博,问道:“大人,小人犯了什么错,您要这么折磨小人?”
霍谨博道:“你不如先看看自己的胸口。”
老四心里一慌,下意识低下头,便看到那个显眼的火焰图案。
怎么可能!
只有教里的圣水才能让图案浮现,外人怎么会有?
老四彻底慌了,他根本没有狡辩的机会,这个图案就把他打回原形。
他入教以来,从不曾听说有外人知道这个图案,眼前之人是怎么知道的?
老四突然意识到他们自以为的隐蔽或许早已经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可笑他们还嘲讽官府的愚昧无知。
霍谨博见他目光闪烁不定,道:“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天香教教徒,被挑断脚筋手筋却一声不吭,还真是硬骨头啊。”
本王?
老四恍然道:“你就是昭睿郡王?”
“不错。”
老四皱眉道:“我听说你是打算到江南游玩,莫非这一切只是掩饰,朝廷的真正目的是我们?”
霍谨博笑了:“想象力不错,但这一切确实是阴差阳错,本王只是在调查几日前的那宗失踪案,然后就查到了你们身上。”
老四脸色顿时变了,他没想到竟然是因为那么一件小事。
那帮蠢货!
明知道昭睿郡王将要到柳阳府,还非得顶风作案,结果把老子搭进去了。
老四恨得咬牙切齿。
“说说吧,其它天香教之人都在哪里。”
老四摇头:“我不知道。”
“嗯?”
霍谨博眉头一皱。
老四忙道:“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个负责传递消息的,没见过几个天香教教徒。”
“之前跑掉的小六是做什么的?”
“他比我早入教,负责替进入柳阳府的教众寻找落脚点。”
“那么说就是他找上孙承恩?”
老四疑惑道:“什么孙承恩?”
霍谨博脸色一黑,合着就抓到个边缘人物,怪不得没让他离开,这是知道这人没什么用啊。
霍谨博冷声道:“好好想想你能帮到本王什么,若是无用,本王就让你尝尝凌迟的滋味。”
老四心里一颤,他之前虽然想过死活不松口,可那是在身份没有暴露的前提下,现如今他都露馅了,根本没有嘴硬的必要。
他不想死!
等了一会儿,见老四一言不发,霍谨博道:“看来你是没用了,来人……”
“等等,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我,不,小人一年前得了一个命令,上面让小人每日酉时初都得去看看府衙门前的那颗大树,如果那里系上一条红丝带就代表有消息。”
“在府衙的东墙中间,有一块砖是松动的,只要树上系着红丝带,就说明东墙那里有东西。”
“这一年来,那里只系过一次红丝带,就是在三个月前,小人趁人不注意取出砖下的纸条,回去后就交给了小六。”
三个月前,正是苏员外之女失踪的时间。
果然是府衙有人泄密,老四就是当初传递消息之人。
看来还得从府衙寻找突破口。
“除此之外,你还得到过什么命令?”
老四摇头:“没有了。”
霍谨博紧接着问道:“当初引你入教之人是谁?”
老四再次摇头:“小人只见过那人一面,他还带着面具,小人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关于小人的考核都是让小六负责。”
“不过,小人隐隐记得那人好像是苏州口音。”
“你确定?”
老四点点头:“青楼之前有个常客,那人就是苏州人,他们的口音很相似。”
霍谨博又问了老四几个问题,见他实在没什么价值了,就让康伟把他带下去,和孙承恩关在一起。
苏州,可是江南之地。
这是巧合吗?
听老四所说,那人的地位不低,小六对那人的态度很恭敬。
霍谨博揉揉额头,他一直想找到天香教在柳阳府的据点,找到后他就可以离开柳阳府。
可这就是结束了吗?
或许只是开始。
霍谨博叹口气,算了,想那么多没用,还是先把柳阳府的事解决再说吧。
霍谨博让康伟将老四方才提供的消息告诉张推官,希望他能尽快找到藏在府衙的内鬼。
深夜,柳阳府的一处破败庭院内
里面寂静无声,空无一人,但若是有人仔细听,就会发现有声音隐隐从地下传来,只是这种声音很快就被风声吹散,便是有人听到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地下室中
数个人影围着坐在一起。
“外面有什么消息?”
“老四被抓了。”
“老四什么都不知道,供不出我们,不过我很好奇,老四是怎么暴露的?”
“我只知道他被带到了苏园。”
“苏园?我记得那个京城来的昭睿郡王就住在苏园。”
“我就说这么多年平安无事,官府怎么突然开始严查,原来是那个狗屁王爷在背后搞鬼。”
“要不要想办法杀了他?”
“你想死别拉我们垫背,昭睿郡王身边有数百护卫,柳阳府还有两千卫兵,你觉得你能杀了他?”
“啧啧,到底是狗皇帝的儿子,出来玩都有这么多人保护。”
“你们通知各自的人都老实一点,昭睿郡王要去的地方是江南,他不会在柳阳府久待。”
“江南?那里岂不是……”
“闭嘴,我们只负责柳阳府,其它的与我们无关。”
话音落下,地下室再次恢复平静,周围一片黑暗,仿佛空无一人。
……
柳阳府,知府衙门
张推官最近很忙,但他很兴奋,他觉得这是他的机会,所以他尽全力去完成霍谨博交代的每个任务。
这两日,他已经初步确定了一些可疑之人。
得了霍谨博传来的消息后,张推官马上意识到一件事。
老四在一年前才开始关注府衙门前那棵大树,说明府衙的内鬼是在一年前被收买的。
那是不是说明,一年前内鬼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那帮歹人有机可乘,收买了内鬼替他们卖命。
顺着这个思路,张推官便在那个嫌疑人中确定了一个人。
孙成!
府衙的一个衙役,地位不高,但关系很硬。
他是府衙刘通判的小舅子,孙成平日里游手好闲,废物一个,若不是刘通判,他根本当不上府衙的衙役。
张推官会锁定孙成,主要是因为孙成此人嗜赌如命,在一年前他曾经欠了赌坊一大笔银子,他的姐姐也就是刘夫人发狠不再帮他,让他自生自灭。
但没两天,孙成就自己还上了那笔银子。
银子的来路无人知晓。
当时旁人只觉得孙成走了狗屎运,现在看来孙成就是那个时候被那帮贼人收买了。
张推官一确定孙成就把人抓住,他亲自护送着前往苏园。
苏园
霍谨博看着眼前的孙成,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张推官做得很好。”
张推官拱手道:“多亏王爷提供的线索。”
“不管如何,张推官功不可没,本官会为你请功。”
张推官大喜道:“多谢王爷。”
“接下来,本王会亲自审问此人。”
霍谨博的意思很明显,张推官立刻识趣地告辞。
等张推官离开,霍谨博看了眼康伟。
康伟立刻来到孙成面前,用力扯开他面前的衣服。
吓得孙成后退一步,面色惨白地护着胸前。
他可不喜欢男人,也没有特殊癖好。
他就是不小心贪财做下错事,要打要杀他都认了,干嘛这么折磨他。
康伟无视他的动作,用力一扭他的手腕,直接卸下他的胳膊,紧接着便把药水喷到他胸前。
孙成疼得惨叫。
康伟却皱眉道:“王爷,没有。”
找错人了?
霍谨博问道:“三个月前,苏家小姐失踪,给贼人通风报信的是不是你?”
孙成是个软骨头,他生怕康伟再折磨他,立刻招供道:“回王爷,是小人。”
那就没找错了。
可为何他身上没有图案。
莫非……
“你可知道那帮贼人是何人?”
孙成摇头:“小人只知道柳阳府这几年来的失踪案都和他们有关系,别的一概不知。”
“这是他们告诉你的?”
孙成点头:“他们说只要小人帮他们留意府衙的消息,他们就愿意帮小人还清赌坊的赌债。”
走投无路之人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那根救命稻草,别说对方是失踪案贼人,就是变态杀人犯,孙成还是会接受对方的银子,替对方卖命。
嗜毒之人一般都没有人性。
霍谨博想明白了。
看来这孙成只是天香教收买的线人,他知道的还不如老四多。
这天香教怎么这么滑溜,好不容易抓到两个人,结果老四只是边缘人物,知道得不多,孙成更厉害,啥都不是。
霍谨博无奈,只得道:“你可还记得当初接触你的人长什么样?”
孙成点头:“记得。”
“很好,一会儿好好和画师描述那人的长相。”
说罢,霍谨博便打算让他离开。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事,霍谨博问道:“当初苏员外寻官府之人一同去抓捕贼人,是何时出发的?”
孙成答道:“回王爷,戌时。”
戌时,比酉时晚一个时辰。
“这是你提议的?”
“不是,是姐夫说天黑更好行动。”
此话听着没什么毛病。
可既然天黑好行动,为何不更晚一些,反而只比酉时晚一个时辰?
霍谨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可现在已经没了线索,但凡有疑点就得抓住。
之前老四说起此事时,他就在想为何要把时间定在每日酉时,万一来不及怎么办?
除非天香教之人确定有人可以帮他们拖延时间。
让孙成有机会传信,也让老四有时间取信。
……
杨知府将府衙的各位属官聚在一起,一脸轻松道:“王爷明日便会离开柳阳府,在离开前,王爷和郡主打算今晚在明月楼宴请诸位同僚,各位可莫要缺席。”
“下官一定到。”
“下官岂敢拒绝王爷的好意。”
一时间,各个官员纷纷答应下来。
这几日,霍谨博彻查失踪案,搞得他们都不得安宁,如今终于要走了,他们也可以放松下来。
等霍谨博离开,柳阳府依旧是他们的天下。
吃顿饭就可以把人送走,多好的事啊。
杨知府笑道:“那就说好了,今晚诸位便随本官赴宴。”
“下官遵命。”
众人约定好便各自离开,最后只剩下杨知府和刘通判两人。
刘通判请罪道:“大人,都怪下官没有发现孙成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这个小舅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刘通判碍于夫人的颜面不好说什么,本着眼不见心不烦,平日里根本不关注他,谁知道对方竟然捅出来这么大的篓子。
杨知府温和道:“你不必太自责,既然孙成已经抓到,此事就算过去了。”
刘通判听言顿时松了口气,他就怕因为孙成影响他的前途。
“多谢大人宽宏大量。”
霍谨博早就让人在明月楼准备好雅间,府衙的官员可不少,再加上霍谨博和成晗菱两人,需要准备三桌酒菜。
幸好明月楼有大雅间,可以摆得下三桌。
在去明月楼的路上,成晗菱看着霍谨博,问道:“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霍谨博握着她的手放在腿上,道:“郡主何出此言?”
成晗菱皱皱鼻子,道:“你这人从不做没好处的事,我们明日就要走了,柳阳府这些人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没必要宴请他们,如今来这一出,必然是想从他们身上得到点什么。”
霍谨博嘴角上扬,笑道:“知我者,郡主也。”
成晗菱得意道:“我早说过,我很了解你的。”
她的全部心思都在霍谨博身上,想不了解都难。
霍谨博不甘示弱:“我也了解郡主。”
成晗菱挑眉:“说说看。”
霍谨博道:“郡主明知今日非好宴,依旧陪我来赴宴,便是为了打消某些人可能会有的怀疑,对不对?”
既然是因为明日要走才宴请众人,成晗菱显然应该出现在席间。
可莫要说女子不该入席。
成晗菱的地位远高于众人,他们可以入席,成晗菱更该入得。
而且一般来说,霍谨博真要有什么别的打算,应该把成晗菱放在苏园,好好保护起来,肯定不是像现在这样带她一起。
成晗菱的出现,本就是一种无害的信号。
但那些人根本不知道。
成晗菱来赴宴并非霍谨博的安排,而是成晗菱的主动要求。
她聪明地猜到霍谨博另有目的,并主动替他完善这个计划。
成晗菱扭过头去,没有承认。
霍谨博眼底满是柔情,拥着她入怀里。
他的小郡主怎么就这么好呢!
明月楼雅间内
柳阳府府衙的众多官员已经在雅间等着,随着霍谨博和成晗菱进来,众人皆起身见礼道:“下官拜见王爷,郡主。”
霍谨博带着成晗菱走到主位上坐下:“诸位请坐。”
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到成晗菱,不由得感叹,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天姿国色。
这两人,一个郎艳独绝,一个倾国倾城,真真是绝配啊。
等众人坐下,便有明月楼的小二替在座的诸位斟酒。
霍谨博含笑道:“本王酒量不佳,今日便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下官不敢当。”
众人纷纷满饮杯中酒。
成晗菱看着面前的酒杯蠢蠢欲动,她的酒量可比霍谨博好多了。
她的手刚碰上酒杯,就被霍谨博握住柔荑,霍谨博冲她摇摇头。
成晗菱撇嘴:“我酒量比你好。”
霍谨博道:“明日还要坐船,你若是醉酒会更加难受。”
成晗菱伸出一根手指:“就一杯。”
霍谨博依旧摇头。
成晗菱顿时抽出手,赌气不再理他,却也没再碰那杯酒。
霍谨博无奈地摇摇头。
偷偷看戏的众人瞬间收回目光,正襟危坐。
他们听说乐怡郡主的脾气就和她的相貌一样,都是一绝。
怎么如今看来挺乖的。
或者说只是在昭睿郡王面前特殊?
很多人都有一颗八卦之心,尤其是比自己身份更高之人的八卦,他们更加好奇。
不过,接下来他们可没八卦可看。
霍谨博再次举起茶杯,看向张推官道:“能找出那帮贼人在府衙的内鬼,张推官功不可没,让我们敬张推官一杯。”
“皆赖王爷指挥有方。”
张推官激动得面红耳赤,立刻干了杯中酒。
其它官员也跟着喝酒。
在席间,霍谨博变得温文尔雅又平易近人,不复之前让人查案时的独断,他把府衙的各位官员基本上都问候了一番,那些官员感动得不行,面前的酒是一杯一杯地喝,都不用劝酒。
作为府衙的主官,杨知府和他的左膀右臂——同知和通判,这三人更是被重点照顾,他们喝的酒最多。
等霍谨博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地看向众人时,所有人都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霍谨博冲康伟示意一眼。
康伟立刻打开雅间门,十数个护卫走进来,一个个探查这些人的鼻息,免得被人蒙混过关。
等所有人都检查一遍,康伟才道:“王爷,所有人都已经昏迷。”
这些人的酒量不一,为了保证效果,霍谨博提前让人在酒里下了蒙汗药。
霍谨博颔首:“那就开始吧。”
紧接着,护卫们就开始扒开那些人胸前的衣服,一个个给他们喷药水。
成晗菱瞬间明白霍谨博的打算。
“这些人里有天香教教徒?”
霍谨博摇头:“不确定,只是有些怀疑。”
成晗菱皱眉:“他们有这么猖狂?”
霍谨博道:“从他们这些年频繁作案来看,他们不仅猖狂,还很肆无忌惮,根本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因为这里有几十个官员,康伟等人检查时必须一个个来,确定一个人不是,再进行下一个。
半盏茶后,除了杨知府三人,其他人都检查了一遍,无一人有异常。
霍谨博不知该失望还是该欣慰,这个结果最起码证明天香教的能力还没大到可以渗透府衙。
可若是剩下的这三人中还没有,他今晚就算是白忙活了。
康伟三人同时开始检查杨知府三人。
很快结果出来。
霍谨博愣了。
成晗菱问道:“不是在你意料之中吗?”
霍谨博看着杨知府胸前的火焰图案,目光复杂道:“我怀疑的是另外一人。”
他本来是把刘通判定为最高怀疑对象,毕竟他负责诉讼之事,想要给天香教教徒放水很简单,而且之前就是他将抓捕天香教教徒的时间定在戌时,正好和酉时相差一个时辰,这个巧合很难不让人怀疑。
今日的酒宴其实就是为刘通判准备的,只是单独宴请刘通判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再加上霍谨博怀疑府衙中还有其他天香教之人,索性就把所有官员都宴请了,正好一一检查。
结果谁知道他猜错了。
却又阴差阳错抓到一条大鱼。
怪不得柳阳府发生这么多失踪案,下面的衙役在面对失踪案时依旧不在意,很明显是杨知府这个主官有问题,主官的不作为,导致下面人不以为意,行事懒散。
霍谨博之前只当是杨知府玩忽职守,现在看来分明是他有意为之,他故意毫不作为,让天香教在柳阳府越来越猖狂,甚至可以手眼通天。
呵!
真是好谋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