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完霍父,霍谨博回到原主的住处,好歹是占了原主的身体,他打算把原主的东西整理一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原主的东西并不多,除却一些旧衣服,也就剩下他那些书,康伟找了布块将书都包起来,一会儿全部带回去。
霍谨博看着他整理,从怀里取出锦盒,有些好奇原主祖传玉佩长什么样子。
咔嚓——
霍谨博按下锦盒的搭扣,紧接着锦盒被打开,露出里面的玉佩。
霍谨博愣了下,紧接着瞳孔一缩。
怎么会!
锦盒中是一块白色玉佩,一眼看上去便感觉价值不菲。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块玉佩上刻着精致的花纹,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个花纹勾勒出一个数字——二。
霍谨博清楚地记得这种样式的玉佩乃是卫国皇子独有,为何会成为原主的家传玉佩,莫非原主的祖上也想到用玉佩做身份象征?
一时间霍谨博脑子有些乱。
他记得大皇子那块玉佩是碧绿色,和这块玉佩的材质明显不一样。
这上面的数字是二,说明玉佩的主人在众兄弟中序齿为二。
整个卫国,只有二皇子符合这一点,可二皇子的玉佩若是丢了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有。
更何况如果这块玉佩真的来历不明,原主不可能敢把它当掉。
或许只是原主祖上曾经很显赫,估计做到了封侯拜相的程度,这才能有这么价值连城的玉佩传下来。
霍谨博找到了一个很合理的解释,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一个很荒唐的想法。
“谨博,你这是要走了?”
霍谨博失神间,何叔走了进来。
霍谨博下意识合上锦盒,点头道:“我在东城另有住处,就不在这里住了。”
何叔欣慰道:“你如今有大出息,你爹在天有灵,肯定会很高兴。”
霍谨博微微一笑,问道:“何叔也知道我现在失忆了,不记得往事,还请何叔和我说说以前的事,为何我爹的坟墓旁没有我娘的墓碑?”
按理说夫妻二人的坟墓应该在一起才是,甚至有些夫妻还会在死后合葬。
霍谨博当了官,在何叔眼里,他如今算是衣锦还乡,何叔很乐意和霍谨博说说他以前的事,这会是何叔今后和别人吹嘘的资本。
何叔家就在对门,两人做了多年邻居关系很好,霍父外出干活时,都是托何婶帮忙照看原主。
何叔一直从来没见原主母亲,原主父子在十八年前才搬到这里,据霍父所说,他本是江南人,来京城讨生活,之前一直住在东城,原主母亲因为生原主难产而亡,霍父不想触景伤情,这才搬到南城来。
这十八年来,一直是父子两人相依为命,霍父很宠原主,从小到大不曾打骂过一句,更没让原主做过一点家务。
霍父是又当爹又当娘把原主拉扯大,何叔不止一次感叹霍父死得太早,他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了,没享一天福就撒手人寰,太可惜了。
霍谨博听何叔讲述霍父的事,他脑海中慢慢勾勒出一个老实忠厚,勤劳能干的中年汉子。
霍父很爱原主,他每天拼命干活,就是为了给原主相对好一点的生活,他自己的衣服缝缝补补穿了数年都舍不得换一件,但每逢新年,霍父必定会给原主买新衣服。
霍父没读过书,在江南时曾是打鱼的渔民,来了京城后没办法再打鱼,他只能做些力气活,所幸他力气不小,挣得钱不算少。
只是原主幼时体弱多病,总是要吃药,霍父挣得钱大多数都给原主买了药,这种情况一直到原主长大些才好转。
何叔基本上是想起什么就说什么,霍谨博静静地听他说完,道:“我今后除了爹的忌日不会再回来,何叔这些年来帮了我们父子二人很多,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留给何叔,请何叔不要推辞。”
说罢,便把钥匙交给何叔。
何叔想拒绝。
霍谨博道:“何叔若是不收,就是拿我当外人。”
何叔说不过霍谨博,只得收下,心想就当是帮霍谨博看家了。
等康伟收拾完,霍谨博便和何叔告别,刚走出胡同,便看到被刑部衙役押着的王龄,以及旁边的梁嘉朗。
梁嘉朗看到霍谨博,走过来道:“霍大人。”
霍谨博看了眼梁嘉朗的官服,问道:“梁大人升官了?”
可能是梁天哲被罢官的原因,梁嘉朗现在看起来开朗很多。
梁嘉朗道:“有幸得赵尚书看重,举荐我为刑部郎中。”
霍谨博笑道:“梁大人才能出众,足以胜任刑部郎中。”
梁嘉朗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闻言并未谦虚,只是道:“刑部出了个蛀虫,让霍大人见笑了。”
霍谨博摇头道:“赵尚书执掌刑部不过两月,便全面整顿刑部,一改往日的乌烟瘴气,我心里甚是佩服。”
王龄虽然在这一片横行霸道,无人敢惹,可在梁嘉朗眼中不过跳梁小丑,这等小事本不该梁嘉朗亲自出面。
只是王龄自己作死惹到了霍谨博,梁嘉朗亲自出面,其实是给霍谨博面子,表示他会给霍谨博一个满意的结果。
霍谨博明白梁嘉朗的意思,所以对待梁嘉朗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更加亲近了几分。
两人闲聊一会儿,霍谨博便上了马车,返回永庆巷。
……
永康三十一年八月
正是一年中最炎热之时,霍谨博穿着官服,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今日刚下值,他和何云泰就被成晟旻拉到醉仙居喝酒。
走进雅间,一股冷气袭来,霍谨博舒服地呼出口气。
霍谨博道:“先说好,我不喝酒,要喝你们两个喝。”
成晟旻哼声道:“你酒量太差,和你喝太无趣。”
霍谨博瞥他一眼,很想问他还记不记得何云泰这个好酒友是谁介绍的。
何云泰笑眯眯看着他们斗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两个月来,几人聚过好几次,因为志趣相投谈得来,关系已然变得不错。
等酒菜都摆上来,三人分别落座。
何云泰问道:“谨博,你们户部这一个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二皇子进吏部后,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样子,厉雷风行抓了好几个贪污受贿私自卖官的官吏,着实大出了一把风头。
霍谨博含笑道:“因为,九皇子这一个月都在看公文。”
霍谨博仅仅是庆南清吏司的司官,他就需要看那么多的公文,九皇子看的公文自是比他要多得多。
估计九皇子自己心里也憋屈着呢。
成晟旻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何云泰倒是看出些名堂,道:“二皇子根基深,想要做出些成绩比九皇子要容易得多。”
现如今支持九皇子的人,大部分都是原六皇子党,他的根基还不稳,再加上户部尚书周泽德不像吏部尚书那么和稀泥,户部被他管理得很好,九皇子短时间根本找不出什么错处。
永康帝把几位皇子下放到六部,本意就是想看看几位皇子的能力,这时候谁做出的成绩越多谁就有可能被立为太子。
何云泰叹口气,他并不喜欢二皇子。
霍谨博现在地位太低,根本无法插手储位之争,这些日子他被那块玉佩弄得心绪不宁,都没心思去关注九皇子。
霍谨博看了眼一旁大口喝酒的成晟旻,想了想问道:“晟旻,你之前曾说众皇子都会有一块玉佩作为自己的身份象征?”
“对啊,怎么了?”
“那日看到大皇子的玉佩是碧绿色,其他皇子也是一样的颜色,还是说也有别的颜色?”
成晟旻解释道:“都是碧绿色,众皇子的玉佩只是上面雕刻的数字花纹不同,但玉佩的材质和颜色都相同,这玉佩是皇室正统的象征,只有皇子才会有。”
除了皇帝的玉佩会在皇帝驾崩后随葬皇陵,其他皇子的玉佩皆可作为传家宝传下去,有时候这会比族谱更能证明身份。
“不过,”成晟旻又道:“玉佩的颜色并非都是碧绿色,先帝曾规定过玉佩的颜色,随着皇位一代代传下去,玉佩的颜色也会有变化,我记得顺序应该是白绿红紫蓝黄。”
白?
霍谨博心里猛地一跳,莫非原主会是某位王爷的私生子?
霍谨博压抑着波涛汹涌的情绪,故作平静道:“原来如此……对了,先帝有几个儿子来着?”
霍谨博没有记忆,对卫国的了解多是通过京报,但不论哪个书肆都没有永康元年之前的京报,这就很奇怪。
“先帝的子嗣并不多,一共有五个,除了当今皇上外,也就还有最小的儿子顺王还在人世。”
霍谨博皱眉,这么说来玉佩的主人已经死了,那这个玉佩的价值可就大大降低,皇室都不一定愿意认可一个私生子。
霍谨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口道:“大皇子之前那么自信自己能成为储君,就是因为皇上吧。”
成晟旻疑惑地看他:“什么意思?”
霍谨博皱眉:“皇上能登基,不是因为他是先帝长子吗?”
何云泰知霍谨博忘记了很多事,纠正道:“谨博,皇上是先帝的次子,并非长子。”
次子???!!!!
霍谨博傻了。
原主的身世这么厉害的吗?
竟然是永康帝的私生子?
他现在拿着玉佩去认亲是不是可以混个皇子当当?
成晟旻摸着下巴道:“我记得先帝的长子似乎是因病逝世,皇上这才得以登基。”
永康帝弑兄夺位是三十年前的事,成晟旻并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成运昶也不会告诉他。
见霍谨博神色有异,何云泰问道:“谨博怎么了?”
霍谨博摇摇头,道:“今日看了一日公文,有些累了。”
几人已经吃得差不多,听到霍谨博这话,成晟旻道:“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霍谨博没有推辞,只是道:“明日还要上值,你们两个别喝太多。”
说罢,便起身离开醉仙居。
刚回到府里,霍谨博便道:“侯亮,友山,你们立刻把永康十一年到十三年的京报找出来。”
原主出生在永康十三年,何叔曾说过霍父是江南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原主的母亲也是江南人。
如果原主真是永康帝私生子,永康帝在永康十三年之前必定去过江南。
按照永康帝对女子的三分钟热度,永康帝认识原主母亲的时间很可能就在永康十一年到十三年之间。
霍谨博现在心脏砰砰跳,穿到这个世界半年多,他第一次这么紧张。
很快,符合要求的京报被找出来,霍谨博没用多长时间便查到,永康帝曾在永康十二年巡幸江南,并在江南待了一个月。
如此一来,原主确实是永康帝的儿子。
等等!
霍谨博目光一凝,他发现有点不对劲。
永康帝是在永康十二年七月到的江南,八月返京,而原主出生在永康十三年十月。
霍谨博脑中出现一堆问号,这不符合十月怀胎的规律啊。
莫非原主和永康帝其实没有关系?
所以霍父不曾带着原主去认亲?
霍谨博眉头紧锁,继续往下翻看京报。
很快就翻到永康十三年十月的京报。
上面记载:十月初五,庄嫔诞下十一皇子,随后难产而亡,十一皇子亦不幸夭折,帝大悲,追封庄嫔为孝让皇后。
霍谨博愣愣地看着十月初五这四个字出神,沉默许久,他才打开书案的抽屉,取出原主的卖身契。
最上面的一行字便是【霍谨博,生于永康十三年十月初五】。
这会是巧合吗?
也许是。
那如果庄嫔恰好是江南人,又恰好姓霍呢?
庄嫔被追封为孝让皇后,京报特意留出一块空白处介绍庄嫔。
其中便有一句【庄嫔霍氏,本是江南渔家女】。
霍谨博本以为他穿越这件事就够奇妙的,没想到原主的身世更奇妙。
按照如今已有的消息判断,如果庄嫔诞下的不是双胞胎的话,那他很可能就是那位已经夭折的十一皇子。
那么问题来了,他明明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被“夭折”,当初他又是怎么离开得皇宫?
这一切都是个迷,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霍父已经去世,霍谨博都不知道怎么去调查。
不过——
霍谨博握住那块玉佩,这应该是永康帝之物,或许也是庄嫔给他留的信物,让他长大后有资格选择自己的未来。
只是这个秘密因为霍父的意外身亡差点消失。
若不是霍谨博拿到卖身契,想到该去祭拜霍父,他就不会得到这块玉佩。
即便他得到玉佩,若不是见过大皇子的玉佩,也不会想到他会和永康帝扯上关系。
这过往种种,哪一步走错,他都不可能得知这个秘密。
可现如今,他知道了这个秘密,又该如何做呢?
永康帝已经年迈,身体越来越差,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即便他拿着玉佩和永康帝相认,一个从不曾见过而且已经被认定夭折的儿子又能得到永康帝的几分疼爱?
现在正处于争储的关键时刻,突然多出来一个兄弟,那些皇子们又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认为霍谨博是有意争储才选择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他在朝中毫无根基,猛然揭穿身份弊大于利。
可永康帝的身体又实在差劲,留给霍谨博的时间并不多。
霍谨博眉头紧锁,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
就在霍谨博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宫中的永康帝再一次昏迷,等永康帝醒来,太医院太医并勤政殿众人皆跪地请求永康帝取消早朝,专心休养身体。
永康帝沉默一会儿便点头答应,传令由两位丞相和六部尚书暂时打理朝政。
六皇子这几个月一直在永康帝身边侍疾,父子关系缓和不少。
等太医离开后,六皇子提出要出皇榜召集天下名医为永康帝治病。
他到现在还不曾有接触朝政的机会,六皇子反而是最希望永康帝活下去的人。
永康帝虽然不抱希望,可被六皇子的孝心打动,便让他负责此事。
次日,京城各处便张贴了皇榜,同时还有无数人快马离开京城,立求在最短时间内将皇榜张贴在卫国各地。
霍谨博次日上值,便得知永康帝再次昏迷,将朝政交给两位丞相和六部尚书打理的事,他更加头疼了。
看来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他必须想办法和永康帝相认,但以他的身份又见不到永康帝。
或许找成晟然帮忙?
可如果成晟然帮忙,国公府就会被打成他这一派,这不符合成运昶保持中立的想法。
成晟然八成会拒绝。
除非表明他和成晗菱的关系,可这样一来难保成晟然不会怀疑霍谨博是在故意接近成晗菱。
毕竟一直以来失忆只是霍谨博的一面之词。
“你在想什么?”
成晗菱正一脸不满地看着他。
今日霍谨博休沐,两人便约在这家茶楼见面。
霍谨博离开国公府后,为了不引人注目,两人只能在霍谨博休沐日私下偷偷见面。
两人已经数日不见,成晗菱拉着霍谨博说了好多话,但霍谨博一直心不在焉,让成晗菱很不满意。
霍谨博歉然道:“突然想到一件事……郡主方才说什么?”
成晗菱见他有些疲惫,心里的不满顿时消失,走到他身后替他按压额头,关心道:“你看起来很累,这几日户部很忙?”
霍谨博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没事,只是有件事总是下不定决心。”
成晗菱坐在他怀里,圈着他的脖子道:“既然下不定决心那就暂且放下,过段时间再想,你这么聪明总会想明白该怎么做。”
霍谨博抵住她的额头,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双眼微阖道:“郡主这么相信我?”
成晗菱亲亲他的嘴角,笑道:“在我心里,谨郎无所不能。”
霍谨博听言心中情绪涌动,不管如何,他都得和永康帝相认。
他真的很想,风风光光地迎娶成晗菱。
霍谨博搂紧成晗菱的腰肢,埋首在她脖颈间,道:“等我及冠,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成晗菱眸中泛着柔情,狡黠道:“你和我说没用,得让爹和大哥同意。”
霍谨博轻笑一声:“好,我一定说服他们。”
……
六皇子府,书房
“庸医,都是一群庸医!”
六皇子正在大发雷霆,自从张贴皇榜后,受那些报酬的诱惑,有不少大夫来皇子府自荐,但他们连六皇子这一关都过不了,又怎么可能见到了永康帝。
六皇子眼看着二皇子越来越风光,他曾经不当回事的九弟也进了户部,而他却只能待在勤政殿侍疾,六皇子既愤恨又着急。
眼看着永康帝身体越来越差,六皇子顿时坐不住了,他现在进不了朝堂,只能从永康帝的身体入手。
他就不信整个卫国就找不到一个神医。
只要他能找到神医,必然能讨永康帝欢心,到时候他想进入朝堂就不再是难事。
畅想着未来,六皇子缓缓平复情绪,他得耐心一些。
“殿下,外面有一女子求见,说她有一灵药可延年益寿。”
六皇子皱眉,这话听着就不靠谱,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六皇子还是让人把女子请进来。
半柱香后,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衫的清秀女子来到书房,她先是打量了一圈书房的摆设,才有些蹩脚地行礼道:“民女见过殿下。”
六皇子淡淡道:“你有可以延年益寿的灵药?”
女子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道:“小女子自幼随师父住在山中,这药乃是师父倾尽毕生心血炼制而成,花费了众多药材才炼成两粒。”
“其中一粒被师父自己吃了,让师父得以延寿三载。”
六皇子接过药瓶,刚打开便一股药香味袭来,里面是一粒黑色丹药。
只看表面自然看不出什么,六皇子将药瓶交给身边的太监,给他们使个眼色,太监立刻会意离开书房。
六皇子问道:“既然这药这么灵验,你师父为何不都吃了?”
女子道:“殿下有所不知,每个人一生只能吃一次此药,之后再吃多少都没用。”
六皇子颔首:“姑娘暂且先在府里住下,我会让人检查此药的效果,只要对父皇有用,绝少不了姑娘的赏赐。”
“多谢殿下,”女子顿了下道:“小女子自幼随师父学习医术,殿下若是信得过小女子,小女子愿进宫为皇上诊治。”
女子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六皇子不觉得她的医术能有多好,随口敷衍道:“此事稍后再说。”
女子也不强求,转身离开书房,随着小厮去她的住处。
六皇子为寻到名医,特意在皇子府前院腾出来几个小院用来安置那些从卫国各地赶来的大夫。
小厮带着女子到她的房间便转身离开,女子等小厮离开,仔细打量了一番房间的摆设,眸中闪烁着光芒。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数月,因为有原主的记忆,女子很快就融入其中。
她知道洛京是卫国最繁荣的地方,在原主师父去世后,她便下山来到洛京。
也是她运气好,刚到洛京就看到皇榜,而恰好她身上有一粒跟随她穿越而来的丹药。
她没有骗九皇子,这枚丹药真的有延年益寿的效果,普通人服用后大概可以增长两到三年的寿命。
只不过这枚丹药并没有那么重要,在她那个世界,这种丹药只是淘汰品,那些有权有势的上等人已经有更高的丹药,也就只有她这种刚刚觉醒异能的下等人才会炼这种丹药来赚其它下等人的钱。
只是这种丹药一生只能服用一次,每个人也就能买一次,想靠这个赚大钱根本不可能,也就能混个温饱。
所以能穿到这个世界,女子其实挺高兴的,只要她能治好永康帝——卫国的最高统治者,她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唯一可惜的是此方世界没有灵气,女子的异能没办法用,她现在只能算个普通的大夫。
不过她再普通,也比那些见识短浅的大夫要懂得多,女子心中充满了优越感。
……
六皇子府的府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丹药,他们根本看不出来这丹药是由何药材炼制而成。
六皇子暗骂了声废物,只得带着丹药进宫,让太医院的太医检查。
太医们同样看不出这丹药用了什么药材,但他们毕竟见识广,补药和毒药的区别他们还是可以分出来的。
经众太医鉴定,此药与身体有益,即便治不了永康帝的病,也不会加重永康帝的病情。
太医说得也算委婉,就永康帝现在这种状态,已经够严重了,病情再想加重都困难。
六皇子听了众太医的话,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牙把此药呈给永康帝,不管怎样这也是个希望。
这段时间永康帝不知吃了多少药,反正只要与身体有益的他都吃了个遍,如今再多这一个也不算多。
永康帝知道六皇子这段时间一直在为他的病情着急,哪怕是为了六皇子的孝心,永康帝都不会拒绝。
六皇子在太医院待了许久,如今天色已暗,估计宫门都要下钥了。
永康帝很干脆地吃了药,道:“老六,今日天色已晚,你便在宫里住下吧。”
皇子本就在宫里有自己的住处,虽然成婚后他们都会搬出皇宫,但偶尔也会在宫里住几日。
六皇子见永康帝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心下很失望,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勤政殿。
永康帝身体涌起一股疲惫,很快便睡了过去。
次日
天刚蒙蒙亮,昨夜转辗反侧许久刚刚才睡着的六皇子被一阵喧哗声吵醒。
“殿下快醒醒,皇上要见您。”
六皇子一听永康帝要见他,都顾不得发脾气,让人赶紧伺候他穿衣服,马不停蹄地赶到勤政殿。
刚走进寝殿,六皇子就看到本该躺在床榻上的永康帝正红光满面地坐在榻上。
没错,就是红光满面。
这几个月,永康帝一日比一日病重,他的神色越来越憔悴,脸上满是病色,哪里像今日这般精神奕奕。
六皇子心里多了一个猜测,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给永康帝见礼。
永康帝直接走过来扶起他,哈哈笑道:“老六不必多礼,多亏了你,朕才能离开床榻站起来,朕感觉朕现在前所未有得好。”
六皇子大喜道:“是因为那粒药?”
“不错,”永康帝点头道:“朕今日刚醒便感觉体里充满力气,便试探着起身在殿内走了两圈,发现一点也不累。”
失而复得总是让人高兴,永康帝虚弱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恢复,他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
“老六,给你丹药的那位高人现在在哪儿?”
六皇子道:“就在儿臣府里。”
“快快把人请进宫,朕要亲自见见他。”
六皇子连忙应声,亲自出宫去接人。
半个时辰后,六皇子再次见到女子,这次他的态度很和善,问道:“父皇要见姑娘,敢问姑娘贵姓?”
女子答道:“小女子姓何。”
何沛灵便是女子的名字。
六皇子让何沛灵上了皇子府的马车,他亲自骑马护送何沛灵进宫。
进宫的这一段路,六皇子和何沛灵的心情都很好,他们都在畅想自己的未来。
最终,何沛灵在勤政殿偏殿见到了永康帝。
“民女见过皇上。”
永康帝愣了下道:“免礼。”
他没想到给他献药的会是一个小姑娘。
永康帝问道:“朕服用的那种药,你可会炼制?”
这种延年益寿的丹药,哪怕一生只能服用一次,它的价值也很大。
何沛灵摇头:“此药是民女的师父炼制而成,民女的医术远不如师父,而且师父并未留下药方,民女不知如何炼制。”
炼制那丹药需要用到异能,何沛灵现在根本调用不了异能,怎么可能炼制得了。
永康帝失望地摇摇头,道:“太可惜了。”
六皇子道:“这种药可遇不可求,不是所有人都像父皇这般身具大气运。”
永康帝失笑地瞪他一眼:“你倒是会说话。”
这种事强求不得。
永康帝没有再执着此事,看向何沛灵道:“你救了朕,朕可以允你三个要求,你可以好好想,不用着急。”
永康帝这个奖励不可谓不重。
何沛灵心中早有腹案,道:“民女自幼跟着师父在山中学习医术,这次下山深感很不适应山下的生活,民女请求皇上允许民女留在宫中,民女略懂医术,可以为各位娘娘看病。”
永康帝听言沉吟片刻道:“那朕便让人在太医院为你安排住处,并赐你一块腰牌,允你自由出入皇宫。”
何沛灵的要求其实并不符合规矩,会长久待在宫中的女子除了宫女便是妃嫔,根本没有其他人。
把何沛灵安排在太医院也算是开了个先例,不过何沛灵只是一个女子,掀不起风浪,如此安排影响不大。
不过谨慎起见,永康帝在何沛灵离开后还是命人去调查何沛灵的来历。
吩咐完此事,永康帝又看向六皇子,笑道:“老六,你这次立了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
若不是六皇子坚持要张贴皇榜,永康帝就不会得到那枚丹药,六皇子确实功不可没。
六皇子闻言,咬咬牙跪在地上道:“儿臣想和二哥九弟一般为父皇分忧。”
永康帝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沉默良久才叹气道:“即便如此,那便如你所愿,你明日就进兵部吧。”
兵部,执掌天下武官的升迁调动,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永康帝终究被六皇子的孝心打动,愿意再给六皇子一次机会。
六皇子心中大喜,道:“儿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