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七年二月二十四日,钮祜禄皇后之妹,小钮祜禄氏进宫陪伴皇后。
当小钮祜禄氏来到坤宁宫时,简直不敢相信躺在床上,面若金纸,形销骨立的是她姐姐。
“民女拜见皇后娘娘,”即使再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姐姐的情况,小钮祜禄氏还是按照宫规行礼。
清朝宫规森严,踏错一步都会惹来祸事,她不想在最后关头还给姐姐添乱。
“不必多礼,过来吧,”看见妹妹,钮祜禄皇后露出温柔的笑容。
坤宁宫被她管理得像铁桶一般,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姐妹俩可以说些悄悄话。
“姐姐,”小钮祜禄眼含泪花,蹲在皇后床榻前。
皇后此时有了精神,抬手像小时候那般摸了摸妹妹的脸颊。
感受着皇后手掌冰冷的触感,小钮祜禄氏牵着皇后的手,“姐姐,真的,真的没办法了吗?”
小钮祜禄氏哽咽道,她不想姐姐死。
皇后没有回答,转而吩咐起身边服侍的宫女,“都下去吧,本宫有些体己话要和妹妹说。”
宫女们恭敬地退了下去,还自觉留了一个在门口把风。
皇后安慰着妹妹,“生死有命,妹妹不要太过伤心。”
随即,皇后压低了声音,“我已经时日无多,有些话必须要嘱咐于你。”
听见这话,小钮祜禄氏即使再伤心,也端正了态度,全神贯注地听着接下来的话。
“你是一定要进宫的,钮祜禄家族的顶梁柱还没有成长起来,我们必须要为他铺好道路。”
宫中女子的荣辱皆系于皇帝和家族。
家族强盛时,皇帝的宠爱也不算什么。
就像咸福宫的那位博尔济吉特氏,出生于蒙古大族,在宫里还有太皇太后护着,即使皇上从未去过咸福宫,可人家的日子滋润得很呢。
“秦嬷嬷你是知道的,待我走后,会将秦嬷嬷留给你。”皇后看向站立在一旁的贴身嬷嬷,嬷嬷严肃地点头。
她本来就是皇后的乳母,对她有女儿的情谊。
再加上她孤身一人,也没有什么牵挂,继续照顾妹妹也是好的。
皇后对秦嬷嬷是十分信任的,在宫里倾轧这么多年,她们也见过许多大事了,有嬷嬷在,妹妹至少不会走错路。
“我在宫里也经营了这么多年,手上也算有些人了,这些秦嬷嬷都知晓,以后就都交给你了。”
皇后相信以妹妹的聪慧,在宫里安稳活下来不是难事。
“你如果进宫的话,以钮祜禄家族的名号,应该初封为妃,和当年的我、佟贵妃一样。但身在高位,越要小心谨慎,不可踏错一步。”
本朝都有皇后被废的先例,一旦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妃也不算什么。
“还有,在后宫不要小瞧任何人。”
皇后真的想把所有的经验都告诉妹妹,只为了她能在后宫安稳活下来。
君不见,后宫的枯井埋葬了多少枯骨。
在后宫,能让人病逝的办法数不胜数,她们自己都知晓许多。
说到最后,钮祜禄皇后眼神严肃,“记住,千万不要爱上皇上。”
伴君如伴虎,后宫能全心全意爱皇上的只有佟贵妃那傻子。
但是佟贵妃是皇上的表妹,皇上对她自有一番情谊。
皇上虽然是一位合格的君王,却不是一位合格的丈夫。
“姐姐,我知道了。”小钮祜禄氏伏在床榻上,用脸蹭了蹭皇后的手,“姐姐,我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妃嫔的。”
一个合格的妃嫔至少需要掌握以下技能,安排眼线,散播流言,栽赃陷害,吹枕头风···
而这些,宫里几乎人人都会。
皇后眼神柔和地看着小鸟依人的妹妹,替她拢了拢散落的头发,“以你的聪慧,在宫里夺得一番席位,不难。”
难的是圣心。
“姐姐,”小钮祜禄氏泪眼朦胧地望向钮祜禄皇后,在悲伤的情绪下,说话断断续续,“姐姐,我,我,我舍不得。”
皇后声音轻柔,“没事的,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欣慰了。”
没见你时,我总担心你会不会不适应宫里的生活,会不会害怕即将来临的命运,会不会怨我。
见到你时,我才放下心来,妹妹长大了啊。
被安慰的小钮祜禄氏哭得更伤心了,偏偏还不能大声哭出来,只能眼泪不断砸落在地上。
钮祜禄皇后面对如此伤心的妹妹有些头疼,这让她怎么劝慰?她的死已经快要成既定事实了。
她只能默默地给妹妹递上手帕。
万幸小钮祜禄氏还是很坚强的,哭到最后,眼睛都肿了,还记挂着姐姐,“姐姐先休息一会儿吧,我陪陪姐姐。”
皇后确实感觉精力不济,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