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天赋啊◎
等西岛真理和野治两个人上车, 立刻就被那个全身都裹在黑色衣服里面的女性用手帕捂住口鼻——西岛真理还没闻清楚是什么味道,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等西岛真理再次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好像被扔在了某栋未完工大楼的房间里。
房间的墙壁和地板都还是水泥胚, 没有贴瓷砖, 而她的左手正和野治的右手一起, 被手铐拷在白色塑料水管的缝隙间——那个手铐中间较细的部分穿过了塑料水管和水泥墙壁的缝隙,分别拷住了西岛真理和野治。
西岛真理扯了扯手铐。
手铐非常牢固,被她拽了几下后发出响亮的声音。
原本还昏迷着的野治瞬间被吵醒了,他第一反应想要爬起来, 刚爬起来一半, 手腕又被手铐扯住,直接摔回水泥地上。
西岛真理也被手铐扯着, 毫无防备的一头撞到塑料水管上。
她痛呼一声,连忙阻止野治:“你别动你别动你别动——嘶,我的头, 撞得好痛。”
野治意识到眼下的情况, 连忙停下动作。
他紧张得看向西岛真理:“你没事吧?”
西岛真理用没有被拷住的右手捂住自己额头,叹气:“距离被撞傻掉也就差那么一点吧。”
野治又气又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西岛真理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手铐:“这个你能解决吗?”
野治:“……不能。”
西岛真理叹气:“这不就得了?我们还是先检查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或者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的手机没了,钱包也不见了,你呢?”
野治用左手艰难的摸了摸自己外套口袋:“……我也一样。你说不会是遇上抢钱的了吧?”
西岛真理无语:“肯定不是啊。我们两也不是富二代,拿不出天价赎金。如果是临时起意抢钱的话,也没必要把我们两个都绑回来。”
野治想了想,道:“对哦,那现在要怎么办啊?这个房间里人也没有——”
西岛真理环顾左右:房间大约有二十平方米, 空间还挺空旷。
是毛坯房, 没有任何家具和杂物, 可以一览无余的看见四面墙壁和紧闭的大门。西岛真理和野治被手铐困在距离大门最远的那堵墙壁边,西岛真理右手边的墙壁上有一扇窗户。
“你慢慢站起来,我想看看窗户外面有什么。”
野治:“好。”
因为他们现在都被手铐铐住了,如果西岛真理要站起来的话,必须要野治也同步做出站起来的动作,她才不会被手铐扯到。
两人慢慢调整着节奏一起站了起来,西岛真理垫脚往窗外看去。
窗户外面可以看见许多高楼的楼顶和大片浅色明亮的湛蓝天空,以及远处巨大摩天轮的一角。
西岛真理:“我们在高楼层——可以看见米花町游乐园摩天轮最高点的地方。这个位置的未完工高楼,应该不多才对,你有印象吗?”
野治干笑:“对不起,我其实是个路痴阿宅,我连米花町游乐园的位置都不太清楚。”
看着他脸上尴尬的笑容,西岛真理陷入了沉默。
门就在这时候被打开,之前拿着左轮的年轻男人推开门进来。他仍旧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个子很高,露在外面的部分五官可以看出明显的亚洲人特征。
至少绝对不是外国人。
西岛真理和野治立刻紧张起来。
男人这次手上没有拿左轮了,而是拎着一把椅子。他放下椅子,面朝着西岛真理和野治坐下。
西岛真理小声:“不会这就到了反派自白情节了吧?”
野治:“……你是不是也乐观过头了?”
男人目光并没有杀气——他的眼睛非常沉默,安静,带着一股麻木感。
他注视着西岛真理,缓慢开口:“西岛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开朗,看来五年前的网球误伤事件并没有对您造成什么影响,那我就放心了。”
“五年没有见面了,不过你大概对我也没什么印象。我就是当初那个做网球练习时,因为错误发球而误伤了你,从而被你父母起诉到失去正式比赛资格的藤岛千贺。”
西岛真理:“……”
哦豁,完蛋。
这算什么?时隔五年的复仇?
看出了西岛真理骤变的脸色,藤岛千贺两手交叠搭在自己膝盖上,语气柔和:“你不用觉得害怕,我并不是来找你复仇的——虽然我的网球把你打进了ICU,但我也因此失去了我的职业生涯,我们互相两清了。”
西岛真理:“那现在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绑架我和野治同学?两清的人可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路加说你一直想和我当面道歉,这也不是道歉的方式吧?”
她举起手腕晃了晃,拷着她和野治的手铐发出清脆的金属相撞的声音。
“或许你并不相信,但我确实不恨你。”藤岛千贺仍旧不为所动,继续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之所以把你们带来这里,是为了确保这场表演能继续进行。”
他转过头,原本麻木的眼睛在看向窗外摩天轮的一角时,露出些许笑意:“我非常诚心诚意的想要当面向你道歉,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为你准备了非常漂亮的烟火——整个城市都可以看见的美丽烟火。”
“烟火会焚烧尽所有的罪恶,也会葬送某些和自己能力不匹配的人。”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什么叫做和自己能力不匹配的人?”
西岛真理一边说话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一边从袖口抽出一截铁丝——那是在撬开平川麻纪家门口时,越前龙雅用的开门工具。
当时西岛真理因为好奇,而向越前龙雅要来了这根铁丝。
因为她看越前龙雅就是把铁丝串在袖口的布料里,所以西岛真理也学着他把铁丝串在了袖口布料里。绑架他们的人大概是只检查了衣服口袋,并没有细致到连袖口都翻检的地步。
当然,这里面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西岛真理和野治看起来都太菜了,两个阿宅的体力槽可想而知,随便两拳就要见红了。
藤岛千贺并没有回答西岛真理的问题,只是专注的看着窗户外面,原本平静无波的表情逐渐变得兴奋起来。
很明显,他在等待什么……等他的同伙给他打信号吗?
西岛真理脑子里胡乱猜测着,同时有些体力不济的靠着墙壁和塑料水管。她的身体刚好遮挡住手铐缝隙,借此遮挡悄悄将铁丝捅进锁眼里。
西岛真理只看过两次越前龙雅开锁,而面前这个手铐的锁芯明显又和越前龙雅所开的锁不太相同。她把铁丝捅进去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点,因为她发现按照越前龙雅教的办法捅不开这个锁。
这时候,藤岛千贺的别在腰间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他拿下对讲机,听着那边的声音。听了一会儿后,藤岛千贺站起身:“我知道了,我会过来帮忙的……那个麻烦的侦探也来了?放心,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日本警察最在乎他们的面子了,为了让媒体报道得更好看一点,他们绝对会拖到最后一刻才做选择。”
放下对讲机,藤岛千贺看向西岛真理。
他对西岛真理露出一个笑容——西岛真理很确信,他的这个笑容里绝对包含了强烈的恶意。
“我暂时离开一下,去为这场烟花做点准备工作。西岛小姐,你就在这好好欣赏这场赔礼表演吧。”
他单手按在胸口,行了一个不伦不类自认为很帅气的滑稽礼节,便离开了房间,只剩下那把椅子和西岛真理他们独处。
野治咽了咽口水,开口:“你这根铁丝行不行啊?要不然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咔哒。
拷在西岛真理手上的那一段手铐松开坠落,手铐撞到白色塑料水管上面,发出声音。
她揉了揉自己手腕,催促野治:“现在没空给你开锁了,反正我这边松开你就也可以自由活动——我们赶紧先离开这里。”
野治抬起手,看着自己手腕那截晃来晃去的手铐,震惊:“你居然真的把手铐撬开了?手铐??”
西岛真理没好气:“对啊对啊我就是这么天赋异禀!别废话了赶紧跑路……手机都不在身边,我们要出去找个地方报警才行。”
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脱困后立刻跑到门边——野治谨慎的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听,又踮起脚通过猫眼往外看,小声:“外面没有人。”
西岛真理直接上手拧开了门把手,门并没有反锁,她稍微一用力就把门打开了。
野治有点恍惚:“没想到这么快就逃出来了,感觉就像做梦一样……西岛,你真的是天才啊。”
西岛真理干咳两声,谦虚道:“哪里哪里,基本操作罢了,有空我教你开锁,这种东西看一遍就会,举一反三也很简单的。”
野治:“不,这种东西就不用教我了,我还是挺遵纪守法的。”
“……”
虽然他们对话都很轻松,但实际上两个人心里都急得要命。但他们也知道这种时候急也没用,只能通过这种没什么用处的垃圾话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他们在说话时,下楼的速度没有丝毫变慢,甚至跑得越来越快,好几次西岛真理都踉跄着从阶梯边缘滑下去好几阶。
虽然还不知道藤岛千贺所说的‘烟火会焚烧尽所有的罪恶,也会葬送某些和自己能力不匹配的人。’是什么意思,但这句话光从表面解读就充满了令人不安的气息。
他们跑出大楼时,西岛真理下意识环顾左右,想要就近找个能打电话的地方——能电话通知肯定比他们两条腿跑着快。
结果能打电话的地方没有找到,她只在巷子唯一的出口看见了抽烟的藤岛千贺。
巧的是,藤岛千贺正好也看过来。
两人面面相觑,西岛真理咽着口水后退一步。跑楼梯比她还慢的野治这时候跑出来,撞到西岛真理后背。
他倒吸一口气:“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西岛真理:“……你猜?”
野治直觉不对,抬头,看见了两人对面的藤岛千贺。他和西岛真理一样,下意识的咽着口水后退了一步。
藤岛千贺挑眉,把脸上惊讶的表情掩盖过去。他目光扫过西岛真理空荡荡的手腕,和野治手上的半截手铐,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是我小看你了,西岛小姐,你在给人添堵这件事情上,一如既往的擅长。”
他咬着那支烟,外套的腰部微微鼓起左轮的形状,顺手从旁边捡起了一根木棍。
野治:“……我不理解!为什么他脚边就刚好有能用的木棍,而我们这边只有水泥块?”
西岛真理心里焦躁不安,嘴巴却快过脑子的回答了野治:“那么细一根木棍,拿着我们也打不过啊。”
两人在藤岛千贺的紧逼下节节后退,直到两人后背都抵上巷子最后的那堵墙壁。
西岛真理额头上都是冷汗,她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口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西岛真理:“你体力怎么样?”
野治果断:“八百米不及格。”
“……”
藤岛千贺随意舞了舞自己手里的纤细木棍,微笑:“你们现在主动和我回去的话,还能少吃一点苦头……”
野治忽然大吼一声冲过去撞到藤岛千贺腰间;藤岛千贺吓了一跳,猝不及防下被他撞得往后踉跄数步。
他确实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和西岛真理武力值不相上下的家伙会突然冲上来——在野治冲上去的瞬间,西岛真理搬起自己早就看好的水泥块,跳起来砸到藤岛千贺脸上——原本她是想砸脸的。
但力气和身高限制,最后只砸到了藤岛千贺的下半张脸。
藤岛千贺吃痛怒吼一声,把死死抱住他腰的野治踹飞出去。西岛真理在野治被踹飞的一瞬间,一脚狠狠踹在了藤岛千贺的两腿之间!
随着一声惨叫,刚刚还威风凛凛的男人捂住自己裆部,满脸痛苦之色的跪倒在地。
西岛真理咽了咽口水,握着拳头给自己加油,然后鼓起勇气又对准男人下三路狠狠踹了几脚。
藤岛千贺痛得叫都叫不出来了,弓成一只虾米在地上滚来滚去。
西岛真理原本想趁机去抢他的左轮,但是藤岛千贺滚得太厉害,西岛真理手忙脚乱的跟着他左跑右跑,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下手才好把左轮拿走。
野治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腹部,顽强的扶着墙壁爬了起来。
他看着藤岛千贺在地上滚来滚去,西岛真理就在旁边慌慌张张的追来追去,活像个情景喜剧。
野治虚弱的开口:“不用去拿他的枪了,你刚才那几下,他肯定爬不起来的。”
西岛真理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真的吗?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厉害啊……”
看着她那张乖学生的脸,野治沉默片刻,艰难的开口:“西岛,这个可能和你的力气没有关系。正常男人,被踹了蛋蛋,真的,真的,很痛。你还踹了好多脚,他可能……”
后面的话太残忍,同为男性的野治实在无法说出口。
西岛真理扶起野治:“算了,不管他了,我们先出去报警再说。你说他那个烟花是怎么回事?这家伙不会打算把摩天轮炸了吧?”
野治:“不太可能吧?他哪来这么多炸药啊?又不是什么恐怖分子。”
西岛真理:“不好说唉,他连左轮都弄来了——而且他还有个同伙。”
提到藤岛千贺的同伙,野治难得没有接话,而是陷入了沉默。
他的沉默很快就引起了西岛真理的注意,西岛真理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你干嘛突然安静下来了啊?”
野治把胳膊从西岛真理怀里抽出来,笑容勉强:“抱歉,我好像痛得太厉害了。西岛你先去报警吧,我坐着休息一会,记得帮我叫救护车啊。”
他的脸色本来就苍白,西岛真理丝毫没有怀疑野治的话。
她拍了拍野治的肩膀:“那你就在这好好休息,我很快就报警打救护车一条龙服务。”
说完,西岛真理转身往巷子出口跑去。
她才走了没两步,后脑勺猛然就被重物砸了一下;瞬间的袭击来得过于突然,西岛真理没有任何的防备,往前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
在彻底昏迷之前,她隐约听见了野治的声音。
“对不起了,西岛。我不能让……进监狱……对不起……请原谅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