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格◎
冯老太太高高在上久了,在她眼中,郭齐心就是任由她拿捏的小玩意儿,让往东就不能往西。
就是这么个小玩意儿,她都已经舍下脸去哄了,偏偏对方还不给她半点回应,只一个劲儿搂着两个没用的小丫头片子哭,仿佛受了什么大委屈。
冯老太太顿时不乐意了,她刚缓和下来的表情立马又收回去,“跟你说话呢?没听见是聋了吗?别哭得好像我老冯家对不起你似的,你要知道,是你对不起我老冯家。”
声音尖锐又难听。
郭齐心听着,慢慢止住眼泪,从两个孩子的脖颈处抬起头,哭过之后,原来煞白的脸竟带着些红晕,只是一双眼睛依然没有光亮。
看起来一片木然。
她抬眼,看向面前沾沾自得又嘴脸恶臭的婆母,怔愣半刻后,郭齐心闭上了眼睛,紧接着她听见自己缥缈而不真实的声音,“嗯,离婚吧。”
话音落下,冯老太太充满褶子的脸骤然一僵,她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直眯着的眼睛倏地睁大。
过了几秒,她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你说什么?离婚?就你这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还想跟我儿子离婚?”
要是放在平时,郭齐心见冯老太太如此生气,脸上定会显现出慌张与无措的神色。
冯映安担心妈妈,下意识抓住妈妈的手,想要保护她。
没想到她一抬头,就见到郭齐心没什么变化的神情,甚至还有心情回握她的手,似是在安抚她和妹妹不要害怕。
冯映安刚止住的眼泪,瞬间又如同开了闸的水流,从眼睛中涌出来。
只是,这次不是难过,不是惶恐,不是害怕,而是,喜悦。
郭齐心看得怔怔的,反应过来,心中酸涩不已。
她摸摸姐妹俩的脑袋,又将手放在平坦的小腹,心中苦涩地想,这孩子真聪明啊,知道爸爸妈妈没用,也看到未来的生活会一团糟,懂得及时抽身。
是个很聪明又勇敢的孩子呢。
郭齐心抬起眼看向面前气急败坏的冯老太太,扯了扯嘴角,“是啊,我这么不堪,不拖累你儿子,你不高兴吗?终于没有我这个让你丢脸、抬不起头的儿媳妇了。”
声音带着些虚弱与怯懦,语气却是坚定的。
冯老太太猝不及防听到她这么说,顿时被气得脸色涨红,不停地急促喘气,仿佛要呼吸不过来。
苗可见状忙不迭伸手去帮她顺气,同时用不赞同的指责眼神看向郭齐心,“表嫂,你刚失去一个孩子,心情不好,我们能理解,但是表姨年纪大了,根本不能动气,你再伤心难过,也不应该去气她呀。”
显然苗可没有将郭齐心的话放心上,还认为她因为失去孩子,而在说气话。
经苗可这么一提醒,冯老太太也反应过来,并深深觉得苗可的看法是对的,她的气顿时就顺了,再次恢复先前那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模样。
冯老太太嗤笑一声,不屑地瞥郭齐心一眼,“想吓我?你还真以为我们冯家缺你个儿媳妇?信不信我让冯海马上就跟你离婚?我跟你说,像你这种生不出儿子的女人,也就我冯家愿意要,要是离婚,你看你娘家抬不抬得起头?”
郭家二老就是郭齐心的软肋。
听到冯老太太的话,郭齐心的眸底飞快划过一抹退缩。
冯映安似是察觉到,抓着她的手立马收紧,小脸绷得紧紧地扭头望她一眼,红肿的眼睛带着很明显的希冀。
郭齐心动摇的心,立马又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浮萍般,“那也是我爹娘该考虑的事儿。”
言下之意就是跟冯家没有关系?
冯老太太看她的样子,貌似真的不像在说气话,顿时就慌了,惊疑不定地扭头望向苗可。
此时,苗可也察觉到不对劲儿,郭齐心好像是在玩真的!
苗可的心一下子变得着急慌张起来,她是想取郭齐心而代之,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啊,她都计划好,要怎么行动了。
现在郭齐心提出离婚,先不说冯家怎么样,郭家定然不会如此就算,若届时查到郭齐心与两个孩子在冯家的遭遇,冯家讨不到任何好果子吃。
这般想着,苗可的心就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动起来,她悄悄深呼吸一口气,稳定脸上的神色。
只见苗可上前走两步,眉头微蹙,充满关切地看着郭齐心,“表嫂,如果你跟表哥离婚,安安和乐乐怎么办?你不要她们了吗?”
冯老太太闻言眼睛一亮,仿佛又抓着拿捏郭齐心的把柄,她恶狠狠又得意地说道:“离婚就离婚,只是我们冯家的孩子,你别想带走!”
刚才神色还没有什么变化郭齐心,闻言瞬间变了脸,她看着冯老太太,近似哀求地摇摇头,“不,你们不能这样,安安和乐乐也是我的孩子。”
冯老太太痛快而得意地斜瞥她一眼,“总之这两个没用的小丫头是我冯家的种,我决定不允许你带走。”
冯映安和冯映乐听着她们的对话,紧张又害怕地往郭齐心的方向缩了缩。
“不,你们不可以这样。”郭齐心眼睛红了,她一直以来忍让就是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当事情真的发生时,她发现想好的措辞通通想不起,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只能摇着头流着眼泪哀求地看着冯老太太。
冯老太太见她如此模样,稍微有点忌惮的心又膨胀起来。
她向来将郭齐心压得死死的,没想到有朝一日竟差点被她踩到头上。
冯老太太越想越怒火中烧,心想一定要给郭齐心点颜色瞧瞧,让郭齐心清醒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
“既然你身体不好,那就好好养身体,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我就先带回家了。”冯老太太冷笑着说道,眼睛示意苗可上前拉人。
苗可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人,此时见到冯老太太占据上风,又知道郭齐心的弱点是两个孩子,顿时二话不说上前,伸手就要拉冯映安姐妹俩。
两个小孩被吓得脸色煞白,郭齐心的表情也不好看,经过方才那一闹,孩子落在冯老太太手中,谁知道会遭受怎样的委屈。
放在从前,郭齐心兴许会忍忍就算了,但乔满月离开时的话一直缭绕在她的脑海中。
孩子被欺负,是她这个当妈妈的没用。
到底是刚小产,她的身体处于虚弱的时期,郭齐心没有动作,靠着床头的时候还好,此时一动作脑袋就昏昏,身上也传来阵阵难受的感觉。
郭齐心只能强撑起精神,努力搂住两个孩子,“我自己的孩子自己会照看,不需要你们。”
冯老老太太双手叉腰站在床尾,“什么你的孩子?这是我们冯家的孩子!我带自己的孙女走有什么问题?”
苗可抓着两个孩子的力气加重了些,郭齐心身体虚弱,眼看就要搂不住两个孩子,眼泪霎时就出来了。
冯映安和冯映乐害怕得哭起来。
由于病房的声音有些吵,引得路过的护士和隔壁的病人都走过来看,皆被冯老太太用孩子不听话需要管教搪塞走。
乔满月回来就是看到这样一幕。
郭齐心面色煞白煞白,仿佛随时要晕倒,两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苗可和冯老太太满脸冷酷地想要分开她们。
乔满月连忙将手里的包子放到桌上,想也没想,两只手就分别捏向风老太太和苗可的手腕。
只听闻她们齐齐痛呼一声,便迅速放开手,乔满月见状也收回手。
乔满月不等冯老太太与苗可反应,站在她们面前,脸色冷凝,先发制人,“你们在做什么?是要谋杀吗?”
冯老太太原本以为乔满月走了,见她突然又走回来的瞬间是有些慌的,只是发现被乔满月抓住的手腕传来剧痛,又听得她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
冯老太太实在没忍住了,恼怒地瞪乔满月一眼,声音尖锐地说道:“什么谋杀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关心自己的孙女,想带她们回家,我有什么错?倒是你,把我的手捏得这么痛,你要怎么赔偿?”
乔满月冷冽地勾唇,“赔偿不容易?只要你去找医生验伤,开出受伤的证明,我肯定会赔偿。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去妇联告你们家暴。”
话音落下,冯老太太的表情一僵,她看看气定神闲的乔满月,又看看哭成一团的郭齐心母女三人,神色慌乱地与苗可对视一眼。
苗可安抚地看冯老太太一眼,又扭头望向乔满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我表姨只是想照顾孙女,你说告她家暴,家暴谁?有什么证据?”
乔满月见郭齐心的脸色实在不好,将两个孩子拎走,再扶她在病床上躺下,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
她安顿好郭齐心,又把两个孩子抱到床上,“陪着你们的妈妈。”
说完乔满月把床尾的椅子捞过来,一屁股坐下,将那两人无视到底。
冯老太太从来没被人这样无视过,面色异常难看,她气得手都在发抖,“你什么意思?我冯家的事轮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乔满月点头,理不直气也壮,“轮不着,我也没兴趣、没空管你家的事。”
冯老太太一噎。
苗可的眼神沉了沉,“这位同志,既然你也知道冯家的事与你无关,那就请你出去,我们不太欢迎你。”
两人都不想装了。
冯老太太想的是,再如何,冯家与郭家都是亲家,怎么会听一个邻居胡说八道,再说郭齐心在她们冯家呢,郭家不管做什么,都得为郭齐心考虑一下。
这般想着,冯老太太更有恃无恐了,竟直接上手去赶人,“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乔满月不为所动,她面容冷凝,微微掀起眼皮子看两人,“你们放心,只要郭大娘来了,不用你们请,我都会走。”
冯老太太闻言动作一僵,惊叫:“亲家今天就要来?”
苗可也被吓到了。
两人都以为郭家就算来人,也是至少明天才会来,今天的时间太晚了。
乔满月好整以暇地勾唇,“对哦,安安乐乐的姥姥等下就会到,你们最好想想怎么解释哦。”
冯老太太和苗可听着她的话,面容闪过一抹慌乱,两人齐齐往后退一步,紧张地对视一眼。
乔满月继续说道:“你们也知道,我齐心姐的父亲是师政委,”
冯老太太定了定神,色令内荏地说道:“师政委又怎么样?郭齐心嫁到我们冯家就是我们冯家的人,我怎么管教儿媳,他们郭家有什么资格说话?”
话音刚落下,病房门骤然被推开,“是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冯老太太吓一跳。
她回头望向门口,只见郭大娘面无冰霜望着她,“我们郭家没资格说话?”
冯老太太瞳孔骤缩,下意识往后退两步,双腿一软,幸好有苗可眼疾手快扶住。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收拾冯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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