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表演的容易吃亏, 季老师让钢琴室里的人自己决定表演顺序,他也想通过这件事情看一下学生们的表现欲。
没有人第一个上场,年全便第一个上场。当年全按下第一个钢琴键, 伊缅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年全演奏的并不是准备的曲目,而是即兴演奏。她把季老师的喜好告诉了年全, 准备的曲目是一首优雅浪漫的小舞曲,即符合季老师的喜好又符合春晚这样喜庆的场合, 而且能够充分地展示年全的创作才华和钢琴技巧。
年全现在弹奏的钢琴曲像一把刀,锋利,势不可挡,是一首稚嫩粗糙的战曲。
钢琴室里其他等待表演的人松了一口气, 年全的钢琴技巧可能比他们强一些, 可是年全这首钢琴曲的感情处理的不到位, 莽莽撞撞,像一个泼妇一样只知宣泄。
表演结束, 年全按照年年叮嘱的,不是温文尔雅的15度鞠躬礼, 而是90度鞠躬礼。他家年年说, 鞠躬不仅仅是给观众的, 更是给默默付出的幕后工作人员, 以及自己的。自己完整地表演了这个舞台, 真棒!
伊缅还留在钢琴室听钢琴曲,美美带着年全离开钢琴室,蹲坐到年年旁边。
年全坐到年久旁边,接过年久怀里的年年,主动开口,“表演的不太好。”
“什么原因?”
“临时创作, 有些粗糙。”
“是突然有了灵感吗?”
年全摇摇头,笑道:“在表演前遇见了一个小插曲,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玫瑰要带刺。”
年久脸色阴沉,“有人欺负你?”
“刚开始似乎有些小心思,我给他们讲了讲道理,他们就通情达理了。”
年久看一眼单手抱年年的年全,收敛了脸上的冷寒之色。
年全缓缓道:“我这样的长相,应该把温柔的音乐留给家人听,在外面弹奏一些锐利粗狂强横的音乐,这样比较安全。”
年久抿嘴,强硬道:“你有我们。”
年全学年年的样子,懊恼地拍一下额头,语气也和年年一样,“哎呀!说错话了!”
年久看着年全拙劣的模仿,嘴角扬了扬。
“不是比较安全,是比较省事。年满不是说了吗,我这张脸满足了很多人的遐想。如果再弹奏浪漫温柔的音乐,让人怦然心动了,会很麻烦。还是激昂的洒热血抛头颅的战曲好,最重要的是年年喜欢。年年喜欢,我就不由自主地喜欢了。自从林弥跟我描述了年年的骑士舞动作,我满脑子都是这种豪壮的音乐。脑中悠悠的小溪、蝴蝶、鲜艳欲滴的花朵,变成了大草原、黄土高坡、蜜蜂、满山遍野能吃又金灿灿的向日葵。”
年全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的手放在琴键上时,突然有一种割开迷雾豁然开朗之感,又想到这几日年满带着年年看的战争纪录片,创作了这首战曲。没有经过精雕细琢,不成熟,不饱满。”
在年全提到骑士舞时,年年就睡醒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哥哥。
年全的话音刚落,年年就捧住哥哥的脸,左脸亲一下右脸亲一下。亲的太用力,年全的皮肤又极易留下痕迹,于是年全的脸上留下了两坨高原红。
伊缅出来看见,止不住地笑。年年每次都能把年全从神位上拉下来,仙飘飘的人一次次地砸在地上。
年年也没想到她就多用了一点点的力气去亲哥哥,哥哥的脸就被她亲红了,赶紧给哥哥的脸吹起。
年全笑着拍一拍年年的背,“哥哥不疼。”
“zhen da?”
[哥哥真的不疼?]
“嗯,哥哥不骗年年,不疼,热乎乎的。”
年年看向姐姐,用同样的力道亲姐姐的脸蛋一下,姐姐的脸没有变红。
“teng ma?”
[姐姐疼吗?]
年久摇头:“不疼。”
四哥哥有时候骗人,五姐姐从不骗人。姐姐说不疼,那就是真的不疼。
年年看着哥哥只有两坨红的脸,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捧住哥哥的脸,用同样的力道亲一脸,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红脸谱似的,红彤彤的脸……
伊缅再也忍不住了,笑成了疯子,笑声都穿透了本该隔音的钢琴室。
年久也忍不住笑出声。
年全不用年久形容,只听伊缅的笑声和年年刚才的举动就能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捏一捏年年的脸蛋,“哥哥这样好看?”
“ang!!!”
年年的回答无比的坚定。
季老师听见伊缅的笑声走出来,看到了就是年全这一张关羽似的红脸,“过敏了?”
伊缅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点头,“花粉过敏。”
季老师一看伊缅这幅憋笑的模样就知道年全不是花粉过敏,没有继续追问,告诉年全和伊缅他已选出了搭档,这个人弹奏了与年全准备的钢琴曲非常相似的小舞曲。
这个人,伊缅认识,小时候一块跟着季老师学乐理知识,面无表情道:“她的发挥一直很稳定,心理素质也强。”
季老师:“听着话里有话,你们有矛盾?”
伊缅:“没矛盾,单纯看不顺眼!老师,您以后收学生得挑着点,什么品行的都收,以后要是被某些品行不良的人砸了招牌可咋整。”
季老师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回钢琴室。
伊缅跟年久一块走,“钢琴室里的事情我都看见了,几年不见这些人的变化真大,学生时代挺正常的一个人,也就心眼多一点的人,进入社会两年后,性子都被移了,竟然开始用邪门歪道。我跟季老师说了,他竟然不在乎!好吧,能提醒的我都提醒了,全了这份师生情,以后他再提供机会我也不来了。我有一种女人的直觉,季老师会栽,而且栽在这些学生手里。”
伊缅的预言成真了。
跟追电视剧似地,伊缅从堂妹这里不断地得到季老师和学生的恩怨情仇。等所有的纠纷和绯闻尘埃落定后,伊缅来到年年家,给年满和年久说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我这嘴简直乌鸦嘴,季老师真栽在了学生手里。”
林弥和火火都放下了笔和卷子,支着耳朵聚精会神地听伊缅说话。
八卦的心,不分男女老少的。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讨厌那个女人吗?她学钢琴的目的不纯!”伊缅看一眼林弥和火火,委婉,“她学钢琴是为了钓鱼!”
伊缅反讽道:“她可能耐了,养了五条鱼,每条鱼还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其中一条鱼是她的堂弟,她堂妹发现后气炸了,立刻搜集证据把堂弟从鱼塘里救了出来了,其他的四条鱼知道后竟然要公平竞争,分不出胜负后,竟然共享了!!
伊缅及时打住以前的事情,回归正题道:“季老师选择了她,两人为了排练,走的近一些。被淘汰的人不服气,他们的水平不比这个女人低,甚至高出很多,凭什么是她,不是他们。得不到这个机会,他们就合谋毁掉这个机会。他们偷拍季老师和那个女人照片。那个女人本就举止轻挑,他们再利用错位,拍摄了不少照片。他们把照片备份三次,一份给季夫人,一份给春晚导演,一份给媒体。这事儿就这么闹起来了。”
年满:“季夫人什么反应?”
伊缅:“苍蝇不叮无缝蛋。季老师从年轻时容易被这类女孩利用,现在还这样,季夫人知道季老师什么都没做,但心早凉了,只当这些照片是真的,跟季老师离婚了。”
年满:“心凉不是一次两次造成的。”
伊缅:“我堂妹接手了季夫人的离婚案,这才知道季老师曾经还允许一个心思不纯的女生在家住了两个月,说女生可怜,有钢琴天赋,却家里穷没有钱学钢琴,可以在家里当保姆来交学费。要不是季夫人有手段,把这个女生的家长给请过来吃了一顿饭,这个家早散了。这种情况多了,季夫人也不知道季老师是真的不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以前为了孩子忍着,现在孩子去当兵了,几年不回来,不忍了。”
伊缅感慨:“我要是早知道季老师是这样的人,我就不带年全去表演了。”
年久:“没有白去,年全的钢琴风格变了。”
不仅变了,变的还很彻底,看年年现在跟着钢琴曲兴奋地跳骑士舞就知道年全的风格变成了什么。
年恬的感触最深。
噩梦里,以及这一个月之前,年全的音乐都是空灵瑰丽奇幻的。
现在,她很难形容,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年年喜欢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