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弥拉着小拖车去卖芝士红薯时, 年恬和年久坐车去市区里的大学图书馆借书了，借完书后又进入大学的电子图书馆给林弥下载了他需要的文献资料。
离开图书馆时，年恬和年久被生命科学院的前院长拦下来了。拦下来的样子和当初星探拦下年久的样子一样。
前院长已经观察这两个小姑娘半年了, 这两个小姑娘每个月都来图书馆一趟借几本专业书，下一个月同样的时间再来归还。
他家里的小老太太喜欢清净, 他退休后也不在家待着烦他家的小老太太，来图书馆里帮忙整理一下书或者打扫一下卫生。
他第一次注意到这两个小姑娘是因为这两个小姑娘借书时用的图书证登记信息是学校的教授。这个教授和他是老朋友, 他去老朋友家里时谈起了这两个姑娘，老朋友说他不认识这两个姑娘，图书证是他以前收的研究生来学校找他讨的，他的这个研究生学生现在是高中班主任。
老朋友跟自己的学生打电话, 学生告诉他, 年久是她班里的学生, 学习成绩非常好，中考状元, 还很有可能成为高考状元，现在的高中知识点满足不了年久的知识需求, 年久问她哪里能看到更专业的书, 她就厚着脸皮来找研究生导师借图书证了。
他和老朋友听到年久的成绩后, 来了兴致, 想知道这个孩子有没有认真地看书, 就把这孩子上一个月归还的《空气动力学》给物理学院的老师看了看，让这个老师出一道题考一考这个学生。他在年久再一次过来借书时夹到了书里。
今天这两个姑娘又来，还书时他看了问题的答案，十道题全做出来了，答案都是正确的。这就稀罕了。物理学院老师出的题可不简单，给大学生进行期末开卷考试时, 没有一个学生全答对。
“你们先不要走，我这里有一道题解不开。”
年恬过来借的都是医书，看一眼题型就退后了一步让年久来。
年久坐下来慢慢地解，这个慢也只是和她二十分钟做完一整套理综卷相比，对前院长来说很快了。在年久之前，他找了个同样经常来图书馆看书的物理学院博士生来做，用了一个多小时，中间需要去翻工具书。年久没有翻任何工具书，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得出了答案。
“你把工具书都给背下来了？”
“嗯，有用的书背下来省事。”
前院长发挥余热，给他奉献了一辈子的学院抢人才了，“我们生命科技学院有特招名额，你有没有意向过来？我们学院对优秀学生的待遇非常好。”
年久：“抱歉，我已有想要选择的专业。”
“物理？”
“航空航天工程。”
前院长遗憾，生命科技学院无法招收到这么优秀的学生，其他学院也招收不到了。众所周知，学校第一大院是生命科技学院。除了第一大院还有可能留住这么优秀学生，其他学院的发展一直不尽人意，留不住。
前院长留不住年久，看向了年恬，和蔼可亲道：“我们生命科技学院有制药专业，学校的研究经费都向制药专业倾斜。你要不要来呀？”
“我刚上高中。”
“三年都是一眨眼的事情。”
“我会考虑的。”
“好好考虑，要不你留个电话给我？我们这边的制药专业有大项目时打电话给你来学习。”
回去的路上，年久问年恬：“三姐想来这个学校？”她一直在给三姐和六弟出试卷，她清楚他们两人的学习情况，三姐能考入国内最好的医科大学。
年恬微微点了点头，“我想离家近一点。”
年久没有多问，就像所有人喜欢钱，愿意为了挣钱去做明星，她不喜欢。她没有太多的物质欲望，如果她能进入空间站，在宇宙中航行，她一辈子清寒贫苦都可以。
人各有志，每个人想要的不一样，选择就不一样，没有对错，个人选择而已。养父当年因收养他们而经济拮据时说：“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过法，怎么过都是一辈子，心里舒坦就是好日子。”
回到家，两人听见二姐和养母讨论年年的体重，二姐说年年胖了十斤，养母说三斤。
二姐和养母说的数字差距有些大，年恬走到年全身前，摸一摸年年肚子上的小金点，伸出胳膊：“年年给姐姐抱一抱好不好？”
年年扑到三姐姐怀里。
年恬抱着年年来厨房测体重。年年站到体重秤上咯咯笑，体重秤上的数字忽大忽小。
年恬笑着揉了揉年年的小肚子，“年年能自己控制体重了？”
“ang！”
“那年年不要被其他人发现了哦。”
“en！”
年恬抱着年年回到客厅，关于年年体重的争议已经结束，林弥向年久描述这一天的生意情况，年久一心两用，一边听一边给林弥出题。
宝宝合唱团能完整地唱出整首歌时，伊缅带着宝宝团去电视台彩排。中央电视台的晚会是竞争制的，节目时长固定，参加的人多。县电视台的晚会节目时长也是固定的，但参加的人少。只要有节目，那就可以上！
就像物业经理说的，来参加节目的是县城里企业员工和事业单位员工，全是大合唱。县电视台台长在考虑要不要换一个更符合大合唱这个特色的晚会名字时，宝宝团闪亮登场。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满眼新奇地看着宝宝团。
年年站出来，“#%#@&#@”
[现在由怪物宝宝团演唱《地道战》，预备，开始！]
年年的小胖手举起来，用力一握，音乐响起。
婴儿语也是一门语言，不能歧视，年年站在舞台正中间领唱。
宝宝团不需要指挥者，他们看不懂也不看，他们都看着年年。
年年一跺脚，宝宝们开始吼歌。
宝宝团：“地道战！”
年年：“hei！”
宝宝团：“地道战！”
对宝宝团来说，不存在停顿的，他们都是一口气吼完。
宝宝团吼歌不是跟着伴奏来，是伴奏跟着他们走。
宝宝团吼完了，全场安静了一分钟，台长：“唱的有力气！好！”
台长带头鼓掌，其他人缓过神来，忍着笑鼓掌。
年年是懂礼貌的乖宝宝，她的骑士宝宝团也是懂礼貌的。宝宝们手牵着手，弯九十度腰。
这谁还能忍住？掌声更大了。
彩排后第三天就是正式表演了，电视台工作人员考虑都宝宝们睡觉时间早，没有把宝宝团安排在最后一场压轴，而是安排在了第一个。
宝宝山小区所有人提前进入会场。
年久和年满去后台照顾年年，年恬坐在会场的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这个地方灯光暗，等年年表演完节目后，年年能趴在她身上睡觉。
有人轻轻拍了拍年恬的肩膀，年恬回头，看见了她刻意不去想的人。
夏清风坐到她的旁边，看着她慢慢道：“你在躲着我吗？”
年恬摇了摇头，眼睛看着舞台，云淡风轻道：“手术进行的很成功，你是一个普通人了。”
夏清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所以，你在给我一个机会？娶妻生子？组建一个幸福平凡的小家庭？”
年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夏清风的爷爷从夏清雨这边知道了她的事情，他爷爷给她打了电话。他的爷爷说话温柔和煦，没有说任何贬低她的话，只说了很多他对夏清风的期许。
而这些期许都是她给不了的。
她很喜欢他，想和他过这一辈子，也以为这一辈子能像噩梦里那样相守到死。可他不再昏迷，不再是植物人，不再是病恹恹的临死之人后，很多事情都变了。
夏清风是他的爷爷带大的，感情深厚。他不可能枉顾爷爷的期许。
在噩梦中把她当嫂子的夏清雨，把所有的感激用在了实验室里，他给实验室砸了很多钱。他不会阻止夏清风和她交往，不会在他爷爷面前隐瞒她的事情，也不会像噩梦里那般把她当做家人无话不谈了。
她突然意识到这一辈子和噩梦里那一辈子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她对他们有感情，浓烈的感情。他们不是，他们会权衡得失，然后进退有度。
这一辈子，她有年年，有家。她不想做那扑火的飞蛾。她答应了年年，她以后都不会哭的。
“我只是想更爱自己一些。”
长久的沉默，夏清风慢慢起身，缓步离开。
年恬看着舞台上的年年，没有流泪。她只是有些失望，她不知道她在失望什么。她想她还是自私的，她还是想要拥有她至死不渝的爱人，她还是渴望他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宋念书坐到年恬的旁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
“妈妈，很多事就像梦一样，梦醒时不知道这个梦是噩梦还是美梦。”
“人在不断地失去，也在不断地得到。”
“对呀，我已经有了年年，不能再贪心了。”
“这不是贪心。妈妈管不了别人，管得了年年。你这么疼年年，让年年陪你一辈子。她要是敢惹你伤心，我打断她的腿！”
年恬握紧手上的大嘴猴毛巾，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