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这话一落。

邹跃华顿时僵住了,想要扎挣,“不是,同志,我是好心来帮你,你做什么这般冤枉人?”

他挣扎着想要离开。

到底是做贼心虚,胡咏梅的这一辆车子,正是邹跃华和邹阳父子两人合伙弄坏的。

就为了寻找一个接近胡咏梅的机会。

胡咏梅多精的人啊!

她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不改嫁,不让路,还从一个普通工人做到了采购科主任的位置。

在轧钢厂能混得风生水起。

她能是个傻的吗?

这会,注意到邹跃华脸上的不自然,她自然不会放过了。

胡咏梅一手死死地拽着邹跃华,一边朝着保卫科再次大喊,“张队长,张队长,我抓到一个贼。”

从胡咏梅第一次喊人的时候。

保卫科的人就听到了,抄着家伙就出来了。

在胡咏梅第二次喊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到面前了。

眼看着情况不对,邹跃华自然不能被抓啊!

他也可不能束手就擒,一把推开了胡咏梅,拔腿就要跑,结果跑到一半,被过来的张队长伸脚绊了下。

这下好了。

邹跃华整个人踉跄了下,差点没飞出去。

就这一秒的功夫,保卫科剩下的人,一下子把邹跃华给摁住了。

死死地摁着他肩膀,让他脸朝下。

张队长扫了一眼邹跃华,觉得眼熟,接着又朝着胡咏梅问,“怎么回事?”

胡咏梅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我怀疑是他故意弄坏我的车子,轧钢厂晚上九十点钟的时候,方圆几里都没人的,怎么我车子刚坏,他就出现了,要过来帮我修车子,再说了,我胡咏梅在轧钢厂上班十四年,从来没有半夜三更出过问题。”

“怎么这人一来,我车轮胎没气了,车链子也掉了。”

“所以,张队长,请你一定要严查。”

这话一说,保卫科的张队长脸色也变了下,在他们管辖范围内,若是出现车子盗窃被毁的情况。

这属于他们保卫科的失职了。

张队长下意识地朝着邹跃华道,“你最好从实招来。”

邹跃华哪里肯承认呢?

他死都不肯承认的,这会,他也冷静了下来,语气极为诚恳。

“同志,我真的就只是出于好心来帮忙,但是万万没想到,我好心帮忙,竟然被当贼,这一点我绝对不认。”

“他是不是贼,检查他身上和手上就知道了。”

胡咏梅接过话茬,冷笑一声、

“我自行车的链条上昨儿的才上完机油,当时为了省事,一次上太多了,他要是把我自行车链条给弄下来,身上绝对干净不了。”

她更倾向于,这货是一早在这里等着她的。

虽然,胡咏梅不明白,邹跃华这一招是什么意思。

这——

胡咏梅这一提醒,保卫科的人压着邹跃华,张队长就要过来检查。

邹跃华这会也意识到不对了,下意识地要把手藏在背后。

他和邹阳两人,临时决定弄坏胡咏梅的自行车,借此机会,送她回家。

但是,这里到底不是他们的场地。

弄完后,手上也确实被沾油了,回招待所洗漱肯定来不及,就用旁边的枯树叶子勉强擦了下。

但——

碰过机油的人都知道,这哪里是树叶子能擦干净的呢。

所以,这会邹跃华是真慌了。

“把你手伸出来。”

张队长高喝一声。

正当邹跃华急得如同火锅上的蚂蚁一样,火星子乱冒的时候。

从不远处的邹阳突然扑了过来,“爸爸,爸爸我错了,我不该弄坏阿姨的自行车,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邹阳脸色脏兮兮的,看起来跟熊孩子没两样。

邹阳的突然出现,让这件事突然出现了转机。

邹跃华心里松了一口气,顺着儿子的话,接了过去,“同志,实在是抱歉,我家孩子太过调皮,弄坏了你的自行车,原本我想着送你回家,在帮你把自行车修好,万万没想到,弄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出来。”

这话,张队长其实有些相信了的。

因为,这十岁出头的孩子也确实是皮。

他们轧钢厂家属院不少孩子,就喜欢在自行车棚,去拔人家自行车的气门芯。

就为了放气好玩。

但,张队长是信了,胡咏梅从姜舒兰那里得知,邹跃华这人人品不行。

她还抱着几分怀疑,她盯着邹跃华的手,“把你手伸出来。”

邹跃华身子一僵,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难缠。

旁边的邹阳,可怜兮兮道,“我爸手上有机油,是他知道我做错事后,打我留下的。”

这个解释也能说得过去。

眼看着从一开始的故意害人,转变成了孩子捣乱。

张队长语气不再像之前凶巴巴的样子,“胡主任,你看这?”

胡咏梅心里还带着几分怀疑的,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是转念一想,十多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又不会撒谎。

更别说救场了。

她摆手,“我不追究可以,但是我这车子的损伤,对方要赔我钱。”

“这是自然。”

张队长朝着邹跃华道,“既然是你家孩子弄坏的车子,理应你当父亲的赔偿,没问题吧?”

邹跃华脸色僵硬道,“可以。”

“八十。”

胡咏梅双手抱胸报了一个数。

邹跃华震惊,“什么?”

八十?

在添一点钱,都够他们去再买一辆自行车了,胡咏梅怎么不去抢?

“怎么?赔不起啊?赔不起你怎么不好好教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捣乱破坏,将来也只能是二流子一个。”

胡咏梅戳着邹跃华的胳膊,说出来的话不留情面,毒得跟刀子一样。

“我看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养什么样的孩子,你们这明显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

不止是邹跃华脸色难看,邹阳脸色也极为不好看,他两辈子了,都是天才。

从来没有人指着他鼻子骂他,是二流子,废物一个。

见父子两人不说话。

胡咏梅冷笑,“以为我讹你们?我这是凤凰牌自行车,女士最新款,你们扎破我的轮胎,这是原厂装配,我去修车,还配不到原厂轮胎,一个轮胎二十,两个四十,再加上,你们弄断的链条,这更换不了,我还需要返厂维修,更别说,我车子返厂期间耽误的事情。”

“八十块我都觉得要少了,要不是看在孩子还小,我是真想送你们去派出所的。”

这——

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要不赔钱,要不见官。”

“你们自己选择。”

除了亲人,没人能欺负了她胡咏梅,还能全身而退的。

张队长也跟着看着邹跃华,“邹同志是吧?你这次从底下分厂来,我们首都轧钢厂学习的,你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真要是见官了,邹同志,你的前途可就到这里了。”

带着几分言尽于此。

孩子破坏是孩子,但是孩子是有主的,这个代价,得当家长的承担。

邹跃华脸色铁青,再三犹豫后,他咬牙,“我们赔!”

八十块是吧。

他们赔!

旁边的邹阳下意识的要打断,他们这次来,就带了一百五,他一张车票四十,吃饭住招待所花了二十块左右。

他们身上一共也才不到九十了。

在赔八十出去。

别说吃饭了,他们就是连回家的车票都买不求。

邹阳下意识地拽着邹跃华的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邹跃华知道儿子的意思。

但是这会,已经骑虎难下了。

邹阳忙朝着胡咏梅道,“阿姨,阿姨,我错了,阿姨,我真的知道错了,您能不能不要让我们赔钱啊!”

“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钱,赔出去的话,我们回不去了。”

胡咏梅自己也有孩子,大闺女跟邹阳岁数差不多,今年十三岁。

看到邹阳,她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但是,在看到自己遍体鳞伤的自行车时,她所有的心软都跟着收了回去。

“弄坏别人的车子要赔,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还是说,我这个车子,根本不是孩子弄坏的,而是你邹跃华自己弄坏的?”

来自女人的直觉,胡咏梅更相信后者。

这——

邹跃华一下子僵住了,“是孩子弄坏的,我会管教孩子的。”

说完,他从兜里面掏出了所有的钱。

从里面数出八十块钱递给了胡咏梅,心在滴血的递了过去,“钱我们赔了。”

他现在只想离开了。

胡咏梅这个女人太过邪门了,一双眼睛犀利的很。

仿佛在她的眼睛底下,不揉任何沙子。

这利索劲儿,一改之前的拖拉。

胡咏梅挑挑眉,把钱数了一遍装到包里面,“八十块钱当买个教训。”

顿了顿,她瞥了一眼邹阳,“同样作为母亲,我给你一个忠告,孩子要好好教,不然孩子长大只会成为社会败类。”

说完,不管邹跃华父子两人是什么脸色。

直接从里面掏出五块钱,递给了保卫科的张队长,“辛苦了,张队长带着大伙儿去吃个夜宵,买包烟。”

拿着邹跃华他们赔的钱,去贿赂收买保卫科的人。

这真的是——

邹跃华父子两人脸色铁青。

张队长不好意思收,胡咏梅却直接塞了过来,就推着自己坏掉的车子朝着前面离开了。

徒留大家面面相觑。

张队长吆喝大伙儿,“好了,都散了都散了,既然胡主任大方,咱们这是是沾了胡主任的光了,往后帮她照看好车子,把那些坏人统统抓起来。”

说的是谁?

自然是邹跃华父子两人。

大家都散了。

邹跃华拽着邹阳就离开了轧钢厂外面,往招待所回去。

邹阳不走,还带着几分指责,“爸,你怎么把咱们的钱,全部赔给胡咏梅了?”

“那咱们怎么办?吃饭怎么办?回家怎么办?”

邹跃华不耐了,“不赔钱,不赔钱,等着胡咏梅报警,把我们抓起来吗?”

“阳阳,下次你出谋划策的时候,能不能动动脑子,不要出这种阴损的法子,赔了夫人还折兵。”

这对相亲相爱了两辈子的父子,终于生了隔阂。

周家。

俩孩子都睡着了,周中锋在洗澡,哗哗啦啦的水生传过来,像是一时半会好不了的。

周奶奶听着动静,摸到舒兰他房门外面,轻轻地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姜舒兰过来开门,“奶奶?”

“嘘!”

周奶奶拉着姜舒兰的手,蹑手蹑脚,“跟我过来。”

姜舒兰啊了一声。

周奶奶拉着她,偷偷的跑到了厨房,把厨房门给悄悄地关上了。

从锅里面摸出了一整只金黄色的烤鸭来,递过去,“快尝尝?”

又把单独的辣椒面拿了出来,摊平在案板上。

姜舒兰喜欢用着烤着金黄的烤鸭,沾着干辣椒面,入口烤鸭皮脆,肉嫩,满嘴流油,干辣椒面儿又辣又香,解腻还下饭。

整个食欲都会被提升起来。

但是她现在喂奶不能吃辣,烤鸭又带着几分热气,会导致上火。

也不能吃。

所以,晚上那一顿加餐,她虽然馋,但是却忍住了。

“奶奶,我不能吃的。”

姜舒兰咽了咽口水,“而且中锋也提醒我,让我少吃。”

“别听他的,吃!”

周奶奶直接撕下来,一整个皮脆肉嫩的鸭腿递过去。

“当孩子的是人,当妈的就不是人了?”

“怕上火没关系,奶奶给你煮凉茶,要是一次没下去,大不了明儿的闹闹和安安就喂奶粉,吃一天奶粉,也没啥。”

姜舒兰还在犹豫,她上火,孩子吃奶也跟着难受。

周奶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舒兰,咱们女人先是自己,才是母亲,你记着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