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八月, 天渐渐没那么燥,但是正午时分,还是热的人心慌。
圣驾巡幸过塞外, 浩浩荡荡回京, 尤绾和四爷也该回府。
元哥儿这两个月慢慢学会了爬, 他不过那么大点的小家伙,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只要把他放到榻上,元哥儿就能一下一下,拱着小腿往前冲。
尤绾只好吩咐人将榻上的东西都收拾起来, 免得挡了元哥儿的路, 床的四周都框上了围栏,不然元哥儿都说不定会冲到床下来。
这日尤绾让人收拾着箱笼准备回去, 元哥儿不知道是不是看懂了什么, 拽着他的围栏床不放, 看那样子,若是尤绾强行将他和床分开,元哥儿就能当场瘪嘴哭出来。
尤绾只好哄着他,不断保证回府后还能有一张围栏床,她连说带比划的,元哥儿也没看懂, 睁着大眼睛顺着她的手咕噜咕噜地转。
最后还是四爷进来, 直接两手一抱将元哥儿高高举到空中,元哥儿顿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四爷朝尤绾使使眼色, 笑着将元哥儿抱到外面,等元哥儿反应过来他的围栏床不见的时候,尤绾已经带着他坐上回府的马车了。
回到芙蓉院, 元哥儿许是快忘得差不多,催着清梅抱着他到处转,摘了好几朵芙蓉花回来送给尤绾。
尤绾收下满满一怀姹紫嫣红的芙蓉花,看着元哥儿笑道:“你倒是会哄额娘开心,阿玛都没送过额娘花呢,你却占了头一份儿。”
四爷刚好走进来,听见尤绾这话,又瞧见她手上几朵被元哥儿掐的七歪八扭的芙蓉花。
四爷坐到尤绾身旁,有几分纳罕道:“这花有什么好送的,你若是喜欢,我让人从景观园子里给你搬来几座盆景,点缀你这院子正好。”
他并不知道尤绾说的是后世的花束,尤绾也一时说不清楚,便交待金盏和丹若帮她去小花园摘些开得正盛的花来。
她又亲自从库房里翻出几张金红色的纸来,裁成合适的大小,折出波纹。
四爷看着好奇,便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尤绾瞥他一眼,手下动作不停:“自然是让您看看,我想收的花是什么模样。您可看好了,我只做这一次。”
四爷一听来了兴趣,立刻坐直身体,聚精会神地看着尤绾怎么摆弄这些纸。
过了半晌,金盏和丹若抱着尤绾要的花枝来了,尤绾将这些花修修剪剪,按照记忆中的模样,先选出几枝紫色的桔梗和淡粉色的月季做主花,再往里扦插一些亮眼的绿叶和茉莉,最后用准备好的波纹纸包起来,扎上一条银色的丝带。
尤绾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什么好修的地方,满意地抬起头,发现四爷和元哥儿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元哥儿嘴巴张得圆圆的,握着小拳头一动不动。
四爷的表情虽不像元哥儿那般夸张,但也是挪不开眼。
尤绾勾唇露出个浅浅的笑容,直接隔着桌子将捧花朝四爷扔过去。
四爷忙伸手去接,一瞬间满怀的馨香扑鼻而来,他不知为何,一时竟忍不住红了耳稍。
元哥儿的小手贱兮兮的,伸出去准备偷偷扒拉四爷怀里的捧花,被四爷一掌挥到边上:“不许乱碰。”
元哥儿瘪瘪嘴作出要哭的表情,但见四爷看都不看他,就收了眼泪,转头爬走去玩尤绾剪下来的花枝,小手拿着树枝在桌上敲来敲去。
尤绾抿嘴藏住笑意,在四爷身侧坐下,抢过那捧花道:“这是我做的,您抱得那么紧做什么?”
四爷笑道:“那你先送爷这一回,爷下回再补给你。”
“下回是哪回?您可别诓我,我方才可是亲手包好的这花,你若是想送我新的,也得亲自动手才有意义。”尤绾看了四爷一眼,低头轻抚捧花中细长的紫色桔梗。
四爷微愣了愣,他从没碰过这些花花草草的,虽然能记得尤绾的动作,但要他亲自上手,那还真是有些难度。
尤绾见四爷犹疑,便作势要将这捧花送到元哥儿面前:“既然您不要,我还是给元哥儿吧,他还知道自己动手送给额娘呢。”
四爷见状立即拦住,道:“你送给他,他转眼就给你玩坏了,还不如放到爷的书房。等哪日爷学会了,就给你包一捧新的。”
尤绾这才愿意了,将捧花往四爷怀里一放:“那好吧,就送给你,让人用水好好养着,能保存好几日。”
四爷自然是静静听着,抱着那花小心翼翼,似乎是生怕手滑摔了。
尤绾看他身着长袍腰悬白玉,却抱着一捧与自身风格极其不搭配的捧花,实在是越看越好笑,连忙移开眼神,没让四爷发现她的异常。
另一边元哥儿已经把树枝折成了好几段,汁水都沾到手指上,尤绾瞧见,忙叫人给他端水擦洗。
元哥儿笑呵呵的,不知道自己刚刚失去一份来自额娘的礼物,举着胖乎乎的小手,任尤绾帮他一根一根手指擦干净。
四爷听见元哥儿的笑声,突然想到一件事,抬眸和尤绾商量:“如今已经是八月,眼瞧着就要到中秋,这次进宫你将元哥儿也带上。”
“中秋……”尤绾蓦然怔了怔,紧接着反应过来,她如今已是侧福晋,按规矩应该是要进宫过中秋的。
可是元哥儿还小,带进宫里不知会不会太麻烦。
四爷听了她的顾虑,道:“这都是小事,你点个奶嬷嬷随元哥儿进宫。这大半年我去永和宫给娘娘请安,娘娘曾提过好几次元哥儿,这回中秋正好让娘娘见见他。”
尤绾一听是德妃的意思,便不再犹豫,答应下来。
她想起去年中秋,元哥儿还未出生,福晋在禁足,府里的事务都是钮祜禄氏和耿格格两人操持的。尤绾不禁心神一动,对着四爷问道:“那福晋和我们都进宫了,这府里的事务还是格格们做主吗?”
四爷想想道:“府里的中秋主要是福晋在管,若是忙不过来,才会让旁人来办。按着之前的旧例,咱们进宫之后,确实是按你所说的来。”
尤绾闻言,缓缓低下头,眉心紧蹙,明显在纠结什么。
四爷当即将捧花小心地靠在桌上,坐到尤绾身边道:“怎么了?你是对这安排不满意?”
尤绾沉默着不说话,四爷漆黑的眸子盯了她半晌,突然开口道:“要不今年,就让你来帮着福晋筹办府里的中秋?”
“我可以吗……”尤绾诧异道。
“为何不可?你是侧福晋,这权力本就在你手里。如今元哥儿渐渐大了,你有了闲暇,正好出手管管府里的事。”四爷说一不二,立刻给尤绾安上合理的名头。
“可是中秋那日我也要进宫,府里无人主持,怎么能行?”尤绾说道。
“那便由你来指派一个,只是半日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尤绾见四爷将决定权交到她手里,不免心里微微忐忑,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如此,那便让耿格格来操办吧,我瞧她平日里为人平和办事妥当,就算一人主持中秋各项杂事,应该也是无碍的。”
反正到时候她还能让严嬷嬷去帮耿格格,总不会太累着她的。
四爷点点头,像是并没有意识到尤绾直接略过府上另两位格格,举荐耿格格这件事有什么不妥。
“就按你说的办,回头爷和福晋说一声。”四爷说道。
尤绾暗暗松了口气。
隔日清晨,四爷捧着那束依旧娇艳鲜嫩的花回到前院书房,让小太监抬出私库里的汝窑青瓷细长颈瓶,兑了些清水,自己小心地拆了红纸,将一枝枝花挨个放进瓶子里。
苏培盛在一旁冷眼瞧着四爷插花,脸上淡定从容的表情都快稳不住了,只好连忙低下头,不敢让主子爷发现他眉毛一跳一跳的。
四爷将花插好,放在书桌上显眼的位置,方便自己抬头便能看到。
他吩咐苏培盛:“去给爷寻些各色的花纸来,还有花笺,院子里那些花也太单调了,让花匠换批新的来。”
苏培盛听见这话,忍不住在心里抹冷汗,想着肯定是侧福晋又怎么逗弄四爷了,才让主子爷注意到这些女人家才会碰的玩意儿。
他正胡思乱想呢,忽又听得四爷道:“你在找两个人守着碧桐院,钮祜禄氏有任何动静,或是她身边的人有异常,都速速来报。”
苏培盛心里一惊,不明白四爷怎么突然关注起碧桐院那位主子。碧桐院起初住了宋格格和钮祜禄格格,两位都是深居简出的主儿。如今宋格格被发配去了庄子上,那里只剩钮祜禄格格和四阿哥,平日里安安静静的,真真是毫不起眼。
四爷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尤绾头一回表示出想要插手府中事务的意思,第一件事就是削了钮祜禄氏的权,若钮祜禄氏和她没有龃龉,按照尤绾的性子,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得仔细查查。
*
碧桐院。
钮祜禄格格看着四阿哥用过早膳,便打发他跟着奶嬷嬷去院子里玩。
婢女迎月侍奉在侧,准备伸手将桌上的碗碟撤下去。
钮祜禄格格挡住她的动作,迎月心里一颤,蓦地抬眸。
只见自家主子眼底一片凉薄,唇角却微扬:“迎月,你也跟我三年了吧?”
迎月感觉到背脊窜上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立即颤着声音道:“回格格的话,已经满三年了。”
钮祜禄格格继续道:“听说你是人牙子卖进贝勒府的,没有父母家人,是吗?”
迎月点点头。
“可是我听说你还有个妹妹是吗?你每月的月例,都攒着寄给她了,明明是我院子里的一等丫鬟,穿着都朴素得很,我看着都心疼。”钮祜禄格格道。
迎月听见这话,吓得差点儿傻掉,猛地双膝砸地跪倒在钮祜禄格格面前:“格格、格格!奴才的妹妹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请格格饶过她,奴才愿意给格格当牛做马,尽听格格的使唤。”
钮祜禄格格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一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咱们主仆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不好了,你也活不了。只要你乖乖听我的,我自然保你妹妹无虞。”
迎月身子一僵,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她明白格格这意思,她是碧桐院的人,若是主子遭了殃,那她作为近身侍奉的侍女,绝对不可能独活,而且听格格这意思,还会出手伤害她的妹妹,伤害她唯一的亲人。
钮祜禄格格见她哆嗦着身子沉默不语,也不逼她,只道:“如今主子爷和侧福晋都回府了,你该怎么说,怎么做,心里都该有数。你只要知道一点,六阿哥染病一事,与咱们碧桐院没有半点干系,明白吗?”
迎月静默许久,终于开了嗓,颤颤抖抖道:“奴才明白了,但请格格放心。”
钮祜禄格格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那就好。”
*
临近中秋,府里开始操办过节的事,四爷事先和福晋知会了一声,就算福晋心里再不愿意,也得让尤绾加入进来。
每年过节要办的那些事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采买酒水食材,布置花草,还有各府之间的礼节往来。
这一日,福晋正要盘算今年的节礼,她看得头疼,便差人将往年的礼单全摞到一块,都送到芙蓉院。
尤绾这边收到正院送来的礼单,粗粗翻了下,发现福晋竟将近十年来的礼单全送了过来,她要是一年一年的礼单看过来,恐怕这个中秋节都要过完了。
“嬷嬷,你将近三年的礼单分出来,我来看看该准备哪些人府上的节礼。”尤绾吩咐道。
严嬷嬷办事十分利索,立即找出了近三年的礼单,按照收礼人的品级和身份摆好,尤绾仔细瞧了瞧,心里略有数。
四爷身份在这,送节礼的对象大多是皇亲国戚,还有四爷少时的几位教习师父,除此之外就是赏赐给一些亲近部属的节礼,这部分倒是好办。
尤绾按层级排好,又拿出府中库房的单子比对,勾出适合的节礼,对于四爷的几位老师,她又按照往年的份额,稍稍厚上几分。
理好这些,尤绾重新拿纸,写下几张方子,让清梅送到膳房。
她道:“你先让膳房的厨子按我这方子做出几款来,让我尝尝能不能拿得出手。”
若是味道尚可,尤绾便想着多准备几份,包成节礼送出去,只当是添几分喜气。
清梅接过那叠方子,认真瞧了瞧。她在尤绾身边待了这么久,也学了识字,虽不算精通,但一些简单的字还是认识的。
她发现主子写的都是各式各样的月饼方子,都是她没听说的新样式,顿时揣着方子欣喜地往膳房跑去。
又要有好吃的了!清梅欢喜想道,主子怎么就能想出那么多新点子,她能侍奉侧福晋,实在是十世修来的福气!
*
中秋当日,尤绾早早地起床,在几个丫鬟的服侍下,穿戴好侧福晋的冠服。
这冠服是按照她生产前的身量做的,宫里的绣娘十分有远见,考虑到尤绾的年纪,特意多放了几寸。
尤绾距离那时又高了些,现下穿着倒是刚好。
侧福晋的冠服端庄大方,朝冠顶镂金二层,上嵌五颗东珠,缀有红宝石,垂有朱纬,坠着金孔雀和东珠,朝服是五爪龙缎,绣着翟鸟四团龙补,前后正龙,两肩行龙。
尤绾将整套冠服穿上身,觉得自己一瞬之间稳重许多,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清梅都说不敢抬眼瞧她了。
元哥儿的衣服倒是简单许多,如今天气还不算凉,尤绾给他穿了红色的里衣,外面套着浅金色的团云马甲,脖上挂着长命锁,手上脚上带着小铃铛,行动之间便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等她带着元哥儿到了前院,看到福晋和李氏都已经等在那儿,大格格和二阿哥站在李氏身后。
三阿哥已经三岁,还被奶嬷嬷抱着不愿下地,看李氏不以为意的模样,应该早对三阿哥的这习惯习以为常了。
等到四爷从前院赶来,李氏才小声吩咐奶嬷嬷将三阿哥放下,三阿哥不情不愿地扭扭身子,作势要哭。
大格格摘下腰间的菱角香囊递给他:“三弟玩这个,今儿是好日子,不能哭的。”
三阿哥被香囊转移了注意力,这才忘了眼泪,没被走到众人面前的四爷发现。
四爷也是一身贝勒朝服,他先看了看尤绾和元哥儿,再移开目光扫了眼其他人,没发现什么不妥,便道:“都走吧。”
府外停着三位女主子的马车,大格格和二阿哥也大了,单独坐一辆,四爷得要骑马,故而在最前。
福晋当然是先上第一辆马车,李氏像是怕尤绾和她抢似的,抱起三阿哥就冲到第二辆马车前头。
尤绾根本没想和她争马车的顺序,见状便朝第三辆走去,元哥儿一出门就开心,在她怀里转着头到处看。
四爷见尤绾和元哥儿进了马车,才动身上马,启程往紫禁城的方向去。
到了东华门,尤绾扶着严嬷嬷的手下马车,抬眸看见高耸的朱红色宫墙,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她两年前从紫禁城里被赶出来,可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再进宫的一天。
不仅要再次进宫,十来年后,她或许还要在这深深宫墙内度过后半生,也不知晓有没有能再出来的那么一天。
“侧福晋——侧福晋——”严嬷嬷压低的声音在尤绾耳边响起。
尤绾猛地回过神来,严嬷嬷小声提醒她:“侧福晋,主子爷在看您呢。”
尤绾朝四爷看去,只见四爷正皱着眉盯着她,神色略显担忧。
她朝四爷轻勾起嘴角,暗示自己无事,四爷才放心地挪开了视线,对福晋交待了几句。
福晋连声应下,四爷又走了几步路,停在尤绾面前,专门对她道:“你就跟着福晋去永和宫,娘娘慈爱和善,你无需紧张,让娘娘多看看元哥儿。”
四爷和德妃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子,知道娘娘对谁都是一副和气仁慈的模样,但也都维持着不近不远的疏离。他担心尤绾初次进宫,怕是适应不了心里多想,带着元哥儿,有孩子在,娘娘总会给尤绾几分面子。
“我都明白,爷快去吧。”尤绾抱过元哥儿,举起元哥儿的右手朝四爷挥了挥,“元哥儿也快和阿玛说再会,让阿玛别误了时辰。”
元哥儿很用力地挥挥手,四爷瞧见忍不住笑了,又朝尤绾看了好几眼,这才转身朝宫门里走去。
李氏看见尤绾的动作,背地里翻了两个大白眼,想着这小妖精就是会讨好人。她养了好几个孩子,也没想到还能用孩子来邀宠,果然小妖精养的儿子也惯会讨人欢心,四爷都被尤绾母子蛊惑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福晋只当没瞧见四爷和尤绾之间的互动,面色十分平静,等四爷的身影消失在宫门里,福晋开口说道:“都进去吧,除了两个小的各带一个奶嬷嬷,其余奴才都留下。”
这两个小的自然是指三阿哥和元哥儿。
众人进了东华门,走到半道,忽然撞见前面十三爷府上的女眷。
十三爷和四爷之间关系好,十三福晋见着四福晋,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恭敬地叫了句四嫂。
福晋在外一向稳重,淡淡笑着点头。
十三福晋上前一步,道:“我们也算是顺道,不如四嫂和我府上一同走一段吧。”
福晋自然不会拒绝。
十三福晋边走边说道:“今年四嫂准备的节礼真真是别出心裁,前两日送过来,我们爷看过之后,可是赞不绝口呢。”
福晋闻言微怔,今年的节礼都是尤绾准备的,她都没插手,哪里知道尤绾准备了什么,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不过她转念一想,或许十三福晋只是说说场面上的话,想来送来送去都是那些东西,也没什么新意。
福晋便笑道:“十三叔喜欢便好,不过是些寻常玩意儿,不值什么的。”
十三福晋听见这话有点懵,不知道是不是四嫂没听懂她的意思。
她说的是节礼里的那几盒各式各样的月饼,个个精致非常,尝起来也可口,有些月饼还是用冰镇着送来的,入口冰冰凉凉,有种奶乳的香味,令人印象深刻。
可是福晋到了永和宫的岔路口,便和她道别了,十三福晋也没能多问几句。
福晋这边进了永和宫,德妃还未从太后那边回来,永和宫里只有十四爷府上的福晋和侧福晋。
互相见过礼后,福晋安然坐下,旁边的十四福晋忽地凑过来,脸上充满求知欲:“四嫂,您今年节礼里的那月饼,就是冰镇的那个,是怎么做的,您和我们说说。”
舒舒觉罗氏一听这话立即转过头来:“对,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叫……”
“冰淇淋!”伊尔根觉罗氏附和道。
“对,冰淇淋月饼!”舒舒觉罗氏猛地记了起来,“就是这个,我家那小子可喜欢了,这两日天天吵着要厨子做,我哪知道这该怎么弄啊,四嫂你今儿可得告诉我们。”
不然她都要被那小祖宗烦死了。
被团团围住的四福晋:“…………”
什么节礼?什么月饼?什么冰淇淋?她怎么都不知道,这该让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