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拿着扫帚,正在院子里扫地,有个身着灰色短打的彪形大汉,提着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走来,在篱笆门前站定:“小芸妹子,在扫地呐?”
苏然闻言,浑身一怔,转过头看去,尴尬的笑了笑:“是田大哥来啦?快快进来喝口水。”
来人是镇上的屠夫,二十六七左右,去年刚死了媳妇,如今还是个单身汉,是原主谋嫁男人之一。
田屠夫笑的开心,径直打开篱笆院门,快步走进院子。
“小芸妹子,这肉你拿去。”田屠夫把肉递给苏然,视线灼热的看着苏然,好似要把苏然盯出一个洞来。
田屠夫也感觉到自己表现的太明显,转移话题:“对了,怎么没看到小宝?”
“小宝还在屋子里睡觉。”
小宝是苏然这个世界的儿子,叫薛保同。
“哦,睡了好,小孩子多睡觉长身子。”田屠夫笑了笑,催促道:“小芸妹子,赶紧把肉拿进去吧。”
苏然不自在的撇开脸,尴尬接过:“田大哥,你先等等,我这就进屋拿钱给你。”
田屠夫不解,之前他每次过来送肉,小芸都没说要给他钱,今日好端端的怎么要给他钱了?
钱谁都爱,但要看谁给。胡小芸要给他钱,她是想跟他拉清关系?这不是田屠夫想看到的。
他去年媳妇得病去世,又正值壮年,家里只有个五岁闺女,自然想娶一个续弦。几个月前,胡小芸去他猪肉铺买肉,对他笑脸迎人,每次都会故意在摊子前逗留一会儿,陪他说许多话,他才注意到胡小芸这个长相美艳的女人。
胡小芸虽然嫁过两次,但长相漂亮,田屠夫一早便有了娶她进门的意思,他来送过几次肉,胡小芸人也热情,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突然就变了。
田屠夫心里莫名心慌。
“田大哥说笑了,这五花肉怕是有三斤重了,值不少钱呢,你做生意也不容易,哪里能让你如此破费,您在这里等着,我这就进屋去给你取钱。”苏然笑着道。
田屠夫直接道:“小芸妹子,你这是啥意思,我们之前不是还挺好的吗?”
苏然见田屠夫直接捅开了窗户纸,她也颇为尴尬。
“不瞒田大哥,昨晚我梦到小宝他爹了。”
田屠夫皱眉:“小宝的哪个爹?”
苏然扯了扯嘴角:“小宝的二爹。梦里菩萨给我托梦,小宝爹爹在战场还活着,他过不久就要回来。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苏然说着,抱歉看着田屠夫:“田大哥,实在抱歉,之前我以为小宝爹爹上战场三年没有音信,怕他凶多吉少了,为了养活小宝儿,我才和你试着了解一下。但昨晚菩萨都给我托梦了,小宝爹爹肯定会平安无事的,我……想等他。田大哥,你是个好人……自有更好的女子相配,我祝你早日找到心仪女子。”
田屠夫听到苏然的拒绝,心里拔凉拔凉的。
苏然继续道:“之前田大哥送我的那些肉,等我过段日子卖了绣活,就把那些钱给您着补上。”
原主之前为了过好日子,没少问田屠夫要肉吃。如今要和人家划清界限,又想保全自己的名声,只有把之前的银子着补回去。
田屠夫听到苏然诚意满满的话,倒是没有心疼之前送给她的肉。
“小芸妹子,你糊涂啊。菩萨托梦你也信?你昨晚梦到小宝二爹,定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是真的。”田屠夫叹气道:“不是我说话难听,小芸妹子啊,小宝二爹上战场三年了,至今没有半点音信,和他同批去战场的,活下来的基本上都回来了,他若是活着,肯定早回来了。小芸妹子,我媳妇去年走了,我是真心想娶你为妻,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小宝我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养,我让你们俩娘顿顿都有肉吃。”
苏然摇头:“田大哥心意我领了,只是……我还是想等他。”
田屠夫还想说什么,苏然直接打断他的话:“田大哥,你别说了,我心意已决,你等等,我去给你倒杯水。”苏然提着肉快步走进厨房,给田屠夫倒了一杯凉开水,又从陶罐里拿了五十文铜钱揣怀里。
“田大哥,喝口凉水吧。”苏然把水递过去。
“多谢小芸妹子。”田屠夫没有拒绝,一路送肉过来,确实热的不轻。
苏然等着田屠夫把碗里的水一饮而尽,她把五十文铜钱拿了出来:“田大哥,这五十文铜钱你先收着,欠你的还请宽限些日子,留待日后再还。”
田屠夫不要钱:“小芸妹子,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肉本来就是我送你的,又不是你问我要的,要甚钱!你快把钱收好。”
苏然坚持要给钱。
田屠夫见推拒不成,无奈叹了口气,小芸妹子这是铁了心要和他划清界限。
罢了,既然这是她的选择,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硬把人娶回家吧?
“小芸妹子,以后若是后悔了,那时若我还未娶亲,你来找我,我依旧娶你。”田屠夫承诺。
说到底,他和胡小芸关系还没有那么深刻,她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苏然点头。
“这五十文铜钱我收了,其他的钱你别还我了。我先回去了。”田屠夫说完,快步离开。
苏然看着高大男人离开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
解决了一个了,还有两个要解决。
只有全部解决了,村子里谣言停息了,薛长枫回来就没有理由休她了。小宝也不会落在后娘的手里,死于非命。
这具身子叫胡小芸,她的愿望便是让亲生儿子好好活着,平安一世。
胡小芸生长在农户之家,十五岁及笄之后,便和薛家长子薛洪昌成亲。薛家世代是猎户之家,薛家有两个儿子,老爹带着两儿子常年打猎,薛家殷实富足,胡小芸嫁过去过的不错,婚后两月便有孕了。
原本一家人应该过的很好,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薛家三人进山打猎,遇到两只猛虎。薛家三人对上两只猛虎,亦不是对手。薛老二力大无穷,独自战一虎,薛老大和薛老爹两人战一虎,场面险象环生。
最终薛老大和薛老爹被猛虎重伤。
薛老二强势斩杀一虎后,又帮着薛老大和薛老爹杀了一虎,三人这才得以逃生。
薛老爹和薛老大虽然活了下来,但重伤在身,回家医治了不到两月,双双离世。
两个月的医治,全靠贵重药材吊命,银子如流水花出去,这些年存的家底不但被掏空,就连两只卖虎钱也搭了进去,还依旧不够,向村里邻居借了不少外债。
薛母一连痛失丈夫,大儿,心中悲痛,没过半年,抑郁成疾,整个人已经完全不行了。
那时候胡小芸才刚生了孩子不到一月,还在坐月子。
胡小芸生的是一个大胖小子,算是给薛老大留了一个后。
薛母离世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刚出世的孙子,和未成家的二儿子。原本薛家富足,二儿子的婚事不成问题,如今负债累累,再也没有好姑娘愿意嫁进来。
未满月的孙子就更可怜。姜朝民风开放,寡妇再嫁比比皆是,胡小芸年纪轻轻丧夫,她肯定不会一辈子守着老大灵位,孙子以后没爹没娘,不知道有多凄惨,薛母想到这些,死都不能瞑目。
胡小芸知道薛母的想法后,想了一晚上,直接跟薛母说她愿意改嫁给小叔子薛老二。
胡小芸和薛老大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和薛老大相处的时间不多,也没什么感情,反而小叔子长的高大英俊,浑身又有力气,她看了心中欢喜。寡妇再嫁比比皆是,嫂子改嫁小叔子的也有,所以胡小芸才敢提出来。
当然,胡小芸也只是在薛母面前说说,不敢在薛老二跟前说,毕竟薛老二还是很敬重她的。
薛母听了胡小芸的话,非但没有骂她,反而觉得这件事情可行。大儿媳妇年纪轻轻,长的又出挑,放眼十里八村都没有比她更好看的,老二若是真的娶了她,也是一桩美事。最重要的是老大的孩子是他的亲侄子,他肯定会当亲生儿子来疼。总比找个不熟悉的后爹好太多。
伯父变父亲,孙子以后有靠山,二儿子的婚事也解决了,两全其美的事情,薛母想了想,当即便同意了。
之后胡小芸负责说服娘家人,薛母负责说服薛老二。
薛老二刚开始听到薛母要他娶长嫂的话,简直惊掉下巴,想也没想的拒绝了。大哥和他是亲兄弟,两人从小关系就好,让他娶大哥的女人,他如何办得到。
薛母眼泪汪汪,说了小孙子的各种可怜,又闹了几天绝食,薛老二敌不过亲情,最终同意了。
胡小芸在娘家闹了一场,娘家人气疯了,最后扬言没有她那样的女儿。胡小芸依旧坚持嫁给薛老二。
两人亲事定好,薛母让老二喊了村长过来,胡小芸和薛老二在村长的见证下拜了堂,就这样结成了夫妻。
二嫁的胡小芸没有婚礼,没有婚宴,她还没出月子,且薛母也快不行了,只能简单拜个堂完成仪式便行了。
薛母没撑过当晚便撒手人寰,胡小芸和薛老二简单给薛母办了丧事,把她葬进了薛家祖坟。
五口之家,一下去三,谁的心里也不会好受,好一段时间,薛家气氛沉闷。
之后的日子,胡小芸在家里带孩子,薛老二去镇上做苦力挣钱。薛老爹临终时让薛老二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进山打猎。没了打猎的进项,他只能去外面谋生。
半年时间内,薛老二大多时间吃住都在外面,偶尔回来,也是自己一个人住,不曾和胡小芸同房。有次胡小芸不满的说了几句,薛老二回来的时间更少。
大半年的时间,薛老二在外面走镖,挣了几十两银子,终于把欠的银子还上。胡小芸以为两人能好好过日子了,结果朝廷征兵,每家每户必须出一个壮丁,薛老二又进了军队。
薛老二临走之前给胡小芸留下了全部身家,他走镖大半年,还债之后还有十多两剩余。得知自己要打仗后,趁着还没进军队,又去码头干苦力,多挣了三两。姜朝皇帝英明,应征的士兵是家里的壮劳力,怕他们进军队以后,家里老小没有稳定进项,提前拨付了二十两银子军饷给家里。胡小芸有了将近四十两银子,只要好好过日子,五年之内绝对不愁吃穿。
薛老二这一走,又是三年。
胡小芸一个女人带娃,她又是个漂亮女人,时日一长,就有不少男人来招她。她又是个大手大脚的人,银子没用多久,所剩无几,为了日子过的更好,为了有人能送她东西,别人对她言语调戏,她完全不在乎。
甚至在薛老二进入军队第二年,就开始给自己物色第三任相公人选。在她心里,只要进入军队,绝对是九死一生,她对薛老二已经不抱希望。
田屠夫便是她谋嫁的男人之一。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是本村的木匠,一个是邻村的种田好手,家里条件都挺不错的。
寡妇门前是非多,胡小芸还不注意,她的名声在村子里一落千丈,只要出门在外,都会被指指点点。
胡小芸没想过薛老二会回来,正和本村的木匠风生水起,薛老二回来当天,捉奸在床,脸色哪里是一个黑字了得。
薛老二当即休了胡小芸,直接带走小宝。如果胡小芸光明正大另嫁,他或许可以理解,但是在家里乱来,还是在薛家和一个刚和别人成亲的木匠乱来,他不能容忍。
当然,薛老二生气归生气,也没想报复她,只是带走小宝。那样不检点的女人,他如何敢把大哥唯一血脉留给她?没得让她教坏了小宝。
胡小芸要求留下小宝,但已经当上将军的薛老二如何会把小宝给她,自然是不允的。胡小芸一介民妇,如何能和大官斗,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宝被他带走。
胡小芸虽然伤心,但她没有盘缠追上京,只能在老家以泪洗面。
之后几年,薛老二官越来越大,甚至被封为威远候。他不好女色,府里没有别的女人,小宝记在他名下,成了侯府世子。皇帝见他府里没个女人主事,亲自为他赐婚,薛老二不敢抗旨,只能把人娶回去放着。
成亲当天,薛老二因为边关告急,连洞房都没有进,直接去了边关,临走前还让新妇好好照顾小宝,新妇答应的好好的。
可新妇哪里愿意把属于自己未来儿子的,威远候世子之位让给别人。小宝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薛老二再次得胜回来,小宝已经得病去世。
薛老二疯了,彻查此事,得知是新妇所为,直接杀了新妇。
薛老二带着小宝的尸骨回村安葬,胡小芸才知道事情经过,她哭的伤心欲绝,哭的撕心裂肺,最终死在了儿子的墓前。她悔之晚矣,只想补偿,所以她的愿望是小宝能好好活下去,平安一世。
苏然斟酌过很多次,小宝是薛家骨肉,她想带着小宝远走高飞,难上加难。薛老二如今已经是将军,她抗衡不过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保住她的位置。
只要她一天是薛老二的妻子,薛老二就不会被皇帝赐婚。只要小宝平安长大,懂事了,有能力独当一面了,她那时候和薛老二还没有感情,痛快和离就是。
和离之后,开开心心找个小狼狗愉快度过下半生,日子不要太舒服。
这般想着,苏然心情不错。
屋子里传来蹬蹬蹬的声音,苏然转头一看,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娘亲。”小男孩穿着一身蓝色粗布衣服,扑到苏然怀里。
苏然笑着摸了摸他的冲天辫,宠溺道:“小宝,睡醒了?”
小宝乖巧点头嗯了一声。
“娘亲,我想去隔壁找小柱子哥哥玩。”
苏然笑着道:“去吧,你们不可以到处乱跑,特别是小河边不许去,知道吗?”
小宝乖巧点头:“知道了,娘亲。”
“去吧。”苏然笑着道。
小宝一走,苏然继续收拾家里。她刚穿过来一天,实在看不下去。原主是真的懒。
可能漂亮的女人都有特权,原主在娘家没干过什么活儿,嫁到薛家以后,薛家又是和善人家,且进门两月就怀孕了,之后便是养胎。等生了孩子之后,薛老二又成了她的相公,只要薛老二在家里,她就招呼薛老二干活。
薛老二是个实诚人,又勤快,只要在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包了。原主就跟个大小姐似的,带带孩子做点饭就行了,比村子里其他妇人轻松太多。
屋子里又脏又乱,一看就有段时间没收拾了。
苏然提着水把屋子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又把原主的衣服和小宝的衣服拿出来洗一遍,晾起来。
现在正值夏季,日头大,洗了衣服晾起来,一天的功夫就干了。
收拾好家里,已经临近黄昏,苏然打了一盆水,仔细的看这具身子的长相。
果然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十九岁的年龄,穿着一袭蓝色碎花的衣裤,肤白如雪,艳若桃李。
五官娇艳明媚,生了孩子的身段,比少女时更具风情。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苏然很满意自己的长相,端看了半天,见天色不早,这才去厨房把田屠夫送来的五花肉收拾了。
田屠夫为了讨好她,送的都是最好的肉,肥瘦均匀,特别新鲜。
小宝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苏然切了一斤左右炖红烧肉,剩下两斤抹了盐,放在木盆里,搁到院子水井里冰镇着。
井水冬暖夏凉,这大热的天,也只有水井能存放东西。
苏然等红烧肉快炖好了,才去隔壁叫的小宝。
路上妇人们看她的眼神很鄙夷,苏然直接无视。
小宝和一群人玩的正开心,苏然笑着喊他:“小宝,回家吃饭了。”
“好。”小宝蹬蹬蹬跑过来。
苏然一脸温柔的伸手。
小宝跑过来,小手顺从放在苏然手里。
一大一小牵着手往家里走去。
“娘亲,田屠夫是不是要当我爹爹了?”路上,小宝抬头问。
苏然皱眉,低头看他:“谁说的?”
小宝道:“婶婶们说的。田屠夫经常给娘亲送肉,他想当小宝爹爹。”
苏然有些火大,这些人竟然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田叔叔过来给咱们送肉,是因为娘亲花钱买了他的肉。”
“那干木工的张叔叔,他经常给娘亲打家具,娘亲也是给了钱的吗?”
苏然无奈叹了口气。
“还有邻村的季叔叔,他经常过来给娘亲劈柴,娘亲也给钱了吗?”
小宝像个好奇宝宝,不断提问,苏然内心叹气。
大人是孩子的榜样,这话适用于所有孩子。小宝才三岁,把这些已经看的这么真切,如果上辈子小宝真的留在原主身边,也不知道会被她带坏成什么样子。
“都是要给钱的,只是娘亲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只能先赊账,两个叔叔人好,同意娘亲先赊账,以后再给钱。”
小宝点头。
两人回到家里,苏然招呼着小宝吃饭。
“娘亲,真好吃。小宝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肉。”
苏然笑:“那就多吃些。”
母子俩吃完饭,苏然帮小宝洗澡,之后自己洗。
躺在床上,苏然考虑未来,小宝已经香甜入睡,唇角还有淡淡笑容。
算着日子,薛老二应该还有三个月左右才回来,这三个月,她必须要自己养活自己。
她的名声不好,出去做点什么,抛头露面名声肯定更差,而且她带着个孩子,不合适。
苏然想了想,最轻松简洁的办法,便是写话本。
她写话本的水平,已经是个大家,想要挣钱轻而易举。主要在家里写,又能照顾小宝,挺好的。
苏然立刻决定明日便去镇上买些纸笔回来。
翌日,苏然刚起床去厨房做饭,邻村的季汉生已经过来了。
“小芸,我来给你劈柴,顺便给你带了些自家地里种的菜。”
季汉生是个庄稼汉,一米七几的个子,皮肤黝黑,他今年二十三岁,之前娶过一房,妻子难产去世,是原主谋嫁男人之一。
季汉生长相一般,但他家境殷实,家里有二十亩上好良田,不然原主可看不上他。
苏然径直走到季汉生跟前:“季大哥,以后……我们还是不要来往了吧。”苏然把菩萨托梦那一套又给季汉生说了一遍。她必须把关系断绝干净,不然薛老二回来,没法交代。
季汉生也不信菩萨,接受不了苏然这一套说辞,还在试着挽回。
苏然已经心意已决:“季大哥,你别这样,我……想多等他回来。之前你帮我的事情,我都记下了,日后我挣了钱,我会一一还你的。”季汉生每次过来劈柴,都会带些蔬菜瓜果过来,算下来也要不少银子。
季汉生哪里是要钱的,他想要人。
苏然态度很坚决,季汉生说了好半天,苏然半点没有软。
季汉生只能无奈离开。
苏然继续进厨房做饭,家里已经捉襟见肘,罐子里的米已经见底了。
早上煮的是稀饭,炒了一碟子青菜,昨晚剩了一点红烧肉,也热了热。
母子俩吃完饭,苏然收拾一番,把原主之前存放在柜子里的冬衣和几件冬天的袄子给拿到镇上去典当了。
家里目前还有三十多个铜板,想要买纸笔,极为困难。而且家里已经没有吃的,那些身外之外,先典当了再说。以后再买好的就是。
苏然牵着小宝的手,两人往镇上走去。
薛家离镇上不远,走半刻钟就到了。
冬天衣服一共当了两百文,好几件衣服,只当了这么一点,有点亏,但苏然已经心满意足。
去书肆买了纸笔,又去粮铺买了些米和面粉。
小宝穿的是麻布衣服,苏然想了想,又给小宝买了两身细棉布做的小褂子。
小孩子皮肤娇嫩,就要穿的好些。
买完这些东西,苏然已经把钱花光了。
*
之后的日子,苏然一心扑在写话本上,平日里很少外出。
本村的木工张成勇给她送木盆过来,苏然还是用菩萨那一套把他给拒了。
张成勇舍不得,但苏然态度很坚定。张成勇家里一直给他相看姑娘,若不是原主一直吊着他,他早就成了。上辈子张成勇最得原主心,但张家看不上原主,张成勇没过多久就扛不住家里压力娶了别的女人。
原主确实很喜欢张成勇,哪怕他已经成亲了,两人还在一起乱来,以至于被回来的薛老二捉奸在床。
*
之后张成勇和季汉生两人都有找过苏然,但苏然对他们非常直接,两人找了好几次,苏然态度依旧没改,男人对她渐渐死心。
转眼就过了半个月,苏然写的才子佳人话本卖到书肆里。
苏然有经商头脑,她拿着话本直接去找了书肆东家,东家看了苏然的话本之后,当即肯定了她的才华,姜朝已经有活字印刷术,两人敲定了红利,书肆东家印刷,销售占六成。苏然写话本占四成。
红利一经敲定,便开始大批量印书。
苏然是个大家,写出的话本风靡镇上,县城,甚至省城。她第一个月就得了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足足两百两银子。这还是没有推广开,如果推广至全国,她的银子可能还要更多。
有了银子,苏然当然是买买买,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连小宝,也被她收拾的跟个小仙童似的。
苏然把钱田屠夫,季汉生,张成勇三人的钱还了。还特意买了两个丫鬟,专门照顾小宝,还有做饭洗衣的事情也要有人张罗。两个丫鬟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样貌普通,苏然给她们取名春分,立夏。
有了两个丫鬟,苏然也省心了不少,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字,不敢分心。
村子里见到苏然和小宝大变样,而且还买了两个丫鬟,
比村里的富户还高调,一时间大家对她议论纷纷。
苏然也懒得藏着掖着,直接说她自己写了话本挣钱了。
原主虽然出身农户,但她有个伯父是秀才,她从小确实跟着伯父认过字,能写出话本,不足为奇。
苏然不怕她伯父来问她,这几年都是原主和孩子一起过的,她在家里多放些书,就说自己平日努力看书,写话本的水平是她日积月累的成果。
转眼过了三个月,京城官道上,几人骑着骏马飞奔着,马蹄所过之处,惊起一地尘土。
薛长枫想到这次回家,心里是复杂的。
妻子,嫂子,他……
薛长枫不愿深想,已经在娘亲和村长面前和她拜了天地,他和她就已经是夫妻了。
小宝应该长高了,肯定很像大哥。
*
黄昏时分,苏然和小宝正坐在桌上吃饭,丫鬟春分走了进来。
“夫人,外面来了几个陌生男子,他们个个牵着高头大马,看样子是从远处来的贵人。”
苏然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薛老二回来了。
苏然深吸了一口气:“走吧,去看看。”牵着小宝的手,两人从容往外走。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薛长枫正站在篱笆门口,看着眼前熟悉的青砖瓦房触景生情,突然,屋子里出来一个美貌妇人,妇人还牵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孩子。
薛长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是美貌妇人,还不如说是二八青葱少女,一袭青碧色长裙,衬的她身姿妖娆至极,丰腴至极,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丝毫不输京城里的世家贵女。
如果不是能从脸蛋看出她是胡小芸,他都不敢认。
她身边的小男孩也可爱乖巧的很,白白胖胖的,让人看着忍不住稀罕,眉宇之间,还能看到大哥的影子。
三年不见,他们竟有这般变化?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胡小芸头发上插着的几根珍珠簪,这一身行头下来,至少要几十两银子。
他们两人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
唯一的可能,便是胡小芸另嫁了,嫁了一个有钱人。
薛长枫这么想,也这么问了。毕竟他三年音信全无,她以为他死了另嫁也正常。
“你……另嫁了?”薛长枫一脸复杂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