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琴看着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算着马妈来回的脚程,应该快到了。
薛小琴连忙把门窗关严,确保马家大儿子闯不进来。
她已经料想到马家大儿子会有多愤怒。
天阉之人敏感自卑,生不出孩子本就会让人瞧不起,就更别说那方面不行。
没一会儿,薛小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房门口。
外面的人试图大力推了几下房门,没有推开,啪啪啪啪大力拍门。
“薛小琴,你这贱人,赶紧开门,看老子今晚不打死你。你这贱人竟然敢胡乱编排老子,活腻歪了。”怒火中烧的男音大声叫骂。
如果是原主,肯定被马仕成的怒喝声吓坏了。但薛小琴已经不是原主,她才不怕马仕成。
“我编排你?你难道不是天阉?结婚两年来,我们从未同房,难道不是事实?我告诉你马仕成,今天这事儿你怨不得我,如果不是你妈到处编排我是不下蛋的母鸡,还要把我休了,我也不会情急之下说出这话。你要怪就怪你妈苛待我,不把我当人看。”
“你个贱人,事到如今你还敢攀扯我妈,你开门,看我不收拾你。”
“我不开。开门之后任你打骂。你真当我是以前那个傻傻为报恩的女人?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我虽然在你们家待了十年,但我每天累死累活的帮着家里做事,上班之后还把工资拿出来,这十年的恩情,怎么也还清了。马仕成,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两字彻底激怒了马仕成:“你这贱人,你竟敢提离婚。”马仕成眼睛通红,直接上脚踢门,咚咚咚的声音,听的人胆寒。
马妈马爸还有马仕淮气喘吁吁赶回来。
马妈大喊:“儿啊,你这是干嘛啊。”
马爸皱眉:“仕成,你别动手,先好好跟薛小琴说。”
马仕淮点头:“大哥,你冷静点,这大晚上的,被人听到不好。”
马仕成已经气疯了,他现在只想把女人揪出来狠狠打一顿。
天阉本身就是他心底的痛。成婚夜他就告诉薛小琴了,让她务必保守秘密,千万不能说出去,如果敢说出去,他就杀了她。没想到她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一想到以后没办法抬头挺胸做人,马仕成恨的不行。
“你们别管,今晚我就要收拾这个女人。”
马仕成双拳紧握,眼含恨意,不停的踹房门。
薛小琴此时大哭起来:“马仕成你个没良心的啊,你猪狗不如啊,如果不是你妈骂我,我也不会快嘴,你不去怪你妈,反而来怪我,你是个畜生啊。”
薛小琴哭声极大,边哭边大骂,左邻右舍的人都被她惊了起来。
薛小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今晚打人的事件一出,马仕成别想翻盘,而她也有了离婚的理由。
邵东在对面围墙一直蹲着,正在等薛小琴的信号,激动的不得了,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小媳妇哭天喊地的声音,凄惨无比。
邵东脑子嗡嗡的响,他的小媳妇被人欺负了。
邵东顾不得许多,想也不想爬上围墙,快速翻了过去。
马仕成终于把房门踹开,踩着破门快步闯了进去。
马妈马爸马仕淮三人虽有劝阻,但在马仕成进屋之时,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他们都觉得薛小琴应该被收拾一番。
邵东看情况不对,小媳妇有危险,邵东双眸睁大,目次欲裂,如猎豹一般直接追了上去。
马妈只感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儿快速冲进屋内。
“刚刚那人是邵东那兔崽子?”马妈大声道。
马仕淮和马爸赶紧进去查看究竟。
薛小琴见马仕成怒气冲冲进来,双眼恨意十足,好似她杀了他的祖宗,恨不能把她五马分尸。
薛小琴暗暗做好战斗准备。
马仕成想要动她,那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马仕成快走过来的时候,邵东如鬼魅一般闯进屋内,直接从后面把马仕成扑倒在地。
“草泥马,是谁在后面扑倒老子。”马仕成被扑在地上,狠狠摔了一跤,浑身剧痛,怒不可遏。
“是你爷爷我。”邵东双手紧紧拽着他,高大的身躯压的他不能动弹。确保马仕成没有作乱之力,邵东抬眸看向薛小琴:“你没事吧?”
薛小琴摇头:“我没事,谢谢。”她以为邵东不会来的这么准时,没想到这人还挺可靠。
马仕淮马爸马妈三人进屋,就看见邵东把大儿子紧紧制住。
马妈大叫:“邵东你个小崽子,你不好好待在隔壁,你跑来这里来逞凶,你快放开仕成。”
马爸和马仕淮连忙上前准备把邵东拉开。
邵东大声呵斥:“你们几个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长辈,我在隔壁都听不下去了。今天我要是不过来,你们怕不是要打死薛小琴?老子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了,老子既然过来了,薛小琴我护定了,你们谁要敢动薛小琴,老子的拳头可不认人。你们不要以为老子只是说说好听,老子在牢里面待了六年,为了不被欺负,经常拿拳头说话,打人老子就没带怕的。”
马妈马爸马仕淮三人被邵东吓到了。
邵东平时嬉皮笑脸的,看着像是个小流氓,凶起来的时候绝对是一头狼王。被黑道老大干爹带了六年,不会是好说话的性子。
这时候左邻右舍的邻居也连忙赶来了。
盛夏晚上九点多的样子,大家还没睡觉,都在自己院子里纳凉。听到哭声的第一时间就快速赶来,正好听到邵东骂人的声音。
大家伙看到房门都被踹烂了,今晚的事情不小。
一个个径直走进屋内,查看究竟。
“爸,二弟,你们还愣着干啥,把邵东这个小畜生打出去啊。你们两个人还怕打不过他一个吗?”马仕成气急败坏。
邵东用力捏了一下马仕成的手腕。
马仕成顿时痛的大叫,脸色巨变。
邵东年纪不大,力气不小,收拾一个马仕成绰绰有余。
“你要是再敢叽叽歪歪,看老子不捏断你的骨头。”
“邵东小崽子,你别太过分。你要是敢动仕成,今天你出不了这间屋子。”
村民们上前,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开口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东直接解释:“我在隔壁听到女人大哭的声音,觉得不对劲,赶紧过来看看,就看到马仕成这渣滓打女人。我就赶紧制住了。”
三十多岁的男人看向马妈马爸:“你们……哎。”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薛小琴在一旁哭的伤心。
之前她没哭,来人之后才开始哭的。
“麻烦这个大哥,能不能帮忙去喊一下生产队长过来,我想找生产队长。”
男人点头:“好,你先别哭,我马上就去。”
薛小琴哭着点头。
男人一走,又有几人上前劝说邵东,让他把马仕成放开。连连保证有他们在,不会让马仕成伤害薛小琴。
邵东迟疑的看了一眼薛小琴,见薛小琴点头之后,他才放开马仕成。
邵东没有走,站在薛小琴不远处,只要马仕成敢对薛小琴动手,他一定第一时间把人打一顿。
几个婶子走到薛小琴跟前安慰她。
薛小琴再也忍不住,一把扑在几个婶子怀里,把马仕成如何生气,要打死她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马仕成的天阉得到了证实。
马仕成也在屋子里,听到薛小琴添油加醋的说他,怒火攻心,忍不住又要冲过去打薛小琴。
只不过很多男人拦着他,他没法子过去。
不一会儿生产队长就过来了。
薛小琴把今天的事情如实的说了一遍,并且又把这十年在马家当牛做马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表明自己立场,她要离婚。
坚决要离婚。
生产队长也不好说什么,如果是普通的夫妻,他还有点主意。但马仕成是天阉,家里面的两个老的也不是省事的。薛小琴这些年在马家吃的苦,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生产队长心里同情薛小琴,但是嘴上不好直接偏向她,装模作样劝了她一顿之后,直接作罢。
薛小琴还有两个月才满二十岁,正是青春年华的时候,她要重新选择新的人生,人之常情。
马仕成整个人都快气疯了。
马妈马爸和马仕淮也气的够呛。
“薛小琴,我没问题,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老子一定打死你。你别以为今晚有人帮了你,你就没事了,你总有一个人的时候,老子把丑话说在前头,老子是不会离婚的,这一辈子都不会离,你最好给老子死了那条心。”马仕成恶狠狠的威胁。
生产队长皱眉:“马仕成你好好说话,薛小琴是你媳妇,不是你的仇人,你说那些狠话做啥?”
马妈大怒:“养了十年养出个白眼狼,要是早知道你是这种人,当初你死在我家门口,我都不会给你一口水喝、”
薛小琴伤心欲绝:“妈,这十年我为马家当牛做马,我已经还了你们的收养之恩。如果不是你天天骂我是不下蛋的母鸡,我今天实在受不了,也不会嘴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说了之后还挺后悔,妈去找爸他们之后,几个婶子来看了我,我当时还跟她们说过我的后悔。可我没想到我的善心非但没有让你们看到我的好,反而一个个怒气冲冲回来要打死我。要不是隔壁的邵东同志及时过来,我可能都要被打死了。我真的太寒心了,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下去了,我要离婚。”
“薛小琴你休想离婚,老子这一辈子死都不会和你离婚,你想都不要想。”马仕成大怒。
薛小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哭兮兮的看着生产队长:“队长,我要离婚。”
薛小琴的人设就是一个可怜女人,大家伙本身就同情她,如今见她哭的这么凄惨,一个个不自觉把心偏到她那边去。
生产队长无奈叹了口气:“薛小琴,你想好了?”
薛小琴点头:“我想好了。要是继续过下去,没准哪一天我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生产队长点头:“好吧,既然你想好了,那我说多了也没用。”
邵东眼里闪过一抹喜色。他就知道小媳妇看上他了,果然,这么快就要离婚了。
马仕成以及马家人大怒,一个个的愤怒对象从薛小琴身上转到了生产队长身上。
生产队长气的不行,他站在弱势的那一方没错,他们凭什么骂他,这家人平时凶惯了,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
旁边看热闹的大伙见到马家人这样,心里对他们的印象极差。
之前马家还乐的做面子,爱名声,现在因为儿媳妇的事情,原形毕露了。
也难怪自家儿子得了天阉。这种尖酸刻薄的人,没有好心肠,肯定有报应。
薛小琴见着人多,直接去收拾自己的衣服行礼。
生产队长见此,问道:“薛小琴,你这是干嘛?”
薛小琴转身回答:“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我要去镇上报警,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了我的,我不知道哪天就被他们给杀了,我要先告诉警察同志,不然我怕自己枉死了。”
马家听到薛小琴要去报警,更火大,一个个骂的极为难听。
薛小琴直接无视,快速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原主在马家待了十年,她的行礼却少的可怜,也就只有冬天的两件旧棉袄,然后就是一些夏天的衣服。像春天和秋天的衣服,早就穿烂了,薛小琴也不打算要。
村民们看到薛小琴的行礼,看着都心酸。
这要是她们自己的女儿,看到她被婆家这么磋磨,怕是要哭死过去。
邵东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小媳妇在马家实在太惨了,以后跟了他,他一定要加倍对她好。
很快,薛小琴把行礼收拾好,径直出去。
邵东和生产队长下意识跟着。
生产队长是因为他是个当官的,必须照顾薛小琴。
邵东自然是因为私心。
大家伙没有跟着去镇上,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起来干活儿。明天问生产队长也来得及。
马家众人也没跟着去。
马仕成恶狠狠瞪着薛小琴离开的背影。
“去报警又怎么样,老子不同意离婚,那贱人就别想摆脱我。”
马妈点头:“对,我们家不同意离婚,她想都别想离。”
马仕成恶狠狠的瞪着马妈。
马妈被他瞪的头皮发麻。
“仕成,你咋了?”
马仕成对马妈也有怨怼:“妈,你以为你就没事了吗?要不是你成天虐待薛小琴,她也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现在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的事情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天阉是马仕成最大的痛,是他内心深处的伤疤,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才一直瞒的紧紧的,连最亲的人都没有说。
马妈心虚叹气:“我…不知道你的事情,我还以为是那搅家精的问题。”
马爸愁眉苦脸:“这件事情没这么容易过去,明天去镇上看看情况再说。”
马仕成气的不行:“要去你们去,我没脸见人,我不去。”他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只想窝在家里。
马仕淮忍不住开口:“大哥,你别灰心,等明天把大嫂的事情处理了,我们去省城的大医院看看,也许你只是小问题。”
马仕成摇头,不想面对:“不去。你们谁都别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
薛小琴看着身后两个大男人,生产队长跟她一起,她觉得正常,邵东也跟着她,她有点无语。
生产队长和薛小琴的想法一样。
“邵东,你这么晚了还跟着去干嘛?回去休息吧。”生产队长说话里带着一丝不待见。
薛小琴轻而易举就听出来了。邵东和生产队长没有过节啊,生产队长为什么对邵东这个态度?
邵东无所谓生产队长的态度,他坐过牢,有过案底,别人瞧不起他是正常的。
“薛小琴同志是我救下的,我是第一时间闯进马家阻止马仕成的人,我是证人,薛小琴同志去找警察报警,可能用的上我。”
生产队长觉得有道理,点点头,没在说话。
三人借着清冷的月光,半个小时左右到了镇上。
薛小琴直奔派出所去。早点报案早点好。
薛小琴这次过去,运气极好,又碰到之前帮过她的警察。
警察见薛小琴没几天又来这里,直接问是不是公公婆婆又苛待她了。
薛小琴把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并且表明自己立场,她要离婚。
邵东唇角微微上扬,整个人看着又痞又流氓。
正在问薛小琴话的警察都忍不住多看了邵东两眼。
邵东无视警察,他之前虽然坐过牢,但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他现在是个良好的公民,他笑笑怎么了。
警察听了薛小琴的叙述之后,立刻表示明天会跟她一起去乡里了解情况。
薛小琴感激不已,之后带着两个男人离开派出所。
薛小琴是不准备回马家了,当即决定在镇上找一家旅馆睡觉。
生产队长赞同点头。
邵东没有意见,美其名曰怕马仕成来报复她,他今晚和她一起住在旅馆。
生产队长晚上想回去,但听了邵东的话,也怕薛小琴出事情,当即决定凑合一晚。
三人找了一家相对便宜的旅馆,生产队长直接要了两间房。
薛小琴和邵东惊讶不已。
生产队长直接道:“小琴一间,我和邵东住一间。”那语气好像邵东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邵东直接道:“要三间,我晚上睡觉打呼噜,怕吵到队长。”
生产队长皱眉:“三间太费钱了。”
“没事,一间房钱我出的起。”邵东知道生产队长瞧不起他,他也不愿意和他凑合一晚。
生产队长最终没说什么。
三人开好房间,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薛小琴回到自己屋子,刚端着盆子出去洗澡,就见邵东站在她的房门口。
薛小琴惊讶不已:“你怎么站在我门口?大晚上想要吓死谁?”
邵东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你没事吧?”他怕她今晚想不开伤心,鬼使神差过来了。
“我没事啊。”她好的很,马上要跟马仕成离婚了,她太开心了。
邵东点头:“好吧,我回房间了。”
“嗯,晚安。”薛小琴看着他的背影:“今晚谢谢你啊。”
邵东转头痞痞一笑:“小意思。”他之前竟然误会了,还以为小媳妇找他幽会,结果是算准马仕成不会罢休,才让他在围墙下面等着的。不过他也不后悔,女人没事就好。
邵东有些开心,有些失落。
开心的是女人没事,而且他没有他想的那么随便,婚内偷汉子。
失落的是她没有婚内偷汉子,他没了机会。
不过无所谓了,她马上要离婚了,以她对他的喜欢,他难道还不能把她弄到手?
“对了,你和生产队长有过节吗?”薛小琴好奇。
“没过节。”
“没过节怎么会对你说话阴阳怪气?”
“我名声不好,坐过牢啊。他能对我有好印象就见鬼了。”邵东依旧一脸痞样,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但薛小琴知道邵东不可能不在意。他坐牢肯定有其他原因,不是他故意做坏事。
“你别难过,你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薛小琴端着红双喜盆子,笑看着他。
邵东视线落在她身上,看着她脸上甜甜的笑容,突然感觉她从一只小妖精变成了一个小仙女。
邵东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痞气十足,流氓十足。
草,他就知道这小媳妇是对他有意思的。把她弄到手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