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间不早了,还是工作日，不过食客基数大的缘故，漂亮里还有好些食客滞留，包括王苏晓在内一共有四人,此刻他们挤在灶台前,弯着腰凑到蒸笼钱,全神贯注盯着看。
太近了，近到黎初的手背能感觉到他们的呼吸,要不是黎初是开蒸笼的人，都会被他们挤到后面去。
就有这么期待结果吗,她感到有趣,故意放慢手中的动作，结果这群人不仅没有发现她的恶趣味，还紧张地做了个吞咽的举动。
于是她笑出声。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王苏晓等人，瞪着黎初恼羞成怒：“老黎——”
“认真点啊,你以为我们是为了谁？”
黎初：“抱歉抱歉。”
她的回答敷衍没有诚意，自然再次换来怒视,于是坏心思的女人再次笑起来,似乎碰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而裴末早就被挤开,只能并排看着那四个挨在一起的脑袋。
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急迫的心情。
裴末看向自己的指尖,签下上百亿合同都不会有所动容,此刻却在微颤。
这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经过前面大量的练习,黎初的技巧愈发娴熟，而且这次的状态也不错,最重要的是长时间失败下来,急需一次成功来激励,否则即使身体受得住，精神也承受不住。
可问题是不光是他，周边的其他人也感受到黎初的好状态，他们如此期待，自然是迫切希望成功，这本来没有什么，但裴末担心这次依旧是失败，导致他们心态失衡，会说出不好听的话。
不过……
裴末的目光落在黎初的笑容上，内心柔软得不可思议，相信这些人即便失望，也不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因为他们都喜爱着这个人啊。
黎初见他们瞪自己，就装作要开蒸笼的样子，那四人就顾不上怒视，急忙朝蒸笼看去，她见此又故意把蒸笼盖下去，一二再三的捉弄，终于令大家炸毛。
“老黎！太恶趣味了！！”
“我之前就觉得你的有点坏，没想到这么坏，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啊。”
“最令人气愤的是说出去都没有人信我们的好伐，大家总觉得老黎是冷漠的无口系，真把那群人叫过来瞧瞧老黎现在的样子。”
原本略显沉重的气氛，在大家抗议下变得轻松起来。
王苏晓作为急性子，实在等不及了，瞄到旁边有条毛巾，就裹在手上去开蒸笼，也不等老黎揭晓答案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其他三人见到王苏晓的举动齐齐喊了声好，甚至鼓起掌来，接着就用力挥舞手臂驱散水蒸气，努力辨别蒸笼里面的包子。
白汽还没有完全散去，只能看到包子圆滚滚的可爱形状，大致看上去是白的，并没有找到渗汤发红的地方，他们先是心里一喜，转念一想没有看到全貌不能完全确定，等等，左边那个包子右下角怎么看着颜色不太对？
别吧，不会又没成功吧，老黎都练习了那么久，从早到晚，除掉吃饭睡觉洗漱的时间，其它几乎全耗在做包子上了，他们就算是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这次失败很可惜，更何况是老黎本人。
王苏晓四人搜肠刮肚，想要找点安慰老黎的话，这个时候能不能看向对方啊，看了老黎不会觉得他们是在嘲笑她吧，可不看会不会太刻意，让老黎感到不舒服啊。
好难。
就在王苏晓想着到底要怎么做的时候，忽然听到老黎低落的嗓音，“怎么会这样……”
果然失败了吗，大家只觉内心一揪，换成是他们努力这么久，还是失败，肯定沮丧得不行，搞不好还会掉两滴眼泪，啊啊啊到底要怎么安慰老黎啊，她听起来非常挫败沮丧呢。
“这个……失败乃成功之母，这次，这次一定能行！”
“是啊是啊，没有妈妈哪来的孩子呢，再试一次，咱们陪你。”
“你觉得不够，我们还有一个群的人，我可以把他们，嗯一部分都叫上！”
黎初垂下眼：“这样啊……”
为啥啊，老黎瞧着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更加沮丧了，不过他们的话自己听着都觉得干巴巴，也难怪对老黎没作用了。
王苏晓使劲想着以前看过的心灵鸡汤，余光无意识扫过蒸笼，此刻白汽已经散去，包子完全暴露在她的视野中，可以看到莹白的外表没有任何瑕疵，刚才他们以为渗汤的地方，其实只是错觉。
没有渗汤，完全没有渗汤，每个都是白白胖胖的，老黎成功了，终于，她成功了！
明明王苏晓不是当事人，都有种苦尽甘来的喜悦，太不容易了，想到这三天黎初一次次的揉面剁馅，分剂擀开，包好上笼，一次的成功背后是无数次的积累。
太不容易了。
王苏晓就想和自己的小伙伴分享这个好消息，接着抽到老黎垂着眼好似在难过，笑容渐渐消失。
“卧槽！”
其他人抱怨她，“王苏晓你怎么回事啊，想不到安慰人的话，也不能爆粗骂人呀。”
“对啊对啊，老黎听了多难受啊。”
“不许再说了。”
“不是，”王苏晓要裂开的啊，“包子，哎呀，包子！”
“我知道包子……卧槽！”
“你怎么也开始了，包子不是在蒸笼里面吗，卧槽……”
终于所有人发现自己受到了欺骗，爆发出的怒吼差点将漂亮掀翻：“黎初！！！”
都不喊老黎了啊，黎初若无其事道：“吃吗？”
这招都用多少次啦，每次他们揪着点说事，老黎就用这个办法堵住他们的嘴，以为这次还能有用吗，他们早就看穿老黎的套路，不会上当啦。
“吃啊！”
“对，必须得吃。”
“呜呜呜我受的伤，必须要用包子来换。”
凭啥不吃啊，骗都被骗了，不要点补偿简直对不起自己，而且漂亮什么时候能像现在这样撇开了吃，错过是会天打雷劈的！
他们凶狠咬着包子，就说嘛，老黎这样魔鬼一样的女人，怎么可能需要他们的安慰，随后恶狠狠的面容，在美食的安抚下变得宁和恬静。
真的有不同。
之前的包子和现在的包子都一样，很美味，但味道在细微上有所不同，但具体的他们说不上来，只能说这个确实更好吃，面皮更绝更香，有着更纯粹的麦粉滋味，豆腐吃起来也更加入味。
先前他们或多或少吐槽过老黎，认为她太过精益求精，包子渗汤而已，又不耽误吃，何必浪费那么多精力时间，等吃到成品后就有点懂了。
大概就是有这样的精神，老黎做饭才那么好吃吧。
黎初将视线看向裴末，她其实早已知道结果，在通关标志出现的霎那，就说明这包子不会差，但还是想要等到裴末的肯定。
裴末细细品尝，吃得正欢的四人安静下来，在他们的屏息中，裴末点了点头。
王苏晓欢呼起来：“耶——”
“我就知道这次能行，我去群里和大家说下好消息。”
“老黎成了，明天是不是开始营业了？”
黎初捏捏眉心，一直绷着的神经松开，饶是她也觉得有一丝疲倦，“中秋。”
那不是还得多等一天，但王苏晓望着老黎表露出的疲态，将口中的话咽回去，“哼，中秋就中秋，那你可要多做一点，我要吃垮你。”
“行，就这么说定啦，那我先走了。”
“老黎中秋见啊。”
四人离去，黎初看向裴末：“我还需要点时间。”
她的话语带着歉意，裴末这三天帮了她许多，要不是他的提议，她还需要摸索改进的方向，结果一成功就支开对方，实属不厚道，但主神的事不方便有其他人在场。
裴末点头：“正好我也想提出离开，公司还有事。”
他一如既往的体贴，不多问也不纠缠，反而愈发叫人愧疚。
于是他转身的时候，黎初拉住他，在对方微张的眼眸里，凑过去亲了下，随后就松开一副很忙的样子，“你去吧。”
裴末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接着外面传来老大一声咚，孙助理的大呼小叫，“裴总你没事吧裴总？怎么头磕地上了？你那漂亮的额头肿了！！！”
啊，老式房子就是这点不好有门槛，要不据掉好了。
人走了，黎初却又想到那个亲吻，虽然很快，但触感却很清晰，很软，很弹，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甜味，可为什么，裴末一整天都在这里，他又没有吃糖，为什么会甜。
【你在想什么】
黎初的面容瞬间冷淡下去，【这和你没关系吧主神，而且以后也绝不会有关系】
主神久久没有回应，久到她以为对方坏掉了，才又听到祂那令人恶心的不男不女的声音，【你知道吗，人的贪欲是比怪物更加恐怖的东西，无穷无尽永远填不满的沟壑，你本该选择更为昂贵的东西，哪怕意识到不对，在通关奖励的条件下也会麻痹自己，等真相浮出后，你会一边后悔自己的贪婪，一边陷入绝望的挣扎中，本该是如此……】
【说够没有，】主神很少有这样的长篇大论，看起来似乎无法接受，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甚至还有点想笑，黎初冷漠打断，【快点结算，兑现你的承诺后滚】
她想对主神说滚很久了很久了，但以前在主神的控制下她无法说，如今终于能说出口，只觉神清气爽通体舒服，再没有比这更加痛快的事情。
主神闭嘴了，然后祂说：【是，你赢了，我会信守承诺。】
黎初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顿觉眼眶发热，那么多年，那么多人命下，她做到了，她把主神赶出了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