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黎初的角度看去,就是三人一狗子蹲在蒸笼前面的背影。
从大到小,最后一个就是大黑,她莫名觉得可爱,也就笑了。
周扬听到笑声回头,就看到那肤白若雪,身段玲珑的坏女人陷在躺椅里,微卷的短发盖在脸上,发丝间隙露出的皮肤白到惊人,下面跟着一抹触目惊心的艳红……
他立刻转开头不敢再看,脑海里回想刚才见到的笑容,不由揉了一把脸,不知道坏女人见到什么笑得这么高兴。
周扬想了想没想出来,还傻乎乎打开手机查看推送和热搜,也没有找到疑似让黎初高兴的事,反而是热搜上面多出两个与漂亮有关的词条。
【漂亮与犯人】
【漂亮与熊猫】
周扬头顶冒出问号,前面那条他还可以理解,后面这个熊猫是怎么回事,他并不知道上午黎初出去干嘛,点进去就是熊猫抱着奶瓶在喝,并且喝得十分津津有味,一直看到最后也没看到哪里与漂亮有关。
他啪地点进评论里,好家伙,原来熊猫捧着的奶是坏女人泡的。
【啊啊啊这个奶瞧上去好好喝的样子,我也想喝!】
【艹,你敢信,我看个国宝喝奶咽了三次口水,救命QAQ】
【看熊猫喝奶流口水,对此小编也很好奇呢,看熊猫喝奶流口水,就是看熊猫喝奶流口水,小编也很奇怪呢,对此你怎么看呢】
【对此我只有打死一个看法】
【啊啊啊我知道为啥啦,这个奶它的颜色特别透亮,且偏白,不是那种乳黄色,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三十八秒的时候熊猫用力地晃了下,奶瓶里的奶跟着晃动,奶.水飞溅,又沿着奶瓶壁慢慢滑下,那个感觉很黏稠,不像是那些稀得跟水一样的质感,隔着屏幕我都能嗅到奶香味,也难怪疯狂分泌唾沫……】
【哇靠我惊呆了,你好强,不过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孩饿啊!】
【@老黎@老黎,我不求和国宝同等待遇,就是咱能不能出款牛奶?】
【老黎:不行,没有,想多了/狗头】
【散了吧散了吧,老黎对我们算好的了,想想那个冒着天大风险作证,结果发现根本没有漂亮吃的小偷吧,听说已经emo成球了】
【hhh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漂亮吃呢,是不想吃吗.滑稽】
【哈哈哈哈楼上坏坏的,人家是去不了】
【我得了一看到那个小偷就笑得停不下来的病,太惨啦,为了表示同情,我决定明天去吃灌汤包】
【为了表示同情,那我就去吃蟹黄包吧】
【虾仁羊肉包,虾仁羊肉包!】
【咦居然还有这种口味的包子吗,正好来到温城出差,可以去漂亮,但只有一天时间,求问大佬哪款包子好,什么最好吃?】
【说到这个必须是虾仁羊肉包啊,海货加上羊肉那是鲜上加鲜,一口让你灵魂出窍,老黎家的包子虾仁不会剁得很碎,咬下去牙齿能感受到虾仁的颗粒感,咬碎后还能察觉到汁水溅出,非常有弹性嚼劲,而羊肉软烂绵香,滋味特别缠绵,就问你绝不绝~】
【胡说!我觉得蟹黄包才是最好吃的,新鲜活螃蟹完全不腥,蟹黄,蟹肉,蟹油,蟹钳肉,蟹腿肉,蟹爪肉,一只蟹,也许是好几只蟹所有的精华全部融入蟹黄包里,插入吸管一口下去,浓浓的蟹油香裹着蟹黄蟹肉齐齐涌入你的口腔,浸润的蟹黄醇松香酥,蟹钳肉紧实不油腻,蟹身肉最为鲜甜细嫩,蟹腿肉犹如干贝弹性十足,而蟹爪肉比之更为细腻,这多味道融合在一起,加上猪皮和老母鸡熬制的底汤,难道还不能称之为第一吗?】
【是,蟹黄包固然好吃,但我们的香菇青菜包也不差啊,相比蟹黄包复杂的味道,吃多一点就觉得累,香菇青菜清清爽爽,也没有过多的调料,能吃出青菜最原始的味道,清脆爽口,带着淡淡的清甜,香菇丁滑嫩醇香,现在大家生活条件好了,平时肉没少吃不腻吗,这个菜包子特别解腻滋润,怎么就比其他的差了?】
【啊,我已经三个月没有吃到漂亮,哈哈哈哈我没疯,我还能抗哈哈哈哈】
【艹,艹,艹——上面三位老师退出文坛的时候,我就是举双手双脚同意的,要是天天刷到你们,我迟早得饿死在热搜里_(:з”∠)_】
【怎么白天刷到也能馋死人啊,呜呜呜温城离我好远的,疫情去又去不了,要是漂亮能开网店出售料理包就好了】
【老黎:想得很好,别想了】
【啊啊啊犯人那个热搜里刷的是豆沙包,大肉包,奶黄包,刚好两边不重样,简直就是双重打击,之前在那条热搜被馋了一遍,他们还发图,发图!我馋得把被子都咬破啦,跑到这个热搜里,结果???救命!】
【万年潜水的人都忍不住上来发一条,说真的,谁能给我一直买漂亮,我就能嫁给他】
周扬作为漂亮包吃的实习苦工,看到两个热搜都不禁舔舔嘴巴,果然贪吃才是第一生产力,看看这些平时一句卧槽走天下的网友们,都被逼成什么样了?
黎初真是罪孽深重的女人。
他眼睁睁看着这两条热搜,一路飙升上热搜前五,还把一条夸流量演技绝了的词条压下,然后互相追逐第一。
就,挺猛的,能和黎初对抗的,果然只有黎初本人x。
不过这和周扬关系不大,他就是单纯吃着牛肉包的无关人士,想了想关闭评论和私信,在下面留言。
【哎呀,蟹黄包,豆沙包,大肉包什么的我都吃腻了,每天吃来吃去就是那几种,好没有新意,真想让给你们吃,giegie们快帮我想想,早上要怎样才能吃下更多包子,每天都能分到五、六个包子,浪费多不好啊】
【???玛德,硬了硬了,拳头硬了,我说打死这个凡赛尔,谁答应?】
【我们全答应!快上啊,隔着炫耀,不要脸——】
【啊啊啊骗子,一定是骗人的,连我这个没去过的人都知道漂亮只闲聊出售一份,不可能餐餐有五六个包子,除非是狗子!】
【对没错啊,上面的你现在承认自己是大黑还来得及】
【原来是狗狗啊,那没事了……个鬼啊,是不是漂亮里面那几个帮工?】
【麻了,居然没想到这个可能,确实老黎的帮工都是放开了吃的,咬牙切齿】
【啊啊啊我不信我不信,就是骗子,我不信!】
【uu们,你们说985的硕士生去漂亮应聘会招吗,我可以……给老黎分析市场经济?】
【大概率不会,不过长得好看就有可能,但你清醒一点,不要喂了口吃的,就放弃自己的前途啊!】
一群被饥饿折磨的网友气红了眼,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来掐死对方。
周扬发完就跑,决不去看后面的评论,大口大口吃着他的牛肉包,坏女人这次包的包子皮很薄,真是薄如蝉翼……嗯这个有点夸张了,就跟A4纸的厚度差不多,他轻轻一掰就给掰开了。
里面和不要钱一样的饱满牛肉跳了出来,因为加了辣椒面,汤汁是种很有食欲的橘红色,浅浅一层裹在牛肉馅上,随着他的动作被挤出来,将面皮的边缘染上橘红,还能听到牛肉摩擦的黏腻动静。
他看到牛肉快要掉出来,急忙凑上去一口吃掉,最先冲入鼻子的是牛肉香气混着辣香,肥瘦相间的牛肉特别酥软,肉沫入口感觉是一下化开,牛肉粒更有嚼劲一些,让口感更为丰富,而恰到好处的微辣十分开胃,也解开了纯肉馅的腻感。
牛肉馅被吃掉,就露出下面最为诱惑的面皮,这个面皮因为吸收了汤汁,变为比外面的要韧一些硬面,上面吸满了浅浅深深的牛肉汤汁,反射着亮光。
明明周扬嘴里还在吃着牛肉包,他居然还能感到被诱惑,永远填不饱的胃再次翻滚起来,他一边被烫得吸气,一边将快速几口将包子吃进嘴里,感觉自己跟饿了好几天的乞丐,终于能吃上饭了一样。
怪丢人的,但真就饿到失去理智。
队长凑到他的身边,捧着包子边啃边说:“和老大说明早吃这个吧。”
每天的包子总量不变,多一种新包子,就会减少其他种类包子的数量,他们想吃什么一般会提前和坏女人说,以便对方多做一些,他们也能吃到饱。
周扬:“行,光头?”
吴岩低头看了眼蒋依依,然后才点头:“我们没问题。”
周扬撇嘴,就知道秀恩爱,他看着碗里剩下的最后两个包子,找来袋子装好,准备带回家给外婆吃,就最初几次,王老太有来漂亮吃饭,之后她就不来了,说是自个不是学徒,不能占便宜。
以前他从来没有注意到的事,今天回想起来却发现处处有迹可循,他想到当时外婆的眼神充满不舍,余光一直盯着桌上的食物,干瘪的嘴巴也抿着,所有的细节都说明王老太不来吃,不代表她不想吃。
周扬懊恼,明明那么明显,怎么就现在才想到呢。
因为怕包子冷掉不好吃,他之后趁休息的空档回了一趟家,穿过老旧的小巷时,脚步不自觉得越来越快,等看到坐在门槛上摇着蒲扇的老人,他下意识提高嗓音:“外婆——”
王老头扭头,看到外孙先是高兴,随后满是紧张抓着孩子的手臂问:“扬啊,你咋这时候回家?”
她担心外孙犯错被初丫头赶走啰,这可咋整,没事情做,他别像以前那样犯浑哦。
周扬望着老人浑浊的眼中,盛满对自己的担忧,她很瘦小才到自己胸口,周扬能清晰看到外婆头顶颤动的白发,他突然感觉自己以前挺不是东西。
都那么大的人,还让年迈外婆为自己操心,不得安生。
周扬忍着酸涩,将怀里的包子拿出来:“外婆,我做得好,老板多给我两个包子,你吃。”
王老太的视线落在小包子上。
这个包子还没她的巴掌大,皮瞅着很薄更有韧性,像他们自个做的那种老包子,但面皮不是死的那种老黄,反而十分白透,小巧玲珑精致得不行,远远看去跟朵玉兰花似得,光瞅着就叫人满心喜欢。
她吞吞唾沫,狠下心转开脑袋:“你吃,外婆不饿。”
要是以前周扬肯定不会发现,但现在他很清楚,故意一脸烦恼:“外婆你吃,我在漂亮早就吃饱,多出来的你不吃就只能浪费了。”
他作势要丢,王老太急忙阻止,“好好的食物又没坏,咋就丢了?”
她心疼拿起小包子,一口吃进嘴里,柔韧的面皮破开,里面的汁水留到舌头上,牛肉香混着辣子直冲天灵盖,让王老太不由嚯了一声。
她年纪大了,嘴巴就淡,加上天气闷热,那嘴里更是淡出鸟来啰,吃啥都没滋没味的,这样带着辣的包子正好,开胃添香,一口就叫她食欲满满,牛肉更是滑嫩多汁,美得她舌头都找不到。
八十多岁的老人,吃得还像孩子那样侧头细细品尝,用干瘪的嘴唇一点点抿着,舍不得放过一点滋味。
周扬忍不住提醒:“外婆你只管吃,我以后也给你带。”
王老太嗔怪:“我都老啰,哪能要你的。”
她虽是这么说,但脸上含笑,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整个人显得非常轻松惬意,比刚才眼中含愁的样子不知道好上多少。
周扬看着这样子的外婆,内心十分高兴,即使没吃到包子,却比吃了还要开心。
正巧孙大爷从旁边路过,王老太眼尖看到,立刻叫住他,“老孙,去哪?”
孙大爷不得不停下脚步,他早就注意到王老太他们,但不喜欢她那混混外孙,这才装作没看到走过,“去买酱油,你们这是嘛呢?”
眼神一个劲往王老太手上的小包子瞄,看着好像黎初那丫头做的。
王老太挺起胸膛,清清嗓子道:“这不我家小扬事情做得好,小初奖励他两个包子,给他吃就给他吃,还送到我这,就两个包子还要巴巴送过来,真是的。”
小老头向来看不上她外孙,今天就给这老东西改改印象,她外孙哪里不好啦?
孙大爷按照惯例夸了两句:“这不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好事好事。”
随后他又眼巴巴追问:“漂亮的包子啊?”
“是啊,”王老太将最后的包子拿出来展示,觉得还不够,将白胖包子掰开来,让孙大爷看里面的肉,吸满牛肉精华的汤汁滴到她手上,往手腕流出,留下一道晶亮的痕迹,“小初这丫头用料实在,那么多新鲜牛肉呢。”
是新鲜,就是新鲜过头了!
孙大爷喉咙发紧,视线黏在牛肉上走不动道,要是可以他真想学自己那六岁的孙子嚎上两句,啊啊啊饿死了,直接馋哭了有没有,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牛肉这么多汁啊,你……你不吃啊?”
不吃,那就给他吃啊!
孙大爷表示自己最喜欢吃带点辣的小牛肉啦。
王老太一顿,反手将包子塞进嘴巴,自己外孙舍不得吃,特意带来孝敬她的包子,咋能进其他小老头的嘴巴。
原本她还想说点什么,但被美好滋味一冲,脑子啥也想不起来,只知道吃了。
孙大爷本来就饿,被王老太那凶猛的吃相刺激得口水直流,他不动声色咽咽嘴巴,身子下意识向前探过去,越靠越近,能闻到牛肉的香气一个劲往鼻子里钻……
“孙叔!”
孙大爷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丢脸,把探出去的身体缩回来,端起成熟稳重的架势,抹抹头发干咳一声:“周扬啊,你们在漂亮那啥,每天都吃这个啊?”
周扬如实道:“对,早上中午就吃包子,晚上吃饭,都是些家常菜,糖醋里脊,青椒炒鸡蛋,没什么特别的,偶尔下午还会试做的新包子吃。”
他朝牛肉包努努嘴:“就这个。”
原来漂亮明天会出,这可是今天他听过最好的消息,一想到王老太刚才那吃相,他心底就跟千万蚂蚁在咬一样,心痒难耐得紧,不过这话……
孙大爷听得眼泪掉下来,这是啥神仙生活,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没什么特别的,这要是没什么特别的,还有什么是特别的,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呢。
他都想替自己掬一把辛酸泪,余光瞄到王老太已经吃完包子,嘴巴上沾着橘红的肉汁,羡慕得都快变形了,“好吃吧?”
王老太舔着嘴巴:“好吃哩,初丫头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我外孙,今天还真吃不上这‘龙肝凤髓’。”
孙大爷的面容扭曲,但他还记得自己嫌弃周扬的那些话,强装着没有表露出来,“我先回去了。”
走路姿势快得周扬喊都喊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孙叔不是买酱油嘛,咋不卖啰?”
王老太笑容灿烂:“小老头,别管他。”
祖孙两没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对于他们而言这只是小事,但对于另外一人而言可就是大事了。
孙大爷的孙女这段时间在家,看到最宝贝自己的爷爷回来,立刻迎上去撒娇,结果没得到以往的夸夸抱抱举高高,反而爷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吨吨吨灌下好大一杯水,然后提出奇怪的要求。
“芬芬,要不你把魔都的工作辞了,也去应聘漂亮吧。”
孙芬芬:“???”
……
天色渐渐暗下去,黎初晚饭后,带着大黑逛完后,狗子还是很兴奋,一副没有玩够的样子,她就带着大黑在门口继续玩,期间拿出它转用的铁碗,喂大黑吃了些东西。
后门的瀚瀚跑过来和她一起喂,和大狗熟了以后,他就整个扑在大黑身上,最后被毛春香强行抱走了。
这么一耽搁,天完全黑下来,她带着大黑走进小楼,身后传来刹车声,以及什么东西被压扁的动静。
黎初回头就看到裴末。
这一瞬间她说不好是什么感觉,裴末在车门站了一会,然后朝她跑来,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一直没有开口,等人确实站在自己面前后,胸膛微微起伏,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胸腔里来回涌动的——是惊喜。
黎初也不催促,静静等待。
夜风从他们中间吹过,带着白日未散去的一丝热意,以及远处人家炒菜带来的油烟味。
裴末忽然放松下来:“我想你了。”
黎初微微睁大眼,她应该说些什么,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大黑从门里冲出来,对着裴末浑厚地叫了声,紧紧盯住裴末,很严肃的样子。
裴末:“它这是……”
黎初想到那声压扁:“你停车时,压到它的碗了。”
大黑:“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