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冰青色冷芒划破天地, 直指秦思玄的心脏。

秦思玄眼神发沉,定定地看着她,终是笑了, 祭出了自己的剑。

秦思玄的剑, 是在秘境之中认他为主的千古名剑,剑一出鞘,只闻得剑鸣声阵阵, 人恍若置身在了剑阵之中。

他抬手挽起一道剑花, 几乎是轻而易举的就划破了顾京虞的手臂。

化神期不比元婴, 这个阶段, 莫说是大等级压制了两级,哪怕只是细小的变化,比如初期中, 初期末这样的, 都能达到了绝对的压制效果。

更别说,顾京虞还是个吃了丹药, 强行升起来的化神期。

可出乎秦思玄意料的是顾京虞的漠视, 她压根就没有把这样的伤害放在了眼中,甚至就好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样。

她的剑意磅礴,哪怕是跨越了两级与秦思玄对上,也让秦思玄感受到了其中争鸣的剑意。

那剑意仿若要刺破云霄, 穿透万物一般。

剑出四方, 取无穷尽,连绵不绝。

可以说在秦思玄的修仙生涯里,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对手。

顾京虞的剑招里, 似乎饱含万物, 并且越战越勇。

她所用的是天行宗的剑招, 这剑招在秦思玄眼里稀松平常,是绝对比不上他在秘境之中获得的上古剑招的,可在顾京虞的手里,她将一招,演变成为了数招。

真正做到了剑意无穷。

以至于压迫力越来越强,到得最后,秦思玄不得不打起精神,拿出了真正的实力,与她对上。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顾京虞挥剑,与他擦身而过时,他仿佛听到了她的笑声。

回身对上了她的眸,秦思玄怔住时,顾京虞眼眸冰凉地道:“这剑招很熟悉吧?”

说话的当口,秦思玄因过于震惊而露出了一个破绽,直接被顾京虞一剑穿透了右臂。

他脸色微变,当下运起剑意,挥开了斩青天。

“你……”秦思玄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顾京虞却道:“当初你为了给白幼染试药,将我带入了秘境之中,在被妖兽重重包围时,你选择扔下我,先去采药。”

“你突出妖兽圈时,所用的就是这套剑法!”

她手中的剑意回荡,一剑化破苍穹,而她脚下生风,秉着狂风与日月,将剑意凝结,当下划破了他的手掌。

“你如何习得这一套剑法?所以你从一开始在我的身边,便是藏拙?”秦思玄又惊又怒,却扛不住这铺天盖地的剑意,在冷青色的剑芒之中,接连后退。

顾京虞却只勾唇道:“藏拙?不,我只是思考了下,解决你的最好方式,便是将从前的种种都还给你。”

“下一剑,是你为了在门中长老面前表忠心,告知你心里唯有白幼染一人时,挑战你们宗门内三个长老,所用的剑招。”

“秦思玄,你可得接好了!”她话音刚落,天边骤然便染成了冰青色,斩青天与她融为一体,人剑合一的瞬间,独属于惊鸿派大能的《剑意诀》打了出去。

早年的惊鸿派,还是有些了不起的剑招绝学的,尤其是在快剑方面别具一格,这《剑意诀》最大的特点,就是将剑意融入了极快的剑招之中。

以求编制出一个剑网,将人压在了剑网之下绞杀。

秦思玄方才的轻松自在是再也不见了,他能够感受得到顾京虞带来的巨大压力。

并非是修为之上的,而是来自于剑道上的碾压。

这种感觉,在顾京虞人剑合一时,变得更加的明显。

他与她对上剑时,虎口生疼,极尽被震碎了全身的骨头。

然而她的剑却依旧没有任何的退让,直接刺破他的右小腿,令他行动受限。

他脚步停滞了下来,顾京虞却道:“这一剑,说起来没什么稀罕的,但比起其他的,更值得还给你。”

“那便是你欲抽出我浑身的精血,而斩断了我身上所有筋脉时,所使出的剑。”

她将斩青天抛到了空中,冰青色的剑顿时化成了好几把剑,而她素手轻抬,那些剑带着超乎寻常的碾平之势,直接挑断了秦思玄的筋脉。

这一击来得太过致命,以至于秦思玄当下口吐鲜血,面色惨白,竟是当下失去了行动力。

他满脸惊惧,大概是不明白,一开始他能碾压顾京虞,直到刚才,也可以与顾京虞打成了平手,怎么到了如今,突然就变成了她格外的强势。

“知道你为什么不是我的对手吗?”顾京虞负手而立,冷眼瞥向他:“因为你的修为,是因为终年泡在了这血池里,用我四师侄的心头血,而催生出来的!”

青云间内,听到真相的那一刻,所有人皆哑然了。

想过这惊鸿派奸恶,却没有想过他们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看那翻涌的血池……竟然全都是沈星渊的心头血!

到得这个地步,莫说惊鸿派沾染上了魔道,即便是没有,他们也该死!

一个门派的兴旺,竟然是靠着吸食另一人的骨髓而起来的。

而那个人,还是当年不顾一切拯救苍生的人!

顾京虞的话说出口的瞬间,那天行宗的弟子们,已经忍不住低声哽咽了。

这些年的委屈、难受,还有遍寻不到沈星渊的痛苦,都在面前一一浮现,他们想不到,惊鸿派身为七宗之一,为什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四师侄一生剑荡八方,哪怕被人用卑劣的手段束缚起来,哪怕终年沉睡,血脉与剑意都是干净的。”顾京虞低垂着眼,冷凝着秦思玄:“不是你这等畜生可以随便玷污的。”

“也不是你们拿了他的血,造出来了这一身虚假的虚伪,就是你们的!”

她抬手,一剑刺入了秦思玄的胸膛之中,与之交汇时,她低声道:“偷来的,便永远都是偷来的,永远都不会成为你的!”

当下,秦思玄浑身上下所有的修为,顿时像是消散了一样,在从他的身体里面消失。

他满眼惊惧,不可置信地道:“顾京虞,你做了什么?你在我身上施下了什么妖法?”

在这个紧要关头,修为即将离他而去的时候,他竟也是慌了,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要留住自己的修为。

然而却只是枉然。

他吐出那几句话之后,修为快速掉落,从化神巅峰,一路掉了下来,最后竟是停滞在了金丹巅峰。

也即是说,秦思玄真正的修为,这么多年来,也仅是个金丹巅峰罢了。

他满脸仓皇之色,抬眸见到斩青天之上,有着密密麻麻的金纹。

那些金纹在他的面前闪烁着,仿若是告示着他,一切都完了。

剑之上金光闪烁,顾京虞低声问他:“你可还记得戚海?”

七宗大会第四轮那个鬼修,秦思玄的师弟,那个饱受折磨的戚海。

秦思玄心慌非常,只惨白着脸看她。

“你抛下他的时候,大约也没有想到,那个天赋、地位永远都不如你的师弟,在无尽的困苦与折磨之中,修到了化神期。”

戚海的化神期,是真正的化神期,鬼修修行尤为痛苦。

“你更想不到的是,你师弟之后的年月,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你报仇。你们用魔族的方式,来将我四师侄当成了祭品。”

“戚海却也用魔族的方式,留下了破解之法。”顾京虞剑上的阵法闪烁着金芒。

戚海最后留下来的阵法,是不完全的。

她昏睡的每一日里,都在修复这个阵法。

剑冢的那八个月,她因数次阵法反噬,险些丢掉性命。

可她没死,她还是将这阵法亲自送入了秦思玄的胸膛。

顾京虞站起身来,她一时收回了所有的表情。

那些情绪褪去之后,她像是一个游离在了这些所有事情外的存在,面容之上的冷淡和疏离,甚至不带任何感情的模样,似乎才是真的她。

一时间,秦思玄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不知道为何,陡然生出了一个想法,他指着顾京虞,惊声道:“你、你不是……”

她不是原本的那个顾京虞。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顾京虞便已经扬剑。

“现在,你可以死了。”

剑破虚空,刺入了秦思玄眉间。

秦思玄瞪大了那双眼睛,至死,都处在了极端的惊慌与不安之中。

“顾京虞!”这幅场面,恰好被外面匆匆赶来的廖方看到。

廖方赤红了眼睛,当下取出了自己的佩剑。

“今日你冲入惊鸿派,杀我徒弟,辱我门人,此仇我必将百倍奉还!”

他说罢,凝起庞大的剑意,朝着顾京虞刺了过来。

七品暴灵丹的药效已经开始减退,顾京虞吃不住廖方这一剑。

境界松动之时,无数人一颗心均是提了起来。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退后了一步。

抬起了那布满了金色阵法的斩青天,转身,竟是直接一剑劈开了身后的禁池。

这禁池建成已经有几百年的时间,从未出现过任何的差池。

顾京虞劈下去的瞬间,没有人认为她能够对禁池造成伤害。

哪怕吃了暴灵丹,她目前的修为,也仅仅只是化神期而已。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

在三只七品妖兽,所有惊鸿派长老的面前,顾京虞那斩青天,带着劈天裂地之势——

砰!

石破天惊一声巨响,附近的山脉尽数震碎,剑锋席卷着扭曲空间的庞大威势,直接将眼前的禁池一分为二!

轰隆隆!

禁池当下像是一块豆腐一般,被划破开来。

烟尘飞舞,周遭哗啦作响,无数血水飞溅开来。

翻涌着咆哮着,汇聚在了池底一人的身下。

当无数视线,落在了那池底之人身上之时,所有人神色巨变。

那坐在青云石面前的萧翊,当下控制不住,高声道:“四师叔!”

那些正往这边赶着的七宗长老们,亦是控制不住地开口道:“沈星渊!?”

天行宗第一天才,大乘之下无人能敌,在那个璀璨的时代,以一己之力,破碎魔族大军的修士——沈星渊。

未能想到,几百年之后再见,竟是这般模样。

他端坐在了池底,双手被玄铁所缚,双眸禁闭。

而在他的锁骨之下,胸口正中,被一条锁链,穿透琵琶骨。

锁链从他的琵琶骨之处,取出源源不断的心头血,涌向了这个血池。

而他的脚下,是一个巨大的魔族祭坛,他就是那个被供出来的祭品。

靠着自己的鲜血和灵根,向这个血池之内,输送着磅礴的灵力和力量。

这场面,恐怖至极,叫无数人心头为之颤栗。

以至于久久不能言语。

人心究竟可以恶到何种程度,才会将一个大活人,埋在了池底,终年累月抽着他的血,供养所有的人?

沈星渊生得一张极端俊秀的面容,这般俊朗,在整个修仙界也是不多见的。

即便这等情况之下,他被无数链条囚禁着,面容之上不带任何的血气,可那张俊颜,依旧好看得恍若一副画。

……大概,也只有在画家的手里,才会出现这种宛如地狱般的场面。

以至于连青云石面前,惯常不喜欢将佛挂在嘴边的度厄,都忍不住叹道:“阿弥陀佛。”

惊鸿派作孽至此,实在该死!

只是沈星渊被压在池底多年,如今更是不见半点生息。

也不知,还能不能救回来。

就在这些人担忧之时,反应过来的廖方,终是变了脸色。

行迹败露之后,他亦是知晓,眼下已经没有了狡辩的可能。

于是他能够想到的,便是毁尸灭迹!

“都愣着做什么?”廖方当下回头,对身后的长老们怒目而视:“还不赶紧封住禁池门口,把她给我拿下!”

“正好,她不是能耐吗,还能自己修复了灵根,如今正好留下来,跟她师侄沈星渊为伴!”

廖方冷笑之时,却没想到身后骤然一冷。

待他仓皇转身,已经被这一击将胸骨击碎。

抬头,对上的就是洛寒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眸。

“伤她,你配吗?”鲛人冷漠的眼眸扫向他。

廖方神色巨变,他确实不是这鲛人的对手。

哪怕使劲了浑身的解数,也不过堪堪从对方手中逃脱。

他一时变了脸色,又看到惊鸿派,尤其是侯曾那一脉不知晓内情的所有人,皆是惊惧不已的表情,咬牙。

索性转身,欲逃离此处。

哪知,没等他反应过来,天边骤然一黑。

随后一道身影疾驰到了跟前,抬手便朝他打来!

“方瑞!”廖方神色巨变,抬眼再看天边,竟瞧见七宗各大长老汇聚。

药宗齐长老已经率先到了沈星渊那边,竭力救治沈星渊。

“你囚我徒儿,伤我师妹。”方瑞抬手,冰蓝色的剑直指廖方的咽喉:“你该死!”

方瑞这一生都没有此刻这般愤怒过,因为极致的恨意,导致她身体都在隐隐地发抖。

那张冰冷绝美的容颜之上,布满了泪痕。

这一路行来,她近乎是疯了似的往这边赶。

怎么也想不到,阔别多年再见沈星渊,他会是这样的模样。

沈星渊是她从乱坟堆里捡来的,自小生长在天行宗,从未让她费心过,魔族攻上来时,他亦是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整个天行宗面前。

方瑞与这个徒弟,确实不甚亲近,但多年以来,宗门被魔族血洗的场面,不断在她的眼前回放。

她没办法承受师傅、徒弟都在那场大战里惨死的结果,只能日复一日地抱着沈星渊还活着的希望。

哪知,竟然会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一刻,身后的魔族祭坛骤然发出了万丈光芒,方瑞的身上隐隐出现了黑气。

鲲门掌门变了神色,高声道:“不好,方瑞有入魔之像!”

然而就在这瞬间,忽见眼前一闪,顾京虞不知何时到了方瑞面前。

她握住了方瑞的手,低声道:“师姐。”

这一声师姐,叫停了方瑞身边环绕的所有黑气。

方瑞抬眸,眼里尚带着泪,朦胧一片之中,她只听得到顾京虞低沉嘶哑的声音。

顾京虞此刻浑身灵力翻涌,暴灵丹药效彻底散去,她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只拉着方瑞的手,跌坐在了地上。

在这僵硬之中,无数人看着方瑞身边缠绕的黑气,不敢动弹。

却听顾京虞声音平静地道:“用这把剑,别杀了他,废掉他全身的修为。”

方瑞眼底骤然恢复了清明,她抬眼,看向了顾京虞。

却见她瘫坐在了地上,额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面容苍白,不见任何的血色,神色却格外的平静:“留住他的狗命,待四师侄醒来,亲手了结了他。”

瞬间,方瑞背后的黑气消散了大半。

鲲门掌门松了口气,魔族祭坛面前,极容易引得人入魔。

他忙看向了吕兴修,道:“先将此处毁去。”

指了下魔族祭坛,还有沈星渊身上那万年玄铁制成的锁链。

他们同时动手,效果显著。

而廖方此刻已心生害怕,当下便要离开。

一抬脚,就见底下一滩滩的水渍,像是那蛇蝎一样,瞬间缠绕住了他。

洛寒在旁边皱眉:“还想跑?”

顾京虞:“洛寒。”

鲛人回眸看她。

“剑上有阵法,与我师姐一起,废了他。”

她语气淡淡,就像是在谈论天气这般简单。

哪知这话刚说出口,她当下便昏厥了过去,往后倒的瞬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祁谚低声道:“师尊,我来晚了。”

顾京虞昏厥过去之前,唇边犹自带着笑。

待得她再次苏醒时,人已经回到了天行宗之内。

天色已黑,她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上,翻身一动,就感觉浑身筋脉逆行,钝痛不已,险些吐了出来。

“师叔祖快些歇着。”这动静惊到了守在了外面的人。

伍晨快步走了进来,倒出了一枚丹药,递到了顾京虞面前。

顾京虞接过丹药服下,问他:“其他的人呢?”

伍晨道:“碧霄宗的祁宗主来了,召集了所有的人,正在主殿内议事。”

顾京虞微顿,随即轻点头。

“至于方师祖和沈师叔,他们都没事,你招来的那些妖兽……那些前辈们,在祁宗主赶到之后,都离开了。”

伍晨小声道:“洛寒离开之前,废了廖方!”

顾京虞轻勾唇。

“不过我爹说,沈师叔受伤实在是太严重了,不光只是魂魄残缺,这几百年来的心头血,近乎将他浑身血液抽干,眼下用药宗珍宝吊着命。”

“能不能救活,还得看天命。”

顾京虞动作一顿。

沈星渊现在的状态,像极了她当初穿书过来的时候,只是比起她,沈星渊要更严重一些。

血池里的虽说都是他的心头血,但被魔族祭坛沾染了,已是彻底不能用了。

他魂魄残缺,必然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苏醒。

以及,以眼下修仙界的灵气,哪怕是找到了仙药的种子,只怕也不好种出第二株白日幽昙来。

“不过师叔祖不必担心,浩海仙境开启在即,我听长老们说,若在其中得到奇遇的话,说不准沈师叔还能有一线生机。”

“嗯。”顾京虞应下了之后,伍晨先行离开了这边,他一走,祁谚便推门进来。

他手里端着盏灵饮,进了门,递给了顾京虞。

顾京虞接过之后,轻抿了口,筋脉处的胀痛消解了不少,她抬眼看向祁谚,眼中闪烁着星芒,轻笑道:“怎么这副表情?”

见祁谚闭口不言,一张俊脸紧绷不已,一副不愿与她说话的模样。

顾京虞没忍住,伸手戳了下他的脸:“生气了?”

“哪敢。”祁谚双手抱胸,露出了那副在外人面前冷淡疏离不近人情的模样,那双黑灰色的眼眸,冷清清地看着她:“师尊自来主意都大,都能一个人攻一个宗门了。”

“我哪敢有意见。”

顾京虞失笑,盯着他:“还说没生气,你瞧瞧你这样子,我不是没事吗?”

“师尊的没事,指的是筋脉逆行,险些毁了根基修为全废?”祁谚面无表情:“那确实是没事。”

顾京虞:……

她一时无言,只得扯着他的衣袖,轻咳道:“别这样嘛,我还很难受呢,唉,我胸口疼。”

她作势低头,祁谚面色一变,当下便要捉起她的手,往她体内输入灵力。

抬眼就见她笑盈盈地看着他,还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我真的没事,不生气了,嗯?”

她尾音微挑,他哪还扛得住,强撑起来的冷色消退,轻叹了口气,只得握住了她的手。

却听她道:“今日之事,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