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两个孩子这么刻苦地复习功课, 江老太太欣慰之余,每天换着花样给他们做好吃的。
宋瓷爱喝排骨汤,江老太太每周都会煮一锅排骨汤。
至于江恂, 江恂从小就不挑食, 吃什么他都不反对,江老太太便每天都炒一个肉菜,给他补身体。
伙食上来了,这个冬天, 江恂和宋瓷两个人精神很好, 身高也往上窜了不少。
这天, 吃过午饭,江恂在灶房里洗碗, 江老太太进来, “小恂,家里的肉吃完了, 你抽空再去买点吧。”
江恂边洗碗边道:“待会儿去吧。”
江老太太温声道:“咱们隔三差五改善生活,买肉的钱都是你出的, 小恂,你手里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 我回屋给你拿点。”
江恂猜测江老太太手里应该没有多少钱, 江老太太只江依乔一个女儿, 江依乔活着的时候,虽然在北市工作,但她只是个临时工, 不是正式工人, 江依乔赚的钱勉强顾着自己, 没有多余的钱寄给江老太太。也就是这两年江恂能自己赚钱了, 他每个月都会把钱交给江老太太保管,江老太太手里才有些钱。
这些钱,江恂打算让江老太太留着平时的时候用,他不会动用一分的。
江恂道:“外婆,我手里还有钱。”
江老太太心疼自己的外孙,“你们军工厂每个月发的工资不算少,但你不是得补课吗?补课费得不少钱吧,平常吃的东西也是你买回来的,你手里就是有钱,也剩不了多少。”
“外婆,我没骗您,夏天收菌子和卖知了猴,我多多少少赚了点,前段时间我又把那些干蘑菇拿去黑市卖,赚的钱也不少,肯定够咱们过年花,您别担心。”江恂把灶房收拾干净,他用茉莉味的香皂洗过手后,又道:“外婆,我进屋和小瓷说一声,看她去不去公社。”
能否恢复高考终究是个不确定的消息,为了参加高考,江恂会全力以赴,但他没有失败的资格,江恂不敢孤注一掷,刻苦地复习功课之余,他也在找寻其他赚钱的方法。
让他去军工厂代班的那家亲戚也姓江,名字叫江老三,虽然同一个姓,但一代代传承下来,江老三和江老太太这边的关系不是很亲近了。去军工厂代班的好差事能让江恂碰上,说起来也是阴差阳错,才落到了他头上。
经过近一年的修养,江老三骨折的腿早就恢复了,不过当初他伤的太严重,即便痊愈了,站的时间稍微长一会儿他就觉得腿疼。
而在军工厂上班,没见哪条机床前面会摆着椅子,所有的工人一天站到晚才是常态。
没办法,江老三只好又在家里休息了几个月,江恂也得以能在军工厂多待几个月。不过,等过了年,江老三就要去上班了,也就是说,江恂代班的工作也要没了。
当然,他到底在县城工作了一年,和军工厂那些领导和同事的关系也不错,他又比一些工人有文化,即便没办法转正,他在县城找个临时工继续工作不是难事。
但临时工终究待遇差了点,江恂工作一个月,赚的钱也没有正式工一半多,更别提积攒足够的钱和宋瓷处对象,要是依靠每个月的那点死工资,猴年马月江恂也当不了宋瓷的男朋友。
所以,江恂最近又干起了倒买倒卖的“老本行”。
不管乡下还是城里,冬天最缺的,不是各种肉类,而是蔬菜。一到冬天,家家户户天天吃的,不过就是白菜和萝卜,要想买点其他种类的蔬菜,可能一斤卖的比肉还要贵。
但响水大队以及附近的几个村子依山傍水,每年夏天把采好的菌子送到供销社后,家家户户也会留不少晒干的干菌子,等冬天的时候煮汤或者炒菜吃。
除此之外,有些人家里还有不少从山上挖的山药和晒干的红薯杆,山药可以吃,红薯杆更是可以吃。把晒干的红薯杆和猪肉炖到一块,再加点萝卜,一盆美味的大锅菜就出锅了。
乡下人天天吃红薯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对城里人而言,一到冬天,就指望这些晒干的红薯杆和菌子来改善生活。
江恂这次依旧是和黑市里的那位陈哥合作,江恂负责从响水大队和邻村收购干菌子、红薯杆和山药,陈哥负责售卖,赚来的钱两人六四分。
只是,倒买倒卖不是能大肆宣扬的事情,被查出来就完蛋了,因此,江恂也没有收太多东西,他打着知青过年回家想要给家里寄点土特产的旗号,每隔几天去各个村子一趟,每次也不敢收太多。
不过,这些干菌子和红薯杆以及山药,在冬天卖出的价钱可不低,积少成多,江恂还是小赚了一笔。
江恂进屋去找宋瓷,江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想当年他们江家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地主,村里打井和修路的钱,都是他们江家出的,从来不会把几块钱放到眼里。哪能想到,如今她一个老婆子还得指望江恂过日子。
江恂进屋的时候,宋瓷没有在看书,反而盯著书桌桌面瞧个不停。
她一会儿敲几下,一会儿又蹲下来歪着脑袋看个不停。
江恂好笑地道:“干什么呢?被我抓到你偷懒了。”
“不是。”宋瓷站起来,“我刚刚在看我爸给我寄来的历史书,书上提了几句古代木料的内容,你们江家不是地主嘛,我就想看看你们家的桌子椅子是不是紫檀木。”
紫檀木?
听到这三个字,江恂笑了一下,他的语气很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宋瓷狠狠吃了一惊。
“是紫檀木。”
宋瓷眸子一下子瞪大了,她没听错吧?
宋瓷忙道:“真的假的?”
“真的。”江恂解释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们江家祖上是在北市和广州做生意的,后来老祖宗吸//鸦//片败光了大半家产,加之当时不太太平,才举家回到了村里。外婆告诉我,你屋里的这个书桌确实是紫檀木做的。”
宋瓷突然脑袋有点晕,江恂没事人似的,但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像天边突然响起的一道惊雷,让宋瓷懵了一瞬。
宋瓷忙用手扶着椅子,“所以说,这张我天天趴在上面当书桌的桌子,是紫檀木做的?”
江恂声音清越,却是又放出了一个炸//弹般的消息,“这把椅子也是。”
什么?
宋瓷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愣了一会儿,慌忙把手伸了回来。
哦豁,这个椅子她经常用来搭上衣,竟然也是紫檀木做的???
这么珍贵的椅子,她不配碰一下!
宋瓷呆呆地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们家的家具都是紫檀木的木料?”
江恂轻笑了一声,“倒也不全是。”
宋瓷刚松了一口气,不料,江恂接下来的话,让她整个身子僵硬了起来。
江恂道:“你屋里的床,是沉香木做的。”
“沉香木?”宋瓷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沉香木可是最珍贵的木料之一,比紫檀木还要贵重呢,难怪宋瓷住到江家的第一天,就觉得屋子里的这个大床看起来很不一般。
床上又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不说,她每天睡觉的时候,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股香味并不浓郁,而是闻起来沁人心脾,闻着闻着就让人睡着了。自从睡到这个大木床上,宋瓷没有失眠过一次。
宋瓷还以为是她睡眠质量太好了,感情是这沉香木的原因啊!
江恂究竟是怎么面无表情说出这些话的?
宋瓷懵逼地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知道我在这张床上做过什么吗?”
她以为这就是张普通的木床,心情好的时候,她常在上面蹦来蹦去唱歌,屋里的这些家具,她也没当回事儿,经常趴在上面吃饭喝水,还有好几次把水洒到了上面。
看着她吃惊的模样,江恂忍俊不禁,“不管那张床和那些家具是什么木料做的,说到底就是让人用的,没有什么区别。”
“不不不,区别大了去了!”宋瓷道:“我听我爸爸提过,沉香木和紫檀木很贵重呢,就是在北市,家里有这种木料的也不多。”
江恂摇摇头,“以前是很贵重,但现在不值什么钱了,就是把这些紫檀木放到外面去,别人也只是捡回去当柴火烧。”
“现在不值钱,指不定以后就值钱了呢?”宋瓷叹了口气,“江恂,你知道吗?我现在看这些床和这些家具,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桌子椅子,而是一大把一大把的钱。”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摆到屋里边。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要是早知道的话,我就不用这些家具了,也不睡这种床了。这些好东西,得好好放着才行啊!”
江恂笑着道:“之前没有告诉你,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除了你屋里的家具,外婆和我屋里的,也是紫檀木做的。”
宋瓷目瞪口呆,嘴巴也张大了起来。
她收回以前觉得江恂贫穷落魄的想法,江恂才不穷呢,穷的人是她才对!
江恂才是真正的有钱人,感情土豪就在她身边!
屋里所有的家具都是上等木料做的,这要是放在以前,光这些家具都得值大几万!
宋瓷咽了口口水,“江恂,继兄,哥哥,是小女子有眼不识金镶玉,怠慢了你,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从小在江家长大,江恂倒也不觉得有多稀奇,这些紫檀木和沉香木家具,在他看来和其他木料的家具没什么不同。
江老太太还告诉过他,他们江家祖上最富贵的时候,库房里装金银玉石的首饰都有好几箱呢。
宋瓷打听道:“那那些金银珠宝呢?”
江恂道:“没了。”
“老祖宗太败家,把家产败了一大半,搬回村里后,我外曾祖父给村里修路修桥打井,拿出了不少钱,以前打//仗的时候,我外曾祖父又把库房里的东西拿出来捐了,后来,前几年形势不好,我外婆便主动把家里贵重的东西拿了出来,现在什么都没了。”
宋瓷觉得可惜,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金银珠宝是死的,能够好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江老太太不主动拿出来的话,那可就要被别人进来“抄家”了,到时候会更惨!
不过,虽然那些金银珠宝没有了,宋瓷还是觉得江家人挺厉害的。
她眨眨眼睛,拍着江恂的肩,“兄弟,哥哥,苟富贵,勿相忘!”
宋瓷不知道这个样子的她有多可爱,墨眸浮出笑,江恂抬手,握着宋瓷的手,把她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
他倒是更想让宋瓷喊另外一个称呼,不是哥哥,也不是继兄。
“这都是老黄历了,不值一提,这些家具,现在也卖不了几块钱。”江恂声音平和,说起正事,“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公社?”
“要。”宋瓷大声地道。
除了补课,就是看书,别人冬天是在家养膘,宋瓷觉得她再不出去走一趟的话,她身上要长草了。况且,刚知道了这么大的一个消息,她得平复一下心情才行。
和江恂出了江家,吹了一会儿冷风,宋瓷心情平复了许多。当然,不平复也不行,冬天的风太冷了,吹的人脸疼。
虽然江家确实很富贵(没钱的那种富贵),但现在这个年头,加之江家在乡下,不管是沉香木还是紫檀木,那些家具根本就不值钱,要是守着那些家具过日子的话,可能家具还没卖出去,就要饿死了。
也就是说,还是要靠读书改变命运啊!
书里才有黄金屋,白日做梦是不现实的。
想到这儿,宋瓷觉得自己要好好读书的信念又强烈了点,她道:“江恂,你一定要考上大学,到时候你身价涨了,你们家的这些家具才能卖出个好价钱!”
江恂愣了一下,没想到宋瓷还惦记着这件事呢!
他应了声好,顿了顿,他戏谑地道:“你可真是个小财迷!”
宋瓷抬着小下巴,“钱多好啊,谁不喜欢钱啊!”
江恂心想,江依乔和宋瓷爸爸在一起的时候,江依乔把他接到北市,他在北市待了一段时间,在动物园里看到了一只小白孔雀。
江依乔告诉他,动物园饲养这只小白孔雀花了不少钱。宋瓷也是小白孔雀,那要当她的对象,确实也要有很多很多的钱才行。
江恂薄唇轻启,“嗯”了一声,“那我多多努力。”
努力什么?
过了一会儿,宋瓷才反应过来江恂话里的意思,她雪白的脸颊染上一抹薄红,江恂的意思是要为了她努力赚大钱。
宋瓷娇娇地道:“我等着你呢,你可不许食言。”
去到供销社买了几斤肉后,他们两个回了家,时间还早,宋瓷又想起一件事,“江恂,咱们去市里的时候我不是买了好几匹布吗?都快一个月了,衣服应该做好了,你去拿回来吧。”
江恂道:“好。”
邻村有一个裁缝手艺很是不错,村里哪家结婚了,或是要添置新衣服,都会去找那个人。
宋瓷上个月就把布匹和手工费送了过去,不过,临近年关,找那位裁缝做衣服的人不少,直到前几天,宋瓷要的那几件衣服才做好。
去到邻村的时候,江恂又碰到了陆明华。
陆明华穿着一件干净的棉衣,脖子上还戴了个红围巾,她正在村头和几个小孩儿玩耍,一看到江恂,陆明华心里一喜。
她克制着激动,喊了声江恂的名字,“江恂,你怎么来了?”
夏天的时候来邻村买西瓜见过陆明华一次,江恂对她并不陌生,他淡声道:“我来拿衣服。”
陆明华一听就明白了,“你是去找李嫂子拿衣服的吧,你知道她们家在哪儿吗?”
江恂摇摇头,宋瓷把布料送来的时候,他不在家,没有跟着宋瓷一块过来。
陆明华忙道:“李嫂子家比较偏,你肯定是找不到的,我闲着没事,我领你去吧。”
江恂犹豫一下,道了声谢。
去到李家,把那几件做好的衣服装起来,江恂把剩下的手工费给了李家嫂子,就离开了。
陆明华跟着他一块走的,和江恂并肩而走,陆明华悄悄瞄了江恂一眼。
哪怕和江恂见面的机会不多,她还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江恂,只要一见到江恂,即使江恂没有注意到她,她的心也会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陆明华的父亲是村里的大队长,她家庭条件还不错,所以她看不上村里那些和她年纪相仿的男生,村里的那些男生大多都不讲究,冬天的时候一件棉衣穿半个月也不换一下,夏天的时候,身上又是汗津津的,还有脚臭味。
但江恂不一样,江恂长得好看不说,看起来还很清爽干净,陆明华还打听到江恂非常有孝心,对他的外婆很是孝顺。
江恂的长相和秉性都很让陆明华动心,翻过年,她就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到了说亲的年纪,如果一定要嫁人的话,她宁愿嫁给江恂,也不要嫁给其他人。
陆明华状若无意地道:“我刚才看到李嫂子给你的衣服中有一件浅紫色的棉衣,这是宋知青要做的衣服吗?”
江恂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陆明华笑着道:“是这样的,我们村的一个女知青,和你们村的一个男知青在处对象,我听那个女知青提起过宋知青,她说宋知青现在在你们家住。”
陆明华应该说的是陈非列的对象,江恂“嗯”了一声,“小瓷是在我家住。”
陆明华又试探地道:“我听说她是你继妹?”
江恂眉峰微扬,“是大队长告诉你的?”
村里很多人并不知道他和宋瓷的关系,而陆远山和陆明华是亲戚,陆明华知道的这么详细,应该是陆远山告诉她的。
陆明华不好意思笑了下,“是。”
她又急忙掩饰道:“你们大队长和我们家是亲戚,我前几天去你们村送东西,话赶话提到了宋知青,江恂,我不是故意要打听宋知青的消息的。”
江恂淡淡“嗯”了一声,想起宋瓷以前对他说的话,江恂道:“多谢你帮忙,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话音落下,他大步向前走去。
陆明华不舍的望着江恂离开,她本来以为江恂喜欢宋瓷,可知道宋瓷是江恂的继妹后,她觉得自己又有希望了。
她还打听到她和江恂的年纪一般大,等过了年,应该也会有人给江恂说亲,那她要不要胆子再大一点呢?
她不嫌弃江家的成分,她看上的是江恂这个人。
想到这儿,陆明华下定决心,开春后她就去江家,试探一下江恂和江老太太的态度。
宋瓷让李家嫂子做了三件衣服,浅紫色的棉衣是她的,浅蓝色和另一件深色的棉衣分别是江恂和江老太太的。
宋瓷嘴甜道:“外婆,这件棉衣穿到您身上可真好看,过年的时候您出去走一圈,村里所有人都得回头看您。”
江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就你嘴甜,那我不成了老狐狸精了?”
江老太太虽然心疼钱,但穿上新衣服了,她也高兴得很,加上有宋瓷在一旁吹彩虹屁,江老太太一下午脸上都挂着笑。
这一幕落到江恂眼里,江恂也不禁露出浅笑。
他自认还算有孝心,但他终究不如女孩子心细,比方说,他可做不到像宋瓷这样给常给江老太太做新衣裳,又嘴甜地夸江老太太漂亮。
他发现宋瓷搬进江家后,江老太太整个人精神好了不少,看起来也年轻了许多,脸上总是挂着笑。
江恂感激宋瓷对江老太太的陪伴和照顾,如果宋瓷没有住进江家,江老太太的精神和气色肯定没有现在好。
江老太太把新棉衣脱了下来,打算过年的时候再穿。
趁江老太太回屋放衣服的时候,宋瓷看向江恂,“你穿上让我看看啊。”
江恂“嗯”了声,换上了那件浅蓝色的新棉衣。
宋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江恂长得帅,肤色也偏冷白,他穿上浅蓝色的衣服,身形修长清隽,肌肤也显得更加白皙,颇是给人一种清爽矜贵的感觉。
宋瓷心跳加速,她不得不承认,“秀色可餐”这四个字不是没有道理的,光看着江恂那张脸,就很养眼。
见宋瓷不说话,江恂看向她,“还可以吗?”
“很好看。”宋瓷道,顿了顿,她又补充一下,“很帅。”
江恂耳根微微泛红,他总觉得宋瓷对他这张脸的喜欢,大过对他本人的喜欢。
不过没关系,这从侧面说明一个道理,只要他不长残,宋瓷应该能喜欢他很久。
天气越来越冷,很快到了过年的时候,下乡的知青也要回家了。
过年买票的人太多,大队给他们这些知青开了介绍信后,陆让、陈非列他们这些男知青主动去了县城抢票。
回北市的那一天,宋瓷收拾好行李,和江老太太告别。
江老太太不放心,“小恂,你把小瓷送到车站。”
便是江老太太不交代,江恂也要送宋瓷去坐车的。
到车站的时候,李嫣、杜春分以及陆让、陈非列等几个男知青都在等车。
还不到发车的时间,江恂替宋瓷拎着箱子,“东西都收拾齐了吗?有没有遗漏的?”
宋瓷想了想,“没有。”
“我也没带多少东西,就带了平常用的东西和几件衣服,剩下的都是书。”
她又道:“那些教材我没带,你过年的时候在家里复习用吧。”
江恂道:“好。”
他又提醒道:“坐车的时候,要多加小心,外婆给你装了几个茶叶蛋和一瓶辣酱,你记得吃。”
宋瓷笑着道:“和我一起回北市的知青有好几个呢,你别担心我,不会有问题的。”
“还有一件事,我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让我爸爸给我补习语文,所以我向大队长请了假,我明年回来的时候会晚一点。”
这就意味着他要过段时间才能见到宋瓷,目光落到女孩素白的脸上,江恂温声道:“好。”
“学习要紧,不过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累着自己,等你什么时候回来了,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
“咱们俩有段时间才能见面了,你可不要太想我啊。”宋瓷狡黠地道:“还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能招蜂引蝶,拈花惹草!”
江恂被逗笑了,“冤枉啊,我什么时候招蜂引蝶了?”
“要我给你数一数吗?”宋瓷抬着小下巴,“我没住进你们家的时候,宝芙一提到你的名字就开始结巴,去邻村买西瓜,还有姑娘要主动给你内部价,更别提我去军工厂给你送东西的时候,可是撞到有姑娘在门口偷看你呢。”
江恂墨眸含笑,以防李嫣等人听到,他压低声音,哄着宋瓷,“大小姐,我错了,我保证不看其他女孩一眼,也绝不招蜂引蝶,除了复习功课,剩余的时间我都用来想你,在家里等着你回来。行吗?”
江恂的声音很好听,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清沉中又透着几分慵懒勾人的气息,更是让人心弦一动。
宋瓷脸红了起来,她低下头,小声道:“也不不用都用来想我,你每天想我几分钟就好啦。”
江恂喉结动了下,“好。”
女孩软软糯糯,又可爱得不行,像块夹了红枣和糯米的点心,让他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不过,他得克制着自己才行,至少在没有考上大学之前,他不能做混账的事情。
要坐车回去的人不少,也有不少情侣在车站分别。
陆让的目光下意识落到江恂和宋瓷身上,他心里那个诡异的念头越发强烈。
江恂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棉衣,宋瓷穿着一件浅紫色的棉衣,不仅如此,这两件棉衣的样式还很相似,他们两个又跑到一旁说着悄悄话,不知情的,只会觉得这两个人在处对象。
陆让眉头紧锁,宋瓷可以不喜欢他,也可以和别人处对象,只是那个人,不能是江恂!
江恂和他算是朋友,江恂还是宋瓷的继兄,这不是硬生生打他的脸吗?
沈然也回北市了,她的车票是陈非列帮忙买的。
说来也是巧,沈然和宋瓷的座位没有挨着,但两人在同一车厢。
不过,宋瓷上了车,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沈然心里不是很舒服 ,她沉了沉脸,这次回北市,对她来说是一个机会,她得好好利用才是。
熟悉的房屋和建筑出现在眼前,宋瓷激动了起来,时隔近一年,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按耐着心情又等了一会儿,火车终于到站了,宋瓷拿着箱子下了车,她打算先带着行李去她爸爸家里,然后再去找陈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