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靠近他, 莹莹的日光流在女孩的面间,明眸皓齿,桃腮雪肤, 她的肌肤没有一点儿瑕疵, 笑起来时,那双桃花眼盈满了莹澈的光。
江恂下意识移过视线,他想,难怪陆让和宋瓷分手了, 还对宋瓷念念不忘, 这样的女孩, 确实能够勾动人的心弦。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口吻显得自然,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宋瓷皱皱鼻子, “以前你可喜欢嘲讽我了,你说我娇气, 还说让我回北市去,不要在村里待着!”
江恂轻咳了几声, 有些尴尬。
这时,宋瓷抽出两张大团结, 递给了江恂, “你要是真想给我零花钱, 那就过年的时候给我吧,就当是压岁钱了。”
宋瓷今年应该会在村里过年,她远离家乡和亲人, 估摸着没有人会给她发压岁钱。
想到这儿, 江恂应道:“好。”
宋瓷又问道:“请了这么多天假, 你是不是该去军工厂上班了?”
江恂点点头, “我代的是王叔的班,本来王叔可以来上班了,但他的伤恢复的不太好,还要再等几个月。”
“多代几个月的班也挺好的。”宋瓷道:“等下次你回来的时候,你把我的身份告诉江老太太吧,她毕竟是你外婆,总不能一直瞒着她。”
宋瓷愿意让江老太太知道这件事,说明她心里的隔阂是彻底没有了。
江恂自然没有异议,“好。”
回到江家,江恂没敢实话实说,虽然赚了不少钱,但他做的事情,算是在“投机倒把”,江老太太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
江恂拿出几张大团结,递给江老太太,“外婆,这是前几天发的工资,我明天要去县城了,这些钱您留着。”
江老太太道:“我在家里不花什么钱,还是你拿着吧。”
“我手里还有钱,外婆,你收下吧。”想起一件事,江恂又道:“我不在家的时候,如果您又遇到了那位沈知青,您多注意点。”
江老太太是过来人,不难看出来,“那个沈知青喜欢你,对不对?”
江恂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外婆,不管怎么样,您都离她远一点。”
沈然的脸型会发生改变,沈然的肤色也会突然变黑许多,若是被江老太太看到了,江老太太肯定会被吓到的。
*
陆让的母亲打电话给陆让,一方面是关心他的情况,另一方面,则提到了程云落。
陆让的妈妈说程云落从小就格外依赖他,让陆让对程云落多些包容和照顾,不能有了对象,对自己的妹妹不管不顾。
陆让的妈妈还说,没事的时候,让陆让多带着程云落出去散散心。
陆让叹了一口气,挂了电话后,去到了大队长陆远山的家里。
陆家很安静,陆远山、张慧兰等人都不在家,陆让进去院子,推开程云落房间的屋门。
程云落面容憔悴,看到陆让的身影,她一下子哭了起来,“陆让哥哥,你终于来了!”
前段时间,陆让对她冷淡了许多,不再傍晚的时候送她回家,也不再纵容她对他的接近。
望着程云落脸上的泪水,陆让又叹口气,“云落,你是不是生病了?”
程云落咬着唇,“我是生病了,你讨厌我了,我吃不好饭睡不好觉,陆让哥哥,我心里难受!”
陆让愣了愣,他意识到,程云落的反应,不像是妹妹对哥哥应该有的反应。
但程云落正在生病,他也没办法多说什么。陆让碰了碰程云落的额头,“云落,你发烧了,走,我们去卫生所。”
看到陆让还在关心她,程云落难过的心情好转了些,“陆让哥哥,我不想走路,你载我去卫生所吧。”
陆让眉头皱了皱,“载你去卫生所也行,只是张嫂子不在家,自行车也被她骑走了,我上哪里给你借自行车去?”
程云落一噎,突然想起了宋瓷。
宋瓷生病的时候,江恂毫不犹豫地载着宋瓷去了卫生所,凭什么她发烧的时候就得走路去!
程云落不乐意,“陆让哥哥,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那你背着我去吧。”
背着她去?
陆让语气变得不耐起来,“云落,公社那么远,我实在是背不动你,你还是自己走着去吧。”
人生病的时候,就爱钻牛角尖儿,程云落觉得难过,“陆让哥哥,如果生病的人是宋姐姐,那你会背着她去卫生所吗?”
陆让想了想,半天没想出来一个确切的答案,“我不知道。”
这时,陆让语气又严厉了几分,“云落,认清楚你的身份,我会怎么对宋瓷,那是我们两个的事情。”
程云落哭得更厉害了,同样发烧了,宋瓷被江恂用自行车带着去看病,而她只能一个人走着去看病,还有比她更倒霉的吗?
军工厂里的工人,大多都是男性,下班后,一群年轻小伙子在宿舍里开黄腔是常有的事。
一个年轻稍大一点的人半靠着床头,“厂里新来的那个女会计,长得一般,但身材真是没话说,看看那腿,再看看那胸,一手估计都握不住。”
他这话一出,附和的人不少,住江恂对铺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猥琐地笑了下,“身材确实好,能摸一下的话,手感肯定不错,我前几天还梦到了咱们的女会计。”
又有一个人笑了起来,“你都梦到什么了?”
那个年轻小伙子挤眉弄眼,“什么都梦到了!”
接着,又是一阵猥琐的笑和一些下流的话。
往常宿舍里讨论这种话题的时候,江恂不怎么出声,他觉得挺没劲的。
但今天,许是他也做过那样难以描述的梦,他心里有些乱。
开黄腔的那几个人注意到江恂没出声,其中一个人故意道:“江恂,你小子做过春梦没有?”
江恂还没说话,他旁边床铺的吴安道:“江恂连对象都没处过,肯定不会做春梦的!”
江恂墨眸微垂,没有出声。
有人道:“江恂你小子也是,追你的年轻女孩那么多,你看都不看人家一眼,连个春梦都没法做。”
吴安怼了这人一句,“没人追你,也不耽误你天天净做些下流的梦!”
那人嬉皮笑脸地道:“做个春梦而已,我又不是真的喜欢女会计,我就是觉得女会计身材比较好罢了!”
闻言,江恂眸光闪烁一下,原来做那种梦,并不意味着他一定喜欢梦里的人!
他没什么经验,那一天给宋瓷吸蛇毒受到的刺激太大,他才会在梦里梦到宋瓷。
意识到这一点,江恂松了一口气,是啊,宋瓷是他的继妹,他怎么可能喜欢宋瓷呢?和宋瓷见面的时候,他终于不用再怀有负罪感了。
沈然板着脸,忿忿把镜子摔在床铺上,镜子里的那张脸,明明和她之前的模样一样,可她却觉得自己越来越丑了。
她好不容易变得漂亮了,结果,她的脸、她的长相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
其实沈然的长相和以前一模一样,并没有变丑,但她经历了由丑变美再由美变丑的过程,享受过美貌带给她的光环和关注,沈然的彻底心态失衡了,她无法接受自己像以前那样普通
沈然气急败坏地把镜子摔到地上,跑出了知青宿舍。
她下意识跑到了江家,江恂不在家,恰好给了沈然机会,这段时间她费了不少心思和江老太太“偶遇”。
江老太太对她的态度还算和蔼,有时也会和她说几句闲话,但江老太太从来没让沈然进去过江家。
江老太太不愧是江恂的外婆,祖孙俩一样的难以攻略。
沈然正盘算着该怎么敲开江家大门,去讨好江老太太,突然,她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出现在了江家门口。
那人穿着一身黑土布衣裳,看起来有五六十岁,在江家门口晃来晃去,不仅拍着江家的大门,嘴上还念叨着江老太太的名字,瓮声瓮气地道:“书芸,你开开门,咱们说说话,我心里有话想对你说!”
这个人沈然并不陌生,他是村里的赵老六,前几年死了婆娘。
赵老六敲了好长时间的门,不过,不知是江老太太没有听到动静,还是有其他原因,江家的院门始终没有动静,连一条缝都没有被打开过。
赵老六沉着脸,“书芸,你不给我开门也行,我明天再来。”
说过这话,赵老六开始往回走,见状,沈然赶忙躲了起来。
正是这一躲,让沈然有了个主意。
听赵老六话里的意思,不难猜出来他看上了江恂的外婆,赵老六在村里的名声并不好,看样子也会一直缠着江老太太,不过,沈然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江老太太。
她准备再等几天,江老太太被赵老六这样的人缠上了,时间久了,定是不堪其扰,到时候她帮江老太太赶走赵老六,江老太太一定会感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