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暴打

苏黎捏了捏手里的小鸟。

小鸟瑟缩了一下, 又飞快克制住身体反应,一动不动。

就是这个时候,哪吒从天而降落在院子里,宫人通传, 苏黎让人进来, 哪吒大步流星的进来递过两封信。

一封是曹云的检举信, 一封是子卿的解释。

信纸展开, 一目十行,苏黎越看,眉头皱的越深,黑着脸把信拍在桌子上, 对哪吒道:“去把申公豹叫来。”

哪吒点头, 踩上风火轮, 眨眼消失在眼前。

苏黎手里的小肥啾瑟瑟发抖, 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真的要吃人。

苏黎取了一只扣在桌子上的茶杯翻过来,把手里的小鸟放进去, 尾羽塞不进去,就翘在外面,看着倒像是倒茶的延长壶嘴。

过了半晌,小鸟抻着脖子往外看,正看见大魔王正俯身一根根摘下圣人发间、衣领上的花, 最后只剩下一朵火红色开的艳丽的花留在发冠旁,苏黎看着自己的成果,没忍住笑出声。

亏得通天气质尚佳, 不然这会儿肯定活像是村口翠花。

她憋笑:“王后甚美。”

通天白了她一眼, 把头顶的花给摘下来,指尖一点, 花就落到了苏黎头上。

“不如大王。”

外面通传申公豹到了,苏黎赶紧把花拽下来,趁人进来之前拿起桌上的信又过了一遍。

申公豹近日不太忙,悠哉游哉的甚至和三霄、孔宣几个都混熟了,看得太乙、赵公明这种被拐来高强度打工的咬牙切齿,太乙屡屡产生套麻袋把人揍一顿的想法。

申公豹上前施礼,苏黎看他,怎么看都觉得他胖了一圈。

“自新令颁布,检举者众多,核实确有其事的被检举者亦有不少,孤欲将抓人下狱的任务交予你。”

她递上那封检举信。

“便从此案开始,一切按律处置,孤派百架无人机协助于你,务必做到不漏一人。”

申公豹向来以被安排工作发挥价值为乐,高高兴兴的应下。

苏黎沉吟,又道:“事情结束后,记得把江陵县令曹云带回来。”

关于检举督察方面,她有些更完善的想法。

申公豹领命退下。

荆州,郡守府

自那日拦下检举信,刘理便在各方面给江陵施压,以作警告。

曹云近期频频怒极摔东西的事也被细作呈到刘理面前,刘理看了,满面轻蔑,又有种俯视蝼蚁的洋洋自得。

再气又能如何呢?还不是蹦跶不出他的手掌心?

近日刘烨过得不太顺心,自那日起,他就被禁了足,到娘面前哭诉一通,本以为能让爹放他出去,接过娘找爹谈了一通,竟然也改了主意,勒令他不得出门。

双面夹击,刘烨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府上呆着。

站在墙底下,抬头看看墙,再看看旁边的歪脖树,刘烨捏了捏自己五体不勤的胳膊,再摸摸腰间的钱袋,身边伺候的下人早早被他支开,他左右看看,确定附近没有别人,开始爬树。

他十分生动形象的表演了一把——纨绔之所以为纨绔,就是可以为了吃喝玩乐无所不用其极。

他雇了一批护卫,花了两天时才到江陵,到了之后直奔县府,县府里边刘理的细作看见二公子,俱是一惊,奉茶的侍女听了外面的通传,手一抖。

曹云瞥了她一眼,并不意外,执起侍女的手,转眼又是一脸关心的问:“小心些,可是被烫到了?”

那侍女满心慌乱,动作也有些失了分寸,一把抽回手,眼神飘忽:“奴、奴婢无事,多谢大人关心。”

负责通传的人还站在外面,没有得到县令的答复,门口守卫便也不敢把刘烨放进来,眼看曹云没有理会的意思,侍女急了,又补了一句:“您还是先处理正事吧,奴婢真的不要紧。”

曹云笑容清浅,脸上神情分毫不变:“正事?什么正事?是哪位百姓来县府鸣冤需要本官处理,还是江陵哪出又出了问题,需要本官裁决?”

侍女头皮发麻,骤然出了一头冷汗。

门口通传的人迟迟没有得到答复,在门外又重复了一遍。

曹云提高音量:“让他滚,县府重地,岂是他一个无官无职不学无术的纨绔能随便放肆的?”

外面的仆从退下,在门口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个答案的刘烨气的要命。

他冲着县衙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我呸!什么玩意?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有经过县府的百姓皱眉:“这人怎么这样?曹大人为江陵做了多少事?他有没有良心?”

更有那脾气暴的,直接上来把手搁在刘烨的肩膀上,把人按住。

“小子你再把刚才那话说一遍?”

他攥拳。

沙包大的拳头都准备好了。

在刘家的地盘上,他作威作福惯了,向来是没什么人敢惹他,到了这,他也不改本性,昂着头斜眼瞥着那壮汉:“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

他一口唾沫直接吐在壮汉身上,大声道:“我呸!曹云个烂货,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们不知道吧,老子早就睡过她了!”

“在床上跟死了一样,老子他妈还以为在jian尸呢,啧,再说一遍不够,我还能再说……哎呦!”

那壮汉直接一拳上来,一拳就给他眼眶打青了,再一拳,鼻梁发出一声脆响,鼻梁骨折的疼直冲脑门,刘烨捂住鼻子哀嚎,看样子站都站不稳了。

围观的百姓不少,听见他先前污言秽语的更是不少,这会一窝蜂的冲上来,对他拳打脚踢。

“就你这软脚虾,给曹县令提鞋都不配!”

“就是,什么东西呢?就算事后得进牢房,我认了,今天就是要打死你。”

一人一脚,刘烨满地打滚,捂住哗哗流血的鼻子,说话瓮声瓮气,拼命喊:“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一群刁民!我爹是刘理!!”

刘理?

那不是郡守吗?

有人开始迟疑。

最先动手的那个壮汉大声道:“荆州全境,就属我们江陵最富裕,是曹县令带着我们从最穷到最富,郡守又怎么了?郡守前段时间还封锁水路,想要加重商税,是曹县令帮大家挡下来的。今天郡守在这我都照打不误,更别说郡守的儿子!”

有人在人群里道:“大家一人打一拳、一人踹一脚,郡守想追究也没处找人去。”

声音不大,但人多,大家又都挤在一起,所以这话许多人都听见了。

有人应和:“是啊,都已经这样了,打都打了,要追究都是一样的追究,我听说那刘家可不讲理了,随便打死人。我们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众人闻言皆是认同,提着拳头又上。

这边的动静闹得不小,又离县府不远,刚有人动手时守卫就再度进去通报,曹云把通报的那人叫进来,脸上尽是惊讶:“打人?先把前因后果给本官讲清楚。”

侍女急切:“大人,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去阻止,把人带进来再审吗?”

曹云沉下脸:“本官是县令,还是你是县令?”

“仆人对主家不敬,一般遇上这种事,那些大户人家都是怎么处理来着?”

“打死也没关系对吧?”

侍女不敢再多说,护卫简单概括了一下事情的起因,说到刘烨大声喊出来的那几句侮辱县令的话时,护卫颤颤巍巍,含糊其辞。

那话他实在复述不出口啊。

曹云对刘烨那纨绔狗嘴里能吐出什么来有大致的心理预期,她对护卫道:“没关系,你说,那是刘烨说的话,本官不会迁怒。”

护卫涨红了脸,把头埋的很低,磕磕巴巴道:“他、他说他早就睡过县令,还、还说县令您在床上、在床上……”

他咽口口水,结巴的说了无数个在床上,也没能说出什么后续。

曹云也不为难他,挥挥手:“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

旁边静静站着的侍女,或者说愚蠢的细作,垂下眼帘,满眼的幸灾乐祸和刻薄恶毒,在心里无数次的唾骂曹云。

假惺惺!装什么清高?还不是被人家睡过的破烂货?

县令又怎么样?还不是命好进了学堂?这才能野鸡变凤凰?

嫉妒,是的,她就是嫉妒曹云,什么主家?就凭曹云也配?她的主家可是刘家!

刘二少爷虽然纨绔,但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又是郡守之子,要是她被睡了,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哪像曹云,三天两头的召见各位青年才俊,给了二少爷好大的没脸。

曹云瞥了她一眼,她低着头,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碧草,来,跟本官一起出去看看。”

被点了名,侍女一个激灵回神,赶紧低头称是,从言行半分看不出那恶毒的心思。

曹云起身,令护卫带路,又叫上许多衙役,等到了门口,斗殴已经进行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称之为单方面的殴打更为合适。

百姓们看见县令出来,竟然没人想跑,都下意识地跟她打招呼,还有那住的近的,特地回去取了肉和鸡蛋,想往她怀里塞,被衙役拦住也不气馁,干脆往衙役怀里塞。

人群分开,露出鼻青脸肿的刘烨,碧草没忍住惊呼一声:“二公子!”

曹云面色平淡:“本官尚未成亲,碧草你哪来的二公子?大公子还遥遥无期呢。”

碧草反应过来,垂头不说话了。

“怎么打成了这样?前因后果本官已经明了,虽然大家动手大人在先,却是在维护本官名誉,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地上被揍成猪头,意识模糊不清的人听见了那句“不予追究”,暴怒不已,口中发出含混的叫喊,伸手试图去抓曹云的衣摆。

被她一脚踢开。

“刘烨,身上无官无职却肆意污蔑当朝官员,按照律法收押监牢一旬,念在你伤势颇重,本官会派巫医去牢房给你诊治。”

处理方式公事公办,百姓皆为曹云不平。

县令就是脾气太好,要是换了他们,绝对要打死这个混蛋!

刘烨被拖走。

“脾气很好”的曹云安排的十分周到,将人与一群采花贼、强x犯关在了一块。

这些人,在牢里憋得久了,碰上个长相清秀的同行都能下得去手,莫说像刘烨这般只是脸被揍得惨了点,身上细皮嫩肉皮肤白净身材良好的,刚一进来就像是落入豺狼堆里的羊,更别说关上十天。

巫医来看病的时候都被这场面震惊了,差点无从下手。

消息传到曹云耳朵里,她依旧表情平淡,好似刘烨的下场,不能动摇她分毫。

或者说,不值得她动摇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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