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最近贵族们心情很好, 苏黎心情更好,朝堂一片和谐,接连几日都是一派君臣相得的气氛,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塑料君臣情。
这种时候, 黄飞虎黄将军他最近看人眼神不对就显得特别明显。
那眼神怎么说呢, 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们。
探究里有点好奇、好奇中又带了点怜悯、怜悯中又带了点关怀、关怀中又带了点担忧。
情绪之复杂, 让诸多贵族们摸不着头脑, 直到不知哪个大聪明恍然大悟:“我听说黄将军有个还未出嫁的妹妹,年岁也不小了,将军这是在相看未来的妹婿啊。”
合情合理,没毛病。
“这也不对啊, 他看你们我能理解, 他看我这是为什么?”说话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贵族。
众人再度陷入沉思。
大聪明回答不出来, 又蹦出来个大明白:“诶, 我记得王司农您家里边有个二十出头的小孙子是吧?”
众人恍然大悟:“说得通、说得通。”
在场的都是职位不低有实权的贵族,现在他们就聚在那位六七十岁的王司农家, 好听点叫拜访,难听点叫密谋、叫抱团取暖,贴合实际一点叫聊天喝茶扯犊子。
王司农竟然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我那小孙子吧,他还算可以,虽然整天研究些奇淫巧技旁门左道的东西, 但好歹字都识全了,刻也都会刻,过段时间我准备先在手下给他安排个职位练练手。”
他又想到小孙子那个脾气, 一声叹息:“就是吧, 这脾气有些太温和,他长这么大, 没搞出过人命,没弄死过奴隶,也没打死过通房。”
听众们无不竖起大拇指:“果然出息,多好的小公子啊,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是啊,瞧瞧我家那个臭小子,前些天还弄死了几个新买来的侍妾,成天就知道在女人堆里厮混。”
王司农被捧得满面红光,好像今天早上看见小孙子在那泡枯枝烂叶玩时,被气的想要打人的不是他一样。
“要是我孙子能像王司农您孙子一样把字都认全我就放心了,那小子只要不读书,干什么都行,就是这脾气还有得磨练,前些天才处置了几个不听话的奴隶,嗨,年轻人就是脾气暴。”
“杀几个人牲而已,这哪是什么问题?不听话的奴隶就该杀,您家这孩子果断,以后能管得了家。”
一群平均年龄四五十的中年人,当然,在这个年代因该叫老大爷,开始了日常商业互吹。
吹着吹着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话题——黄将军他在朝堂上为何屡屡瞅他们。
一人压低声音,满脸神秘:“我听说黄将军的那个妹妹是个和黄将军如出一辙的暴脾气,听说她还想和哥哥一样带兵打仗做将军,这才一直没有嫁人。”
“那怎么没听黄将军提过?”
是啊,如果黄飞虎跟大王说了此事,看在他忠诚不二的份上,大王肯定不会拒绝。
“不指望安排多大的职位,哪怕手里有个十来个人,估计就够哄小姑娘玩的了。”
消息灵通的那人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被黄将军拦下来了。不过你们想想,本来脾气就够暴的了,再当什么女将军,谁还敢娶啊?”
王司农点头:“听这位黄姑娘的性格,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我小孙子娶她。”
他家里边人丁稀薄,儿子生了好几个,但最后活下来、平安长大的就只有一个,这一个儿子身体不好,只生了一个孙子,那真是宝贝疙瘩。
虽然成天不务正业,最近这不务正业的方式更是变得越来越离谱,念念叨叨什么造纸、玩泥,刻个字还能把手给划了,差点反手把刻刀捅进自己肚子里,但还是全家上下的宝贝疙瘩。
没办法,谁让就这一个呢?又不能退货。
那位“刻刀差点捅进肚子”的王小公子至今仍觉得后怕。
他差点以为自己的第二次生命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眼下这状况也没好多少。
穿越古代,祖父是殷商大臣,还不是一般的大臣,是管粮的重臣,炮烙、虿盆、醢杀、挖心、食子了解一下?
王小公子他想跑,他不但自己想跑,还想把整个王府上下都打包带走,去西岐,一条狗都不给留下的那种。
可惜每次他提起自己不想在朝歌为官时,都会被祖父薅着他的耳朵拧,几次下来,出师未捷不说,他耳朵肿了好几圈。
后来他悟了,玩嘴皮子不是他一个理工人穿越的正确打开方式,他应该扬长避短。
王府后院的一处偏僻院落
一口大缸被摆在角落,几个奴隶坐在地上正在淘洗王司农口中的“枯枝烂叶”,去掉其中石块泥土还有枝叶,再将淘洗好的部分丢尽旁边的缸里,里面有半缸石灰水,大缸底下被架起火堆。
旁边还有另一个正在冷却的大缸,又几个奴隶坐在地上,取出蒸煮后的东西,滤干水,用锤子不停的敲打,打碎纤维,形成纸浆。
王小公子穿梭在两个大缸之间,时刻注意着进度,时不时指出奴隶们的操作失误,把人吓得跪趴在地连连告罪。
王小公子,大名王浩然,现代理工出身化学博士,对机械也有些兴趣,博士证书拿到的同一天乐极生悲,被车撞穿越到这儿,对这个年代的所有了解可以简洁的概括为以下三点:
妲己是来祸国的狐狸精,她发明了许多酷刑。
纣王昏庸无能且残暴,重臣中没几个能善终,虽然许多最后都封神了,但是咱不能赌这个概率。
最后西岐赢了,改商为周。
哦,对了,要说还有什么,那就是关于哪吒的故事了。
王小公子他沉迷造纸,闭关在家,门都不出,深刻将“宅”之一字践行到底。
朝歌今日四处施工,研究院选址偏僻,远离百姓聚居地带,目前仅建了木工和炼铁两片工作场地,周围除了一大片树林外什么都没用,随时都能扩建。
新落成的炼铁炉是用陨铁打造,强度很高,比炼铜的炉子高出些许,室内扑面而来的热气。
学堂建在距离王宫较近的地方,尚在施工,还没开放。
王宫
苏黎连续睡了一个月的中宫,她都快习惯了。
某日
她在桌案上批奏章,王后在一旁闲的看话本打发时间,宫人端来当作零食吃的肉干,苏黎拿起一块先喂给姜梓童。
他脸色巨变,飞快推开了她的手,撑着桌面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干呕。
“拿下去。”
他的嗅觉远超人族的敏锐,肉干的味道好像无孔不入,直往鼻子里钻,反胃的感觉也就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苏黎愣了愣,冲那几个傻眼的宫人喝道:“拿下去,去叫巫医!”
可千万别是生了病,这年头的医者极不靠谱,巫医不分家,有的治疗方式简直是匪夷所思,要是真的是什么难治的病,巫医根本靠不住!
苏黎焦灼三连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除了想吐之外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通天摆摆手,直到空气中最后一丝肉干的味道散去,他的脸色才好了一些,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大王想要孩子吗?”
要是换个人也许还真反应不过来,但是通天,不巧,这症状他熟。
他是真没想到这样也能中,他目光复杂的看着苏黎,看她茫然一无所知的脸,简直梦回初见。
孩子?什么孩子?这个时候提什么孩子?
苏黎突然就想到患了绝症的病人死前想要完成心愿,她大惊失色,真心实意的回忆了一下和王后的情分,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委实到不了这一步。
她委婉拒绝:“我们不急,等你病好来日方长。”
关键以商朝的卫生条件,她是真的不是很敢生孩子。
看她表情就把她心思猜个七七八八的通天闭了闭眼。
心平气和、心平气和,不然会被气出个好歹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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