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下
从巫族驻地穿过盘古殿一路往后山去, 走过一段七拐八拐的小路,穿过一座天然形成的山洞,豁然开朗,清风拂过, 将水面吹起波纹, 树影摇曳, 环境清幽静谧, 与外边巫族聚居之处的吵闹形成鲜明对比。
偶尔能听见湖间亭榭飘出清幽琴音,亭中有一白衣少年,不论是身量还是骨架面貌,都与巫族大相径庭。
少年专注抚琴, 一首全新的曲子便从指尖倾泻而出, 琴音清越, 倒与周围环境相映。
这少年便是太子长琴。
长琴似又想起了什么, 纯粹的曲子里多了几分暗藏的危险,轻灵的音波眨眼间变成了最锋利的刀, 无形的利刃随着声音一圈圈的向外扩散,水面的平静被打破,砰地一声,水浪高高扬起,又狠狠砸下去。
他微微摇头, 对这效果仍旧不满,正要改进重试,便听见一声痛呼。
难道是伤到了人?
长琴变了脸色, 赶紧起身快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拨开草丛,便看见一容貌精致的青年坐在地上, 地上还有一滩血迹,似乎是被音攻震出了内伤。
“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在巫族驻地?”
长琴虽小,又没怎么在洪荒中历练过,但该有的警惕却是一点都不少。
年轻人抬头,像是没发觉他的警惕,眼中一派热忱喜悦:“我是这里的花草精灵化形,太子殿下总是在这练琴,让这里的灵气十分充裕,我能化形还得多谢殿下。”
长琴闻言松口气,这人身上确实是花草化形小妖的灵力波动,他缓和了表情:“无妨,你能化形也是你的机缘,与我关系不大,就算没有我,你也只会晚些化形而已。”
年轻人却很执拗:“但是没有如果,你就是有恩于我,对你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是莫大的一个因果,我必须报恩,偿还因果。”
长琴无奈,只能道:“也罢,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展开一抹纯净的笑:“不渡,我叫不渡。”
在长琴看不见的角度,不渡收起假面,对刚才那种愚蠢的伪装嗤之以鼻,眼帘微垂,再面对长琴时又是那副刚化形的花草精灵的状态。
长琴还欲说什么,不渡突然又吐出一口血,脸色惨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长琴面色大变,赶紧把人扶住,不渡直接晕了过去。
他无奈,但只能收起琴,把人带回巫族。
……
太子长琴身边多了个花草化形的小侍。
虽然加入了妖族,但巫族向来是扎堆生活在不周山下,太子长琴这般比其他人矮上一大半的身高和精巧的长相本是独一份,现在多了个一样精致的小妖,那些长久生活在这里没有见过什么妖族的巫族小孩们,都对不渡好奇极了。
不渡脾气极好,迅速和巫族人打成一片。
长琴看了很欣慰。
门外传来没有规律但是也能听出急躁的脚步声,很快,门被敲响,外头,祝融的嗓门老大:“儿子我回来啦,听说你最近收了个花草化形的小妖做侍从?我过来看看。”
太子长琴制止要去开门的不渡,自己起身,快步到门口,亲自打开了门。
“父亲!”
比起他的含蓄,祝融双手卡在长琴腋下,稍一用力就直接把人给举了起来,抱着他转了两圈才把他放下。
“帝俊那家伙宁可自己怀孕生孩子都要偷懒,他倒是轻松了,给我们安排的工作一点都不少。”
“他一开始说给我们的待遇和妖帅一样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还真是一样,一样忙的团团转,那么多妖族,净是些杂七杂八的事,害得我好久没能回来看你。”
“共工都差点被拉去顶一天的法官,他要是真去了那乐子可大了。”
祝融一见到长琴,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长琴也乖乖听着,时不时的应上那么几句,两人进屋,直到看见不渡,祝融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这就是你新收的小妖吧?果真是花草化形,修为有些低,但知恩图报,倒也不错。”
不渡上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见过祝融大人,近些日子在巫族,不渡就常常听闻有族人说祝融大人修为多么高深、为人多么热心,今日一见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他三言两语夸了祝融,又恰到好处,没有过分吹捧显得阿谀奉承,迅速就得了祝融的好感。
“不错,你这小妖倒是会说话。”
说罢,他像是又想起什么,顿了顿,继续道:“想来你传承里面也没什么高深的功法,过段时间我给你上天庭问问,跟在长琴身边修为可不能差。”
祝融蒲扇似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渡微微垂头,挡住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郁厌恶。
此后百年,不渡在巫族迅速打通关系,就连祖巫们都认识了这个跟在长琴身边的小侍从,且各个没有什么恶感,唯有后土,稍有担忧。
她总觉得这人融入的有些过于顺利且过分完美,但也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很快,后土再也没心思去纠结一个小妖如何了。
祝融和共工二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连带着脾气也越发暴躁,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不周山下鸡犬不宁,就连长琴去劝也渐渐没了效果。
每次长琴一脸沮丧的从祝融那边回来,不渡总是会很体贴的安慰他,长此以往,长琴对不渡越发信任,更是不论走到哪都要带着他。
不渡借着长琴的信任,在探望祝融共工的时候施下扰乱心神的法术,再面对长琴时,他笑得越发真挚漂亮。
又过了数年。
祝融共工爆发了史无前例的一场大战,早已埋下的雷在一瞬间全部引.爆,长期的不满和扰乱心神的法术让他们毫无保留的大打出手,帝江赶来时这两人非但没有停手,甚至还误伤了来劝架的强良和玄冥。
帝江怒喝:“你们都快给我住手!难道今天非得分个你死我活吗?”
打红了眼的二人可不会停下。
祝融手中烈焰熊熊,就连头发上都带着火,将他映照成红发赤眸的模样,火焰直奔共工面门:“每次事端都是他先挑起!”
对面共工瞳孔呈蓝色,挥手便来滚滚波涛,水化作小箭模样,一波波的击向祝融:“若非你几次三番的找茬,哪里会走到今日?你倒是恶人先告状。”
两人法术僵持,祝融一声大喝,朝共工冲来,竟用上了最原始的肉搏方式。
太子长琴站在族人前方,焦急的看着这一幕,他修为不足,无法上前。
手指下意识的攥住袖口,原地踱步两圈,终是做不到束手围观。他取出五十弦,幻出桌案,席地而坐,微微合眼,调整状态。
身后是好奇的族人和负责照看族人的祖巫后土,后土制止了族人靠近,不渡朝着人群,竖起手指放在唇边,无声的做个噤声的手势,相熟的巫族族人们便压下好奇,不再出声。
后土微愣,转头看去,便见这人微微一笑,竟能让人心平气和,好似降临人间的菩提佛子。
长琴指尖拨弄,琴声回旋在不周山下,清澈明亮的如同潺潺的溪流,仿佛能洗去心灵的污垢,让人不由自主的冷静下来。
练琴许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试着用琴音安抚人的情绪。
听见琴声,祝融手上动作稍缓,稍不注意,被共工捶了好几拳,他怒瞪共工,立刻回手,刚才的迟疑如流火般稍纵即逝。
琴音变调,曲子变得更复杂,又加十弦,三十弦相互配合,曲调复杂却不显繁复,这是长琴如今的极限。
祝融共工二人情绪似有缓和。
不渡脸上满是担忧的看了长琴一眼,转而却在谁也看不见的角度捏诀添了把火,祝融只觉得腹内怒火骤增,像有火在熊熊燃烧,再度与共工打成一团。
帝江也怒了:“句芒、烛九阴、弇兹去拦共工。蓐收、烛九阴、天吴去拦祝融,把他们分开。”
祖巫们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他们分开,不渡眼底划过纯黑魔气,再施法便不再是干扰精神的法术。
共工背对着不周山,魔气悄然从背后逼近也无人能看见,魔气入体,共工便像是发疯似地挣脱三个祖巫,大喝着一头扎向身后不周山。
帝江也没料到他会这么疯,大惊欲拦,仍旧晚了一步。
一声巨响,天柱出现裂痕,整个天空摇摇欲坠,随时有倾塌之势,这一击之下共工绝无生还的可能,但任谁也想不到他会拼着最后一口气自爆!
天柱彻底倾塌,天上漏了个大窟窿,天水从中倾泻而出,怒吼着席卷整片洪荒大陆,一时间不论是跟着倾斜的天庭,还是地面的妖族巫族人族,全都伤亡惨重。
昆仑山上
通天正在授课,苏黎就坐在一旁跟着听。
不光是她,三族的二代们,还有十只小金乌和一只小兔子全都在,通天也不太在乎有多少人蹭课,反正一个人听也是讲,一百个人听也是讲。
讲着讲着,他突然顿住。同时,苏黎从昏昏欲睡中惊醒,霍然起身:“天塌了!”
话音未落,天色说变就变,阴云遮蔽了太阳星,一声轰隆巨响,地动山摇,天上破了个洞,整片天幕都开始倾斜,天水倒流,眨眼间就淹没了洪荒大陆许多地方。
两人身影骤然消失。
不周山下,诸位圣人齐聚于此,女娲有感,二话不说开始炼制五彩石,镇元子化回人参果树原形,顶替天柱扎根于不周山,繁茂的树枝则撑起天庭,天幕重归平衡,天水停止泄漏。
芭蕉树远远的看着顶天立地的人参果树,并未走神太久,她伸手摸了摸头发,红着眼眶,狠心一把将自己薅秃。
片片芭蕉树叶化作一个个小舟,顺着洪水往下飘,成了许多被卷入洪水中的生灵的救命稻草,她再催生叶片、再拔,不停的重复这个过程,直到灵力耗尽再也催生不出来。
芭蕉树顶着新鲜出炉的光头,赶紧用最后一片叶子化了顶帽子,蹲在一边开始哭。
葫芦藤略微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化作原形,把拉长的藤蔓垂进水中,寻找落水的生灵。
本就在人族的狻猊、四不相、孔宣和嘲风则专注于救人族。
昆仑山上,大师姐白安自作主张,让金仙以上的弟子们全都下山救人,又为此专程去拜访了山上那些三族二代,截教几乎全员出动,听到动静,阐教的弟子们也坐不住了。
师父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留下什么话,但这事确实不该坐以待毙。
“我们也去,等师父回来,我会去解释。”广成子咬牙,心一横,“是我僭越,师父回来后有什么罪责我一力承担。”
其余圣人们亦分散各处救助受难的洪荒生灵。
天庭
天庭此刻自顾不暇,天幕倾斜,乱作一团,也因巫族加入妖族的关系,妖族气运被这一撞带得节节下落,每一秒都落下一大截,帝俊太一忙的团团转,就连曦和常曦都片刻不得歇。
洪荒大陆哀嚎遍野,苏黎心神微动,望向不周山下遭灾最严重的巫族驻地。
太子长琴施法艰难的立于一根浮木之上,又是一波怒浪,眼看就要扑倒长琴,突然冲出一个侍从模样的小妖把他推开,自己落入水中。
小妖?
不对!
洪水悬于头顶之时那小妖脸上没有半分惧色,长琴关心则乱,以为他是强装镇定,实则他心里本就没有半分慌张。
不渡远远看向苏黎所站的地方,唇边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令他那张精致的脸显得妖异起来,下一刻他就被巨浪吞没。
“不渡!!”
长琴的手落了空,仅差一点便和他失之交臂,他趴在浮木上,努力探头往下看,又迅速回神施法往下找,却是干干净净不见半个人影。
苏黎眨眼的功夫冲来这边,层层叠叠的金色因果线凭空而现,手指翻动,金线嗖嗖嗖飞进水中,这些全是落水之人的因果线,他们飞速寻到各自的主人。
灵力汇于手中,手上用力,一大批落水者便被拽了出来,巫族人普遍生的高大壮硕,拽起来要花的力气也是加倍的多。
长琴愣了愣,反应迅速,道:“多谢妖尊出手。”
他匆匆走向被拽出来的族人们,整个巫族乱作一团,这种时候他必须尽可能的负起责任,至于不渡……
长琴眼底闪过悲伤,仍旧报了些微希望,期待不渡能活下来。
即使希望渺茫。
苏黎站在原处没急着走,她蹙眉,再次扯出因果线,纵然那浪极大,但也不该这么快就把人卷里她法术最大的笼罩范围。
那人绝对有问题!
耳边传来生灵的哀嚎,思绪仅仅在脑中停留了一瞬就被抛之脑后,她寻了个方向一头扎过去,继续以因果线救人。
不周山下,女娲炼制出一锅五彩的糊糊,堵在天上破开的大洞里,剩下的一点锅底凝成两块五彩石,落入洪荒大陆,消隐无踪。
洪水过后,一片狼藉,作为此事的罪魁祸首,纵然巫族也受创严重,但他们不是很受待见。
面对洪荒大陆上死伤惨重的境况,后土稍有所悟。
生灵死后灵魂要么散溢,要么寻得办法重铸肉身,若是存在一个地方,可以统一安排亡者的灵魂,岂不是很好?
西方
西方高阶修士不多,开了灵智的也算不上少,水灾下无法自保的是大多数,接引准提也在救人。
接引自己也没料到不渡竟干出了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分别之前,他顺着对恶尸的掌控,看到的明明是要挑拨巫妖关系,制造动乱,但不论如何都会把灾难控制在东方。
这样一来,既能打击妖族,又能令东方受创,实力大减,他们西方趁机收徒发展,走上正轨。
眼下这样的局面已经彻底超出了预期,也不知不渡是在想什么。接引现在想到他,就觉得头疼。
……
女娲补天,镇元子本体人参果树成了新的天地支柱,水患退去,刚有了些许喘息之机,须弥山上骤然炸开冲天魔气,竟如当年不死火山爆发时一般。
甚至比之当年更加恐怖,至少岩浆的侵蚀性和扩散速度,都远远比不上魔气。
接引傻眼,试图联系恶尸不渡,却发现自己与不渡的联系竟被对方切断,他脸色骤变,欲再感应,不巧几位圣人赶到,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此事。
镇元子以本体的一根分支重新凝聚人身,幸而有做天地支柱的功德在手,才没显出虚弱。
“还请诸位出手,如此多的魔气,若是散开,不知要害死多少生灵。”接引全力控制魔气,以防其溢散,但魔气的数量过于庞大,便是一位圣人也无法全部制住。
更何况他身体不便,又经过救人的大量消耗,本就蜡黄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
“既然出现在这里,我们自然不会旁观。”
三清女娲几乎同时出手,立刻发现地下的魔气竟是侵染了须弥山下西方灵脉主枝,灵脉提供生生不竭的灵气,又被转化成生生不竭的魔气,若想解决危机,只能斩断灵脉!
三清女娲愕然,没有贸然出手,只是看向接引。
现在他们有些相信接引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做,遭了无妄之灾了。
接引叹息,苦笑:“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那么做。”
“否则又能如何?看着魔气溢散,污染洪荒大陆?”
他转向镇元子,又道:“还请师弟也暂时不计前嫌,出手相助。”
为了救洪荒,镇元子连本体都贡献出来了,听着接引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真以为这西方是你的不成?别忘了这也是我的证道之地。我自然会出手,但绝非因为你的请求。”
说的好像他有多偏心东方,轮到西方遭灾就会见死不救一样!
镇元子厌恶接引,不欲多言,身上金光闪烁,刚到手的撑天功德便被从体内逼出,化作星星点点的光,飘进当初种下的那几千万棵树内,再顺着根脉经络由特定的方向连线成网,竟然变成了一座忽隐忽现的笼罩大半个西方的净化之阵。
镇元子竟然贡献出了全部的撑天功德!
作为功德证道的圣人,自然是功德越多实力越强,谁也没想到镇元子竟会这么豁得出去。
眼看他脸色越来越白,摇摇欲坠就差直接变回那一小节人参果树分支,女娲皱眉,果断出手,送出五成补天功德。
三清互相对视,亦将此次四处救助洪荒生灵得的功德献出。
接引叹气,眼看刚到手的功德又要没了,也罢……
他也捐献了救助生灵的功德。
那座由功德金光绘制的净化阵法总算稳定。
魔气都被控制在须弥山这一座山,无法继续向其他灵脉扩散,稍有向外拓展的势头就会被阵法撞回来。
众人紧绷的神经刚刚放松一半,就见远处走来一个褐色僧袍的年轻僧人,面若桃李,长相极佳,似笑非笑,妖异非常,他额头最中央绘着赤色魔纹,也是圣人气息,而且这气息……好像有点熟悉?
他顶着众人警惕的目光,恭敬而又从容的朝着接引一拜,道:“恶尸不渡见过本体,本体可还对我办的事满意?”
接引心脏一颤,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纵然匪夷所思,最不可能的猜测成了真——这可恶的东西从一开始和他就不是一条心。
不渡是要害他。
从未听说过恶尸造反,别说他没听说过,现在给其他人解释他们也不会信。
不渡抬头,魔光弥漫的眼睛与接引对视,皆是恨不得杀了对方!
通天:“办事?办什么事?”
元始:“接引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接引有苦难言。
救人工作差不多完事才赶过来的苏黎远远的看了看妖僧不渡,再看这座须弥山:“是你!”
不渡笑笑:“先前匆忙,没来得及与妖尊打过招呼,是小僧的错。”
他转头看向魔气最浓郁的须弥山魔气爆发之处,额头魔纹闪耀,魔气爆发的势头瞬间便扩大了三分,净化阵法的压力骤增,空中竟出现一道漆黑裂缝。
苏黎:“这里是昔年魔祖证道之地,恐怕是罗睺当年埋下的后手。”
接引叹气,只得自揭伤疤:“我这恶尸不知为何脱离了掌控,甚至入了魔,此事确实与我无关。”
包括接引在内,六位圣人齐齐出手。
不渡节节败退难以抵挡,青萍剑穿心而过,不渡肉身溃散,脸上满是笑意,轻声道:“小僧多谢通天圣人成全。”
恶尸被斩,接引吐口血,眼神中却只有畅快,听了不渡的话想到什么,大惊:“坏了,置死地而后生,他是要与魔气相融,重新铸体!”
肉身泯灭正中不渡下怀,这是一步险棋,但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样一来,接引对他的掌控力降低了不少。
不渡的灵魂融入须弥山中魔气内,须弥山地的魔气开始暴动。
岂止重新铸体?不渡是想彻底脱离接引的掌控,独自证道魔道圣人!
眼看就要净化阵法就要被冲破,苏黎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回头看了通天一眼,整个人化作流光直奔魔气爆发的核心。
以一线生机的法则之力,以身镇压须弥山下魔气,不论罗睺留下的是什么东西,都要断绝其再被启动的可能。
唯有这样,才能在保住西方灵脉的情况下解决问题。
数万年前她没让罗睺破坏西方灵脉,数万年年后的现在,她依旧不会让任何人阴谋得逞。
西方东方,皆是洪荒。
“阿黎!!”
意识的最后,是通天一剑挥向魔气,朝这边冲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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