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为民你听我说!”
看到秦为民和刘玉珍震惊的表情,曹春芳赶忙着急忙慌地解释。
毕竟是相处了有一段时间的对象,秦为民也不想偏听偏信。
他直直地盯着曹春芳问,
“你说过家里要添丁进口,没有地方住?”
曹春芳点头, “是, 但是…”
“你说过姑娘大了不结婚要被人笑话,早晚还是得嫁出去?”
秦为民又问。
“是, 但是…”
秦为民…那你还说啥?
曹春芳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她明明只是说了些实话呀。
这些话她不说,难道就不是道理了?可怎么现在秦绵绵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刘玉珍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曹春芳,秦为民也气急败坏。
“我跟你说, 就算我将来生孩子没地方住,也不能为了给孩子腾地方, 把我妹撵出去!”
“我妹就算是老姑娘嫁不出去,也由不得别人说嘴!”
秦为民就搞不明白了, 他妹这么好, 怎么还有人舍得说这么重的话,这人心得有多坏呀!
曹春芳讷讷地不敢说话,她和秦为民处了这么长时间,都是她颐指气使, 秦为民还从来没说过重话。
现在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让她一时都有些缓不过神来。
“为民和绵绵都是我的孩子,哪个我都心疼。”
“为民是要结婚, 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让我绵绵受委屈!”
刘玉珍一手给女儿抚着后背,有些不高兴地说。
她从来也没管儿子找对象的事儿,自己看好了就领回来。
以后过好过不好的, 都是自己拿的主意,谁也怪不着。
可现在还没结婚呢,就掺和对象家的事儿。
绵绵想换个床单、被罩、窗帘的,她也要管。
将来结婚不结婚的也要管,住哪不住哪的也要管。
这等将来嫁进来了,还不得作威作福,反了天了?
这顿饭还没吃就不欢而散,等秦守业下班回家吃饭时,听说了这事也默默地没说话。
末了,等他吃完饭放下筷子才对秦为民说:
“你要是真看好那姑娘,想结婚的话,等结了婚就搬出去吧。”
儿子要是真看好了,他也不能硬拆。
但他可以让俩人滚出去,省得对家里的事指手画脚,让他闺女受委屈!
秦为民闷闷的不说话,“爸妈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
曹春芳原来不待见他,他是知道的。
最近为什么又待见他了,他也是知道的。
原本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找对象嘛,谁不看条件呢?
可她今天也太过分了,跟妹妹说出那些话来,这人心不正!
凭自己的本事过日子,他有手有脚,怎么也不能让老婆孩子喝西北风!
可她却打算把妹妹们都撵出去,让自己过得好,这样的事儿他做不出来。
曹春芳回家就是一顿埋怨,从刘玉珍、秦为民,数落到那个毛病忒多的秦绵绵。
曹母深感忧虑,“芳啊,这样还能成吗?别让为民不高兴,婚事就黄了。”
曹春芳骂完一顿发泄完了,嘴一撇,
“得了吧,就秦为民那个怂样子,还敢跟我不高兴?您瞧着吧,过两天他就得来求我曹春芳!”
第二天早上,秦绵绵的眼睛有点肿。
这次因为战线拉的有些长,再加上昨晚睡前多喝了点水。
所以到早上肿还没消,反而更严重了。
秦绵绵对着镜子叹了口气,怎么会肿成这样呢?
一点都不好看!
她一路都没敢抬头,蔫头耷脑地走到学校。
到了教室,更是用手遮遮掩掩地回到自己座位,悄悄把军绿色的挎包放到桌子上。
一直趴着的程冀北慢慢睁开眼,看她躲躲闪闪的样子透着一股子奇怪。
不像往常似的甜甜地跟他打招呼,然后说句:“早上好呀!”
程冀北抬头睨了她一眼,淡淡说了句,
“又哭了?”
话是这么说,人却已经从座位上坐了起来,仔细的盯着秦绵绵看。
秦绵绵本来就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眼睛,她觉得好丑。
听到程冀北这么问,连忙否认。
“没有啦,根本就没有哭!”那声音就透着一股心虚。
程冀北一看就知道她在撒谎,
“怎么这么爱哭啊?”嘴上似埋怨的话,下一句接的就是,
“谁又欺负你了?”
他一直盯着秦绵绵看,上次是因为生火哭了那么久,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值日、生火什么的,找个人帮她干了就完事了,为这些事也值得哭一场?
秦绵绵咬紧下唇,软绵绵地强自辨道,
“我,我才没有爱哭!明明就好久才哭一次啊,算什么爱哭!”
程冀北忍不住摇头轻笑。
才没有呢!
不是啊!
去哪呀!
讨厌啦!
她到底哪来的这么多尾音?一听就是小女孩爱撒娇。
虽然姑娘们都很麻烦,但…还挺好听的。
说话间正赶上宋小芳来了,看到秦绵绵哭肿的眼睛,吓了一跳,连忙转过来问她怎么了。
小姑娘在一起就是能聊些心里话,两个小脑袋凑到一起,没一会儿就开始嘁嘁嚓嚓了。
程冀北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可身子却渐渐坐直,耳朵也支棱着,恨不得长个顺风耳似的。
“北哥,你耳朵都快长过去了。”
储明头往后仰,后脑勺凑到程集北面前一拳处,悠悠道。
程冀北…
“谁耳朵长过去了?我只是趴时间长了脖子不舒服,想抻抻脖子!”
程冀北前后左右地转脖子,脸部僵硬,面容冷酷。
这架势哪里像放松脖子,倒像要去干架似的。
“真的?你哥的对象真那么说啊?”宋小芳惊讶道。
“害,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天,大不了等他们结婚以后我搬出去就是了。”
这是秦绵绵的真心话,如果秦为民要跟曹春芳结婚的话,那她就搬到姑奶奶家去,反正她可不愿意跟碍眼的人生活在一起。
人要是不开心,皮肤都不会好看的!
程冀北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多多少少也听明白了。
心说不就是没地方住吗?也值得她哭一场?
大不了将来他把妈妈留下来的房子借给她住。
“储明,你家是不是在西街有个空屋子没人住?”
程冀北冲储明使了个眼色说。
“哪有,那不是你…”
储明下意识说。
程冀北瞪了他一眼,多年的兄弟情还是有些默契的,储明立马闭嘴。
“是,是,呵呵。”
你说是就是吧。
“空着反正也是空着,要是有同学有需要的话,你就借出来助人为乐吧。”
他淡淡地说,好像要借的不是个房子,而是个铅笔橡皮一样轻巧。
“没,没问题…”
你说啥都行,反正也是你家的,储明心说。
这也太能装相了!
秦绵绵笑了起来,“不至于,但还是谢谢。”
有这份心已经不错了,但她不想欠这么大人情。
程冀北了了心事,也有心情继续趴着了,边趴边若无其事道,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相信储明是很愿意帮助同学的。”
储明…
“是,是!我爱帮同学!”
反正也不是他家的房子,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王耀文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见秦绵绵他们几个聊得热络,不由得动了心思,大着声音插嘴道,
“要不咱们学习小组打个赌吧,这样也能促进学习的积极性!”
“赌什么?”吴丰来了精神,他最爱打赌了。
王耀文眼睛一转,
“咱们就堵过几天小考的考试成绩!每一组两个人的成绩加起来算总成绩,考试最后一名要请第一名看电影怎么样?”
程冀北是班级里的最后一名,每一科都是零蛋,这成绩简直太惨了。
就算秦绵绵考试考得再好,也会被他拖成最后一名。
他这几天探了一下吴丰的底子,还不错,脑子也聪明,只要把他的积极性调动起来,考试准能考个好成绩。
到时候…
他看了秦绵绵一眼。
她正拿了一块湿手绢捂在自己的眼睛上,像按摩似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和秦绵绵同学一起看电影了!
王耀文的心脏砰砰地跳,有些激动的想。
“行!就这么办!还要加一条,最后一名要管第一名叫大哥!”
吴丰一拍桌子,仰着脖子喊。
北哥最好考倒数第一,这样就可以管他叫大哥了!
想到北哥恭恭敬敬地管他叫大哥的样子,吴丰就忍不住裂开嘴,差点狂笑起来。
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我是没问题啊,因为我在哪都是小弟,就怕北哥不同意,这事北哥比较吃亏。”
陈家伟在一旁贱兮兮地说。
“我为什么不同意?我又不会输。”
程冀北挑眉。
怎么这些人说的跟他会输一样?瞧不起他?
“既然这样那就堵呗,反正我就算不是第一名,也不会是最后一名。”
储明老神在在地笑着说。
秦绵绵和宋小芳巴不得自己的搭档接上学习这根筋呢,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反对的话。
于是所有人一拍即合,一场关于学习的打赌就这么赌上了。
所有人都不会说自己有多努力,但秦绵绵看到吴丰在放学后,把王耀文的课本塞进了挎包。
储明也没事就问宋小芳习题,陈家伟则干脆把挎包绑在窗帘上,挎包袋儿勒到自己的脖子上,他说这叫头悬梁…
面对着立时浓郁起来的学习氛围,秦绵绵不禁有些打鼓,小小声地对程冀北道,
“咱们不会输吧?”
“怎么?你这么想赢?”
程冀北挑眉。
“哎呀,也不是!”秦绵绵垂下眼眸又抬起来,有些为难地看程冀北。
“就是如果我们输了的话,我就要管别人叫哥哥啦!”
脆生生娇俏俏的“哥哥”两个字,就像是敲钟的铁锤,砸的程冀北头皮发麻?
想到秦绵绵管别人叫哥哥的样子,程冀北…
他要考第一名!
从这天开始,程冀北就像是被妖精吸干了阳气一样,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
他白天睡的更多了,几乎是成节课成节课的睡。
林老师看着睡死过去的程冀北,无奈摇头。
看来真是什么招也不能让这个学生好好学习了。
秦绵绵也不禁心里打鼓,这哥们这是放弃了?
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小考,快要打上课铃了,秦绵绵坐在座位上,屁股都放不下,一直半站着向窗外望。
都要考试了,程冀北怎么还不过来?这是要弃考?
那她就算打一百分,他们也铁定是倒第一啊!
储明斜倚过来,向秦绵绵自认为帅气地挑了挑眉,油腔滑调地笑着说:
“没事儿,回头我们考了第一绝不为难你们!来,先叫声储明哥听听。”
秦绵绵…储明哥??
冷冷的声音带着凉凉的嗤笑,“储明哥?我看储明哥是活腻歪了。”
“没没,北哥我还没活够!您快坐下,马上就考试了。”
储明点头哈腰道,这下子吓出了一脑门子冷汗。
程冀北瞟了他一眼,储明立马乖溜溜的了。
他又看了眼鼻尖都冒汗了的秦绵绵,好像特意解释似的说:
“早上睡过去了,一下起晚了。”
秦绵绵…她还是准备准备,管人家叫哥吧。
林老师过来发数学卷,
“搞学习小组这段时间,班级里的学习氛围日渐浓郁,现在是检查学习成果的时候了!”
他激情澎湃地说,感觉比底下坐的孩子们还紧张。
“同学们,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来溜溜!”
说完这话他又觉得有些不妥,成了程冀北一眼,
“就算是骡子,也不要放弃…”
程冀北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
“说谁是骡子呢?老林,别啰嗦了!赶快的吧。”
他?骡子?真新鲜!
铃声一响,整个班级里都是齐刷刷地写字的声音。
秦绵绵忍不住偷偷看了程冀北那边一眼,见那家伙也没动笔,只是在那闭目养神。
秦绵绵心里无语,看来这回真歇菜了。
她从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所以赶紧专注于自己的试卷,想使劲多拿几分。
一直到等到铃声再响,她深吸一口气。停下笔转头一看,程冀北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秦绵绵…
完了,芭比Q了!
就这么点人的卷子,其实批改起来还是很快的。
只是等待的时候有些折磨人,特别是在知道自己几乎已经垫底的情况下。
王耀文他们几个已经在商量着看什么电影了?
听说《红色的火焰》很好看,电影院新上的,咱们去看这个吧!
吴丰兴高采烈道,就好像他已经赢定了,注定会有人请他看电影一样。
王耀文偷看了秦绵绵一眼,
“我姐姐在电影院卖票,我可以让她帮咱们买,我…我请大家看也可以。”
“看不看的倒也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得叫哥!”
吴丰憧憬道,忍不住嘿嘿傻笑,他是多么梦想着北哥能管他叫一声哥啊!
那他可就牛逼了,出去都能吹好一阵了!
王耀文的脸红了,要是秦绵绵同学能管他叫一声哥…
完了,他现在已经头晕目眩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闲大了?有本事等成绩出来再说,别吵着我睡觉!”
一时之间,满屋寂静。
秦绵绵撇了撇嘴,他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有信心呢。
要不是她看到他打铃时都还在睡觉,也一定以为他肯定能考出好成绩了!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林老师红光满面地走了进来。
“同学们,我很高兴!我们“传帮带”的学习实践还是非常有用的,参加学习小组的同学,成绩都有质的飞跃!”
“特别是极个别几个同学,考试考得非常不错,简直出乎我的意料!同学们,老师很欣慰啊!”
“行了,别废话了老林!赶快宣布吧,是不是我们小组得了第一名?”
吴丰忍不住打断,着急的跟猴儿似的。
林老师笑眯眯地拿出试卷开始念分,
“王耀文,九十五分。吴丰,六十八分。”
“宋小芳九十三分,储明六十五分。”
听到这,储明一阵哀嚎。
吴丰激动地拍了下桌子,几乎现在就能确定,他们小组一定会是第一名了!
“秦绵绵九十分!”林老师宣布。
秦绵绵心下一叹,害,他们小组的总成绩也就九十三了。
“程冀北…”秦老师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程冀北一眼。
程冀北还是吊儿郎当的,双手背在头后面,冲林老师挑了挑眉,颇有些挑衅的样子。
“程冀北,九十五分!”
什么?
程冀北竟然考了九十五分!和王耀文一边多的分数!
所有人都惊呆了!
“操!北哥,你学神附体啦?”
陈家伟忍不住过来拍程冀北的肩膀,像想要把什么东西给拍出去一样。
程冀北一把把他的手甩出去,
“你才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呢!老子后面太困了,最后一题只答了一半,要不然还能打一百分呢!”
程冀北臭屁的说。
秦绵绵呆滞了,金主爸爸考了九十五分?她才考了九十分,这下是金主爸爸带她飞了呀!
“选个想看的电影,让他们请!”
程冀北说。
一副反正我也不爱看,就当是发善心陪你看的样子。
秦绵绵小鸡啄米似地直点头,都是看电影,但作为最后一名丧气的陪人看电影,和展扬的被别人请看电影,这可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王耀文失望的直抓头发,怎么会这样?他还想和秦绵绵同学一起去看电影呢!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他们考最后一名,这样也可以和秦绵绵同学一起看电影啊。
“行吧行吧,赶快进行下一个环节:最后一名向第一名叫哥叫姐吧。”
吴丰有气无力地组织道。
北哥就是北哥,一辈子都是当哥的命。
他以为他差点就逆袭了,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北哥!”
储明干脆地叫,反正他天天叫,这有什么难得?
又转向秦绵绵,咬着牙喊了一句,
“绵绵姐!”
程冀北淡淡地点头,还算满意的样子。
秦绵绵则使劲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
储明这个表里不一的,也有管她叫姐的时候?
这滋味儿还真真的不赖呢!
轮到宋小芳了,她痛快地喊了一声,“绵绵姐。”
反正都是姐俩,叫姐叫妹的都一样。
可轮到叫程冀北,她是怎么都开不了口了。
张了几下嘴,实在是叫不出来,她干脆转头对秦绵绵说:
“上次我帮你写作业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吗?你欠我一次!不管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秦绵绵茫然地点头。
刚开学的时候,因为要交假期作业,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所以求着宋小芳帮她补作业来着。
当时她随口就说了一句,“好姐姐,算我欠你一次,以后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帮你实现!”
现在她都快忘了这码事了,没想到债主还记着呢。
宋小芳朝程冀北努了努嘴,
“现在到你还我的时候了,你替我管他叫哥吧。”
秦绵绵…
程冀北…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程冀北的嗓子有点干,有些尴尬又期待,乱糟糟地说不出个个数来。
秦绵绵垂眸半晌,暮然抬头,眼睛亮闪闪的,冲着程冀北嫣然一笑。
“冀北哥哥。”
“轰”的一下子,程冀北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耳边嗡嗡地什么都听不见了,只余下秦绵绵刚才那声娇娇软软的“冀北哥哥”,不停的在旋转回荡。
“冀北哥哥!”
“冀北哥哥!”
程冀北觉得他要死了…
喜爱值加二百!
秦绵绵…!!
原来金主爸爸喜好这口!
天呀!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永远的冀北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