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许久, 那作精才靠自个儿把澡洗了。
崔氏怕美月两个丫头惹得他不快,亲自上阵伺候他洗头。
在李瑜小的时候都是她服侍的,两人关系亲近, 他再难伺候都会留几分薄面给她,不至于太刁难。
把头发清洗干净后, 崔氏取来干净帕子替他绞头发。
李瑜坐在椅子上, 闷着脸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见状崔氏也不敢吭声, 只低头细心处理那头齐腰墨发。
好不容易把发上的水渍弄干后,李瑜忽然说要去书房,崔氏道:“郎君今日饮了不少酒,明日要上值, 还是早些歇着好。”
李瑜“唔”了一声,“就坐一会儿。”
崔氏知他心里不痛快, 只得无奈取来交领外袍替他穿上。
那白色衣袍宽松肥大,原本就是轻便的家居服饰, 穿到身上松松垮垮, 颇有几分文人的君子秀雅。
满头乌发被松散地束缚到脑后,散懒又随意。
崔氏知道春兰想爬床,怕她惹事,故意把美月指去书房伺候。
美月差点哭了, 她一点都不想跟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打交道。
崔氏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她只得硬着头皮到书房外候着。
李瑜去了书房后,瞧见案桌附近的玉钗, 不由得愣了愣。
那是白日里宁樱呈上试探他的物件,试图用那东西告诉他往日情分,盼着他收回成命, 结果被他一手掀翻打断了。
玉钗洁白莹润,钗头泛着浅淡的青绿,造型非常简单素雅,做工却考究,出自宝月斋。
现在钗头与钗身断裂成了两截,仿佛也在暗示着二人的情分到底为止。
李瑜盯着它看了会儿,缓缓蹲下身捡起它,入手冰凉。
拇指轻轻摩挲钗身,触觉很像宁樱脸上的肌肤,温润滑腻。
他默默地坐到桌案前,认真地研究断裂的缺口,试图把它们修复。
无奈断了就是断了,尽管他心中有几分懊恼,还是改变不了断裂的事实。
烛火不安地跳跃着,满室幽静,仿若他的心情那般,说不出的滋味。
李瑜盯着玉钗发了阵儿呆,而后视线又落到那幅《渔翁》上。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他就像渔船上的渔翁,身边原本是有一只鸬鹚的,而现在,他把那只鸬鹚弄丢了。
他像着了魔般直勾勾地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许久。
一个养了六年的婢女,忽然送了出去,肯定会不习惯,就算是养的阿猫阿狗也会有几分情义,更何况是个大活人呢。
他不习惯也在情理之中,待时日长些,应该就能适应了。
李瑜这般想着。
他打小就头脑清醒,知道什么是该做的和不该做的,倘若因一个婢女而让自己失了态,那才叫失格。
如此一想,他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改日再让奶娘买个奴婢进来训教便是,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也不是非宁樱不可,谁都能替代。
最终那断裂的玉钗被李瑜随手扔到了桌案上,起身离去。
外头的美月瞧见他出来,忙行礼道:“郎君。”
李瑜没有答话,只背着手回寝卧,美月匆忙跟上。
前头的人高挑英挺,宽松的衣袍质地轻盈,因他行走轻轻摆动,如鹤般风雅。
美月偷偷瞥了一眼,心想春兰当真了不得,这样的郎君哪个女人不想爬床,问题是也得有胆量爬才是,反正她是没这个胆子的。
因为自家主子的脾性……真的很难伺候。
回到寝卧后,李瑜不需要人在耳房服侍,美月伺候他躺下便跟逃似的关门退了下去。
怕李瑜半夜要唤人,崔氏只能自己在附近的房里宿着,随时听候差遣。
美月没什么事了则回下人房歇息,见宁樱的房里亮着油灯,她好奇过去看,却见春兰坐在铜镜前。
美月倚到门口双手抱胸,好整以暇道:“春兰姐姐又在发梦了。”
听到她戏谑的声音,春兰也不恼,只道:“阿樱许多东西都没带走,这是还盼着以后能再回来吗?”
美月撇嘴,“你说话可真不好听。”
春兰看向她,“郎君歇着了?”
美月点头,“歇着了,耳房里没人伺候,崔妈妈在那边宿着,听候差遣。”顿了顿,故意刺激她道,“房里缺人,看来新主母得尽快安排上了。”
春兰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美月暗搓搓道:“长春馆那位的机会来了。”
提到长春馆,春兰暗暗掐手心。
美月走到她身旁,把手搭到她的肩膀上,看戏不嫌事大道:“你还别说,那位姑娘呀,若不留神,还真以为是阿樱姐姐呢。”
这话令春兰失笑,“蠢东西,阿樱若真那么得郎君器重,又岂来被打发出府的命运?”
美月被噎着了。
春兰凝视铜镜中的自己,“长春馆的颜姑娘跟阿樱相似,这不是讨郎君嫌吗,你嘚瑟什么?”
美月无言以对。
春兰冷哼一声,“咱们这些奴婢,谁都别高看了谁,往日阿樱这般受抬举,结果又如何,还不是说送人就送人。我想往上爬,你也别瞧不起我,谁不想挣好日子过?”
美月正色道:“挣好日子自然不假,可也得量力而行,若因此触了霉头,岂不糟糕?”
春兰:“就你那点出息。”
美月心下不禁对她生出几分佩服,“你胆子肥,我却是不敢的,看到郎君就害怕。”
春兰缓缓起身道:“所以说你没出息,你若有点出息,挣个一等丫鬟也比现在好。”
美月撇嘴,春兰不再理会她,自顾回了房。
第二日一早两人就去寝卧伺候李瑜起床,他似乎没睡好,眼下暗沉,面色有几分疲倦。
崔氏见状说道:“郎君昨夜是不是没歇好?”
李瑜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崔氏赶紧闭嘴。
有美月她们帮衬,很快李瑜就收拾体面了。
他静静地望着铜镜中的人,一张脸板得跟棺材板似的,气场也冷。
这情绪未免也太外露了些,仿佛人人都知道他不痛快似的。鬼使神差的,他忽地咧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
崔氏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逗笑了,李瑜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些,吩咐道:“崔妈妈得空了,便替我去物色合适的人选来。”
崔氏愣了愣,不解问:“郎君这是要?”
李瑜:“宁樱被打发出去了,我房里总需要人伺候,再替我物色一个来,重新调-教。”
崔氏应了声是。
李瑜正好衣冠后,便去厢房用早食,今日他的胃口似乎不大好,只用了半碗粥就撤下了。
崔氏伺候他离府上值,待正主儿走了,她才去了一趟福寿堂,把西月阁发生的事同老王妃汇报一番。
在听到宁樱被李瑜打发出府的消息后,郭氏非常诧异,再问了一句,“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打发出了府,是不是做错了事?”
崔氏摇头,“宁樱那丫头素来沉稳,应是没有得罪二郎的,起初老奴还以为是一句戏言,哪知却成了真。”又道,“耳房里没人伺候,昨夜还是老奴候着的。”
郭氏默默掐捻念珠,沉吟片刻方道:“不是还有美月和春兰吗?”
崔氏发愁道:“二郎没让她们伺候,今早吩咐老奴重新物色一个奴婢进府调-教。”顿了顿,“老奴心里头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郭氏做了个手势。
崔氏道:“与其再寻一个婢女进府,还不如尽快给二郎物色合适的主母进府来伺候,这样他的心性也能稳定些。”
郭氏无奈道:“你当我不想吗,你是他的乳母,自然也知道他的性子,若是他说了不,谁都不管用。”
崔氏叹了口气。
郭氏道:“你且应着他,再寻着吧,至于合不合适,再另说。”
崔氏点头,应声是。
郭氏继续道:“先前我还以为他这般抬举宁樱,会把她抬成妾,哪曾想说送人就送人,晚上待他下值回来,我亲自问问,万一是相中了哪家的姑娘,先把房里清理干净了也说不定。”
崔氏哎哟一声,“老奴巴不得他有这个觉悟。”
郭氏苦笑,她这个小儿子,打小就被娇宠得跟什么似的,万事都要依着他,顺着他,只要他不瞎折腾人就行。
“这些日你便辛苦着些,宁樱到底伺候了他好些年,忽然离府,他估计也不习惯,兴许过几天他就适应了。”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你去吧,有什么事再与我通报,手头的活计暂且交给刘管事处理,多把心思用到二郎身上,省得他不痛快。”
“是。”
与西月阁里的平和相比,袁府则闹得鸡飞狗跳。
宁樱的离去似乎并未影响到西月阁,袁府这边则把她当成烫手山芋,只盼着尽快打发出去。
昨晚袁老夫人和袁中怀仔细一合计,愈发觉得不能把宁樱留在府里,便生出退还回去的心思。
今儿一早父子俩就去上值了,遣人的差事袁老夫人不合适出面,索性命人把蒋氏唤来,让她去打发宁樱回秦王府。
接到这差事,蒋氏高兴不已。
袁老夫人正色道:“那丫头到底是秦王府的,虽然是个小鬼儿,但庙大,得罪不得。三娘去了,说话可得委婉些,莫要激怒惹恼了她,省得横生枝节,明白吗?”
蒋氏点头,“儿知道。”
袁老夫人:“你只管打发,背后有我们两公婆替你撑腰,四郎也不敢说什么。”
蒋氏欣慰道:“还是阿娘心疼儿。”
袁老夫人轻轻哄道:“你是我袁家的儿媳妇,我们袁家也只认你这个儿媳妇,不疼你疼谁去?”
这话果然把蒋氏哄高兴了,立马拿出当家主母的派头,美滋滋地去了下人房。
路上贾婆子拍马屁道:“看来老夫人还是惦记着娘子的。”
蒋氏高昂着头颅,得意道:“我进袁家这么多年,侍奉公婆,又替袁家生了儿女,待四郎也是真心实意,他们心里头有数。”
贾婆子:“等会儿见到那婢子,娘子万不能心软,一定要将她打发出府,要不然留在府里后患无穷。”
蒋氏蹙眉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容不得四郎身边有其他女人存在。”
待她们过去时,宁樱正同粗使婢女小禾说着话。她举止大方,态度亲和,一点都不端架子,很讨小禾亲近,把她当姐姐叫。
二人正说到小禾家乡趣闻,忽见王婆子神色肃穆地过来喊宁樱,说主母来了,让宁樱过去一趟。
宁樱心下有了几分揣测,面上却镇定,叫人看不出分毫慌乱。
王婆子压低声音提醒她道:“仔细着些,主母昨日才闹过一场。”
宁樱“嗯”了一声,“多谢王妈妈提醒。”
不一会儿王婆子把她领进自己的屋里,蒋氏主仆已经坐在椅子上等着了。
宁樱进屋,王婆子行礼道:“夫人,宁樱带到。”
贾婆子做了个手势,王婆子毕恭毕敬关门退了出去,并在外头守着,不让闲杂人等接近。
宁樱朝蒋氏行福身礼,喊了一声夫人。
蒋氏不动声色打量她,心里头酸得不得了,难怪自家男人要把她带回府来,瞧那弱不禁风的小女儿模样,通身的书卷气,文秀得比她这个主子还像个主子。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闺房里娇养的小娘子呢。
贾婆子显然也吃惊不已。
眼前的女郎着实生得娴淑,但脸嘴漂亮的女郎她也见过不少,却极少见到像这般有气质的女郎,且还只是一个奴籍婢女。
这不,蒋氏也是半信半疑,问道:“你进秦王府多少年了?”
宁樱答道:“回夫人的话,六年了。”
蒋氏和贾婆子对视,心想大庙里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跟她们这个四品家底简直是云泥之别。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毕竟是李瑜的通房,又请过宫里嬷嬷□□过,若是太差,岂入得了李瑜的眼?
蒋氏收敛心神,稍稍整理思绪,淡淡道:“你来袁府的由头四郎都已经跟我说过了。”
宁樱垂首不语。
蒋氏仔细观察她的神情,继续道:“你到底是李瑜的通房,我家四郎心大把你讨了过来,实属无心之失。”
听到这话,宁樱忙跪了下去,紧张问:“夫人的意思是……”
蒋氏道:“我们袁家庙小,容不下你这样的贵人,等会儿我便差人送你回去。”
此话一出,宁樱失措地望着她,心想老娘好不容易才从李瑜手里爬了出来,岂有折返回去的道理?
她当即向蒋氏施展属于戏精的超高演技,只哀哀地望着蒋氏,一双欲言又止的眼里藏满了委屈与绝望。
被那样的眼神看着,蒋氏不由得发毛,皱眉道:“你为何这样看我?”
宁樱硬生生憋出一滴泪来,极尽柔弱姿态,哀哀道:“夫人这是要,要杀奴婢啊……”
这话令贾婆子不满,指着她斥责道:“宁樱姑娘可莫要血口喷人,我家主母送你回去,是为了你好。”
宁樱没有理会她,只看着蒋氏,用无奈又悲哀的语气道:“夫人一番好意阿樱心领了,要怪就怪阿樱命苦,十岁时被爹娘贩卖,转手好几家才入了秦王府,安稳过了六年日子,终归也不过是个奴婢东西,被主子打发出府。如今夫人要把奴婢送还回去,已经脏了的东西,主子定是不要的,奴婢也唯有一死……”
听到她要寻死,蒋氏眼皮子狂跳不已,忙道:“好端端的寻什么死?!”
宁樱没有说话。
蒋氏懊恼道:“我家四郎可没有碰过你。”
宁樱还是没有说话。
她这样沉默叫蒋氏心神不宁,着急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宁樱这才幽幽道:“奴婢错就错在……是个女子。”
这话扎到蒋氏的心坎上,一时间不是滋味。
女郎家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自家男人虽然不曾碰过她,但到底出府在袁家过了一晚,像李瑜那样身份地位的男人,岂会再接手?
宁樱也不哭哭啼啼,只是柔柔弱弱地给蒋氏磕了一个头,道:“能得夫人收留一晚,宁樱感激不尽。”停顿片刻,“夫人既然要把奴婢送回去,自有夫人的道理。奴婢只是一介婢子,只能听从主家处置,夫人要什么时候送走,奴婢随时听从,定不叫夫人为难。”
蒋氏半信半疑,“当真?”
宁樱回道:“当真。”
蒋氏这才满意了,起身道:“那便就这么说定了。”
贾婆子搀扶她起身离去,宁樱跪在地上,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蒋氏主仆离去后,贾婆子多了个心眼,特地叮嘱王婆子,让她密切留意宁樱的动静,勿要让她在府里横生枝节。
宁樱回到自己的房里,歪着脑袋看那房梁,随后又瞥向床上的纱帐。
想把她送还回秦王府,门儿都没有!
果不其然,贾婆子的担忧不无道理,还不到茶盏功夫,另一边的蒋氏就听到王婆子上气不接下气跑过来传消息,说宁樱自缢了。
当时蒋氏正要饮茶,却不慎打翻了茶盏,洒了一袖子。
贾婆子眼皮子狂跳,连忙追问道:“现在人呢,还有没有气儿?!”
王婆子哆嗦道:“我的天爷,幸亏发现得及时,才没有酿下大错,要不然老奴十颗脑袋都经不起砍!”
蒋氏又气又急,先前袁老夫人叮嘱过她,莫要把事情弄砸了,倘若宁樱在府里有个三长两短,那要如何交差?
她不敢细想那后果,立刻道:“赶紧去叫大夫来瞧瞧,那可是袁家的祖宗!”
王婆子匆匆下去了。
贾婆子庆幸道:“还好老奴多留了心眼,那丫头委实心狠。”
蒋氏心里头毛躁,连衣裳都没换,就去了袁老夫人那里,把宁樱自缢的事同她说了。
袁老夫人紧皱眉头,意识到袁家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她心神不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一时也拿不出主意来。
虽说宁樱只是一介婢女,但偏偏却是李瑜的通房,并且还是自家崽让李瑜不战而败讨回来的,若是在府里出了岔子,一旦李瑜追究起来,袁家往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蒋氏六神无主,哭丧道:“阿娘,这要怎么办啊?”
袁老夫人犯愁道:“打不得,骂不得,送不得,难不成还得搁祠堂里供着不成?”
蒋氏:“……”
她被气哭了,却不敢当着婆婆的面埋怨自己的男人,毕竟老人家都是向着她,共同来处理这个难题的。
最终袁老夫人决定牺牲自己,把那烫手山芋搁到自己房里。
“三娘你莫要急躁,她既然不愿回秦王府,咱们便先稳着她,把她安置到我房里。”
“可是阿娘……”
“没有可是,先把她安顿过来再从长计议。”顿了顿,“若是在府里出了意外,袁家可受不起这份难。”
既然老人家做了决定,蒋氏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下午宁樱就被安置到了袁老夫人住的院里。
那尊大佛被移走,王婆子恨不得磕头谢天谢地,一旦宁樱在她的管辖处出了岔子,她势必吃不了兜着走。
这下好了,她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袁老夫人这边的条件可比下人房好多了,西厢房的院子里种了好几棵海棠树,光线充足,环境清净安宁。
她们给她安排的是单独的房间,里头的配置也不错,不仅如此,还特地给宁樱配了一个丫鬟伺候着。
宁樱心下不由得乐了,袁家的这番做派倒叫她敏感地嗅到了从袁府翻墙的机会。
她原本就是袁杰带回府的,蒋氏必定对她心怀敌意,如今却被袁老夫人放到了自己房里,待时日久些,蒋氏心里头肯定会生出不安。
毕竟谁乐意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养着一个女人呢,更何况还是丈夫从外头带回来的女人,要命的是那女人还搁在自家婆母屋里,她还动不得。
宁樱觉得,她一定要好好在蒋氏身上下功夫。
如果说先前借袁杰这把长梯从秦王府翻了出来,那么接下来她就要再借蒋氏这把长梯从袁府翻出京城,并且得尽快,因为她不敢保证李瑜哪天忽然反悔或醒过神儿杀过来捉她。
要知道李瑜并不傻,一旦他醒过神儿发现异常,以他的尿性,肯定会来抓她的。
傍晚时分袁家父子回府得知宁樱的情形颇觉无奈,不过对于袁老夫人的安排也没有异议,因为目前确实不好处理这棘手事。
而另一边的李瑜一回府就被老王妃喊了过去,见到自家儿子回来,老王妃说道:“今日早上听说你胃口不好,特地炖了酸笋鸭开胃,二郎可要多用些。”
李瑜笑道:“让阿娘费心了。”
老王妃见他神色如常,这才试探问:“我听说你把宁樱打发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