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自恋的小公主有一颗少女心,宁樱索性满足他,故意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果不其然,小公主满足了。
李瑜背着手,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游戏,殊不知身后的宁樱又一次对他甩了白眼。
回到房里,宁樱服侍他更换官袍。在替他解腰带时,李瑜说道:“明日过去烹茶需得劳累一天,你今晚早些歇着。”
宁樱点头,“奴婢谢郎君体恤。”
取来家居服给他换上后,听到外头传来崔氏的声音,似有事过来找。
李瑜应了一声,崔氏去前厅候着,他穿戴整齐离开房里时忽然掐了一把宁樱的脸儿。
她也不甘示弱,摸了一把他的屁股。
李瑜不服气,还要去掐她的腰,结果又被对方揩油捏了一把屁股。
这女人真是……
“等会儿再收拾你。”
他撂下狠话去了前厅,宁樱则收拾他换下来的衣裳,差粗使奴仆浆洗。
其实平日里二人相处起来也挺有趣味,宁樱不是一个古板无趣的人,有时候也会调皮,胆子也大,多数都是李瑜纵出来的。
只是二人身份差距到底太大,中间横跨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李瑜打小就头脑清醒,非常明白自己所需,甚至现实得冷酷。
他是一个站在高处俯视惯了的人,身份造就了他的骄傲,宁樱也没兴趣跟这样的人拉扯,只会把自己的路堵死。
哪怕有时候她也觉得这个小公主逗起来有点意思,但再有意思也没有自己的前程来得重要。
崔氏在前厅同李瑜说了许久,宁樱闲着无事,便在耳房卸妆洗漱。
明儿得忙上一天,她可要早些歇着,养好精神应付。
绞干帕子细细擦拭那张白皙的小脸儿,宁樱在铜镜里打量自己。
她的长相温婉,最适宜装人畜无害的白莲花,茶艺也上佳,只要肯花心思,就不信勾不到袁杰的心窝子。
一旦她找机会从秦王府翻墙到了袁家去,便有十足的把握从袁家脱身,彻底脱离李瑜的掌控。
想到此,宁樱唇角微挑,露出一抹少见的狡灵。
洗漱妥当后,她去了头上的发饰,视线忽地落到玉钗上。
这玉钗还是她及笄那天李瑜赠予的,她拿到手里掂了掂,什么时候把它典当了,应该能换几贯跑路钱。
隔了许久李瑜才从前厅那边过来,耳房里没有动静,他过去瞧了瞧,宁樱已经躺下歇着了。
李瑜也未打扰她,自顾出去唤美月来伺候他洗漱。
整理妥当后,美月掩上房门退了出去,李瑜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那厮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许久,最后终是憋不住了,唤道:“阿樱?”
耳房里的宁樱迷迷糊糊听到呼喊,困倦地应了一声,李瑜说道:“我睡不着,你过来陪我。”
宁樱:“……”
这祖宗!
她披头散发地起床,摸黑前往主卧,才刚刚走到床沿就被他抓进了被窝。
温香软玉入怀,李瑜才觉得心里头踏实了。
他像搂阿猫阿狗似的把宁樱禁锢在怀里,不理会她的挣扎。
被对方钳制,宁樱索性懒得动了,任由他搂着。
李瑜把头埋入她的颈项,有时候他爱极了这个女人带给他的精神愉悦。他不懂情爱,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因为他最爱的是自己。
宁樱在各方面都是契合他的,不论是在床上,还是生活起居,他受用得也理所应当,因为她生来就是为他服务的,完全按照他的喜好长成。
那时李瑜并未意识到这是一柄双刃剑,他既可以成为主导者,同时也是被动者,一旦这个女人脱离他的掌控,便会成为俘虏。
谁叫她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是他喜欢的呢,因为她就是按照他喜欢的模样打造的。
这就是他喜欢的女人样子。
被他这番折腾,宁樱的睡意渐消,背脊抵在男人温暖的胸膛上,脑子里却想着明天穿什么衣裳勾引袁杰好。
之后又过了许久,李瑜才沉沉睡去。
宁樱轻手轻脚从他手中脱离,悄悄回了耳房。
待到天刚亮时,李瑜似做了噩梦,忽然大声呵斥道:“宁樱!”
隔壁耳房的宁樱被吓了一跳,忙过来探情形,却见李瑜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绿眉绿眼地看她。
宁樱被他阴鸷的表情吓着了,愣了好一会儿才道:“郎君……是不是做了噩梦?”
李瑜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不知怎么的,那眼神仿佛能直透人心,看得宁樱发憷。
她定了定心神儿,轻声唤道:“郎君?”
李瑜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拉被子把脸蒙住。
宁樱还以为他出了事,忙上前揭被子。他的脸色发青,神情紧绷,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很是警惕。
这情形委实诡异。
宁樱的心里头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试探道:“郎君是不是做了噩梦?”
李瑜没有回答,待心情稍稍平复后,才道:“起了。”
宁樱这才揭开被子,扶他起床。他许是真做了噩梦,出了少许薄汗,她忙从衣橱里找来干净亵衣替他换上。
李瑜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沿,任由她脱亵衣。
如墨青丝披散,他平静地盯着她的脸,眼里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平和,而是一种奇怪的深冷。
这样的李瑜叫人害怕,宁樱不自在道:“郎君到底怎么了,叫奴婢瘆得慌。”
李瑜没有吭声,只是盯着她目不转睛,似想将她里里外外都扒开细细搜索一番。
好不容易换好亵衣,宁樱又取来里衣伺候,心想她哪里得罪他了,这般甩脸子?
把里衣膝裤给祖宗整理妥当,宁樱唤婆子送温水来供李瑜洗漱。
他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直到坐到妆台前由她梳理头发时,才冷不丁问:“你家郎君平日里待你如何?”
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来,听得宁樱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见她发愣,李瑜继续面无表情问:“我平日待你如何?”
宁樱笑道:“自然是极好的。”
李瑜没有说话。
宁樱仔细梳理他的长发,那厮又冷不防冒出来一句,“既然待你不错,你为何还偷跑?”
此话一出,宁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手上一顿,木梳不慎扯断了一根头发。
头皮上传来的刺痛令李瑜蹙眉,身后的女人迅速回过神儿,露出温煦无害的笑来,撒娇道:“郎君说什么胡话,奴婢好端端的,往哪儿跑去?”
李瑜冷哼一声。
宁樱心里头直打鼓,装作镇定自如的样子,说道:“难怪郎君不给奴婢好脸色,想是做了噩梦。”停顿片刻,“好端端的,郎君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来?”
李瑜并未回答,只道:“我昨夜做梦,梦到你对我虚与委蛇,背刺我一刀,跑了。”
宁樱:“……”
李瑜缓缓偏过头看她,姣好白皙的面庞上写着冷漠,眼神分外犀利阴冷。
宁樱被吓着了,心虚地跪了下去,口是心非道:“奴婢不敢,纵使奴婢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郎君的手掌心,还请郎君明鉴!”
李瑜俯视她。
宁樱显然被吓坏了,委屈得红了眼眶,她一张小脸楚楚可怜,全是女儿家的软弱娇态,叫人看得于心不忍。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瑜才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头颅高昂。
那男人居高临下俯视,秀美的容颜上带着几分玩味,一双勾人的狐狸眼里藏着放肆乖张。
宁樱被他看得脑门发凉,她本以为他会撂狠话,谁知那祖宗忽地附到她耳边轻声呢喃,“你猜,你若背着我跑了,你家郎君会怎么对你,嗯?”
那个“嗯”字故意拉得老长,嗓音低沉暧昧,透着几分邪,它不安分地钻进她的耳朵里,痒得心慌。
宁樱忍不住在心里头默默地骂了一句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