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见王子腾夫人神色不对,赶忙将王子腾夫人请到上位上坐,道,“这是谁惹了妈的不快?女儿替您收拾他去!”
王子腾夫人叹了口气,拿手指一点王熙凤的额头道,“我这不是替你委屈吗。”
王熙凤反而一头雾水,笑道,“妈这是什么话?谁敢给我委屈受。”
王子腾夫人道,“还不是你那个未来婆婆!原是想着那天文定看上去还算好,谁成想这两天查了一下,琏哥儿文定前一周就给了他一个妖妖娆娆的通房!这不是活打脸么!”
王熙凤这才明白王子腾夫人的顾虑,却不在意,莫说她对贾琏已经没多少感情,况且一个隔了一层没啥地位的婆婆给她添堵总比上辈子她那亲姑妈给她添堵来着强。何况东院的那些丫鬟虽说也是心心念念相当姨娘,但是大房那边的水还是浅了些,手段也远远比不上二房的那些丫鬟。前世王夫人给贾琏的那个好通房才是她的心头之恨!所以当下笑道,“咱们这种家庭哪个爷儿婚前没两个通房丫鬟的?何况妈也不想想,我那未来婆婆不给人,还有谁会给?荣国府的老太太?指不定是我那好姑妈呢!不过是个通房玩意儿,妈你还不了解我的本事,有什么压不下的?”
王子腾夫人无奈的道,“我还不是怕你像珠哥儿媳妇似得,被通房嚣张得怀了孕都没个安生日子!”李纨不得王夫人欢喜,王夫人给贾珠的两个通房花簪花钗两个仗着是王夫人给的,也不怎么尊敬。如今虽说李纨怀了孕,但是同时通房们也抓紧了这个大奶奶没法承宠的机会,一个劲的折腾。偏偏这些人都是长者所赐,李纨根本不好打压,所以就一个劲儿受气,偏偏王夫人也做妖,所以过得很辛苦。
王熙凤闻言却嗤笑一声,“那珠大嫂子说好听些是温柔娴雅,说难听些就是手段不够。偏偏我那好姑妈又把珠大哥哥看得如命一般,珠大嫂子不像姑妈,又会识字又能温柔小意,而不是像姑妈一样每时每刻端着。姑妈哪里会看她顺眼?偏偏珠大哥哥又是个读了死书的,不能帮着她,那珠大嫂子可不就抱着肚子哭了?妈你说那府里大太太给我气受,谁不晓得那位太太是填房,贾家宁愿让姑妈一个五品宜人出来待客也不愿她一个一品夫人出来应酬,哪里有地位可言?她哪里能真的给我气受找我麻烦?何况我又不是珠大嫂子,连个姨娘都不是还敢给我气受,我治死她也没人说我的不是!谁让她不分尊卑呢?”
“你到底是去做人媳妇的,我哪里能真的放心呢。”王子腾夫人苦笑一声。
“行了妈,我可不担心这些。”王熙凤笑道,“何况比起我那未来婆婆给的那个丫鬟,我倒是觉得另一个通房还需要担心些。妈你想想,一个不亲近的继母给的丫鬟和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哪个更让那位琏二爷上心些?”
王子腾夫人闻言便皱起眉头来,想了想便拉着王熙凤把自己掌握的宅斗技巧又悉数再教了一遍,又拿出不少药物的秘方又悉数交代了一遍。
却道荣国府里邢夫人在文定礼上压了王夫人一头,回来后便有一些得意,但是回来以后发现自己还是没有什么地位,又被贾赦给讽刺了一顿,这才稍微消停些。
贾赦和贾琏却不在意邢夫人的感受,父子两个都在女色中醉生梦死。贾赦自不必多少,贾琏自从在邢夫人那里得到了秋桃,比起常年对着流云的单调又多了一抹色彩。虽说贾赦贾琏两父子都比较喜欢长相妖娆性格火辣性感的少妇类型的,但是秋桃虽说性格懦弱胆小外表妖娆美艳,这种反差反而特别吸引人。
还没等王熙凤进门,流云就已经闹了起来,秋桃只是一味退步忍让,反而显得流云不像话。闹了好几次,贾琏的房里已经混乱不堪。
“啪!”流云捂着脸,狠狠瞪了秋桃一眼,双眸含泪离开了贾琏的房间。
秋桃半跪在贾琏面前,梨花带雨地攀着贾琏的膝盖哭道,“二爷……二爷把流云姐姐赶了出去,回头大家怎么看我呢。都是我的不是,平白惹了流云姐姐的不快。”
贾琏冷笑一声,把秋桃扶起来,“与你我何干,不过教训一下就赌气离开自己的差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别理她,如今就这般猖狂,以后奶奶进了门她岂不是要爬到奶□□上了?还不如早早给个教训叫她警醒些!”
时光如梭,转眼到了九月。正是到了贾王两家的大婚之日。到了婚期前数日。贾家请了全福人将婚床上铺花生、桂圆、红枣的时候道“早生贵子!”扔皂角的时候道“白头偕老!”扔核桃的时候道“圆圆满满!”
到了婚期前一日贾家开祠堂祭拜天地、祖先,告知有婚事将举行。
到了婚期当天,嫁妆先行。先是数担砖头瓦片泥土,代表了新嫁娘陪嫁的田庄房舍铺子。又是数十担床、桌椅等等大件儿,之后又是摆设、首饰、服饰等等,王家的嫁妆担子一半还没开始抬起来,第一抬嫁妆便入了梨香院的院门,真可谓是十里红妆。等到王熙凤的嫁妆全部进了梨香院的院门,贾家已然换了三四个管家接替念嫁妆单子,无一不是喉咙沙哑才罢。梨香院的院子里满满当当,到来的宾客们赞叹不已。
“诶哟,这王家还真是大手笔,这怕是超过了五十万两白银了吧?”
“何止呢,怕还有压箱银子,况且那些田亩商铺数量不少,也不知具体大小,恐怕也是好的。这王家这一辈就一子一女,王家那位爷儿又是个千金散尽的主儿,倒是王家这个嫡姑娘精明能干,指不定后天还能拉扯那仁哥儿一把。”
“可到底还是个嫁了出去的姑奶奶,能顶什么用,更莫说王家小姐嫁过去那可是两层婆婆,哪能那般自由?何况她嫁了人有了孩子,难不成还能倾尽全力拉扯娘家兄弟?那贾家哪里能容她。”
“谁晓得呢。说起来这琏二爷也是有福气,自个儿得了老娘接近百万的嫁妆,如今的媳妇嫁妆又这般的丰厚,日后日子可不就好过了。府上珠大爷的那位奶奶当年嫁妆可没那么丰厚,家境也比不上王家。”
“说到底这荣国府未来承爵的是琏二爷,琏二奶奶的身份高些也是应该的。这一个‘白玉作堂金作马’的贾家,一个‘,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的王家,谁还缺那一二百万两银子?那贾家一门双国公,又是军功出身,还能少了好东西?能不济到动用媳妇的东西?”
此时的王家,王熙凤在闺中姐妹们的簇拥下走到了院子前,看着自己的嫁妆和各处长辈太太的添妆悉数晒妆后被人运出送去贾府。坐在椅子上等着全福太太给她梳头上妆。此时这位全福太太也并不是前世的那一位,因为换婚房导致的大定换期时间的推后,王熙凤的婚期也往后推了一些,这时请的一位则是原本的日期里无法前来的太太。
这位太太姓赵,家中老父是圣上的太傅,赵太傅所生儿女众多,赵氏当年嫁给了忠安亲王。这位亲王和圣上同胞兄弟,偏偏又有些痴性,喜好琴棋书画,又推崇一世一双人,故而忠安亲王府里没有一位妾妃美人,而忠安亲王妃赵氏一生生了三男两女,可谓是儿女双全,子嗣上昌盛。赵太傅与赵老太太皆在世,宫中太上皇太后身体也皆康健。父母双全,兄弟姐妹妯娌之间相处和睦,儿女双全,身体康健,夫家娘家富贵,可谓十全十美,极有福之人。
忠安王妃虽生活在文人之家,但是作为家中幺女,自小便有些无法无天,为人爽朗之极,也因此与王子腾夫人是极好的闺中密友,又极喜欢王熙凤的性子,故而屈尊来给王熙凤做婚礼上的全职太太。
忠安王妃轻轻拢了拢王熙凤的秀发,拿着紫檀木梳一下一下梳着王熙凤的头发,边梳边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又有丫鬟们搭手,将王熙凤的发式由未嫁女梳成了新婚妇的发式。忠安亲王妃又亲自给王熙凤开脸上妆。
快到了吉时,王熙凤攀着王子腾夫人的膝盖,哭得花容失色。王子腾夫人眼里含泪,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王熙凤脸上的泪痕,“傻丫头,哭什么,又不是不能回来。若是受了委屈,或是想娘家了,叫下人回来说一声,妈接你回来过几天。”
“妈!”王熙凤反而哭得更加凶了起来,道,“我舍不得妈!”
两母女抱着哭了一阵,眼瞧着要耽误吉时,忠安亲王妃上前来轻拍了拍王熙凤的后背,“好了好了,莫耽误了吉时。”
王熙凤又抽噎了几声,这才起身让丫鬟们重新为她上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