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太过软弱, 如果他强硬一点点,又怎么会落得如今这般,堂堂袭爵之人,却连住正院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连管家之权都丧失了, 不是软弱无能又是什么?
而且最最让人看不上眼的是, 贤良淑德的原配妻子张氏, 贾赦没保护好。后娶的邢夫人, 虽然是个尖酸刻薄外加贪财的,却对贾赦没有坏心思, 贾赦干脆护都不护,由着谱儿比正经小姐还大的大丫鬟挤兑嘲笑邢夫人的粗鄙, 只有一张脸可以看。
完完全全没深思, 一直喊着心疼老大成了鳏夫的贾母,之所以会给他娶邢夫人的原因。
邢夫人颜色好, 一个劲儿的嚷嚷, 要给老大再娶个颜色好的继妻, 可不就是暗示贾赦是个贪花好色, 不着五六的混球吗。毕竟论颜色,贾赦的原配妻子张氏,颜色只能称作众人之姿,连牛氏都比不上,只胜在一个温婉, 如水气质。
像张氏那样的女人, 适合做正妻, 却不适合给不知道怎么护着妻子的纨绔做正妻。旁的不说, 苏清之, 不,原主王子胜够混球吧,可对于牛氏一向很敬重,哪怕牛氏抠门又小气,常常克扣他的月钱,王子胜依然敬重牛氏,有事的时候,还会护着牛氏一二
偏偏贾赦
算了,别多想了,反正,他最多口头上说说贾赦,要是让他当救世主,拯救贾赦出牢笼,苏清之不会做的。不是看不起贾赦,好吧,的确有点儿看不起贾赦,而是救人千次不如让人自救一次。
贾赦怎么着,反正也就那样了。只要不牵扯到和贾琏青梅竹马的王熙凤,苏清之管贾赦是真窝囊还是假窝囊。反正他‘老老实实’一旁看戏就成。
抱着这个念头,回程的一路上,苏清之不再跟贾赦谈心。贾赦自是松了一口气,又感叹自己的软弱胆小,只希望贾琏不要像他一样。
倒是不知道,贾琏对他那叫一个嫌弃满满,只觉自己的智商不随贾赦,简直是万幸之中的大幸。
“我爹就是个傻帽。”
回到京城,贾琏第一时间就找王熙凤吐槽。话里话外,都透着嫌弃劲儿。
“我爹也傻。”王熙凤叹息道:“明明不该他操心的事情,偏偏要操心,可还记得自己是纨绔。”
贾琏:“”
这话真的是内涵满满,让贾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过了一会儿,贾琏假装咳嗽,主动转移话题,不再说贾赦脑残的问题。
王熙凤轻笑起来。
“有啥好避讳的。”王熙凤嬉笑:“赦叔一直以来不就是那样,用我父亲的话来说,是二缺。”
贾琏:“二缺不就是没脑子的话吗?”
“还要好点。”王熙凤皱皱眉头:“二缺只是人二,脑子还缺跟弦。没脑子则是连好心办坏事的能耐都没有,就是个纯粹吃白饭的废物点心。”
贾琏仔细一想赞同道:“凤妹妹说得没错,我爹还达不到没脑子的那一步。只是二缺。”
“不过等我们成亲了,得搬出去住。”王熙凤说起她和贾琏的婚事,一点都不会感觉害臊,都是有啥说啥。这不,王熙凤又紧接着道:
“你们都回来有好几天了,结果荣国府那边还是没有动静。”说到这儿,王熙凤直接吐舌头鄙视。“可见史老夫人口口声声疼爱敏姑姑如心肝肉儿,实际上还不是二房重要。因着二房,连坏到骨子里的王氏都要护着。要不是这回爹爹赦叔这回去的及时,只怕敏姑姑怕是保不住腹中胎儿了,偏偏”
王熙凤摇头,显然对贾母的偏心眼表示了极度无语。
贾琏也挺无语的,主要是对贾赦的龟缩**,以及贾政那虚伪做作的震惊,表示了极度无语。
装什么装,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聊斋了,当不知晓彼此是谁啊。
“是要搬出来住。”贾琏恳切的道:“不搬出来的话,谁知道在史老夫人的纵容下,王氏还会想出怎样儿的花招来打压大房。”
王熙凤:“不搬出去住的话,还能有什么花招?左右不过是拿管家权说事。”
贾琏点头:“凤妹妹言之有理。”
就在此时,王熙凤身边伺候的翠柳跑来喊人。
“姐儿,老爷让我来请琏二爷。”
“请他?”王熙凤讶然的挑眉,随即道:“没有请我吗?”
翠柳笑嘻嘻的道:“老爷说了,料想姐儿跟琏二爷在一块儿说话,无论叫姐儿还是叫琏二爷过去,都一个样儿。”
“爹爹胡说八道。”
王熙凤倒不忸怩,直接拉着贾琏就去了正厅。
王熙凰也在,正倚靠在苏清之的怀中吃着糕点。小口小口,就好像小松鼠在啃榛子。
“我找了不少的东西。”苏清之淡淡的道:“都是有关王氏放印子钱,纵容家奴打伤人的证据。”
贾琏眨眨眼睛,心悦诚服的道了一声谢:“多谢胜叔。”
苏清之:“嗯,一个女婿半个儿嘛。”
“我爹那儿”贾琏顿了顿,咬牙说道:“他就那样了,想有多大的变化,已经不可能了。再说了,要不是我爹纵容之下,荣国府会变得乌烟瘴气吗?”
“你,算了,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苏清之没有掺和的意思,他给贾琏问柳沛要来的有关王夫人的罪证,只是出于一位老父亲爱护女儿、女婿的慈爱之心而已。
“还是要多谢胜叔,不然侄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贾琏感动过后,就开始嬉皮笑脸的表示苏清之不插手的话,说不得为了避开二房的人,会选择当王家的上门女婿。
苏清之知晓贾琏是在开玩笑,贾赦再怎么窝囊软弱不争气,可对于贾琏这个嫡子还是很看重的。怎么可能愿意让贾琏给王家当上门女婿。
苏清之就笑,一言难尽的笑。
他怀中的王熙凰也笑,笑得格外的天真无邪。
过了一会儿,王熙凰突然道:“父亲,以后凰姐儿要找个上门女婿。”
苏清之低头看她。
王熙凰裂嘴笑得异常灿烂。“找上门女婿,以后伺候父亲。”
苏清之:“”
苏清之嘴巴一抽,“可谢谢你的孝心了。”
王熙凰:“爹爹,我很孝顺哒!”
“乖。”苏清之顺手捻起一块点心塞在王熙凰手中。“继续吃你的东西。”
“回去告诉你爹一声。”苏清之又道:“像只缩头乌龟缩着,又能躲到什么时候。既然口口声声说不愿儿子步自己的后尘,一辈子被愚孝困住,那就做出点实际行动来。告诉他,别让我这个真·一事无成的老纨绔看不起他。”
“胜叔放心,我会回去一字不差的告诉父亲。”贾琏正色道:“侄儿还要娶凤妹妹,可不想像他一样,堂堂袭爵之人被逼到马厩旁居住。”
苏清之见贾琏是真的明白了,就没再说与贾赦有关的话。午膳摆在正院,满满当当一桌,不拘男女都住在一桌,吃得十分尽兴。
而用完午膳,贾琏就依依不舍的回了荣国府。刚进府,贾母就召见。
贾琏心知肚明,一贯不待见大房的贾母特意守着他回府,多半是与王夫人有关。
贾敏哭诉质问的书信一寄来,贾母勃然大怒,直接不顾贾元春、贾珠姐弟俩的哀求,将王夫人关进了佛堂。
只是进一步的处罚没有,所以才会有贾琏私下找王熙凤吐槽的事情发生。
贾琏随着鸳鸯到了荣禧堂,还没开口就发现贾母的脸色很是难看。
贾琏心中冷哼,面上却诚惶诚恐的问:“不知老祖宗突然要见孙儿,是为何事?”
贾母稍微缓和了一点脸色。“琏哥儿这是打从王县伯府上回来。”
贾琏点头,道:“买了些精巧小玩意儿,特意给凤妹妹送去。”
“青梅竹马的感情,好生让人羡慕。”
贾母感叹一句,话锋一转,就说到了王夫人的事。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进了佛堂吃斋念佛就是对王夫人的惩罚,看在贾元春、贾珠的份上,万万不能将王夫人休弃,不然贾元春、贾珠身份尴尬,以后不好说亲。
贾琏很想笑,事实上也笑了起来。
“老祖宗不是打定主意要把元姐姐送进那吃人的地方吗,如何能说亲。再者珠哥哥已经定了亲,李祭酒家好歹算是书香门第,肯定干不出悔婚的事情来。所以老祖宗,你的担心,其实很没有必要。”
贾母眼神瞬间阴沉,片刻又恢复了虚伪的慈爱。
“这倒也是。”贾母点头,敷衍似微笑:“琏二小子,今儿你去王县伯家,王县伯可说了什么话?”
“胜叔能说什么,无非就是老泰山训毛脚女婿的话。”贾琏面色平静,不改色的说着假话。
贾母将信将疑,不,完全不信贾琏说的。就‘王子胜’那个脾气,在王夫人居然胆敢害贾敏,事情败落后,不做些什么,根本就不符合‘王子胜’的性格。
贾母更倾向于‘王子胜’说了,但是作为未来大女婿的贾琏却根本没告之她的想法。
一时间,贾母很是恼怒,险些炸肝。
王夫人害的是她唯一的女儿,难道她不心疼,不想狠狠的收拾胆大包天的王氏吗?
可如今选秀在即,本就指望贾元春能够一步登天,自然不想在紧要关头,传出王氏干的糟心事,导致贾元春名声有损。王氏只能关进佛堂,每天吃斋念佛好修身养性,至于后面会不会被放出来。
只要贾元春得了运气,真的一步登天成了贵人,那王氏就会被放出来,反之继续关着。
反之就一个意思,休妻是不可能休妻的。
相反贾母还得想办法,将王氏的影响降到最低,就怕毁了贾元春的选秀。而问贾琏今日上王县伯府上跟苏清之说了什么,自然是贾母想知己知彼防着苏清之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