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邢夫人是怎样胡搅蛮缠, 将几个月大的贾迎春接回了大房所住的小院。只说隔了几日,贾赦将贾迎春外带丫鬟婆子打包送去王县伯府,就和苏清之带着各自的儿子, 轻舟简行的往扬州而去。
慢悠悠的,好像根本不是特意去解决贾敏的危机, 而是游玩。
“烤鱼味道不错,没想到子胜你居然有这样的手艺。”
苏清之:“我有这样的手艺很奇怪?”
贾赦:“忘了你好吃。”
王仁:“赦叔,我也好吃。”
贾琏:“还有我。”
“滚滚滚, 琏二你个混球,怎么哪里都有你。”贾赦顿觉手中的烤鱼都不香了。“你喜欢吃, 我看你是喜欢|喜欢吃的人。凤姐儿那丫头, 就跟你胜叔一个德性, 基本上每个月的月钱都花在了买各种吃食上。”
贾琏咧嘴微笑,端是阳光美少年。
“父亲少说了一点,我的月钱基本上给了凤妹妹买东西。”
贾赦:“”
贾赦无语的拍起了脑门。
“子胜,你这个女婿训练得好,我真是佩服万分。”
“还好。”
苏清之眯眼笑了笑。
“比不上恩侯喜欢当甩手掌柜。”
贾赦:“
“得,我说不过你。”贾赦没好气的道:“算了,没意思, 吃完烤鱼, 我们加速吧, 不然会迟的。”
“你以为敏妹是蠢的?”苏清之反问道:“敏妹聪明着呢,平日里她和王氏的关系又不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王氏打发来伺候照料她的人, 敏妹会不防备一二?”
贾赦陷入了沉思。这时候贾琏说话道:“父亲, 胜叔说得没错, 敏姑姑聪明着呢,怕是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出世的。”
“我有一个疑问。”王仁突然插话道:“王氏害了敏姑姑,她能得什么好处?”
“谁知道呢?”苏清之哼笑:“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可没少干。”
王仁:“我觉得或许有利呢!”
“那不是更正常?”苏清之。
“说得也是。”王仁无所谓的耸耸肩,颇有些吊儿郎当的道:“我们慢慢坐船去扬州吧。两岸的风景看着挺不错的。”
贾琏附和:“的确很不错。”
苏清之瞄了两个半大的孩子一眼,随后就和贾赦开始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了烤鱼。很快,烤的十多条烤鱼被吃得干干净净,帆船继续前行,大约几天以后,才抵达扬州码头。
一行四人外加几个仆从,没有往扬州当地的景点跑,而是径直去了林府。
面对他们的到来,林如海很是惊奇,忙道:“王兄、贾兄,怎么有空来了扬州。”
“出来玩,顺便瞧瞧敏妹。”贾赦回答道:“听说敏妹这胎怀相不好,吃不下睡不着,正巧路过扬州,我们就不打招呼直接来了。”
“姑父海叔安好。”
贾琏道了一声好,王仁也跟着道了一声好。
林如海连连说好,就让下人先领王仁、贾琏去后院看望贾敏,他则请了贾赦、苏清之上座,说起了闲话。
“如海啊,你得听劝。”贾赦突然道:“王氏的人能不用就不用吧,免得到时候发生让人追悔莫及的事情。”
林如海懵了,好半晌才幽幽的问:“王氏?是指政二哥的妻子?”
苏清之:“不然还有那个王氏?”
“恕我直言,王氏她到底犯了什么事,以至于大舅兄、王兄千里迢迢来扬州特意提醒我。”
“嗯?”苏清之想了想,回答:“嫂夫人生孩子的时候,她恰好病了,府里的坐堂大夫都被叫走了,而稳婆恰好吃坏肚子没能赶上给嫂夫人接生,算不算?”
贾赦一阵颤抖,双手猛地攥紧,仿佛在压抑着怒火。
林如海不敢置信,“你是说”林如海摇头,不相信的道:“敏儿她跟王氏无冤无仇啊。而且敏儿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和王氏的关系差。”
“难以启齿,知道吗?”贾赦恢复了玩世不恭,学着苏清之的样儿,大开嘲讽。“我们是来特意提醒你的,可不是来挑拨离间的。当然,挑拨离间肯定有。不过嘿,子胜,你不是学了一手医术吗,去给敏妹把把脉,看看她到底是身体羸弱所以才怀相不好,吃不好睡不好的,还是遭了暗算。”
“行,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苏清之呲了呲牙,懒得理会贾赦将‘锅’甩给他的行为。“我去瞧瞧敏妹,妹夫,方便吗?”
林如海下意识点头说方便,苏清之再次说了一声好,就往后院走。
林如海和贾赦都跟着。去后院的路上,贾赦已经将王氏的‘丰功伟业’夸大好几倍的跟林如海简单的阐述了一遍。不提林如海怎么震惊法儿,只说苏清之进了林府后院,原本卧床休息的贾敏已经起来,一旁的几上放了一碗燕窝粥,丝毫未动。
苏清之没有急着给贾敏把脉,而是端起几上的燕窝粥,放在鼻尖处闻了闻。
味道很香浓,却有一股似有似无的腥味儿,不是燕窝本身的腥味,而是
“还真是明目张胆。”苏清之眯着眼睛轻笑起来。“居然用浸泡了活血之物的水炖燕窝,可真是个天才。”
一听这话,林如海、贾敏的脸色勃然大变。先来一会儿的贾琏和王仁对视一眼,急着道:“胜叔,这是周瑞家的亲手炖的,是不是王氏示意的。”
活血的药材,并不是害人的,而是帮助人血液循环。可贾敏怀着身孕,吃多了活血之物的话,对胎儿先天有损。怀胎十月生下个羸弱的病秧子都算是走运了,一般像贾敏这种为了怀孕,不知道吃了多少偏方的女子来说,绝大数的情况是怀孕到六七个月的时候早产。
而早产生下的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要看天意。
“相公,二嫂她好狠的心啊。”贾敏声音透着阴狠,娟秀的脸色全是愤恨。“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未出阁之前,我虽说与她有些摩擦,但很尊敬她这个嫂子的,她为什么要害我,害我腹中胎儿。”
贾赦:“呵,谁让母亲给你准备的嫁妆多。”
贾敏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是啊,那个时候她已经抢过荣国府的管家权捏在手中,早就将整个荣国府视为囊中之物,又岂会不把红妆十里的我视为眼中钉。”
“你和妹夫在京城的时候,我就说过让你有事没事别回娘家。”贾赦轻晒:“你倒是以为我小气,不想看到你这个外嫁女往娘家跑得勤快,就没想过每日在荣禧堂用膳,膳食都是王氏安排的吗,母亲早就不管家了。”
苏清之:“找大夫开几个调养的方子,好生养着。至于周瑞家的,杀就杀了,难不成还要给王氏几分薄面,放她一马?”
贾敏看向林如海,眼眶红红。
林如海同样如此,更是咬牙切齿的道:“王兄说得没错,该杀。”
不过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秧子,杀了也就杀了,难不成还要留着她,好跟王夫人对质不成。先不说一碗加了料的燕窝粥能不能定周瑞家的罪,单单和二房的关系是没法善了。
居然谋害他的妻儿,怎地,觉得他外派为官,就没法对付远在京城的她不成?
“还请大舅兄、王兄帮个忙。”
林如海真心实意的跟苏清之、贾赦道了一声,就开始说怎么收拾王夫人。
苏清之还好,贾赦却是越听越吃惊,这手段这狠辣,果然不愧是读书人。就连王仁、贾琏二人也是听得目瞪口呆,偏偏贾敏一个劲儿的附和点头,说不能放过王夫人。此回不让她被休,也要让她在家庙里待一段时间。
其实苏清之一直以来都很奇怪,在他眼中,王夫人不是个蠢的。虽说第一次起坏心害薛姨妈的时候,年龄轻,手法略显粗糙,可是吧,十多年过去了,依着王夫人的心性,怎么着也该进化才对,偏偏还是这么简单粗暴又直接。
或许王夫人看不起大房的人,特别是贾赦,在她眼中贾赦就是个被她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连带着空有才女名头的贾敏,也被王夫人看不起,所以在贾母要求她找经验丰富的婆子随太医南下到林府伺候贾敏到生产,选择了她最信任的周瑞家的。
都说蛇鼠一窝,主人什么样儿,下人就什么样儿。王夫人看不起、鄙夷大房,厌恶轻视贾敏,连带着王夫人最信任的周瑞家的,也是同样的德性。
再者没防备着苏清之一行人的到来,所以就被抓了个现行。
这不,周瑞家的被绑起来的时候,还没醒悟过来是自己暴露了呢,一个劲儿的说她是王夫人身边的得意人,林府的人敢绑她,不怕王夫人生气吗?
“瞧瞧这态度,可真嚣张。”苏清之笑眯眯的感叹:“可见恩侯在荣国府的地位有多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