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贾琏的心理想法, 事实上不光贾琏想过当王家的上门女婿,苏清之也想过不止一次,但仔细想想贾赦就贾琏这么一个嫡子, 庶子贾琮很没有存在, 就跟隔房的贾环一样, 看起来阴恻恻的。
贾赦就这么一个指望, 作为狐朋狗友,怎么着也不能让贾赦膝下荒芜啊,所以苏清之就没有提让贾琏当上门女婿的话。倒是贾琏不止一次说,要是跟王熙凤成了亲, 就搬出荣国府住。
估计是发现荣国府的管家权已经成了深井坑了吧,别听王夫人口口声声王熙凤是侄女,贾琏也是侄儿。王夫人先是表达了不满,找上门被牛氏怼了一通, 落得个没脸后,又说等王熙凤进门,她就把管家权给王熙凤, 教导王熙凤如何管家。
这话可真叫一个不要脸, 这么说吧,有只进不出, 又抠门的貔貅性格的牛氏在,王熙凤从六岁开始, 就在鸡毛掸子的鞭策下, 不光读书识字还练武学厨艺女红,早就不是《红楼》原着中被嘲笑成破落户的凤辣子, 会不知道怎么管家?需要王夫人来教?
王夫人自以为聪明, 把‘好心’一说, 结果却没有等来王熙凤的感动,王熙凤只觉得荣国府的账目肯定有问题,干脆就叫上贾琏,趁着天气好时以踏青的名义,出门商量研究王夫人在打什么坏主意。
“能打什么坏主意?”王仁没好气的道:“估计是把荣国府搬空了,急需脱手,所以就盯上了凤姐儿。”
王熙凤若有所思的点头,却问贾琏:“琏二哥哥,听说珠大哥哥订婚了。”
贾琏:“定了,好像是国子监李祭酒家的闺女。”
王仁挑眉,显得很意外的道:“我记得李祭酒家乃是耕读人家出生,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王夫人一向嫌贫爱富,最喜黄白之物,会看得上李祭酒家的闺女?”
贾琏:“婚事是政二叔定下的,根本没有经过王夫人同意。”
王熙凤:“这么说,珠大哥哥真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贾琏不屑的哼哼:“在老祖宗的眼中,珠大哥哥是个会读书的,就该娶清流人家的女儿。”
王仁:“李祭酒家算不得清流。”
王熙凤:“可这是政二叔能给珠大哥哥找到的最好婚事了。谁让政二叔在工部员外郎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多年。啧,那可是靠着荣国公临死之前向先帝乞讨来的官位哟。政二叔真能干。”
果然不愧是牛氏生的,这阴阳怪气的技能,没有好几年的功力,根本就不能发挥得如此顺畅。
当然了,王仁这兔崽子也不差,深得苏清之精髓,可以说脑回路迥异到了极点。美人投怀送抱对于王仁来说,根本不是投怀送抱,而是必有阴谋的大蹊跷。
这种兔崽子,说他是钢铁直男,都太便宜他了。
“就是个蠢货。”王仁嘲笑道:“没有本事的蠢货,就工部那个清水衙门,待了十多年一直原地踏步,偏偏一副自己好了不起,还将荣国府正儿八经袭爵之人挤到马厩旁边住,可真是好了不起哦!”
贾琏:“老祖宗的得意儿子,总得要有一项能拿得出手。”
“做官?”王仁嗤笑:“也是,做官可比做人难。瞧瞧我爹,那可是标准的做人比做官难。”
贾琏:“”
王熙凤:“你乱说话,不怕爹爹知晓了揍你吗?”
王仁:“只要你不当告状精,爹爹怎么会知晓?”
王熙凤:“你说谁是告状精?”
王仁:“谁应就是谁。”
贾琏:“”
“王夫人肯定不安好心。”贾琏只得僵硬的转移话题,避免兄妹俩‘反目成仇’打起来。都学过武,不怕打伤,就怕往死里揍,到时候他帮谁?
帮王熙凤,王仁肯定要吐槽说有异性没人性,帮王仁,那就没活着见明天太阳的一天了。身为王熙凤的未婚夫,贾琏可是知晓王熙凤的杀伤力有多大。
贾琏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虚汗,继续转移话题。“不过就算她再怎么不怀好意,我不接招,她又奈我何?”
王仁:“要是她主要想对付赦叔,对付你那庶弟呢?”
王熙凤:“还有庶妹。都说丧母长女不可娶。为了这点,史老夫人打着为迎姐儿好的名义接迎姐儿养在身边,结果将迎姐儿养得唯唯诺诺的,就跟不解风情,没有自己思想的木头似的。”
说到这儿,王熙凤微微叹息,片刻后也就不再说起贾迎春的事,而是专心聊王夫人。三人并不知晓,同一时间,苏清之也在和牛氏说王夫人这个人。
只说王夫人是标准的蛇蝎心肠,不知道又会起何种歹毒心思来祸害大房的人。
“王夫人像谁?”牛氏突然道:“你呢,虽然纨绔,却是得过且过的性格,平日里心大得很,小姑子我接触不多,可从这些年金陵传回的消息来看,小姑娘也是很善良的人,偏偏王夫人,一肚子坏水跟你那庶出的兄长没任何差别。而且,老爷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王夫人和大伯长得挺像的。”
苏清之:“同一个爹,长相相似很正常。”
“我觉得不正常。”牛氏振振有词的道:“郡主一直以来都十分不喜欢王夫人,不一定是嫌弃王夫人长得丑。”
“她只是长得普通,哪里丑了?”
牛氏:“在我眼中,普通就是丑。”
苏清之:“”
“行,你有理,我不跟你争。”苏清之懒得跟牛氏一般见识,转而道:“明儿佛诞日,咱们去大佛寺走走?”
“明天就是佛诞日?”牛氏讶然:“我倒是忘了。”
苏清之:“那一起去吃斋?”
“肯定要打沾吃斋饭。”牛氏想了想,问道:“要不要请荣国府的人?”
“不想请。”苏清之哼唧道:“请了大房的人,二房就会跟着一起来。”
牛氏:“那就让邢夫人请。”
“邢夫人?”苏清之摇头失笑:“你去跟她说,还不如我去找恩侯。”
说到此处,苏清之突然忆起一件事,连忙打断交谈,说一声我出去有事,就忙不迭的跑出王县伯府。匆忙的背影,直看得牛氏傻眼,好半晌才回神,没好气的哼说。
“臭德性,要是为了吃花酒的事儿,这么匆匆忙忙,老娘等你回来不,老娘非拿着擀面杖上那花街柳巷找你算账去。”
不提牛氏的骂骂咧咧,只说苏清之出了王县伯府,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间酒楼的包厢,里面的人已经等了一个时辰左右,苏清之一来,那人就道。
“王子胜,你可真够慢的,不会是忘了今日和我约好了吧。”
苏清之:“哎,哪里是我忘了,只是家中琐事多,所以就来晚了。”
那人笑了笑,只骂一句:“王子胜啊王子胜,你迟到的理由,可真多!”
苏清之嘿嘿一笑,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一向神出鬼没,如今突然邀约,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苏清之问。
那人垂目,半晌后笑曰:“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苏清之摇头:“你什么样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怎么,当今圣上终于回过味儿来,准备对先太子一脉斩尽杀绝了。”
与苏清之见面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他叫柳配,与柳湘莲有一定的亲戚关系。原是当今圣上的暗卫,如今由暗转明,成了锦衣卫副都统。
苏清之认识他,是因为先太子的关系。
和贾赦一样,王子胜其实也是先太子的伴读。只不过王子胜他是真正的庸才,最讨厌读书,所以平日里基本上都是满皇宫游荡就是不待在上书房。
看在昌安郡主的份上,当今圣上也由着他,导致最后和先太子的关系淡淡,还没有跟贾赦的感情好。不过后来先太子牵扯进了谋反逆案之中,贾赦都受了牵连,只有他,什么损失都没有。
所以对于柳沛特意找上自己,苏清之其实很奇怪的,心里却有些明悟。
“先太子妃自杀了。”
沉默中,柳沛率先开口,一开口就让苏清之吃惊的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苏清之吃惊不已的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前天的事了。”柳沛默了默,到底将起因详详细细的说给了苏清之听。左右不过先太子妃无子嗣,对人世间了无牵挂,所以准备下地府去陪先太子。
苏清之:“那唐选侍所出的小郡主,当今圣上准备怎么处理?”
柳沛道:“打算病逝。”
苏清之笑了,凉飕飕的很嘲讽。“一国之君,连个女娃子都容不下,可真好啊。”
“王子胜你别乱说。当今圣上不是容不下。而是”柳沛叹息:“当今圣上看到小郡主,心中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