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世界结束, 苏清之想着自己连续经历了两个世界,怎么着也该回自己的‘诞生之地’源世界瞅瞅吧,结果上一刻刚刚了无遗憾的闭眼, 下一刻恢复意识却发现根本就没回源世界, 而是直接进去了全新世界。
陌生有带着隐隐熟悉的环境。
之所以陌生,是因为苏清之发现自己穿着青布制作的书生袍,用同色发带束着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而隐隐有些熟悉苏清之一点儿也不意外的发现,自己没有得到原身的记忆。
环视周围一圈, 房间狭小, 除了将桌子占据得满满当当的书本外, 就只剩下仅供一人侧身躺下的床了。
“我这是在哪。”
苏清之迷茫的眨眨眼睛,发现自己不光没有原身的记忆, 就连上辈子身为顺治帝的记忆都没了。倒是源世界的记忆没丢,但讲真, 失不失忆,对苏清之的影响都不是很大。
如今首要的任务是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首先, 我应该是一名书生。”苏清之很睿智的得出结论:“而且是一个家徒四壁, 家里穷得只剩下书的书生。”
那么问题来了,如今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家呢, 还是投宿的地方?
如果说家的话, 真·家徒四壁, 如果说投宿的地方, 就太寒酸了, 简直不比露宿荒郊野岭好到哪儿去。没有原主记忆,一时半会儿, 苏清之还真就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是苏清之智商一下子从高深莫测蹦跶到了低谷的缘故, 而是
“公子, 夜深了,你该歇息了。”
这不,还没有等苏清之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娇娇俏俏的声音凭空响起。
苏清之吓了一跳,循声望去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眼皮开始发烫,就跟被火灼烧似的。
苏清之伸手捂住眼睛,片刻后灼烧感消失,眼皮温度依然烫得惊人,却并没有损害视力。
不,确切的说,眼睛感觉被火灼烧的那一刻,已经发生了变异。
“公子,你怎么了?”
娇娇软软的声音再次响起,苏清之定住心神,再次瞥向来者时,却发现出声喊他的姑娘哪里是姑娘了,分明就是一只死相凄惨,漂浮在半空,吐着长长舌头,双目赤红,满面血泪的吊死鬼。
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苏清之已经不是张君瑞了。在苏清之到来的那一刻,强大的神魂让苏清之下意识的开发挖掘了一个金手指。
一双能够破除虚幻,看穿真实的眼睛。
很不错,就是没有强大的心脏的话,会被吓尿吧。
苏清之下意识的翻白眼,却不想这个动作‘惊艳’了吊死鬼。
“公子,你怎么突然做出如此粗鲁的动作?”还小心翼翼的拍拍胸口,好像自己受到了天大惊吓似的。
苏清之却看到了吊死鬼胸前破出一个大洞,黑红的血液早已凝固,散发着血腥味。
很难看,很恶心,哪里有外人眼中娇俏可人的模样儿。
突然爆发洁癖的苏清之后退了好一大步。
“你是何鬼,为何出现在我家。”苏清之满脸恶寒的问。
已经确定是原身的家,因为出门一瞧,投宿的客栈不可能是快要倒塌的茅草屋。讲真,要不是被眼前的吊死鬼拉住了心神,苏清之真得好好质问一下原身,堂堂读书人到底是怎么混成比乞丐,好一丁点的乞丐?
吊死鬼唬了一跳,不知道苏清之这么问是习惯性用语,还是无意中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
吊死鬼紧张急了,嘴巴一张,长长的、就像猪舌头一样拖着的舌头瞬间朝苏清之所在方向甩过来
苏清之:“”
心中有一亿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苏清之快速躲藏。
这还不算,成功躲闪后,苏清之顺手操起一块金光闪闪的板砖就狠狠的砸向了吊死鬼。
只听‘哐当’一声,金光闪闪的板砖直接砸中吊死鬼的脑袋。
“明明是鬼,装什么良家女子、小家碧玉。”苏清之呵呵冷笑,满是不屑的吐槽:“谁家的良家女会深更半夜的出现在陌生男子家里。”
除了山野妖精外,也就只有死在荒郊野外无人收尸的鬼怪了。毕竟灵异世界,青楼女子要是敢深刻半夜出现在陌生男子的家中,真相都只有一个,被道行不算好的妖精鬼怪附身了。
苏清之收回金光闪闪的板砖,转而开始在空间里摸索,很快就找到了一包对当前情况很有用的东西。是用黑色塑料口袋包裹住的,塑料口袋外边还贴了标签纸,上面写了‘降妖伏魔套装’六个大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空间的。
苏清之打开黑色塑料口袋,一瞧之下,直呼好家伙。
所谓的‘降妖伏魔’套装实际上就是各种一次性符纸。什么定身符,什么驱魔符,什么好运连连来之锦鲤符都有,真的太出乎苏清之的预料了。
苏清之抽出一张定身符,直接往先前挨了一板砖,差点没把脑袋削掉的吊死鬼身上拍去。
既然没有直接杀死的符纸,那就丢在庭院中等待太阳升起好了。
既然是鬼怪,想必会怕阳气充足的白天吧。到时候直接让充满‘正道之光’的阳神(指太阳)解决掉吊死鬼,也免得脏了他的手。
“真是的,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苏清之杀人诛心,在把吊死鬼定住后,并没有急着回拥挤狭窄的房间,而是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研究,这位吊死鬼到底哪里来的信心,能够诱惑住他的。
或者说,原身已经被诱惑住了,只不过因为穷所以恪守住最后的防线,没有被吊死鬼攻略。毕竟原身是真·家徒四壁,穷得连红袖添香都没有资格。
“算了,做人还是得保持善良。就剩一口气了,我怎么也得放开胸怀,不跟丑鬼一般见识。”
苏清之摇头晃脑,在吊死鬼‘泪眼朦胧’攻势下,直接起身,头也不回的回了狭小阴暗的房间。
苏清之并没有上床躺着睡觉,主要是床太小了,还被书籍占了一半的位置。没办法,苏清之只得盘腿坐在床铺中央,开始坐着打起了瞌睡。
苏清之并不知晓,他睡着的那一刻,空间开始扭曲。
隐隐约约中,似乎有哭泣声响起。仔细一听又好像没有。
按理说,这样的场景很恐怖,一般人很难睡着,都是睁着眼睛躲在棉被里,数绵羊熬到天亮。可苏清之是一般人吗,不好意思,哪怕他没有保留有关源世界的记忆,全都记不住了,依然不会怕的。
不就是陌生的环境,莫名其妙的鬼怪吗,作为源世界出生的混世魔王,划掉,是作为源世界出生的谦谦君子,会怕吗?
苏清之就这样盘腿坐在床铺中央睡到了天明。
鸡鸣三声时,苏清之没有醒,太阳出来将‘正道之光’洒满整个庭院,某只被贴了定身符纸的吊死鬼发出惨烈叫声时,苏清之依然没有醒,这回还发出了愉悦的鼾声。
就这样,又过了许久,大约过了响午,日上三竿的时候,苏清之才幽幽转醒。
醒来的第一时间,苏清之开始活动手脚,然后才开始搜寻其实只有三间茅草屋,院子却很大的农舍。
而说是三间茅草屋,实际上只有两间。一间大的,隔了卧室出来,剩下大部分空间是吃饭、看书的堂屋,另外一间也是中间隔断,一半茅厕一半厨房。
这设计,简直了
让苏清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茅厕和厨房隔这么近,这是想在做饭的时候闻shi味吗?
苏清之一连串的卧槽,连进去厨房做饭的冲动都没有了。干脆随便拿了一本书,打着上山呼吸自由空气,顺便安静看书的名义,上山随意打了一只野兔,简单的解决了午餐问题。
晚餐也是如法炮制,依然打了一只野兔烤着吃。末了趁着天色将黑,苏清之还顺了一条大概有两斤左右的无毒菜花蛇,直接处理干净后带回家。
这一晚,没有让自己饿肚子的苏清之选择秉灯夜读。
这是身体带来的习惯,苏清之猜测原身应该是一位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即将面临科考。早上搜查屋子的时候,苏清之就看到了籍贯证明。
啧啧,没看出来,穷得连贼都不愿意光顾的原身居然还是个秀才老爷。
“可惜,估计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没饿死,都是托前几年幸运考中秀才的福。”苏清之摇头晃脑,感叹连连。这本来只是稀疏平常的吐槽,谁曾想苏清之刚刚吐槽完,想继续秉烛夜读时,那紧闭的院门突然响起噼里啪啦的敲门声。
苏清之自认穷成这样的家伙,是没有朋友的。所以并没有理会,谁曾想,敲门声越发急促起来,一声更比一声激烈,直吵得苏清之耳朵生疼。
“谁呀,大半夜的敲门,想挨揍是不是。”苏清之走出房间,很不爽的冲着院门外的家伙吼道。
“张生是我,你的好兄弟王博啊。”
——王博?
——王博是谁?
想起自己失忆了的苏清之沉默三秒,就去给王博开门。
好家伙,门外居然站着一个起码有两百斤重的死胖子,正瞪着绿豆大小的眯眯眼,不停的喘着粗气。
苏清之:“”
苏清之嘴巴抽了抽,陷入了沉默。难道俗话说的是真的,每个瘦子身边,总有一个胖子朋友?
“君瑞,你刚才在干嘛呢。”王博挤眉弄眼的问。
苏清之:“看书呢?”
王博以不符合自己体重的速度,迅速溜进来,上下左右的打量。
“那个君瑞啊,你不是说最近有俏丽的姑娘跑来夜敲你家大门吗,怎么我没瞅见人影。”
苏清之:“”
“我说过这种话?”苏清之假装糊涂:“不可能,我不是那种人。”
“嘿,看我真诚的大眼睛。”王博急得跳脚,义愤填膺的道:“张君瑞,我可是你的好兄弟,我难道会骗你不成?”
苏清之仔细想想点头,然后又摇头。
“我们的确是好兄弟,但是吧,思博,我对什么俏丽姑娘半夜三更跑来夜敲我家大门的事,根本就没有印象。真的记不起什么时候说过,或者根本就没有说过。”
王博定定的打量苏清之片刻,随后就挪动肥胖的身躯,一屁股霸占了苏清之搬出来放在庭院中央的躺椅上。
这
躺椅是竹条制作的,承重力有限,王博一屁股坐下去,不一会儿,躺椅就轰然倒塌。
王博:“???”
“这躺椅的质量真差。”王博挣扎着爬起来,顺便给自己挽尊。
苏清之:“”
“是你重还是它质量差?”苏清之无语的道:“我再允许你组织一下言语,重新说一遍,到底是它质量差,还是你咦,王思博,几日不见,你好像”
苏清之没有继续说话,而是仔仔细细的打量王博。原本王博挺愤愤不平的,但是在苏清之炯炯有神的注视下,王博那叫一个紧张。
“我怎么了?”王博紧张兮兮的问。
“王思博,几日不见,这小肚腩渐长呀。”苏清之笑眯眯的道。
王博:“”
“说什么呢”王博骄傲的挺了挺肚子,很自豪的道:“像我这种貌似潘安的人物,就算长了小肚腩,那也是帅帅的小肚腩。”
如此不要脸的话语,却让苏清之接受如常。
“说吧,你深夜突然跑来,到底为了什么事,总不可能只为了我都不记得说没有说过的话语,特意深夜离家找我吧。”苏清之收回肆意打量王博的眼神,双手环胸,眼神挺居高临下的道:“我更倾向于你原本夜宿窑子,结果听到龟公传化说你家夫人找来,害怕吃派头,所以赶紧跑我这儿跑,好营造出你和我兄弟情深,一起秉灯夜读的场景。”
苏清之原本还在疑惑原身那么穷,却没有被饿死,看到王博后就明了。这原身穷归穷,但是和他兄弟相称的王博不穷啊,看王博这身穿着,再看看王博大拇指带着的白玉扳指,不用脑子就可以得出王博乃狗大户的结论。
靠着王博,原身在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都不会被饿死的。
“张君瑞,我警告你啊,你再说话如此不客气,你会失去我这个朋友的。”王博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连蹦带跳。
苏清之这下子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唯有‘呵呵’二字,才能表达出心底的郁闷。
“我家只有一张床,不过”苏清之瞄了一眼王博,面色怪异的道:“你睡床的话,我不放心。”
“没事。我又不是特意跑来你家睡觉的。”王博嘿嘿笑了起来,说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苏清之:“所以呢?”
王博再次猥琐一笑,就凑近苏清之,在苏清之的耳边轻声细语说话。随着他说的话越来越多,苏清之眉头开始皱起,忍了忍,终于在王博停止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的时候,忍不住开口。
“你说的这事,你家媳妇知道吗?”
王博白了苏清之一眼,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清之:“”
“你这是什么眼神。”注意到苏清之的眼神,居然往自己下三路瞄的时候,王博直接炸毛,很不高兴的吼道。“张君瑞你那是什么眼神,你难道不知道李氏是个泼妇吗?要是她知晓了,我只怕整个人都会废了。”
苏清之:“没那么夸张,最多半死不活。”
王博:“”
“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陪我走那么一遭,咱们就友尽。”王博恼羞成怒的放狠话。
苏清之:“”
——老实讲,并不是很想跟你走一遭。
苏清之眼皮一跳,斜眼看着王博那口沫横飞的蠢样,不由后退几步,好避免唾沫星子溅自己一身的地步。
可惜,死胖子的杀伤力太强,即使苏清之都快窜到院墙去了,但随着王博话语不断出口,唾沫星子就跟不要钱似的喷泉,拼命往身上溅。
眼看都可以用唾沫星子洗脸了,苏清之终于忍耐不住开口打断。“行了,别唧唧歪歪在那念经了,不就是去荒废的宅院过一夜嘛,陪你去还不行吗?”
王博一听这话,连忙用那双可以媲美蒲扇的大手重重拍在苏清之的肩膀上,及其不要脸的说道。
“不愧是我王博认定的兄弟,就是够义气。”
王博字思博,和苏清之一起在私塾读书。平日里由于作风豪迈,就跟撒钱童子似的,并没有几个朋友。苏清之原身姓张名珙字君瑞,要是苏清之注意到,并且看过《西厢记》的话,就知道原身便是与崔莺莺私定终身,又在红娘牵桥搭线下,成功以穷小子的身份迎娶白富美的张生。
可惜苏清之并不在意,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谁知道他这个张生会是《西厢记》里的张生呢,反正就一个意思,苏清之成了张生,那一切就由不得剧情做主了。
崔莺莺什么的,不好意思,暂时性的不知道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王博深夜来访,除了躲避他家那位母夜叉,更是为了拉苏清之陪他去荒宅听曲儿。
是的,荒宅听曲。
感觉不可思议是不是,毕竟能在荒宅唱曲之人,定然不是正经人。
结合苏清之一开局,就碰到了吊死鬼。
很有理由怀疑,跑到荒宅唱曲,吸引了大批浪子跑去荒宅听曲儿的家伙,定然不会是人。
苏清之正是想到这儿,才改了不愿意的想法,顺势答应陪王博一起去荒宅听曲。旁的不说,最起码看在‘金主爸爸’的身份上,苏清之会给王博收尸的。
不过“今晚就算了,明天再说。”
“别啊。”王博急了,连忙说道:“皇甫姑娘只在初一、十五、三十晚上唱戏,今日恰好十五,错过了的话,又要等半个月了。”
苏清之:“规矩挺讲究的。”
王博:“皇甫姑娘人美歌声更美,兄弟,你行行好,我能不能娶皇甫姑娘当二房夫人,就在今晚了。”
“行呗。”苏清之瞄了瞄已经开始散发金钱魅力的王博,到底没有继续矫情,而是摇头晃脑的跟着王博出了家门。
“我看你早晚会[哔]~尽人亡的。”
“嘿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错,真·牡丹花下死,会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的。”
苏清之越发怀疑王博口中的皇甫姑娘不是人,只是看着王博兴奋异常,也就藏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一路上与王博有说有笑的往荒宅走去。
王博口中的荒宅,最开始是某个世族大家的宅院,方圆几十亩地,楼房相连成片。只可惜随时岁月变迁,原本人丁兴旺的世家一下子人才凋零,再加上人丁不再丰盛的时候,出现了很多怪异现象,自然而然就被废弃,无人再住。时间长了,里面渐渐长满了蓬蒿,即使是大白天也没人敢进去。
而王博口中人美歌声更美的皇甫姑娘,其实是一名歌姬。
嗯,说歌姬的话,好像有点点不妥,确切的说应该是某个世家大族的逃妾。估计没有给人当妾之前,出生青楼画舫,所以不愤大妇虐待逃跑后,就霸占荒宅,每月初一、十五、三十以唱曲儿的名义,大肆敛财。
王博很喜欢皇甫姑娘,说是一见钟情,实际上不过是见色起意。而且最为过分的是,很没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帅气逼人的王博直接放话说,皇甫姑娘是属于他的,定然要将他心爱的皇甫姑娘娶回家做二房夫人。
苏清之没有原主的记忆,哪怕一路上因为王博的关系,零星记起了一些常识,但那只是常识而已。说白了,对于苏清之来说,根本没什么卵用。
很快,分别拎着白纸糊就的灯笼的苏清之、王博二人,走到了荒宅。走进院子,长长的莎草掩没了路径,艾蒿如麻一样多。
“咦,奇怪,皇甫姑娘呢?”
王博一进来,就直奔目的地,结果什么人都没有看到,不禁有些傻眼。
“等等,今天好像不是十五而是十六。”王博一拍脑门,下一刻居然懊恼得嚎嚎大哭起来。
苏清之:“”
——这个棒槌,我四十米长的大刀呢!
苏清之险些气炸了肝儿,忘了王博根本不知道他‘失忆’,直接对王博连番了好几十个白眼。
“现在回去?”
王博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的道。
那饱受蹂|躏的模样儿,只看得苏清之又是一阵嘴歪眼斜。
“不回去就在这荒宅住下?”苏清之没好气的道。
王博继续抽抽搭搭,就像一位‘娇弱’的二百斤姑娘。
苏清之:“”
——这是不愿意走的意思?
苏清之歪头打量抽抽搭搭的王博片刻,居然拎着手中白纸糊就的灯笼,往曲曲折折的回廊走去。
王博吃了一惊,赶紧跟上。
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均匀的洒落在地面上,过了几重院落,两人来到了好像后楼的地方。
登上月台,见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苏清之就停住了脚步。
“没人?”苏清之挑眉。
“的确没人。”王博回答。
苏清之:“不哭了?”
王博气得跺脚:“谁哭了?”
苏清之直接回以嗤笑。
“你的皇甫姑娘,怕是只有三十才能相见了。”苏清之想想又道:“这里除了我们俩,应该没有其他的活人了。我问你话,你老实回答我,这位才艺双绝的皇甫姑娘,是何时出现的,为何我没有印象?”
王博毫不客气的喷道:“你有印象那才奇了怪了。”
作为一个穷书生,穷得要靠王博接济,哪怕相貌堂堂,只要不是妖精鬼怪幻化的女子,而是真·女子,应该都看不上苏清之。与相貌才学无关,主要是穷。
“那你确定你的皇甫姑娘是人啊。”苏清之冷笑道:“如果是人,哪里不好待,偏偏要选择已经荒废的荒宅唱曲儿?别说花街柳巷太污秽,不是清白女儿家待的地方。就你所言的身世,你的皇甫姑娘还够不上清白女儿家的身份。”
王博:“”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王博沉默了,苏清之并没有因此放过他,反而再接再厉的批判道。“你真的是精|虫|上|脑,连时间都没有记住,就匆匆忙的跑来。幸好我把你当成兄弟跟着你一起来了,不然呵,就冲现在这环境”
苏清之随意指了指周围,月夜笼罩下,薄薄的烟雾升起,很有梦幻感,如坠仙境。
“思博兄,你觉得你能坚持几个时辰吓尿。”
王博涨红了一张脸,绿豆大小的豆豆眼中闪过委屈。“你才吓得尿裤子呢。”
“呵。”
苏清之不想跟王博多说,因为这个时候,他们的周围突然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王博脸色勃然苍白,明明二百斤的大胖子,偏偏摆动得如那风中杨柳。
苏清之:“”这下应该吓得尿裤子了吧。
苏清之假装看不到,斜眼往传出细碎脚步声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穿青衣的人,挑着一盏莲花灯上来。
来人一来,就发现了淡定的苏清之和害怕得差点尿裤子的王博。
来人大吃一惊,连忙扯着嗓子喊道:“有生人在上边。”
声音很好听,就跟黄鹂鸟似的。
这时下边的人问:“是谁呀?”
同样是女孩子的声音,声音也很好听,却婉转犹如小溪流,清澈沁人心脾。
“不认识,不过想来是记错了时间。”
“记错时间,记错什么时间。”苏清之插言道:“是说错过了每逢初一、十五、三十就会跑来此处荒宅唱曲儿的皇甫姑娘,所开的个人嗯,演唱会?”
“何谓演唱会?”青衣人,也就是惊讶出声喊有生人的圆脸姑娘开口问。眉眼好奇,灵气逼人。
苏清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却道:“这里好像是荒宅,你们住在这儿?”
能够破除虚幻,看穿真实的眼睛起了作用,在苏清之眼中,看起来只有二八年华的圆脸姑娘,其实就是一只长有褐色毛发的狐狸穿着人的衣服,站在面前说话。
有点点恐怖,苏清之却表现得平平淡淡,甚至不自觉的还舀出了谦谦君子的做派,始终笑得温文尔雅。
“是呀,我们一家子都住在这里。”
圆脸姑娘嬉笑了一声,突然扬起声音,高喊着阿翁。
她口中的阿翁自然是一只毛色花白的老狐狸,穿着一身深绛颜色的衣服,一上来就仔仔细细的打量苏清之和明显没有回过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王博。
“还望状元公恕罪,小女不是有意冒犯。”
老狐狸的言论让苏清之脸上笑容加深。苏清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王博满脸惊讶的道:“状元公?谁啊,我身上可没有功名,唯一的童生还是买的呢!至于君瑞贤弟,只是秀才老爷而已。”
老狐狸乐呵呵的恭维:“现在不是,以后会是。”
王博佩服的翘起大拇指。“你比我还会说话。”
苏清之摸摸鼻梁骨,却问:“敢问老先生姓氏。”
老狐狸:“在下姓皇甫。”
“皇甫?那每逢初一、十五、三十就在此处荒宅唱曲的皇甫姑娘,是你什么人?”王博反应很迅速,急急追问。
苏清之:“”
老狐狸:“乃是老夫女儿。”
“那皇甫姑娘也住这儿?”王博激动万分,特别没有自知之明的开口道:“还请老丈人行行好,让在下与皇甫姑娘见一面。”
“这。”老狐狸瞄了瞄王博,显得异常为难。
一旁暂时没有插言的苏清之懂老狐狸的心情,毕竟这猪和狐狸,明显不般配嘛。狐狸再讲究一胎生几只,也不想将晚辈许给一头猪。而且还是已经有了正室的猪。
果不其然,异常为难的老狐狸到底拒绝了王博,但是又接着说他有个女儿今夜出嫁,要是苏清之、王博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观礼。
“这倒是巧了。”苏清之故作诧异的道:“来得匆忙没有备上薄礼,倒是失礼了。”
王博听到这儿,却是解下腰间悬挂着的,成色很好的玉佩。
“这是贺礼,我只求见皇甫姑娘一面。”说着,王博面露恳切。
苏清之:“”
这时只听圆脸姑娘噗嗤一笑:“这里这么多的皇甫姑娘,你这呆子具体找谁啊!”
王博‘嘿嘿’傻笑起来,显然被那句‘呆子’迷了心窍。幸好敲敲打打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苏清之的嫌弃,不然苏清之真的有可能踹明显又‘精|虫|上|脑’的王博一脚。
哦,不是踹,而是将小jiojio放在王博的屁股上,使劲摩擦!
随着丝竹锣鼓声响起,老狐狸像模像样的弯腰鞠躬,让苏清之、王博二人跟着他走。
真的很不可思议,明明上一刻那是荒草丛生的宅院,下一刻眼睛就勃然一花,仿佛置身于美轮美奂的大内禁宫。
当然这是在王博的眼里,因为有着那双能够破除虚幻,看穿真实的眼睛,原本荒宅是什么样儿,看在苏清之的眼中就是什么样儿。
倒是身边王博连连的惊呼声,让苏清之感觉错过了什么。
“君瑞贤弟,这里真是太漂亮了。”王博没有发现任何不对,转而对苏清之发出感慨。
苏清之:“”
苏清之什么都不想说,再一次确定王博到现在还是童生,而且还是花钱买来的童生,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冲这智商,真发现有问题,那才真的奇了怪了。
“两位公子安。”
正在苏清之暗自诽谤王博智商低谷时,突然一位妇人从内室走了出来。年纪大约有四十多岁,虽说脂粉掩饰不住眼角的细纹,但是黛眉微扬,柳枝轻摇,带着徐娘半老的独特风情。
像是感觉到打量的目光,老狐狸连忙指着这位妇人说。“这是我的妻子。”
一听这话,反倒是苏清之露出吃惊的神色。因为在苏清之那双能够破除虚幻,看穿真实的眼睛里,妇人是人,不是狐狸。也就是说老狐狸娶了人,生下了一窝又一窝的狐狸精。
这
苏清之怀疑的歪了歪脑袋,很难不去猜想妇人其实是知晓老狐狸的身份的。
“老先生和令夫人很般配。”
苏清之恢复冷静,笑眯眯的恭维。
没曾想苏清之的恭维会让老狐狸喜上眉梢,老狐狸当即就道。
“多谢状元公的夸奖。”
旁边有娇俏的丫鬟端上茶水。
苏清之接过,微微一瞄,就没有喝的欲|望。在他能够破除虚幻,看穿真实的眼睛中,茶水浑浊不安,似乎还散发着一股怪味儿。
可在王博的眼中,却散发着浓郁的茶香味儿。
王博连赞几声妙,直接端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让苏清之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苏清之:“”
t至于这样吗,斯文点会死?
死是不会死的,最多拉稀到脱|肛。这不,没一会儿,王博就感觉肚子咕咕响。
“君瑞贤弟。”王博哭唧唧:“我想入厕,你陪我去吧!”
苏清之:“滚!!”
王博:“哦,那个老丈人,你家茅厕在哪,我我内急。”
老狐狸没想过是他茶水的问题,忙唤了一名小丫鬟,让小丫鬟带着王博去茅厕解决生理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