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葺炕床的工作,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反正凭借着苏清之的手艺,修葺炕床,还是比较简单的。只花费了两三天的功夫,就把自己和邓禅所住的那屋的炕床修葺得特别朴素大气。
而且炕床表面很平坦,不光冬日里睡得舒坦,夏天的时候,上面铺一张凉席,肯定也十分舒服。
许志国、张强连连翘大拇指,直说凭借着这门手艺,就能把他和田国中区分开来。田国中他们也算了解,就是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下乡多年都没有丢下城里人傲气的废物点心。
除了自我感觉良好外,其实生产队的人包括知青院的知青们,都对田国中没有任何好感。
和田国中不好相处有关,更与蓝娟这位大队长闺女为人不怎么更有关系。
生产队的队员们就不说了,可是作为来自天南地北的知青,身处陌生的环境,只有谨言慎行,不与当地人结怨,日子才能过得更好。
知青们对田国中的感官不好,却很少在背后议论。哪怕红旗生产队的人在田国中‘离家出走’后议论纷纷,还在知青院住着的知青们,都很少讨论。最多怀疑苏清之和田国中之间,定然是有血缘关系的。
嗯,这是谎言,苏清之随口说的谎言。
可随着苏清之展现与田国中更多的不同,苏清之随口所说的谎言,变成了真实。
整个红旗生产队,没有一个人再说苏清之是田国中,只会说苏清之和田国中肯定是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可恨的人贩子,居然干起当街抢孩子的事情来,注定以后会有报应。
扯远了,总之许志国、张强赞美苏清之有一门盘炕的好手艺后,苏清之就正式陷入了忙碌。
不管要修葺,不对,是给知青院的其余知青们盘炕后,红旗生产队的大嫂大娘们听说以后,就组队跑来知青院看稀奇,然后得知北方过冬基本靠炕床,平日里还可以在炕床上搁个炕桌吃饭,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让苏清之帮忙给她们家盘炕。
不是白帮忙,而是给苏清之和打下手的邓禅、许志国、张强等人算公分。
这样的话语一出,苏清之自然就开始了他当知青的第一年,成为一名光荣的盘炕人员。历时一个多月,没出工干活,就带着给他打下手的邓禅、许志国、张强等人给生产队的队员家里盘炕。
包括蓝娟、田甜母女俩所住的茅草屋。
看到苏清之,前段时间才被苏清之狠狠威胁,吓得接连做了好几天噩梦的田甜,又有了叫爸爸的冲动,不过好在,接连几天的噩梦还是给田甜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哪怕再蠢蠢欲动,田甜依然压抑住了内心的渴望。只怯生生的牵着蓝娟的衣摆,用仰慕的眼神看着苏清之,仿佛想透过苏清之看他的爸爸。
嗯,这在旁人眼中是这样的。可是苏清之的心里面就
只觉得田甜有大病,而且病得不清。
“既然孩子想爸爸,蓝娟同志也要为孩子多多考虑,夫妻之间哪里有隔夜仇,不如蓝娟同志带着孩子上京寻父?如果真的是田国中留恋城里生活,特意借着‘离家出走’的戏码抛妻弃女,组织会给予蓝娟同志帮助的。”
突如其来的话,让蓝娟惊愕。
找田国中?不能说蓝娟没有想过,事实上田国中‘离家出走’后,蓝娟不止一次想过要不要带着田甜去京市找他。蓝娟恨田国中这个男人,更爱他。
爱恨交织之下,其实连蓝娟都已经说不清楚到底对田国中是怎么感觉了。
反正她并不想去找田国中,甚至想着就按照蓝大队长、蓝妈的说法,过个一年半载,就宣告田国中失踪,然后解除与田国中的婚姻关系。
乡下人结婚只摆酒,很少有拿结婚证的。
蓝娟和田国中结婚,六年了,从来没有想过去拿结婚证。不得不说,这方面,蓝娟真的愚蠢又天真,从来不觉得没有结婚证,只有事实婚姻有什么问题,哪怕现在
甚至有一种庆幸,幸好没有结婚证。到时候隔了两三年,她还能够带着孩子再嫁。
这样的思维,不能说错,只能说蓝娟对田国中的恨要大过爱,没有想象中那么爱田国中。至于原剧情中为什么会在临终之时让田甜去找田国中,想来是爱女心切,觉得城里的生活要比乡下好很多。
田甜上辈子之所以那么凄惨,除了田甜本身懦弱不敢反抗外,更多的怕就是这份和蓝娟一样的认知。
相信想赖上苏清之,也是因为这。
瞬间千思百转,苏清之并没有等蓝娟回答,而是温文尔雅的笑笑,像个虚伪的假人。
“蓝娟同志想将炕盘在哪里?”苏清之笑着问:“是卧室,还是堂屋?”
“卧室?睡觉的地方?”蓝娟愣了愣,略显不自在的道:“在睡觉的那屋盘炕吧。昨天俺带着甜姐儿已经把房间收拾干净了。”
请苏清之一伙儿上门盘炕,别的都好说,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把房间打扫干净。
都是主人家自己打扫。等房间打扫干净后,苏清之才大约看一下房屋的布局。虽然吧,这个年代的房子大多都是框架结构,四四方方,没什么可看性,不过稍微看过之后再来盘炕,可以大约将盘炕需要的材料估计出来。
比如说蓝娟家,卧室和堂屋一样宽敞,只看了一眼,苏清之就估计大概的用量,就指挥邓禅、许志国、张强三人摔泥巴做泥巴砖,随后用时不过几天,就帮蓝娟家将炕盘得漂漂亮亮。
很快,来到五月。天气已经很热了,中旬的时候,大队公社的工作人员带来了有关田国中的消息。
就像苏清之估计的那样,田国中是一路上扒火车离开的,只是动了苏清之的缘故,他的运气越来越差,刚刚扒火车抵达京市就被抓住了。
之后,京市派出所的人对田国中进行了审讯。
刚开始田国中一口咬定自己叫苏清之,不是田国中。
结果
万万没想到,苏清之随口说的谎话居然是真的,田国中还真就苏清之,不不不,是苏清之现在使用的身体小时候失散的孪生兄弟。
不过不是苏清之口中的弟弟,而且哥哥。也就是说,田国中的的的确确是苏清之的孪生哥哥,当街抢走田国中的那女人姓那,嫁的男人恰好姓田。
那姓女人抢走田国中,无外乎自己没有生育能力,刚好看到小时候长得白白净净的田国中。
也是个胆大的,当街抢了孩子后,居然没带着孩子逃离京市,而是和丈夫从原来所在单位离职,从城市中央地带迁到了城郊。还有几分运道,二十多年过去,居然没人发现,作为老田家独苗所在的田国中是抢来的孩子。
可以说这样的消息传来,让苏清之分外震惊。
真的只是随口说的谎话,却让苏清之感觉自己仿佛有‘言灵’的异能。
“所以,田国中会遣送回来?”苏清之抽了抽唇瓣,有些一言难尽的道:“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六月底吧。”第一时间从生产队三姑六婆口中知晓这个的邓禅,同样有点儿一言难尽的道:“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怎么能一言不合就抛弃家里的妻儿离家出走呢。肯定得遣送回来的。”
“那他和蓝娟同志,应该过不下去了吧!”苏清之抿嘴,突然道:“我记得前几天苏秀同志和周琳同志都回来说话,蓝大队长有意让蓝娟带着田甜改嫁。”
“你信?”邓禅挤眉弄眼:“就咱们生产队对蓝娟同志的风评。只怕找不到比田国中同志还要好的男人。”
苏清之:“我觉得吧,蓝大队长这一次怕是不会,由着蓝娟同志挑选对象了。”
“倒也是。听说当初田国中同志娶蓝娟的时候,蓝大队长就看不上田国中同志,觉得他是知青,是没有根的浮萍,以后结婚了,还要靠蓝娟同志养。”
苏清之:“田国中同志干活不行?”
“还行吧。”邓禅摸摸脑袋,想了想,回答道:“我跟田国中其实不熟,平日里见了面最多打一声招呼。不过,在我的印象中,田国中同志是一个很沉默,喜欢一个人独自上山看风景的文艺青年。”
苏清之:“?这样啊,确定不是观摩逃跑路线?”
邓禅:“???什么观摩逃跑路线?”
“我的意思是说算了,看在田国中果真是我弟弟的份上,能帮忙就帮忙吧。”
苏清之笑得温文尔雅,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心里却想:回来得好啊,田国中不回来,苏清之他岂不是要爬山涉水的去找田国中报‘脑袋被打破’的仇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