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〇①个故事!

红旗生产队,原先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左家庄。

顾名思义,庄子里姓左的比较多。

后来种花国建立,祖国各地大搞建设,什么红星、红旗、红卫、红中等等生产队的名字,开始一蜂窝的出现。

原本的左家庄赶了一回潮流,和隔壁蓝家村合并,改名成了红旗生产队。

整个红旗生产大队,共有五队。其中蓝娟她爸是一大队的队长,也是整个红旗生产队的队长。

平日里威信挺足,生产队的成员挺服他。要说蓝大队长唯一不满意的,估计就是他闺女眼瞎,看上了一个能看不中用的男知青。

这不,得知知青女婿犯了毛病,一个人上山的时候,不小心将脑壳磕破,蓝大队长别提有多愁了。

“这得要花多少钱。”蓝大队长抽着旱烟,闷闷不乐。

他媳妇刘二妞瞪他一眼。“女婿病了,是心疼钱的时候?”

蓝大队长:“这时候不心疼钱,那该什么时候心疼?”

“你别跟俺杠。”刘二妞没好气的道:“俺知道你这是怪俺没给你生儿子,只给你生了闺女。可你这老东西怎么不仔细想想。俺们不同意娟子找知青,说是就近找个上门女婿,可谁又应了?女婿娶娟子的时候,可是答应了,生的第二个孩子姓蓝。”

蓝大队长使劲抽了一大口旱烟。“娟子她妈,你有没有感觉,女婿他心思重。”

“读书人不都这样?”刘二妞想了想,警告蓝大队长:“俺可警告你,这些话你在俺面前说说也就算了,不准在娟子的面前说。”

“俺没事在娟子面前说这些干嘛。”

蓝大队长嘟囔,随即起身往院子外走去。

“老头子,你去哪?”

“去娟子那儿瞧瞧。”

蓝大队长回答一句,就大步往蓝娟和田国中成婚之后,花了五十块钱买下的四间茅草屋走去。刚巧,田甜听了蓝娟的吩咐,去请土郎中来再给苏清之瞧瞧,这不,就迎面碰上了。

“甜姐儿,你跑那么快干啥。”

“姥爷。”跑得气喘吁吁的田甜停下来,呼呼道:“阿妈让俺去请赵爷爷(土郎中)来给阿爸再瞧瞧。”

“咋地?又不好了?”

蓝大队长赶紧抱起田甜,大步的往土郎中所在的大队卫生室走去。刚巧,姓赵的土郎中正在院坝里晒采集的车前草,很远就看到抱着田甜往大队卫生院快走的蓝大队长。

“老赵头,赶紧的,俺那女婿又不舒服,你赶紧去瞧瞧。”

老赵:“???”

老赵有些迷糊,想着自己拿草木灰糊住‘田国中’脑壳上的伤口,血没有再流他才走,怎么又不舒服了。

越想越不明白,老赵干脆就快步掠过抱着孩子的蓝大队长,先一步抵达蓝娟、田国中以及田甜一家三口所住的茅草屋。

“怎么回事?”一走进房间,老赵就囔囔起来。

蓝娟闻言又开始掉眼泪。“赵叔,甜姐儿她爸不认人了。”

苏清之此时头疼劲儿已经缓过来,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这位嫂子,你别乱说话啊。我地地道道黄花大闺男一个,可不是你口中‘甜姐儿他爸’,再说了,我姓苏不姓田。我叫苏清之,不叫田国中。”

老赵看向蓝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伤到了脑子。”老赵想想,干脆根据经验给苏清之下了病情判断。“娟子你想想,酒杯大小的伤口在脑壳上,田知青没有变傻子,都是老天爷给面子。田知青啊,这是失忆了。”

被失忆了的苏清之:“”

好吧,他的的确确是失忆人士。

但是……

苏清之很确定自己不姓田,不叫田国中。

田国中是他初来此方位面世界,准备弄清楚情况时,所遇到的家伙。

这一刻,苏清之算是明白了田国中那份恶念来自何处。估计他们长得很像,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所以田国中才会以带他去红旗生产队报道为由,趁他‘不备’打晕他,和他互换了身份。

想通这点,苏清之心中哭笑不得,是他蠢呢还是田国中蠢?

互换身份那么容易?

如果直觉没有出错的话,苏清之他应该是个没有身份的人。顾名思义,他是黑户。幸好这个时候不像后世,没有户籍、身份证的话,寸步难行。

不过1975年,哪怕有户籍证明,乡下村上没有村干部开的条子,也是寸步难行,也就是说,苏清之拿不出有效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他

就凭这张与田国中相差无几的相貌,以及最多相差一厘米、两厘米的身高差距,苏清之还真就成了田国中。

想清楚这点,苏清之麻爪子了。

他烦躁的挠头,半晌才幽幽的道:“你们说我是田国中,那我就是田国中吧。但是有一点,我得事先声明,虽然我失忆了,只知道自己叫什么,可我很确定我不是田国中。以后啊,要是田国中回来,说我抢了他的老婆孩子,我可不认。”

原本还想哭的蓝娟愣住。

“甜姐儿他爸,你真的什么都忘了?”蓝娟想了想,不甘心的问:“那你还记得俺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吗?”

苏清之:“”我特么服了。

苏清之抹了一把脸,烦躁无比的道:“蓝娟女士,我问你一件事,你说你和田国中同志是自由恋爱。1970年,是这一年吧,你们1970年结婚,到现在五年了,和你朝夕相对的丈夫到底长什么样儿,有什么身体|特征,你难道不知道?”

“我”

蓝娟的确感觉苏清之陌生,不像她印象中的田国中。可略微思索,又有赵郎中说什么‘没变成傻子很幸运’的话,蓝娟就相信了她,之所以对苏清之感觉到陌生,是因为苏清之失忆了。

完全不相信苏清之不是田国中,不是她丈夫。

这是思想的局限性。

这时候的人们淳朴勤劳,大多数的老百姓都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哪里知晓后世都快被作者写烂的替身、真假少爷小姐梗。

根本没有往苏清之真的不是田国中,苏清之之所以满头是血的倒在山岗上,是田国中发现苏清之与他相貌相似,灵机一动,想到离开乡下回到城里的好办法。

所以顿了顿,蓝娟一改先前不知道说什么的态度,直接就道。“俺的丈夫是谁,俺难道不清楚?赵叔叔也说了,你脑壳上砍了那么大的包,没成傻子都是老天爷怜悯,没了记忆没啥,俺和甜姐儿都不会嫌弃你的。”

苏清之:“不是嫌不嫌弃的问题,而是”劳资不想喜当爹啊。

要是事先知晓放任田国中恶念,会造成如今‘喜当爹’的局面,苏清之一定选择将田国中杀了。

艹,便宜那王八玩意了。

“行吧行吧,你厉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苏清之,此时此刻那叫一个心累。只能放弃抢救。于是乎,苏清之很干脆躺平,目光呆滞的望着昏暗的屋顶横梁。

啧,别说横梁上挂着的蜘蛛网还挺精致的。

真叽霸好看,要是老季

等等,老季又是谁?

是季言之吗?

那我是苏清之,我和季言之是怎么认识的?

苏清之脑子重新变成浆糊一片。

什么都想不起来,心情很烦躁的苏清之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蓝娟和赵郎中以为他睡着了,就走出房间,顺便还把房门掩上。

宽敞的院坝坝里头,蓝大队长正抱着田甜走来走去,蓝娟、赵郎中一出来,蓝大队长就将田甜放在地上,迫不及待的问。

“女婿咋样了。”

一听这话,蓝娟眼眶儿又红了。

“失忆了。”蓝娟哽咽的道:“国中他连我和甜姐儿都不认识了。非说自己不叫田国中,叫苏清之。”

蓝大队长:“这是咋回事?啥叫失忆?脑壳坏了?”

赵郎中摸索着旱烟点上,“是的,脑壳坏了。”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深以为然的点头。

“那咋办?”蓝大队长询问赵郎中怎么医治脑壳坏掉的女婿。

“这个脑壳坏了可不好治,不信可以将人带到县卫生所或者市医院瞧瞧,医生们肯定说脑壳坏了没法治。”

赵郎中一边抽旱烟,一边提出了真诚的建议。

“老蓝啊,咱俩几十年的交情,俺也不坑你。实话跟你说,你女婿脑壳坏了没必要再治。失忆就失忆,说不得还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你女婿记不起老家在哪,就不会像其他知青,哪怕在当地已经安了家,还在做可以回城的美梦。”

——不知道老家在哪,就不会惦记着回城?

莫名觉得这话很对的蓝大队长,越想越觉得对于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来说,田国中失忆了,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件幸事。

蓝大队长可不像蓝娟一样傻,他心里一直有隐忧。感觉田国中哪怕娶了蓝娟,都没有断过回城的梦想。甚至于田国中会娶蓝娟,只是因为蓝娟是大队长的独女而已。

毕竟自诩是个城里人的田国中,除了长得人模狗样,隽秀,很有文化外,那是标准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田国中会娶蓝娟,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日子会好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