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那边闪过手电的光,随即是班长的声音从那条搭建的哥特式走廊传进房间:“齐木——齐木同学?你人呢?”
虎杖悠仁叹了口气,松开手:“是扭伤。”
跟阿慕说完这句话,他又转头对着门外大声:“阿慕脚扭到了!班长你能不能找个人帮我们代班?我送她去医务室。”
班长连忙从小走廊那边跑进来,探头看了看:“严不严重啊?你先送齐木去医务室吧,这边我会找人顶班的,别担心。”
“怎么还把脚扭到了呢?”
明明扭到脚的是阿慕,但是班长看起来比阿慕还着急。
阿慕沉着冷静的抬起胳膊抱住虎杖悠仁脖颈,以方便他把自己抱起来,还有心情回答班长的问题:“一对小情侣刚才被吓到了,那个男生把我当成他女朋友拉着就想跑,结果又被虎杖吓到,没注意就把我推出去了。”
班长听得直摇头:“唉,这出了鬼屋就得分手吧?”
虎杖悠仁单手便将阿慕抱了起来,另外只手拎着阿慕的鞋子和针织袜。他有些紧张,手掌扶着阿慕的腰,问:“坐得稳吗?”
阿慕低头,只看见竹马头顶的发旋。她沉默片刻,道:“用背的就可以了吧?这样单臂抱好像有点夸张。”
班长在前面给他们打灯,闻言顺口接了一句:“是啊,感觉像少女漫里面的情侣哈哈哈——”
班长只是随口接一句话。
却恰好戳中了两个心怀鬼胎的年轻人。
阿慕移开视线,手指不自觉又将虎杖悠仁的衣领蹂躏得皱皱巴巴。虎杖悠仁登时也觉得自己的手所扶着的不再是阿慕的腰,而是其他什么更加烫手的东西。
他挠了挠脸颊:“那……就用背的好了。”
于是中途把人放下来,又换了背在背上的姿势。
三人走出走廊,在班级门口负责招揽顾客的同学看见他们出来都吓了一跳。
“怎么突然出来啊?”
“齐木你脚怎么了?”
……
班长拍了拍手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齐木脚扭了,虎杖要送她去医务室。哎后勤的各位,赶快过来重新抽签啊,我们重新抽两个幸运儿来顶班!”
那边还在重新抽签,这边虎杖悠仁已经背着阿慕找到了医务室。
但是医务室里空空荡荡的,校医不在。虎杖悠仁把阿慕放到医务室的小床上:“老师好像出去了——我知道散淤血的药油在哪,先帮你上药冰敷。”
他经常被学校运动赛拉去凑数,平时自然免不了陪队员来医务室处理运动损伤,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医务室。
从刷漆的明黄色木柜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药油,虎杖悠仁又打开小冰箱找出冰袋。
他一手药油一手冰袋,用脚勾了一张椅子拖到阿慕面前,坐下:“你脚抬上来。”
阿慕便将那只扭伤的脚抬起来,踩在虎杖悠仁膝盖上。
虎杖悠仁把冰袋放到一边托盘上,单手握住阿慕脚踝往上一点的地方。阿慕并不是骨感的女孩子,他的手稍微一用力时,就能感觉到自己手指陷进了软肉里。
原本应该是心无旁骛的,很普通的帮忙固定对方小腿的一个动作,却随着手掌边缘被积压鼓起的软肉,让虎杖悠仁感到不自在起来。他强迫自己镇定,倒了药油在手心后,覆盖上少女脚踝肿起的地方,稍微用力的按揉。
药油揉开的地方发着高热,阿慕下意识的想要把脚缩回来,却又被虎杖悠仁扣在小腿下方的手稳稳按住。她曲着脊背,下巴压在膝盖上,垂眼时瞥见虎杖悠仁扣住她小腿的手。
少年的手掌修长,骨节明显,深色指节压在她雪润的皮肤上,色差格外明显。
小腿上的软肉被少年的手指压下去,边沿泛出浅浅的红。
他手背上青筋凸起,隐约可见一点指骨的形状。
被他手掌握住的那块地方,好像也发热起来了。
阿慕攥紧了裙子的边缘,眼睫低垂,视线慌张而无措的游离起来。
上完药油,虎杖悠仁拎起冰袋——阿慕会意,挪了挪,换了个姿势,把脚平放到小床上。虎杖悠仁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一个小巧的垫子,垫在她脚踝下面,然后将冰袋压到阿慕扭伤的脚踝上。
“这样就可以了,只是轻微扭伤,明天早上起来就可以消肿。”
拉过被子盖到阿慕身上,帮她把膝盖也改好,虎杖悠仁认真道:“消肿之前就不要跑跑跳跳了,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阿慕疑惑:“我看起来像是笨蛋吗?”
虎杖悠仁:“唔——这个倒是不像。”
阿慕:“……正常人也不会在扭了脚的时候还想着跑跑跳跳的。”
虎杖悠仁想了想,居然觉得阿慕说得也很有道理。
阿慕躺在枕头上,恹恹的:“我没事了,你快回去吧,他们那边肯定还缺人。”
虎杖悠仁知道自己确实该回去。但他没有动——重新在床边那张椅子上坐下,虎杖悠仁心虚的扯了一句鬼话:“班长已经抓阄重新选人顶替上去了,我现在回去说不定会打乱大家的工作节奏,还是留在这里陪你好了。”
阿慕眨了眨眼,拉过被子盖过下巴:“随便你。”
停顿了一会,阿慕侧过头,补充:“你不觉得无聊就好……”
窗户外面传来学生的惊叫声。阿慕那句话的尾音被淹没,她皱眉。
虎杖悠仁走到窗户旁边,将紧闭的窗户推开,外面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下雪了——”
“真的耶!下雪了!”
……
阿慕掀开被子,慢吞吞的站起来:“下雪而已,刚开学那段时间不是连着下了好几天吗?真是大惊小怪。”
她单脚汲着小皮鞋,另外一只扭伤的腿悬空,试图蹦到窗户旁边。刚跳出第一步,阿慕重心失衡,开始原地表演‘与空气打咏春’,并试图以此来维持平衡。
偏偏都这样了,阿慕还能绷住那张冷淡的表情。
虎杖悠仁差点被逗笑。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笑意,脸颊都憋得有点酸。
大步走到青梅身上,虎杖悠仁两手穿过她的腋下把她拎起来,直接抱到窗台上。
将人放下时,他小心翼翼的屈起膝盖托了托阿慕的伤腿,以免受伤的脚踝再受到第二次伤害。
坐在窗台上的视野极佳,往外眺望甚至还能看见红砖教学楼后面起伏的墨绿色的山线。楼下的地面已经覆盖上一层单薄的白色,而更多的雪正纷纷扬扬的从空中坠落。
阿慕单手撑在虎杖悠仁的肩膀上,半身稍稍探出窗台。一枚雪花落到她发顶,挟着寒气的风吹得她刘海和脸颊侧的碎发都乱糟糟的缠绕起来。
她在看外面的雪,波光粼粼的眼眸里带有这个年纪对下雪独有的某种喜悦意味。
虎杖悠仁不自觉的看着她,无法移开视线,同时又害怕她突然低头,与自己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