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晚上就在这样的月色与海风中结束。
之后第三天如期而至。
这一天, 是夏日祭活动开始前的最后一天,也是森深雪最忙碌的一天。
她需要早早起来,检查场地, 检查设备,检查活动流程,以及给初次举办这种大型节日活动的各个手下兜底,处理一些乱七八糟想都想不到的突发事件。
也还好在这几年中, 森深雪拉起了一批中层班底。这些人虽然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大型活动,但在处理突发事件上却很有一套,给森深雪节省了不少时间与心力, 否则森深雪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自己劈成两半都不够用。
终于,最后, 忙碌的一天结束了。
森深雪站在大大小小的负责人面前, 用充满肯定的声音激励过他们后, 就放这群人回家养精蓄锐, 为明天开始的为期三天的夏日祭活动做准备。
而至于森深雪自己, 则在回到办公室后就瘫在自己的位置上,心力交瘁, 再也不想动弹了。
她用一只手托着脸,闭眼假寐, 思绪像是沉浮在一片积满雨水的云雾中, 有潮湿的水气正随着海风,一层一层地紧贴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或许她该去关上窗户了。
迷迷糊糊中,森深雪这样想着。
可不知为何,她迟迟没有起身。
之后, 或许是过了一小会儿, 又或许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森深雪听到有一阵熟悉而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那个脚步声沉重、迟钝、急促,还带着重心不稳的虚浮感,因此森深雪只听了一耳朵就明白,这家伙一定就是她从火之国请来的活动顾问之一,浅野康。
这位浅野顾问,不知道是因为他只是普通人还是因为他是火之国人的缘故,他的行事实在过于谨小慎微了。
对于森深雪下达的每一个指令,普通下属都是尽力理解,尽力达成,而他却每一次都要先跟她逐字逐句地确认完毕后,才肯动作,整个活动过程中绝不发挥半点个人的主观能动性,直让森深雪怀疑自己到底请来的是一个活动顾问还是一个机器人顾问。
如果不是森深雪对活动流程实在不熟悉,她简直想要踹了这家伙自己干——但就算如此,森深雪也已经决定,今年的祭典活动一办完,就要立刻炒他鱿鱼。
而这回,当森深雪又听到这个熟悉的脚步声后,她不用想就知道这位肯定又是来跟她确认流程的了,而每一次的确认流程,不说个两三小时恐怕是搞不定的,于是森深雪痛苦挣扎着,想要让自己醒来。
可在她醒来之前,有人拦下了他。
是高级秘书,奈良悠树。
“浅野顾问,怎么又是你?”奈良悠树十分惊讶,“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你怎么……”
“是悠树前辈啊……抱歉,打扰了,实在是这次的活动有些问题我没能理解,想要来跟水户大人确定一下……”
“是吗?我看看……嗯?这次的方案书很明确吧,还有哪些是‘没能理解’的?”
“哦!是这样的,首先是饮食方面。水户大人发给我们的方案书上说,这次的饮食既要照顾到各国宾客口味不同的情况,但也要呈现涡之国的特色食物……这是什么意思?”
“……”奈良悠树好像是被这个问题无语到了,“这个意思还不够明确吗?浅野顾问,你应该就是负责处理这种问题的吧?如果连这种小事都无法处理好、还要再三麻烦水户大人,你作为顾问的用处何在?”
“悠树前辈,话可不能这样说,这可是涡之国的第一次祭典活动,我想要尽善尽美有什么错?”
“尽善尽美也不是这样的做法!水户大人平时要处理的事已经很多了,你不要一直用这种小事去烦她!”
“这怎么会是小事!”
“……”
就这样,两人在楼下小声地争吵了起来。
森深雪心中沉重叹气,艰难挪动手指,想要把自己沉睡的身体一点点唤醒。
但就在这时,第三人的声音响起。
出乎意料的是,那竟是柱间的声音。
“怎么了?”
就像是在布满浓雾的林间突然吹来一阵风。对森深雪来说,柱间的声音极好辨识。
他笑着,带着惯来的打圆场式语气:“大家有话好好说就是,怎么吵起来了?”
奈良悠树叹了口气,还没开口,浅野顾问就叫屈连天地将事情描述了一遍。
柱间好脾气地听完了这没什么营养的垃圾问题,好脾气地开口:“原来如此。不过现在的水户现在应该是睡着了,否则听到你们的争执,她早就下来了……既然她累了,这种小事就请浅野顾问看着处理吧。”
“什、什么?!这可不是小事!”浅野十分不满,“这可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祭典,是一场面对五大国贵客们的节日!这种活动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柱间大人,您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太不谨慎了!”
柱间笑道:“那或许我能够为浅野顾问提供一些思路。”
“……什么思路?”
“‘举办一个让大家都开心的祭典’,这就是思路。”柱间说着,“不必想太多了,浅野顾问。水户的初衷并不是想要借助这场夏日祭达到什么目的,也不是为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客’们举办的。她只是让大家都开心一下,在这段时间里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仅此而已。所以,当抛开那些功利的心态后,你或许能够得到更多灵感。”
“……”
浅野顾问愣住了,张口结舌,再说不出话来。
楼上,原本还在努力把自己唤醒的森深雪这时终于松了口气,像是被潮湿水气缠绕的心情也逐渐甩干水分,再度涌现睡意。
——看来,果然还是柱间比较靠谱啊!
森深雪迷迷糊糊地想着。
——如果是他在的话,一定没问题了。
她放松下来,放任自己睡去。
·
不知道睡了多久,或许是数分钟,又或许是数个小时。
当森深雪终于醒来时,窗前的日光已经被月色取代,但那凌冽的海风却没有从窗外偷偷溜进、扰人清梦,而是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睡了好久呢,水户。”
森深雪抬眼望去,呆呆看着柱间的笑脸,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在生出不自在前,先升起了疑惑。
“柱间?你一直坐在那里等我吗?”森深雪喃喃着,“你怎么不进来?”
属于森深雪的这间办公室充满了秘密。
那是不能给外族人看的机密,也是森深雪吝于让陌生人进入的自留地。
但在这个理智还未全部恢复,头脑被情感和冲动占据的时候,森深雪却很清楚地明白,如果是柱间的话,她并不介意他的进入。
柱间脸上像是有惊讶神色闪过,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
“大概是我一直想要知道从水户这边的窗户看月亮是什么感觉吧。”
“咦?”森深雪一呆,而后笑了,“才怪。”
“欸?”这一回,呆住的是柱间。
森深雪歪头看他,轻声道:“柱间只是觉得会被我拒绝而已,所以你干脆就只坐在那边,对吧?”
柱间面上终于浮出些紧张,目光稍稍游移,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森深雪。
森深雪道:“可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会拒绝呢?”
这一次,柱间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森深雪身上。
森深雪道:“你觉得我会拒绝吗?”
柱间无奈一笑:“你会。”
森深雪反问:“为什么?”
柱间说:“因为这一次水户就是为了彻底拒绝我才邀请我过来的,对吧?”
被两人共同掩藏的真相,在这一刻被猝不及防地揭露。
但结局却并没有森深雪想象的惊涛骇浪、反应过度,也没有她想象的沉郁愤怒,不可置信。
此时此刻,柱间只是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叙说着森深雪原本预定的结局。
于是森深雪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
森深雪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你知道啊……”
最后,除了这句苍白的感慨,森深雪竟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于是,反倒是被拒绝的柱间像个没事人一样反过来安慰她,道:“没关系的水户,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要难过的话,这么多年也该难过够了,所以你看,我都不在意了,你又何必在意呢?”
或许是柱间的态度实在太过坦荡了,森深雪心中那些复杂难言的情绪竟也因此慢慢平复下来。
她侧头看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叹息:“你说你早就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柱间想了想:“大概在我喜欢你之后、明白我喜欢着你之前……毕竟水户你一直在拒绝我,这种事我不可能不知道的吧!”
森深雪微微垂眼,心中又一次翻起了波澜。
但在表面上,她依然平静:“既然你听懂了,为什么还要来喜欢我呢?”
这一刻,森深雪觉得这样的一幕真是过于奇妙。因为她从没想过,作为一个对外界充满警惕戒备、拒绝对他人付诸信任、更拒绝进入恋爱关系的自己,竟然有一天可以这样平静地跟人谈论关于爱的话题。
——但这或许并不仅仅是关于爱的话题。
柱间笑道:“大概是因为我对水户的喜欢,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吧,所以我没办法不来喜欢你啊!”
“……什么?”森深雪糊涂了。
柱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边笑容扩大:“我喜欢你,水户。这样的喜欢,不仅仅是出于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更是出于柱间对水户的喜欢……当你看到我是柱间而不是千手的时候,就注定我会喜欢你了。”
“……”森深雪依然没有听懂。
而柱间也并不需要森深雪明白。他继续说道:“水户,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的梦想。我说我讨厌成为忍者、讨厌战斗、讨厌杀人,更讨厌学习那些杀人的手段……其实这种话我其实对很多人说过,但他们大多嘲笑我的天真,而理解我的斑也告诉我,在这样的年代里,或许成为更强的人、将那些反对我的声音压下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森深雪低声道:“但这依然不是你想要的。”
柱间灿烂笑了起来:“没错,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局,如果有一天我这样做了,那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是你不同,水户,你做到了——你做到了所有我想做到的一切!水户,你理解了我,你认同了我,并且你让我看到了那个新的世界,那个属于和平而繁荣的世界!这是只有你做到的事啊,水户!”
此时此刻,森深雪恍然抬头,对上柱间的目光,如同对上当年那个少年的目光。
而当时那个还会躲在树上偷偷自闭、用自暴自弃的语气诉说梦想的孩子,如今已经不会再自我怀疑和犹豫不定了,他已经强大到足以面对一切。
而森深雪也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啊……”
她终于明白,柱间对她的在意并不仅仅是出于男女之情,更是出于前所未有的认同感。
是因为她在那一刻真正地理解了他、认同了他,并在之后的这些年里走上了他想要走的道路,开启了他想要见证的时代;于是他也反过来真正地理解了她、认同了她,努力与她走在了同一条道路上,并想要与走向同一个结局。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两个完全理解彼此的理念、认同彼此道路的人。
所以哪怕她拒绝他的喜欢、哪怕他们最后都无法在一起,他也会依然爱她,如同爱着他心中的希望与梦想。
他爱她出于情感,也出于理智,发自内心,归于理想。
于是森深雪心中也越发震动,难以平息。
“但如果……我还是拒绝你呢?”森深雪低声问。
柱间笑道:“那就拒绝吧。”
“你会难过吗?”
“当然。”
“那你会不再喜欢我吗?”
“会喜欢的。”
“不能不喜欢吗?”
“看起来是不能了。”
“可是……佛间叔会很生气。”
“这个我也没办法啦!”
在这样极快的一问一答中,森深雪竟忍不住难过了起来,就好像此刻被拒绝的人并不是柱间,而是她自己。
“你就这么喜欢我吗?”森深雪低声道,“哪怕我拒绝了你也是一样?”
“当然。”柱间坦然道,“喜欢你只是我的心情而已,水户你没有回应的必要。如果你拒绝我,那是因为你想要拒绝我,我会理解你,然后继续喜欢你……放心吧,不会让水户你感到困扰的,你看这些年我也很少来打扰你,对吧!”
原来他真的理解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每一次拒绝。
森深雪越发说不出话来。
柱间看她,温和道:“所以水户,你只需要向前走,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森深雪闭上了眼。
她深深呼吸,睁开眼,有些发颤的目光从案桌往窗边飘去。
“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能够接受,能够理解吗?”森深雪声音似乎也有些颤抖。
柱间神色有些许黯淡,目光移开片刻,但很快,他又强令自己转了回来,凝望着森深雪的面容。
“是的。”柱间近乎温柔地说着,“无论水户的答案是什么,我都能够接受。”
因为他已经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来劝说自己接受。
森深雪哽了哽,道:“可是你还没有问我过这个问题。”
柱间有片刻愕然,然后他很快醒悟,道:“那我现在可以问你吗?”
“可以……”
柱间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拳。
他坐在窗台,身体沉浸在月色与海风中,与森深雪隔着一段看似短暂又似乎难以跨越的距离。
而他接下来要说的,也是他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是的,一切明明应该是这样的,可他却不知为何,心中竟依然为此生出忐忑和期待。
“水户……我……喜欢你……”
每说一个字,他的心情便越发紧张、越发激动、越发期待。
“你……可以喜欢我吗?”
那是漂浮在云端上的心情与期待,忐忑与爱恋。哪怕下一刻它们就会跌落尘埃,但也无妨,因为只要这一刻的心情是真切存在着的,一切便都足够了。
柱间是这样想的。
可森深雪却并未给他答案。
“你真的要喜欢我吗?”森深雪的声音有些发颤,“你真的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这是柱间从没想到的回答。
森深雪快速说道:“我根本不像你以为的那样好,甚至我跟你根本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你其实是喜欢这个世界的,只是讨厌战争,但我其实讨厌这个世界,而理由仅仅是因为我就是讨厌世界;你其实是喜欢人们的,只不过讨厌人们带来的纷争而已,但我讨厌人类,因为我就是讨厌他们!我讨厌世界上的大部分东西,我甚至讨厌我自己,但是可能是我平时的表现给了你错觉,让你以为我其实是个正派正向的家伙,可其实那一切都是表象!”
“我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家伙。我傲慢冷酷,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有人类的可耻与弱点都在我的身上体现——这就是我。”森深雪的声音越发急促,不像是在倾诉,而像是在呵斥,“你喜欢我,是因为你喜欢我的表象、喜欢我的认同、喜欢我跟你踏上的同一条道路!但你不要误会了这一切,你喜欢我只是因为你没有选择,如果你真正了解了我——”
“——如果我真正了解了你,我也喜欢着你,水户。”柱间打断了森深雪的自述,向她温和笑了笑,突然说道,“水户,如果我说,我讨厌成为忍者,讨厌战斗,讨厌杀人,更讨厌学习那些杀人的手段的话,你会觉得我很可笑吗?”
森深雪怔住了。
那个在大段急促自白中倾倒扭曲的世界,仿佛在此刻倒转复原。
昏暗的夜色褪去,融化成了林间的阳光。
此时此刻,森深雪抬头望向柱间的模样,一如数年前的她站在树下望向柱间的模样。
“那一天,你说你觉得我很可爱。”柱间顿了顿,脸上已经开始有些发红,但他依然笑着说道,“所以我也一直想告诉你——”
“水户,明明一直讨厌着这个世界,却又努力去爱着大家的你,也真的非常可爱啊!”
森深雪的表情有片刻空白。
蓦地,她冷不丁转身,用后脑勺对着柱间。
柱间一呆:“……欸?!”他有些窘迫,“我说错话了吗?”
背对着柱间的森深雪声音有些发闷:“说错了!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啊?欸?!这……这个……”
森深雪发出一声不满气音:“大言不惭的家伙!你倒是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啊!”
柱间有些傻眼了。
他也没有读心术呀!
柱间苦着脸,试探道:“你在生我的气?”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柱间:“……”
“还有呢!”森深雪不依不饶。
柱间举手求饶:“对不起,水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不看场合,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也知道的,我总是会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所以我——”
森深雪抬头迅速擦了擦眼睛,而后扭头瞪他:“你刚刚不是挺聪明的吗?现在怎么又变成傻子了?!”
“……”柱间呆呆看着森深雪的脸,心脏突然狂跳,“什,什么……”
森深雪板着脸:“你过来!”
柱间莫名紧张,开始真的结巴起来了:“欸?这,这个,不,不太好,吧?”
森深雪冷笑一声:“胆小鬼!”
这一刻,森深雪已经平复了心情,也已经做下了决定。她傲慢抬了抬下巴,道:“你刚刚说的那一大堆话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没有!绝对没有!”柱间紧张自辩。
“那你怎么不敢过来?是怕我找你麻烦吗?!”
“……”
柱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但他发红的面颊和他游移不定的目光,却明明白白告诉了森深雪,这家伙是真的是什么都明白。
森深雪愤愤哼了一声,拍案而起,气势汹汹地走到柱间面前,目光逼视着他。
“我从来不是一个会对别人的私生活指手画脚的人。”森深雪在“别人”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柱间喉结滚了滚,低声道:“我知道。”
“所以我接下来的话,你应该不会有异议吧!”
柱间游移不定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森深雪脸上。
“不会的。”他说,“我没有异议。”
森深雪挑眉:“我还没说呢!”
“但我已经知道了。”柱间小小声。
森深雪哼笑一声,一把就将那个只敢蹲她窗台的家伙拽进房间。
她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一样,按着他的胸膛,将他抵在墙上。
但她的神色却非常认真,道:“柱间,我不会跟你结婚,这辈子都不会……但我也不准你结婚!”
“好。”
明明是这样霸道蛮横的话,却收获了这么乖巧的回答。这一刻,森深雪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咬了咬唇,嘟哝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个契约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并且只会维持到你不再喜欢我的那天。”
“会一直喜欢你的。”
森深雪一噎,面上发红,有些恼羞成怒:“你这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是终于不再装傻了吗?!”
柱间干笑,举手投降,明智沉默。
森深雪瞪他:“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我知道。”
“哼!那你倒是说——”
再不给森深雪叽叽喳喳的机会,柱间低下头,含笑亲吻在她唇间。
以吻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