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就走。
森深雪将自己一应可以下放的工作统统打包给两位奈良家的高级秘书, 又请回漩涡芦名这位漩涡一族最强者坐镇族地后,她就找了个去火之国的商队,蹭了一辆直达千手族地的顺风车。
而这一回的旅途, 可比第一次去火之国时的体验要好得多了。
首先是两国的道路状况得到了相当大的改善。
因漩涡一族大力推广水泥的缘故,涡之国境内所有的主干道上都已经铺上了水泥,宽敞平整,再适合通行不过。而至于涡之国以外的地方, 森深雪虽然水泥铺不过去,但因涡之国已成大陆商业中心的缘故,各国商队来往众多, 因此每过段时间就会有土遁忍者过来整一整道路,所以这边的路途虽然没有水泥地好走, 但也不会太差。
其次就是旅途上的风景。
时隔四年,森深雪已经完全记不得自己第一次来火之国拜访千手一族时,一路上到底曾有过什么, 但她却记得至今蒙在自己记忆上的模糊灰色——那是大片大片的旷野, 破败不堪的房子,灰头土脸的人们, 以及布满每一张脸上麻木而相似的苦难。
但如今, 森深雪再度掀开帘子,看向车外时, 却发现自己记忆中的旷野被稻穗和绿野取代, 破败的木屋换成了瓦房, 那些灰头土脸仿佛永远没机会打理自己的人们,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带着期待的笑, 谈论着关于祭典的事。
“……夏日祭?真的?我们这边的小镇里也会有吗?”
“真的啦!我偷偷问过怀心大师, 他说这一次的夏日祭是那个什么什么商会……”
“新代商业联盟?”
“对!就是这个!听说他们每一个季度都有促销活动指标,而刚好这次活动时间赶上了夏日祭,所以他们就决定干脆出资负责了整个夏日祭的布置和活动,好大的手笔呢!他们还说,这次夏日祭上购买会有折扣,欢迎我们所有人去看!”
“哇!真的吗?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森深雪听着,微微挑眉,有些惊讶地从马车里探出头,看向前方的小镇。
而果然,远远的,森深雪就看到无数大型祭典设备出现在了小镇上方,一群人正热火朝天地指挥着什么,不断将一样又一样的祭典物品搬到特定位置,而路上行人看到后,时不时会为此驻足,好奇观望,其中甚至还有几人的身上有着查克拉波动。
但此刻,这里没有忍者和平民,只有布置祭典的人和即将参加祭典的人。
浓重的节日氛围,承载着无数人期待的夏日祭,还有行人脸上的好奇与笑容……这一切的一切,虽然与森深雪无关,却也让她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来。
商队负责人好奇看着森深雪,道:“水户大人,您对夏日祭很感兴趣吗?”
森深雪摇头:“其实并没什么兴趣。”
商队负责人惊讶道:“那您……”
“我只是突然觉得,我所做的一切或许比我想的更有意义。”
“……欸?”
“没什么。”森深雪笑着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有多久到千手族地?”
商队负责人听得稀里糊涂的,但见森深雪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没有追问,笑着答道:“明早就到了。”
果然如这个商队负责人所说,第二天一早,千手族地就已经遥遥在望。
时隔四年后,千手族地相比森深雪第一次见到的模样,也是有着相当大的改变,但森深雪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粗略一扫就直奔目的地。
这一回,因千手族长并不在家,接待森深雪的是千手夫人。千手夫人是个有点大咧咧的女性,哪怕她已经生了四个孩子了,却也是豪迈性子不改,见森深雪来了也没有特意招待什么,手一挥就让森深雪随便玩、随便走,完全没把森深雪当外人。
不过,在听到森深雪正在寻找柱间时,千手夫人却露出了少见的苦恼神色:“原来水户是来找柱间的啊……柱间他啊,好像一直更偏爱自然里的那些花草树木。以前还没学会木遁的时候,他还只是在家里养养小花小树什么的,但在学会木遁后,他好像更喜欢待在外面的世界了……”
千手夫人的神色有些感慨:“真是越来越神秘了啊,我的这个儿子。他好像有着很多秘密,很多想法,连我这个当妈妈的都已经不是很了解他……哈哈,不好意思啊水户,不知不觉就开始向你抱怨起来了,真是不应该。不过我确实不知道柱间的去向,水户去问问扉间吧,他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森深雪若有所思,告别了千手夫人后,在六岁瓦间的带领下左拐右拐,来到族长屋宅后的一个神秘地下室入口前。
森深雪:“……瓦间,你确定没有带我走错地方吗?”
瓦间干笑:“不……没走错。”
森深雪不可思议:“那扉间怎么会住在这里?”
从族长的靠谱儿子混成住地下室的小可怜,这是不是不太对??
瓦间:“其实扉间哥他也不是住在这里,扉间哥只是容易炸,咳,只是比较喜欢研究一些东西,但又老是出事故,所以几次过后,妈妈就生气地让扉间哥把研究的东西搬到这里来了……而扉间哥平时没任务时也不太会回房间,只喜欢待在这边,所以他就……”
瓦间说得比较委婉,但森深雪一听就明白了——
因为某个研究狂人在研究室里掌握不好度,老是殃及屋宅,于是在将宅子大修过几次后,千手夫人终于抓了狂,把自己的二儿子丢到屋后头的地下室里,随便他祸祸,总之别再炸房子就行了。
森深雪无言以对,掐指算了算扉间的年纪。
没错啊,这小子应该才九岁而已,怎么就已经研究上了炸房子的东西了?
森深雪其实早就知道了扉间研究员的性格,但以前的她没有太在意,毕竟小时候想当科学家研究员长大后只想混吃等死当废柴咸鱼的人多得是,她没必要过早关注些什么。
可现在看来,扉间这小子的研究狂性格不退反进,不但捣鼓出了自己的专属实验室,甚至连科学狂人必会发生的“炸房”都炸了好几次了?
还挺了不起的嘛?!
抱着这样的微妙念头,森深雪没有贸然闯进研究狂的实验室,而是在外头敲了敲门,也不管扉间听没听到,只在外头谨慎地等待起来。
扉间到底是感知忍者,于是很快的,他过来开了门,见到森深雪后也不诧异,只用惯来一本正经的表情向她点头,用惯来一本正经的语气寒暄:“好久不见,水户姐。”
“好久不见,扉间。”森深雪笑了笑,目光在挂着两个黑眼圈的扉间脸上停顿一下,心中对扉间的研究腾地生出好奇来。不过她没有多问,直奔主题道,“我是来找柱间的,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扉间一脸的不出所料,向千手族地北边的深山指了指:“上午的话,应该在山的深处,如果水户姐你找不到也没关系,只要在南贺川的河边等等,他会来的。”
“……咦?”
这一刻,森深雪好像梦回N年前,重温了乙女玩家的感觉,而她面前的这位扉间,就是乙女游戏中常见的提供人物情报查询和人物好感度查询的工具人。
森深雪心情微妙,说道:“扉间……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扉间揉了揉眼睛,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淡淡道:“大哥他最近交了个朋友,我曾经不放心地跟上去看过。”
“然后呢?”
“父亲大人说,在羽衣一族覆灭前,暂时不用理会。”
森深雪若有所思:“所以是宇智波一族的朋友吗?真稀奇呢,你们竟然会跟宇智波一族处得来。”
扉间平淡道:“没什么处得来出不来的,只是战争的频率变低了而已。”
在战争的年代,除了自己的族人外,其他人都是不可信任的。
但当战争的频率放缓、和平无声到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些更重要的事吸引走了之后,哪怕他们的理智仍在保持警惕,身体却已经开始下意识放松,去迎接久违的安宁。
森深雪想到了涡之国,想到了夏日祭,想到了一路走来那些逐渐散去紧张气息的战场,微微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那扉间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扉间沉默片刻,摇摇头:“我不知道……”
“但至少对大哥来说,应该是好事吧。”
……
森深雪不是一个会等待的人,也不是一个会自来熟打扰友人相见的人。
因此她并没有在河边等人,而是直接进了深山,开启了神乐心眼,寻找柱间的踪迹。
有了具体的方向后,柱间的踪迹是很好寻找的,因为在森深雪的神乐心眼中,柱间的查克拉就像是生机勃勃的巨木,一眼就能望见,于是她半点也不着急,轻快进了深山,走向柱间。
远远的,森深雪就看到了躺在高木上的柱间。
时隔三年,柱间的身高又拉长了许多,长高得很快,而那些曾经被他穿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也服帖许多,至少变得还能看了,可他的头发——
“噗!”
森深雪忍不住笑出声来。
“柱间,你的头发怎么还是这么丑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柱间瞬间从树枝上坐起,看向森深雪的神色近乎惊讶,以及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开心与期待。
“水户?你怎么来了?!”
但很快的,柱间的这些复杂情绪又都化作了愤愤不平。
“你也真是的,怎么一来就提到我的头发啊!”柱间悲愤抓头,“我的头发也没有那么丑吧!!”
每一次都提,这个梗是真的过不去了是吧!
森深雪微笑歪头:“不可能的,丑就是丑,不管你去问谁都是丑——除非你让我把它们剪掉!”
柱间狐疑道:“但我总觉得你不怀好意……水户,你不会是想要把我剪成秃子吧?!”
“怎么会呢?”森深雪矜持微笑,“虽然你哪怕剪成秃子也比现在的发型好看——但像我这样的好人,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哦!”
才怪。
森深雪对这种辣眼睛蘑菇头抱着相当大的恶意,如果给她机会,她完全不介意把蘑菇头剃秃了!
柱间瞪着她,见森深雪理直气壮、脸上半点心虚都没有,不由得神色一垮,叹了口气,从树上跳下。
“那行吧,怕了你了!”柱间在森深雪面前低下头,嘟哝道,“来吧,随便你剪吧,不过剪完后可不许再说丑了!”
森深雪笑容一顿:“真的?”
柱间干脆在森深雪面前盘腿坐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然后把手揣进袖子里。
“真的,真的!”他懒洋洋地眯着眼,竟有点儿像是打盹的狮子,“真是怕了你啦!你随便剪吧。”
森深雪心情顿时微妙起来。
她试探着摸了摸柱间的头发,但这一次,柱间只是低着头,哪怕僵硬的肩膀写满了不自在,可他既没有逃开,也什么都没有说。
——还真的让她剪啊?
森深雪看着这样乖巧的柱间,冷不丁道:“第一次说要给你剪头发的时候,你其实是故意带我在屋子里绕路的吧?”
柱间干笑:“……啊哈哈。”
森深雪说:“所以第二次说要剪掉你这蘑菇头的时候,才是你真正的态度吧?”
忍者是警惕性很高的人,特别是对于柱间这种从小就在战场上摸滚打爬的人来说,他几乎无法容忍有人拿着危险物品靠近自己的要害。
这跟信任无关,这是下意识的抗拒。
“但你现在怎么又愿意了?”森深雪问。
柱间抿了抿唇,垂着眼,撇过头,硬气地说着一点都不硬气的话:“还不是因为你一直都在念着这件事……”
“我也只是随便念念啦!”森深雪无辜说。
柱间有瞬间炸毛,像是被揭穿了什么,愤愤回头,瞪了她一眼:“你到底剪不剪了?!”
森深雪茫然片刻,奇怪蹲身看向柱间的脸。
柱间把脸往左边转,她便也将目光向左边转,柱间将脸往右边转,她便也将目光向右边转。
最后柱间跳了起来,脸红炸毛:“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森深雪歪头,托着下巴想了想:“没什么哦。”
森深雪起身,盯着柱间的蘑菇头,突然抬头按了按,看到了柱间微红的耳尖。
她明白了什么。
“好了,以后我不会再说这件事了。”森深雪收手,笑道,“其实我以前那些话只是在逗你玩啦,柱间你想留什么发型都可以,完全不用在意我说过什么啊!这种事,其实还是柱间你的意愿更重要,如果以前我的胡说八道有冒犯到你,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啦!”
森深雪说完,若无其事地一笑:“好了,我们走吧,柱间。我这次过来啊,其实是有件事想跟你谈一谈,我们先下去再说吧。”
森深雪公事公办地说着,转身离开。
但她没走两步,身后柱间的声音就响起了。
“为什么要道歉?”
森深雪停步。
这一刻,森深雪心中有复杂的情绪涌动,但偏偏她却不知道自己该什么说……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是最好的拒绝。
可在她身后,柱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觉,说道:“而且比起那种事,不如说点更实在的——如果水户你觉得这种发型很丑的话,那你觉得什么好看?”
森深雪沉默片刻,转身回望他。
“为什么要问我呢?”森深雪质问,“明明这是柱间你的头发,所以也是柱间你的意愿更重要吧?”
柱间笑了笑,坦然道:“但我的意愿就是想要知道水户你的意见啊!”
这一瞬间,森深雪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定定地凝望柱间,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已经明白了什么——无论是他没有说出口的心情,还是她没有说出口的拒绝。
可事实上,柱间的笑容一如既往。
他站在林间,站在夏日的气息中,笑着催促。
“所以告诉我吧,水户,你的意见是什么?”
森深雪盯着柱间毫无破绽的笑脸,稍稍沉默。
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他是在伪装?还是在等待?
——都不重要。
森深雪突然笑出了声。
“既然如此——那就留个长发吧。”森深雪的笑容带着恶劣与戏弄,“我倒想看看,长发的柱间能不能算得上美人呢!”
柱间看着森深雪,微笑起来,眼中像是有太阳的光在摇曳。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