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欣连忙跑了出去。
一眼就看到被哥哥还拎在手里的篮子, 还有许绍年拿着的水壶。
不禁奇怪的问:“你们两个怎么一起回来了?饭也拿回来了?怎么,小安的情况还需要禁食?”
前面的话,宁欣问的是她哥, 后一句话,她问的对象已经转成了许绍年。
“小安没事了。医生已经给她检查了身体,说都是外伤,涂点药就可以回家养着了,不用住院。
我让她和我姐去一个伯伯家里住几天, 怕你们去医院看望, 所以过来和你们说一声。然后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就和奕哥碰上了。”许绍年解释道。
宁欣以前听哥哥说过,许绍年在新南的工作就是他爸爸以前的老部下帮忙安排的, 想来就是他口中的这位伯伯了吧?
既然那人敢把宁家姐妹接走,应该是不怕赵家的权势的。想到这儿, 她的心更放下了几分。
“这样挺好的,许姐姐也可以趁势从赵家搬出来, 那样的人家留着实在没什么意思。”
宁欣赞许的说道。
说到这里, 她又看向许绍年:“只是今天的事儿, 赵家的人会善罢甘休?”
“嗯,我过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今天去卫生院之后, 我又去了趟派出所……”
原来,在宁欣和陈静离开之后, 许绍年和姐姐立刻就对了口供,两个人一致认为这事儿不能把宁家姐妹俩再牵扯进去。
所以许绍年在把俩人都送到医院之后,由姐姐看着,他就去派出所报案了。
片警小李还有几位同事每天巡逻的时候, 路过宁家都会进去买碗水喝。自然是知道家里现在住进来了一个小姑娘。
小安性子讨喜, 虽然不爱说话, 可是天天笑眯眯的,跟个福娃娃一样。
没两天小李他们就和小安熟悉了。
现在听到有人报案说小安被人打了,几个人顿时就急了,立刻就要出警。
然后又听许绍年说他是小安的哥哥,他当时看妹妹挨打,一时气不过,又把那个打人的也给打了。
在场的人没一个觉得他有问题,要不是拘于身份,都恨不得当场给他叫好了!
倒也不是片警们戴有色眼镜看人,偏心眼儿,实在是小安那个性,要说她先打人,或者说她挑衅和别人打架……那也得有人信啊?!
现在听说是她被打,亲哥看不过眼替她报仇,这不用看现场,在场的人也立刻信了个九成九。
所以,在片警和许绍年一起去卫生院了解情况的时候,即便赵青的伤比小安还严重,可没一个人同情她。
即便她在后来又哭着嚎着说打她的人不是许绍年,是两个不认识的女的,也没人理会。
听她的描述,熟悉的人其实都不难猜到她说的是宁欣和她那表妹。
但是——都有人愿意替她们担下了,谁还愿意无事生非?
宁家有背景,这是派出所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更何况别的不说,单听赵青的话也能听得出,之前确实是她挑衅先打的小安。
宁欣她们肯定是替小安报仇的。
不然素不相识的,那俩人是闲的,专门跑过去打赵青一顿?
既然是自己招来的事儿,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被谁打还不是活该!
片警们很快就将这个案件定了性,就是最普通的小孩儿打架。然后打的有点重,大人没有来得及尽早干涉,所以造成双方都受了伤。
所以,即使赵家父母赶到之后,片警们也只是各打了五十大板。让他们以后都看好各自小孩儿,别天天凑到一起打架。
然后判定各自支付自己家孩子的医药费,这件事就算结案了。
赵家父母听说女儿被打,急慌慌的赶到医院,然后看到的就是独养女儿被打的躺在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鼻青脸肿,像是被毁容了的惨样。
他们都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又听到了片警那样的一番话,顿时气得差点要厥过去!
赵母当即就在卫生院闹了起来,又是要找领导,又是要去找派出所所长,声嘶力竭的再也没有一点她那纺织厂工会主席的淡定样。
可她越是这样,人们对他们一家子的厌恶之情就越深。
毕竟当初小安来做检查的时候,伤势也很严重。除了没骨折,其他地方比赵青也好不到哪儿去。
而且医生还在她身体上看到了好些旧伤,一看就是长期受到欺侮折磨的。
可小安做检查至始至终没有哭一声,比她大一岁的赵青却从头嚎到了尾。
现在再看看她妈的样子,差不多每个人都在心里骂了句:“有其母必有其女,没家教也是能遗传的!”
赵家闹的很凶,可显然没有一个人怕他们。
虽然赵父确实是在政府机关任了一个闲职,可那职位说出去唬唬人还行,真要办事儿还真没什么用。
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待在那个位置连动都没有动过。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个副科长。
而赵母那工会主席的职位,在厂里确实能横着走,可到了外面也没人认。
所以,他们再喧嚣的厉害,可也是色厉内荏。连派出所所长他们想要攀附也攀不上,更别说其他有能力的领导了。
偏偏这时,许绍年不仅已经知道父母平反了,还把姐姐也从那个狼窝里给拉了出来。他完全没有一点忌惮的了。
于是,在赵家两口子拉着片警不许走,把卫生院闹得向菜市场一样的时候,许绍年当场提出了要反告赵家长期霸凌欺负小安,同时告赵青当街殴打伤人。
与此同时,他还出具了刚才他专门找大夫给小安做的伤情鉴定。
这下子,事情就更热闹了……
“这两天民警可能会找熟悉的人了解情况。我想着他们可能会找到家里来,所以提前来给你们打个招呼。小安的事儿,给你们添麻烦了。”许绍年有点抱歉的说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别这么客气。我还巴不得警察来了解情况呢,那我一定实话实说!小安这几年确实受委屈了。”宁欣忍不住感叹道。
说到妹妹受的罪,许绍年那么刚强的人,也忍不住眼眶红了红。他不想让人看见,微微侧了侧头。
看到他这个样子,宁欣在心里叹了口气,连忙转换了话题,说:“你还没吃饭吧?进来一起吃吧。我们也都没吃呢!”
“对对对,一起吃,吃完我还有话要问你。”宁奕附和着揽了揽许绍年的肩膀。
许绍年没有拒绝。
但因为小安这件事大家心里都不舒服,所有人也没有了谈笑风生的心思,所以这顿饭吃的很快。
从吃到结束也不过半个小时。
饭后,宁奕抓住许绍年不放:“你别急着走,我有一堆事要问你呢。小欣也有话要跟你说。你回家也没事,反正你姐和小安也不在,你急着回去干嘛?来来来,咱们去那边坐坐。”
宁奕说着,就将许绍年拉到了葡萄架下面。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看到他们说话,其他人也都回避了,院子里除了偶尔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两声蛙鸣,根本没有其他声音,很是安静。
“我听小欣说你爸妈平反通知已经下来了,你怎么连说也不说一声?”宁奕不悦的问。
这也是宁欣一直琢磨不透的事儿,只是她觉得自己和许绍年关系没到,不好开口。没想到哥哥直接就问了出来。
听到这话,许绍年愣了一下,他望向宁欣:“你怎么知道?”
“今天下午石书记来,正好碰到我和小静回来,我们就把小安的事儿跟他说了。听到你名字的时候他认出来了,说和你们爸妈有一面之缘……”
宁欣把今天下午与石正义的对话和他说了些,重点说了石书记要替老领导出头的话。
许绍年听完,并没有立刻出声。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其实,你不必为我们做那么多。”
“你说什么呢!”宁欣不乐意了:“都跟你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出事能不伸手的吗?再说了,我也不是为你,为的是小安!”
许绍年看着她,目光不知不觉变得柔和了许多。他忽然笑了一下,重复道:“对,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然后,他将目光转向宁奕,坦坦荡荡的解释道:“奕哥,我没有要瞒着你们的意思,其实我爸妈平反的事儿我也是刚知道。就那天,咱们把赵林打了之后,我回粮店才收到了我爸写过来的信。之前我是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出来。”
石正义得到的消息早,是因为他是国家干部,他们有自己的内部渠道。
许绍年的父亲许国平,母亲沈佳宜的平反通知到了京城之后,系统内部就传达了,所以他早早的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可许绍年不同。
他父母当初是靠为国做出巨大贡献才登上领导岗位的,家里又不是京城本地人,在京城也没什么根基。
当初他们一家离开京城的时候,许绍年才十岁多点,一出来又是那么多年。
在京城他还能认识什么人?
虽然他爸爸有几个老部下,这几年对他们三姐弟也多有关照,可那些人现在大多已经离开了官场,并没有什么人在特别重要的位置上。
所以,许绍年得到这个消息,还真的是靠他爸妈写信说才知道的。
而从农场到新南,一封信走一个月实属正常。
“晚点知道这消息也好,正好借此机会看清楚赵林他们一家子的嘴脸。”
听了这话,宁欣有点庆幸的安抚道。
“你姐现在是个什么意思?她还会跟赵林继续过吗?”宁奕担心的问道。
比起宁欣,宁奕和许小宛还是熟一些的。
当初他们在乡下的时候,许小宛去过两次探望弟弟。
每次去,都大包小包,竭尽所能带过去各种好吃的,宁奕也没少沾光。
所以他对许小宛的印象一直不错,这会儿也会多担心她一点。
许绍年摇了摇头:“她现在在气头上,肯定说不过了。具体怎么样看看情况再说吧。 ”
有些话许绍年没法说,虽然他姐现在是咬紧牙根坚决要离婚,可看赵林的意思,却是坚决不同意的。
也不知道到最后究竟是谁的决心更大一些?
他有心干点什么,可这毕竟是姐姐的私事,即便是他这个做弟弟的,也不方便干预太多。
不过好在爸妈应该也快回来了。他不能干的,未必爸妈会不干。
所以许绍年也并不太担心。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正说着话,就看见陈静犹犹豫豫的站在不远处,一副想过来又怕打扰他们的模样。
宁欣连忙招手:“小静,你站那儿干嘛?过来~!”
小静走过来,说:“姐,我妈和我姥姥商量着想去那房子里看看。反正咱明天凉茶摊也不准备开了,她们说既然这样,就先去看看房子缺什么?明天早点起来去市场找找,要是能碰到合适的东西就先添置着。”
听她这么一说,宁欣才忽然想起来,对啊,她把那房子租下来的事儿还没跟哥哥说呢!
于是,她三言两语赶紧将房子的事儿,还有明天考察组要来的事儿全都跟这俩人说了一遍。
听得两人瞠目结舌。
宁奕是没有想到妹妹速度居然这么快!
而许绍年则没有想到,自己不过两天没来,这人居然已经从凉茶摊扩张到凉茶铺了?!
于是,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俩人一起说道:“钥匙拿到手了吗?我们也过去看看。”
“去可以,别空着手啊!哥,你去对面院子找张叔借一下三轮车吧?咱们过去的时候,顺便把桌椅板凳都搬过去。我看石叔叔那意思,药膳房可能要大搞,那咱买的东西就用不上了。我掂量着,干脆用到那边去。”
前段时候,宁奕和许绍年两个人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将那些桌椅全都修理好,重新涂了漆。这会儿连味道都散没了,搬过去就可以现用。
宁奕跑出去借车,宁欣打开了放餐具的仓库门,又找出了一些茶碗,餐具,让他们一起帮着抬出去。
很快,一群人推着一辆三轮车,两辆自行车浩浩荡荡朝租的店面而去。
就在宁欣一家人正在忙碌着筹备新店开业的时候,供销社家属院的正门口,冷慧正一脸震惊的望着刘大爷问:“租出去了?什么时候租出去的?那么贵的房子怎么会还有人租?!”
一句话说的刘大爷老大不高兴。
“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那么贵的房子?贵是因为我家房子好!这条街你还能找到第二家比我那房子更好的吗?!”
冷慧这会儿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是她真的很想要那间房子。
今天中午在厂里遇到了宁欣之后,冷慧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她走了没有多一会儿,厂子就开始传起了关于自己的流言。
说得有鼻子有眼,非说是自己怂恿的刘翠花,害得她被送去劳改。王老婆子来找自己要钱是应该的,是她欠人家的。
没多少功夫,这流言就传遍了整个厂区。
等她下班后,发现甚至连家里人都知道了。
小妹冷英这算是找到了由头,在家里像是疯了一样,闹腾着非要让冷慧把工作让给她。说跟着她丢人现眼,说因为她,现在整个冷家都让人看不起。
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冷慧冷眼看着这一切,一声不吭。
可心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她甚至都不能够相信,自己现在看到的一切是真的!
上辈子虽然冷慧也不受宠,可因为早早的接了宁奕的房子,并且一帆风顺的挣了钱。
全家人那时候恨不得把她当做祖宗敬着。
从爸妈,到哥嫂,还有小妹一家。谁见了她不是先带三分笑,说话都觑着她的脸色?
要知道在上辈子,冷英就是她屁股后面的一条狗!
天天一见她就摇头撅尾巴,真是指哪儿打哪儿,以她这个姐姐马首是瞻。
虽然后来冷慧后来也听手下人说过,说她家里人,特别是小妹他们两口子没少从饭店里捞钱。
但那时候她已经和秦民过不下去了,心里觉得只有爸妈,兄妹才和她是一家人。
一家里人用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可现在,看到小妹这副刻薄嘴脸,冷慧只恨不得能够再回到上辈子。
到时候,她一定把冷英的脸撕烂!让她把偷的钱全吐出来!
要是给这个死东西多花一分,她就不是人!
望着在家里闹翻了天的冷英,冷漠的看着这一片,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哥哥冷强,还有只会破口大骂,却根本不阻拦,甚至明显表现出想让自己妥协的父母——
冷慧明白自己必须要做决定了。
不然这工作要是被冷英抢走,她就彻底什么也没有了。
甚至还不如上辈子,连翻盘的资格也得失去。
于是,她用出了和上辈子一样的套路,以要抹脖子自尽来做要挟,从哥哥那里把那三百块钱要了过来。
同时承诺会把这岗位让给大嫂。
其实冷慧知道,这个没过门的大嫂根本靠不住。
当年她也是用工作换了钱,然后这个大嫂接了班。
可和大哥结婚没两年,那女人就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跑出去打工,此后再也没回来。
大哥是后来在她生意好了之后,跟着赚了钱才又娶得媳妇儿。
但这话她肯定不会说。
和三百块钱比,冷强当然知道工作更好。
这工作拿到手,媳妇肯定不会再百般推诿不愿意嫁给他。
所以在确定爸妈都认可之后,他当场就应诺,明天就让自己没过门的媳妇去和冷慧办手续。
手续办完,他立刻给钱。
上辈子也是这样,那时候冷慧因为记挂着宁家的房子,根本没有多想。
现在,看大哥防她跟防贼一样,居然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而小妹,则因为又没有抢到工作,在家里哭得声嘶力竭,恨不得用最恶毒的字眼来咒骂她……
冷慧垂下眼帘,冷冷的笑了一下,心底却哇凉哇凉的。
她觉得自己一分钟也在那屋里待不下去了,于是从家里跑出来,直接就来了这供销社家属院。
供销社家属院的后楼靠近市里那个自发形成的最大的早市。
慢慢的,有头脑的人家就将家里的后阳台,还有靠近马路的屋子改造成了门脸往外出租。
开始只有一两家,随着邻居们发现这样确实能赚钱,基本上靠马路那排房子全都被改造了。
现在几乎成了新南市一景,变成了一条自发形成的商业街。
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雏形,但已初现规模。
这件事如今是新南最热闹的话题,前几天报纸还登了,号召全民探讨。
冷慧自然也知道。
她是从后世来的,当然明白这条街上房子的价值。
经过了李翠花那件事,冷慧其实也有点灰心了。
她觉得想尽快拿下宁家的房子可能真的很难。
与其这样,也不能干等着。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先租个房子把饭店开起来?
毕竟当初宁奕送给她的那个菜谱,她可是全都研究透了。
里面的菜还有点心的制作方式早已烂熟于心。
冷慧有信心,即便没有宁家的房子,她想把一个饭店做起来,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只是多少还有点不死心,所以一直没真正做决定。
可即便如此,前两天从这儿过的时候,她还是特意观察了一下周围待出租的房子,看来看去就看中了刘大爷家。
虽然刘大爷要的价格是周围所有出租屋里最贵的,可冷慧知道,一分价钱一分货。
多年的经商经验告诉她,这间是最好的!
所以,在确定明天钱就能够拿到手之后,今天晚上冷慧就直接跑到了这儿,想和刘大爷把价格好好谈谈,如果谈的拢,现在就把房子定下来。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一半天的功夫,这房子居然租出去了!
“诶,刘大爷,你那房子租给谁了,交没交钱啊?我是诚心要的,要不你租给我吧,我可以先给你交押金!”
刘大爷此刻还在为她刚才那句“这么贵的房子怎么还会有人租”而生着气呢。
这会儿听她又改了口,说要租自己房子,顿时昂起了头。
得意的说:“现在想租啊?晚了!还交什么押金,人家交了全款,一次□□了一年的!”
……
冷慧和刘大爷交涉未果刚刚离开,宁欣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带着东西来到了新租的房子。
宁奕有眼色,先拿着妹妹之前做好的点心去找了刘大爷,给他们家留下了整整一大盒。
喜得家里的孩子都没等宁奕离开,就在屋里欢呼了起来。
人多力量大,这么多人搬几张桌椅算得了什么?
宁欣和姑姑还有陈静摆放桌椅,宁奕和许绍年拿着卷尺开始量房间的尺寸。
刚才去找刘大爷的时候,宁奕已经跟他说了要沿着墙做一圈小桌板的事,并且承诺将来要是退租,一定会将房间恢复原状。
大爷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觉的租户,当场就痛快的答应了。
摆放完桌椅,将屋子重新整理了一下,时间就到了晚上九点。这活儿明显不是一天两天能干完的,大家也没多留,都先回了家。
路上,宁秀秀凑到了宁欣面前,问:“小欣,明天那小桌板是不是要开始做啊?”
宁欣明白姑姑是想尽早开业,她没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哥哥:“这得问我哥。”
“做不了。明天我和绍年得去找找木料,还得去借点工具,估计着后天能开工就不错了。”
宁欣想了想,说:“哥,这活儿能包给木工做吗?从木料到完成,咱全包出去。让他们自己来量尺寸,然后做好了再来安装。这样的活儿有人接吗?”
“肯定有啊!”宁奕不假思索的说道。
说完,他又有点迟疑:“只是,这应该会比自己做贵一倍都不止。小欣,这活儿哥会,我和绍年帮你做,用不了几天。”
宁欣叹了口气,伸手在宁奕的胳膊上拍了拍,语重心长的说:“哥啊,你的思维方式要改改了。能花小钱办的事,那肯定要花钱省时间啊!
你想想,为了那几块木板,几个架子,要占去你和许绍年两个人几天的时间和精力。你就不说了,这是咱家自己的生意,你应该的。可许绍年呢?小安还病着呢!”
听到小安,宁奕立刻露出了一副懊恼的表情。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看看,我都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既然说到这儿,宁欣就决定索性将道理跟宁奕说明白了。
她又继续说道:“其实比起钱,时间,效率更重要。别的不说,你不开工,一天就没有收入吧?许绍年也是一样。还不止这些,你们两个要是自己干,就得在那屋子里做。
你们把屋子占了,姑姑她们也没法开业,这又是少了一笔收入。而且还有支出呢?这房子每天都是有租金的呀!
反之,包出去,工人充其量就来两回,第一次来量,第二次来装。其他全都不用咱操心,还别耽误咱所有人的事儿。
花的钱和咱少挣的钱相比,你算算哪个更多?”
宁欣这句问话把一行人全都给问住了。
不仅宁奕,宁秀秀和陈静也都微张开了嘴,一副震惊表情看着她。
显然之前压根就没有这么算过账。
宁欣知道,自己这一家子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待人淳朴厚道这没的说,可论起做生意,他们现在是真没开窍。
所以,她只能找一切机会慢慢的,一点一点灌输些经验和理论知识给他们,只希望能够有所作用。
看大家全都这副表情,她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你们记住: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看她摇头晃脑,还有板有眼的说起了总结性发言,宁奕终于被逗笑了。
他伸手在妹妹脑袋上用力的一按:“你咋能成这样?吃得饭全长心眼了吧?难怪不长个!”
一句话差点没把宁欣气死!
个子是她心里说不出的伤。
宁欣第一世的时候身材高挑,十六岁就长到了一米七一的个头。上了大学后还又长了两公分,活脱脱一个长腿小美女。
第二世虽然小时候吃得不太好,营养可能有点没跟上,可到她离开之前也差不多有一米六七,六八的个子,在同龄的女子中绝对算的着的高挑。
可这辈子,她马上都十八了,才刚刚一米六!这还是她使劲绷直腿,伸长了脖子才达到的身高!
要知道,宁奕最少也有一米八,可能还不止!
一想到第一次自己测身高时的那种绝望,还有时不时被哥哥当做小孩子,像现在一样按着脑袋揉……
宁欣就忍不住直想流眼泪。
她毫不客气的一脚踹了过去!
“我才十七,我还长呢!你再按我?宁奕,你再按我脑袋我跟你没完!”
看到她如此抓狂,完全一副小女孩被惹恼了的模样,全家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似乎只有这个时候,大家才能在宁欣身上看到一点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因为宁奕答应第二天去找木工做那些活,而凉茶铺那边桌椅,茶碗也准备的很齐备,几个人就商量着索性这几天试营业一下看看情况。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家里的人就全起来了。
试营业的第一天,宁欣决定做个好看又好吃的。
她将家里的东西搜罗了搜罗,决定做花生碎糯米糍。
这东西又软又糯,老少皆宜不说,关键它还甜又香。
在这个大家都没有吃过什么好甜品的年代,绝对能够吸引一大批人的关注。
其实正宗的糯米糍必须要有椰蓉和椰浆,可这两样东西对于现在的宁欣来说,实在是可望而不可即。
没办法,那就只能用其他的代替。
首先把花生米放在锅里炒香,去皮,放凉后用擀面杖压碎,擀成小颗粒。然后把芝麻也放入锅里炒香,盛出晾凉。
接着,宁欣将让奶奶擀出来的几张混沌皮放入油锅里炸至金黄酥脆,同样取出晾凉,然后碾成碎末。
最后把芝麻,花生碎,还有酥脆的混沌皮渣拌在一起,加入白糖搅拌均匀,这样,馅料就算做好了。
做好馅料,她随即开始做糯米糍的皮儿。
糯米粉,淀粉,打碎的糖粉混合在一起,过筛,然后倒入牛奶。将它们搅拌到无颗粒,并且稍微上了劲儿之后,倒入大碗里,上锅蒸。
蒸熟之后,趁热拌入熟油和蜂蜜,搅拌至吸收然后放凉。
最后将做好的糯米皮整形包上馅料,揉圆,最后在铺满了花生碎的托盘里滚一圈。
圆滚滚,糯唧唧的糯米糍就做好了。
宁欣做的时候,宁秀秀和陈静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的手看。宁秀秀多少还有点顾忌,怕侄女的手艺不愿意外传,不好意思太往前站。
而陈静知道表姐在这方面是极大方的。之前她做点心的时候,小安在一边看她从来没有避讳过。
不仅不避讳,还会刻意的告诉小安做的时候要注意什么。
所以她看的非常坦然。
不但看,还时不时的问上一句:“姐,这个糖放多少啊?你在这个面里又加了什么?”
宁欣也一点不嫌烦,可以谈得上是有问必答。
不仅如此,她看陈静那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干脆将碾花生啊,碾混沌皮啊这种不需要什么技巧的活儿都交给她去做。
虽然只是干了点零工,可陈静和宁秀秀都很高兴。
因为她们知道,既然让她们插手,那宁欣肯定就是愿意把这手艺传授给她们的。
其实她们想的一点没错,宁欣非常愿意将这些手艺教给她们。
而且是迫不及待!
天天一个人干这么多活,她实在是太累了!
宁欣做的这些点心,一小部分是从父亲留下来的资料里看到的,一大部分是她两辈子自己琢磨出来的。
前两辈子,她其实都没有真正的学过厨。
掌握这些一方面是因为长了一张吃货的嘴,对味道特别敏感。无论什么点心,什么菜,她最多吃两回就能分辨出里面有什么材料,怎么个做法?
另一方面还在于她见得多,也愿意去钻研。
现在她做的这些菜也好,点心也好,虽然在大家眼里都算是做得很好的了。可宁欣有自知之明,那是因为他们见识太少,没有比较。
如果来一个真正的厨师,她做的所有东西,人家吃一回很可能就能完美复制。做两回,没准就能比她做的更好。
专业的,和自学的,差距不言而喻。
所以宁欣根本不在乎别人学她的手艺,她还巴不得教会了姑姑和表妹,自己可以轻省点。
毕竟这根本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宁欣的底牌有两个,一个是自带的灵泉,这个任何人也学不去。
另外一个是师父传授给她的药膳方子。
虽然那些饭菜的做法别人能够模仿,但最关键的药材计量这个是谁也不知道的。
那些药膳要怎么做才能既保证药效,又能够没有浓重的药味儿,同时还能将药香和饭菜本身的香气融为一体,形成自己独特的味道——这才是师父传授给她的压箱底的绝活儿。
只要这两样掌握在手,别的事情,宁欣恨不得现在就有人能够立刻学会,能来给她搭把手。
有了陈静和宁秀秀的帮忙,今天的点心做的很快。天还没有完全亮透,她们就已经做出了平时两倍的数量。
宁欣先将昨天晚上写好的“暂停营业”的通知贴在了大门上,然后拿了一个大瓷盘,将糯米糍在里面一一码好。
接着她让陈静端着盘子,和她一起去了对门院子。
她首先去了王姨家。
先给盈盈拿了几个糯米糍,然后才跟王姨说了自己因为新开了一个凉茶铺,所以准备将家里的凉茶摊暂时停业几天,一家人先去张罗凉茶铺开张的事儿。
然后她将地址告诉了王姨,也请她有空在邻居中宣传宣传,让大家去买菜的时候,可以去铺子里歇歇脚。
听说宁欣这么快都要正式开铺子了,王金英也很为她高兴。自然立刻就答应了下来,拍着胸脯说,会替她通知到每一个邻居家里。
谢过王姨,宁欣又将自己熟悉的老邻居家全走了一个遍,直到把一大盘糯米糍全送完,才回了家。
让她没想到的是,一进院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显然已经等她等得有一会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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