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多少吃点儿吧,您还有小阿哥要照顾呢。”
玉芳姑姑端着碗守在马佳氏床榻边劝着,但马佳氏充耳不闻,依旧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悲痛中,这已经是她失去的第四个儿子了。
是不是她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老天爷要如此折磨她?她真的能做好一个额娘吗?还是她命中注定无子?那……她的胤祉是不是也……
不敢想,简直不敢想。马佳氏觉得自己仿佛游走在一片虚无之中,稍不留神就会坠入无尽深渊。她太害怕了,浑身都止不住地发抖。
玉芳姑姑见状都忍不住抹眼泪:“主子,您别这样。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还有二公主,还有小阿哥呢!”
容仙刚从偏殿过来,好不容易安排好了长生寝殿里的事,赶紧让人抱着胤祉过来看马佳氏,果然就见马佳氏整个人精神状态不对劲。她屏退众人,只留了玉芳姑姑。
“额娘,阿满来了,胤祉一直哭闹,您快哄哄他吧。”
说着就让人把胤祉往马佳氏怀里一塞。
本来睡得正香的胤祉:仗着他现在还不会说话就给他扣屎盆子是不!算了,看在额娘心情不好的份上,他稍微配合一下好了。
上一世他对于自己的哥哥病逝并没有什么映象,当然,这一世其实他也没多大感觉。毕竟出生到现在他一次都没见着人。要不是此刻额娘脸色太差,他才懒得配合。
“呜呜哇哇!”
小胖娃娃扯着嗓子哭喊,光打雷不下雨,脸上根本一滴泪水都没有。但就是这样拙劣的演技唤回了马佳氏的理智,她呆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胤祉不哭,额娘的胤祉,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马佳氏边哄边掉眼泪,整个人看着伤心极了,但好歹愿意说话,愿意理人,也愿意吃饭了。
容仙和玉芳姑姑都松了口气。
都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启下一段恋情,同样的,失去一个至亲想要快速走出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有所牵挂,忙起来就没时间伤心了。
这边安慰好一个,那边还有一个,还是更难搞的一个。
看着马佳氏睡着,容仙才去的乾清宫。
此时正是下午,按照往常该是她老爹康熙努力批折子的时候,一般这个时候梁九功都会陪在身边端茶倒水。可今天容仙到的时候,就将梁九功站在殿外。
大老远的,梁九功就瞧见了容仙,本来愁容满面的表情瞬间有了几分喜色。他小跑上前迎接。
“二公主您终于来了,万岁爷自昨晚就没吃过一口饭,今早下了朝就一直待在里边儿,也不让人伺候,奴才进去都被赶出来了,您快进去看看吧。”
容仙知道,长生就是昨晚走的。作为父亲,失去孩子同样也是痛苦的,只是男人的情感没有女人那么外显,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他不仅是一名父亲,更是天下子民的主宰,百姓们都指望着他。他能分给家人子女的时间少得可怜。
容仙轻轻推门进去,室内光线不是很充足,窗户都是关着的。很安静,若不是还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容仙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什么诡秘空间了。
康熙依旧如往常一般坐在书案前,只是这回他没有伏案忙政事,而是紧闭双眼靠在椅背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就坐在那儿。
容仙上前,轻轻唤他:“皇阿玛?”
“皇阿玛?”
康熙没有睁眼,但容仙已经发现他并没睡着,因为她看见他的眼珠动了两下,他是清醒的。
“皇阿玛,今日阿满去御花园摘了几朵额娘喜欢的花。宫人们偷懒,掉落的花朵也不知道打扫,您可要好好罚罚他们。
长生弟弟生来就体弱,骨子里带来的病治不好也是天意。以后得日子还有很长,也许应该让太医们研究研究养胎和保养调理之术,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容仙在康熙耳边不停地说着,也不管康熙理不理自己,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就告退走了。她知道康熙不是马佳氏,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伤感。
容仙离开后,康熙睁开了眼。
也许是时候好好整治一下后宫了,他的孩子有自然病逝的,早期时候还有被害死的。为了朝廷,有时候他不得不容忍,但如今权势日渐收拢于他手,他不用再似从前那边受人制肘。
“梁九功。”
殿外的梁九功听见,忙弯腰进去。
五月,马佳氏被诏封为荣嫔,同时纳兰珠被诏封为宜嫔。荣嫔那是生育有功,宜嫔才进宫不久,且连个公主都没有,却跟着一起晋升嫔位,足见龙宠之甚。
“凭什么!皇上他怎么能如此薄情?不过短短几月他就忘了我的长生了!他怎么能让纳兰珠跟我一起晋升,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钟粹宫里,荣嫔正在发疯,她让乳娘把胤祉带下去喝奶,自己就在寝殿内发疯,歇斯底里地吼叫,哪里还有从前的温柔小意。
“都是假的,他的宠爱都是假的!明明当初……”
玉芳姑姑见荣嫔发疯,赶紧遣散众人,将门关上。
“哎哟,娘娘,慎言啊!您晋升本是件喜事,何必在乎其他人如何呢?您现在有二公主,还有小阿哥,可不能干糊涂事啊!”
玉芳姑姑苦口婆心劝着,就怕荣嫔一个想不通在皇帝面前犯下大错。娘娘的身子已经不适合再孕育孩子了,这是孙太医私下里和二公主说的。
不过二公主下了封口令,娘娘并不知道这事。
“呵!帝王无情,本宫早该看透的。”
说了这么句话,荣嫔就像被扎的气球一样泄了气,似乎刚刚那顿发疯用光了她的力气。自此以后,钟粹宫就沉寂了下来,若不是还有位二公主每日出入养心殿,恐怕众人都会忘记宫里还有位荣嫔娘娘。
荣嫔的决定容仙作为女儿是知道的,并且她还挺支持。这后边儿马上就要神仙打架了,她们娘三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挺好。
有她每日去康熙面前刷刷存在感就行了,等小老弟胤祉再长大一点,她们姐弟就一起去刷。
和钟粹宫的冷清不同,储秀宫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