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康熙将庶妃钮祜禄氏晋封为贵妃,由其暂代皇后执掌凤印,管理六宫。
贵妃乃辅政大臣钮祜禄·遏必隆的女儿,进宫就是妃位,如今更是一跃成为管理后宫的贵妃,一时间景仁宫人来人往,各宫妃嫔都快把景仁宫的门槛踩烂了。
钟粹宫内,马佳氏害喜害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整得阖宫上下每日都提心吊胆,惟恐马佳氏肚子里的有个三长两短。
“主子,您多少吃点儿吧,您不吃,腹中孩儿也要吃一些的啊。”
玉芳姑姑端着燕窝粥耐心地哄着马佳氏,却见马佳氏依靠床边暗自落泪:
“生了孩子又怎么样?不过还是贱命一条,没见着人家皇嗣都没一个照样升贵妃了?我这样小门小户的和人家高门千金如何比得?嘤嘤嘤……”
玉芳姑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糟了,主子这是又钻进死胡同里了!
“主子,一时得意算不得什么,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要往后看,千万别被困在这一时。”
这话玉芳姑姑每天都会说,可她知道主子听不进去。也只怪当初主子进宫时受宠太快,前边九年主子都是皇上身边第一人。
如今圣宠不似从前,主子这样骄傲的人如何能受得。加上之前公主被人伤害,主子让皇上把背后之人查出来,却因为没有证据,被皇上误会是失去太多孩子患的魔怔。
主子心中苦闷,她最清楚,所以也最心疼。
容仙从乾清宫回来,像往常一样先到主殿看她额娘,就见马佳氏又哭成了泪人。
孕妇本就容易情绪化,体内激素骤升,很多时候是不能自己控制好情绪的,再加上外部因素,容仙都害怕马佳氏到时候产后抑郁,每天变着法的哄马佳氏开心。
“额娘,你看阿满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听见女儿的声音,马佳氏强打精神,悄悄将脸上泪痕擦干,强颜欢笑。
容仙只当没瞧见,捧着手中明黄色之物就放到马佳氏手中。
“这、这是……皇上准许我娘进宫看我的圣旨!”
马佳氏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有多久没见过家里人自己都记不清了,以前受宠时半年能求一次恩典,后来新人入宫,她又痛失爱子,精力不似从前,圣宠不似从前,甚至越来越淡,哪里还敢奢求这些。
“阿满……”
马佳氏控制不住地在女儿面前落泪,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圣旨上的字一遍又一遍。
“太好了!主子,奴婢这就去给夫人递话,长生阿哥最近又有些不好,正好让夫人在宫外的千山观求个平安符。”
听见儿子的名字,马佳氏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对对对,让额娘为长生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求个平安符,阿满也要,求三个!”
容仙看着马佳氏的样子,很担心她的心理状态。
若是之后长生没了,她能不能撑住……
想到这儿,容县觉得自己该让马佳氏忙起来,要让她的心态积极起来,不能一颗心全放在康熙和孩子的身上,从而失去了自己。
她不仅是康熙的妃嫔,是孩子的额娘,更是她自己!
于是,在玉芳姑姑出宫前,容仙打听了马佳氏还是闺阁女子时的爱好。
“主子喜欢什么?额,好像和平常大家闺秀差不多,绣绣花,看看书?”
玉芳姑姑是马佳氏从母家带进宫的,从小就伺候马佳氏,回想着主子的爱好,玉芳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主子从小就很乖巧,夫人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不喜欢的。
听见这个答案,容仙不是很满意,不过也聊胜于无。她感觉自己现代上了几年班之后也是这状态。
每天没有很开心,也没有什么不开心,反正就凑活着活呗。
当晚,容仙苦思一晚,终于想到了一个还行的法子——让马佳氏跟自己一起学习。
活到老,学到老。那些四书五经就算了,就让马佳氏跟着一起学算术,数学重逻辑,能锻炼人理智思考,马佳氏太感性,欠缺的正是理智思考。
于是,翌日一早,在乾清宫启蒙的时候,容仙主动提了让康熙教自己算术的提议。
“你要朕教你算术?你这字儿都还没认全,就想学算术了?”
康熙好笑地看着二女儿,以为这只是小孩子一时的想法,却听容仙抱怨道:
“皇阿玛,您不知道,我怀疑宫里有老鼠,阿满藏起来的零嘴儿总感觉过几天就会少一些,可宫人们没有发现老鼠。
都说是我记错了,哼!我一定要学会算术,每天把我的零嘴儿都记录在册!
皇阿玛您就教教我吧,以后阿满存了私房钱,就可以给您送大大的生辰礼物啦~”
得,还给皇帝画起饼了。
偏偏康熙还就吃这一套,听着女儿想学好算术攒私房钱给自己买礼物,康熙大手一挥:
“学!咱们今儿就学!保成也一起。”
刚睡醒的保成两眼懵逼,皇阿玛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他才满周岁不久啊!
然后康熙就震惊了,他以为会嚎叫很难的阿满居然一点就通,学到最后直接甩开保成一大截,让康熙直呼神童。
保成沮丧地低着头,都快急哭了。他怎么这么笨,五加六都要数好久的手指,二姐想都不想就能答对。
容仙发现保成的低落,拿着《三字经》就让保成教自己:
“保成,二姐虽然算术比你厉害,但说到念书,还得是你!来来来,赶紧教教我这后半部分什么意思,要不然今天皇阿玛考察,你二姐我可又要被罚抄了!”
保成这才想起每次背书时,二姐磕磕巴巴被皇阿玛惩罚抄书的苦逼样,心情瞬间就好了。
对呀!他也很厉害的!他可以帮姐姐背书哩~
很快,两人又挨在一起读起书来,你读一句我读一句,模样可爱的不得了。康熙看着,没有打扰两个小家伙,尽管他知道容仙有故意哄保成的嫌疑。
当天下午,容仙就拿着初级算术的课本一路跑回了钟粹宫,彩卉在后面一路追着喊慢点儿,满宫的奴才都瞧见二公主那风一般的身影。
景仁宫内,刚荣升为贵妃不久的钮祜禄氏正绣着一双袜子。她面色白皙,带着一抹不正常的白,眉间似有愁绪,偶尔抬头时,她的目光会望着宫外的方向。
宫女进来,见其在缝袜子,吓得面色惨白,连忙关闭殿门,跑过去将钮祜禄氏手中针线夺下。
“娘娘,您忘了夫人的叮嘱了吗?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是死罪啊!奴婢帮您拿去烧了,您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可别再想着表少爷了。”
贵妃任宫女抢走手上的针线,眼神渐渐空洞起来,她起身缓缓走出殿门,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能去哪,只是麻木地踩着花盆底朝门的方向一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