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倒是个有能耐的,早早的就谋好了去处。”面颊无二两肉看起来极为刻薄的老嬷嬷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莫名显出了几分阴森可怖来。

薛宝钗闻言顿时一愣。

这话怎么说的?她哪有那能耐谋去处?家里也必不可能,难不成是贤妃知道了想将她弄到身边去?

念及此,薛宝钗的脸色就微微的有些变了,上前两步握住老嬷嬷的手,不动声色的从袖子里拿了个荷包塞进她的手里,面带笑意语气讨好,“嬷嬷这话委实叫我有些糊涂,还请嬷嬷明示。”

那老嬷嬷微微一挑眉,似是有些诧异,不过手里的荷包轻飘飘的,诱人得很。

随手将荷包塞进自己的袖子,边说道:“德妃娘娘派人来打过招呼了,只等你们这些小宫女学好了规矩,就将你要到跟前伺候去。”

德妃?

薛宝钗的心就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的又奉承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了。

她家里与德妃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德妃怎么会知晓她的名儿,还点名要她?难道是林墨菡跟德妃求了情照顾她?这不可能,德妃跟四阿哥之间的关系如何,前朝后宫都并非什么秘密,入宫前她就撒了大把银子出去将宫里的各位主子都打听过了,甚至连先前林墨菡进宫被德妃责罚跪晕的事都听说过了,这样恶劣的关系,绝不会是林墨菡求了德妃照顾她。

难道……德妃是因为知晓了她与林墨菡的姐妹关系,打起了什么歪主意?

薛宝钗猛地脚步一顿,脸色抑制不住的变得难看起来。

她的目标可不是四阿哥,她是有野心不甘平庸,却也没想过非要去跟相识的小姐妹争抢,又不是除了四阿哥就没人了,她犯得着非要去抢小姐妹的男人吗?再者说,她跟林墨菡争,能争得过吗?人家的家世甩了她十八条街,更兼倾城绝色之姿,又与四阿哥更早相识……她去争什么争?争又争不过,不争难道一辈子就当个小格格甚至不知名的通房?

不成,不能坐以待毙,真等到了德妃手里就晚了。

薛宝钗一咬牙,扭头又去找了方才那位老嬷嬷,撒出去不少的银钱才得了允许溜出去一趟。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胤禛正准备沐浴歇息,却有个小太监进来禀报,“外头有个自称名叫薛宝钗的小宫女求见爷,说是林家大姑娘的小姐妹……有要事……”

胤禛愣了下神,才反应过来这薛宝钗只怕是皇商薛家的姑娘,眉头就皱了起来,“叫她进来罢。”

旁边的苏培盛眼皮子就跳了跳,暗道这大晚上的,该不会这什么小姐妹有点什么歪念头吧?

薛宝钗微微垂着头,一派低眉顺眼的模样,进来了也不曾抬头,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四阿哥。”

“免礼。”胤禛神色淡淡的,问道:“你有何要事求见?”

“谢四阿哥。”薛宝钗站起身来也不废话,张口直奔主题,“回四阿哥的话,德妃娘娘先前传了话下来,点名想将奴婢要过去……奴婢家中与德妃娘娘并无任何关系,按理德妃娘娘这样的贵人是不可能关注到奴婢这样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的,奴婢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许是其中少不得牵扯到林家大姑娘的缘故……”

这话说得隐晦,胤禛一时间也没往那方面想,还纳闷儿德妃这是图什么呢,总不能是想将小福晋的小姐妹弄到身边去折腾着玩儿吧?闲得慌?

苏培盛突然问了一句,“薛姑娘也该有十五六岁了吧?”

薛宝钗回道:“奴婢与林家大姑娘同年,今年十四岁。”

两人一问一答,皆暗含隐晦的提醒,胤禛这时才突然明悟了,顿时心里泛起一股子腻味来。

也不怪他一时没想到那儿去,实在是这招儿未免太过恶心人了,纵然他是个男人,并不懂那么多后院女人的心思,却也绝不会天真的以为一家子妻妾都是姐妹情深和睦太平的,真要将薛宝钗弄到他的后院里,小福晋还不得膈应死?

他这位亲生额娘,还真是生怕他们两口子日子过得太舒心呢。

胤禛冷下脸来,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少女沉思了半晌,问道:“你心里有什么章程可以说来听听,说不准爷还能顺手帮你一把。”薛家百万豪富,唯一的嫡出姑娘却进宫来当什么宫女,说没点念想都没人信,看在她还算知情识趣的份儿上,他倒也不介意顺手搭一把。

薛宝钗微微抿起了唇,眸光闪烁不定,眼看着这位爷都快等得不耐烦了,她才咬咬牙,道:“奴婢想进毓庆宫。”

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太子殿下,不是不曾想过直奔圣上而去,但是当今圣上不仅年纪可以做她的父亲,最重要的是,圣上已经有了一堆阿哥,再多两个也都不稀罕了,她就是有本事生出来又如何?且圣上的后宫嫔妃众多,无论是出身高贵的满人还是弱柳扶风满腹诗书的汉女,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她想出头实在太难了。

而太子殿下如今还没有儿子,太子妃也尚未进门,身边只有几个侍妾和侧福晋,倘若她能抓紧时机生下太子殿下的长子,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将来……

“你倒是敢想。”胤禛嗤笑一声,“太子殿下是大清储君,深得皇上重视,毓庆宫内一切事务皆归乾清宫管,纵是孝懿皇后在世时也没有资格插手毓庆宫事务,你想进毓庆宫当宫女,除非你有本事能走了乾清宫掌事嬷嬷的路子。”

薛宝钗小脸儿一白,唇瓣愈发咬紧了。

她也不曾想到,想进毓庆宫竟如此不易。

“看在爷未来的福晋的份儿上,今儿爷就再多提点你两句。”胤禛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太子殿下那样的身份,你一个商户女纵是跟了太子殿下,怕是连个格格的位子都捞不着,倘若侥幸生下一个健康的小阿哥,倒是能够有个正经名分,只是也仅限于此了,至于将来……那你就更加不要惦记了,太子殿下身边从不会缺少了出身高贵的女子,或许你觉得自己品貌出众,但是在皇家,出身才是最重要的。”

商户,就是她最大的硬伤,顶着这样的出身,她再如何汲汲营营也不可能爬到多高的位子上去。

“当然了,就是做侍妾,太子殿下的侍妾也总是比其他阿哥的侍妾高贵的,前提你也得有法子进毓庆宫。”

乾清宫的掌事嬷嬷必定是皇上的心腹,她敢去走掌事嬷嬷的路子,不就等同于将自己不能告人的心思摆到皇上眼前去了?一个企图引诱太子的小宫女……能有什么样的下场她也不敢多想了。

薛宝钗沉默了一瞬,说道:“劳烦四阿哥将奴婢分到延禧宫去。”

延禧宫是惠妃的寝宫,她可以先在惠妃娘娘的宫里小心伺候着,若能慢慢讨了惠妃娘娘的喜爱,到时候即使当真实在没法子进毓庆宫去,那也还能对着惠妃娘娘使把劲儿。

“这倒不是难事。”

“奴婢谢过四阿哥。”薛宝钗又行了一礼,临走前,斟酌道:“奴婢才刚刚入宫,怎么也不至于这样快就入了贵人的眼,奴婢的身份只怕是贤妃娘娘透露给德妃娘娘知晓的。”说罢,便告退离去。

整个皇宫里宫女无数,若非特意关注打听,怎会知晓一个小宫女的身份背景?而平白无故的哪个贵人又会将一个小宫女放在眼里去关注?这宫里除了贤妃贾元春,再无第二个人如此知根知底了。

“贾家……真就如那臭虫一般令人生厌。”胤禛冷笑一声,语气满是厌恶。

还有德妃,他的生母,怎么就会有这种生怕亲儿子过得好的生母呢?真真是不放过一丝一毫给他添乱的机会。

他不是没法子对付她,这些年她手里的脏事可不少,真叫那些女人知道了,反扑起来也足够弄得她焦头烂额的,只是他怕那些女人疯起来会将手伸到小十四身上去,他还没想害死自己的亲弟弟。

胤禛心中迟疑着,还有那贾元春……皇阿玛想收拾贾家,不如他送个契机给皇阿玛?

“去叫廖嬷嬷进来。”皇额娘仙逝,留给他最宝贵的遗物从来就不是那些黄白之物,而是这宫里遍布各处的钉子,无论是想知道点什么消息还是想做点什么,都便利得很。

……

午膳时分,一桌子的各色美食摆在眼前,贾元春却莫名觉得没什么胃口,神情也有些恹恹的,拿起筷子又放了下去,摆摆手道:“罢了,撤下去罢。”

“娘娘不用饭怎么能行呢?”抱琴满心忧虑,“今儿早上娘娘就不曾用两口……”

另一圆脸儿小宫女沁儿就建议道:“娘娘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不如就喝碗汤顶顶罢,若是肚子里一点儿东西也没有就该难受了。”

“也好。”

沁儿就盛了一碗炖成了奶白色的鱼汤小心翼翼的放到她的跟前,谁知才靠近了闻见了那味儿,贾元春就顿时觉得一阵恶心,偏过头去干呕起来。

“娘娘这是怎么了?快去请太医!”抱琴惊呼起来。

沁儿却一脸喜色,“娘娘该不是有喜了吧?”

贾元春闻言就是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底不可抑制的泛起了喜悦,“当真是有喜了吗?”

沁儿又说道:“娘娘这个月小日子似是不曾来过……应当八九不离十了!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一屋子的奴才也紧跟着道起喜来。

“还不曾确定,别轻狂了。”嘴上这般说着,但贾元春的脸上却满是笑意,至于自己的小日子从来就不准时这件事,却早已被她选择性忽略了。

太医很快就赶了过来,摸着贾元春的脉沉吟了半天,旁边的抱琴已经忍不住了,追问道:“我家娘娘可是有喜了?”

脉象像是滑脉,但他又总觉得有些怪异,故而迟迟不能下定论。

看了眼贤妃脸上期待的表情,太医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回道:“娘娘的脉象隐约的确如珠滚玉盘之状……”

后头的话还未说完,屋里的奴才们就全都兴奋了,连贾元春也瞬间笑开了花。

“所有人赏双倍月钱!”

“谢娘娘赏赐!”

“抱琴,赏太医!”

太医捏着手里鼓鼓囊囊的荷包,一时不知究竟是该高兴还是该犯愁,他还没确定呢,万一……可叫他这会儿泼贤妃的冷水,他却也没那胆子,只好安慰自己,的确是滑脉之状……

“奴婢这就去给皇上报喜!”沁儿脸上带着笑,一路小跑了出去。

“娘娘可算是苦尽甘来了。”抱琴不禁眼里泛起了泪,在这宫里什么荣宠不荣宠的都是虚的,膝下没有个阿哥就始终站不稳跟脚,如今可算是有些盼头了。

贾元春也忍不住红了双眼,她如今只盼这一胎能平安生下一个小阿哥,到时候……皇上或许能看在小阿哥的份儿上对家里手下留情。

许是前朝政事太多,康熙并未亲自前来,不过却给了一份极其丰厚的赏赐,几乎超了惯例的三成有余,一时惹得后宫众嫔妃又犯了红眼病,纷纷咬牙切齿。

永和宫内,得了消息的德妃却失手打碎了一只茶杯,紧拧着眉头满心不解。

贾元春怎么会怀孕呢?她明明没少给她日常使用的胭脂水粉加料,怎么可能还会有孕呢?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秋雨满脸惊惶的跑了进来。

德妃美眸一扫,“何事如此慌张?”

秋雨狠狠咽了咽唾沫,艰难道:“娘娘的父亲和弟弟都被人弹劾了……”

“什么?”德妃大惊失色,“究竟是怎么回事?”

德妃的父亲魏武不过只是区区五品小官罢了,但谁叫生的这个女儿争气,膝下两个阿哥一个公主稳稳当当的立着,自己又得宠,娘家自然是大不相同的了,这些年下来,家里着实不曾少仗势欺人。

父亲魏武收受贿赂、买官卖官、强占良田……弟弟博启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将数名侍妾虐待致死……

德妃听罢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几欲昏厥,“皇上如何处置?”

秋雨缩了缩脖子,哭丧着脸道:“皇上已经将娘娘的父亲革职了……都下狱了……”

德妃当场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娘娘!”

文嬷嬷忙上前扶住她,一只手狠狠掐在人中。

德妃这才幽幽转醒,“本宫要去找皇上……快……”

“娘娘使不得啊!”文嬷嬷劝道:“若是遭人陷害,皇上自会还娘娘家人一个公道,若是查明属实,娘娘这会儿去求情只会害了您自己啊!”

秋雯也附和着劝她,“是啊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去求情,如今您的首要任务就是保住自个儿,其他的……只要您屹立不倒,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再者娘娘您想想,若是您被皇上厌弃了,十四阿哥又该怎么办呢?”

德妃闻言一时悲从心起,却还不待她想出什么法子,一道降位圣旨就砸在了她的头上。

德妃乌雅氏,降为德嫔。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她彻底就懵了,紧接着整个人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康熙得到了消息,却只脸色淡淡的点点头,连永和宫来传信儿的宫人都没见就给打发走了。

降乌雅氏的位份,其实不单单仅是因为她家里犯的罪,更大的根源还是在胤禛身上,他不懂乌雅氏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没兴趣去探索,身为母亲,可以不疼爱自己的儿子,但是像她那般憋着劲儿想方设法的折腾儿子却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自打孝懿离世,胤禛回到乌雅氏的身边起,身为生母的她就从来没个好脸色对待胤禛,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却也并未为此过多斥责乌雅氏,毕竟胤禛打小不在她跟前,感情淡薄也情有可原,他还不至于强摁着头逼她表演什么母子情深,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胤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般对待。

胤禛是她生的不假,但却也是他的亲儿子,是大清的皇阿哥,岂容她随意想骂就骂想罚就罚?除了他这个帝王,没人能够这样对待皇家阿哥,就算是生母也不行!

自打上回胤禛因为一份不合心意的礼物莫名其妙被罚跪了半天,他就已经气急了,更何况事后胤禛卧床休养了那么些天,身为母亲的她却一次都不曾去看过,甚至问都不曾派人去问一句,这就更叫他忍无可忍了。

他觉得,是时候该给乌雅氏一点教训了,若是她仍旧不思悔改……

康熙的眼里闪过一抹瘆人的寒意。

宫里流言四起,都说德嫔被皇上厌弃了,若非膝下还有两个阿哥一个公主在,只怕冷宫就是她的归宿了。

平日里时常来奉承的小主们瞬间都不见了踪影,似是避之唯恐不及,甚至连奴才们伺候起来也多了几分怠慢,但胤禛却丝毫不顾流言,一日三趟的往永和宫跑,得空时甚至亲自在床前侍疾。

德嫔本就厌恶他,如今更是心情暴躁的时候,更加就变着花样的折腾他,胤禛也丝毫不以为意,即使被折腾得够呛,仍旧会每日不间断的前去探望问安。

倒也并非他对这个生母有多大的孝心,又或是眼看生母因为自己而落得如此境地感到愧疚还是怎么的,他是德嫔亲生的,也遗传了她骨子里的偏执极端,之所以如此作态,不过是因为他了解自己的皇阿玛罢了,无论德嫔对他如何,他都得将为人子的态度摆出来,绝不能表现出丝毫的不孝。

而他越是往前凑,德嫔就越是烦他,越忍不住想折腾他,落在皇阿玛的眼里,只会更加心疼他这个儿子,更加反感德嫔罢了。

不过是被骂几句,值当什么?

宫里暗潮涌动,宫外的林墨菡却很懵。

好端端的德妃怎么就突然被降为德嫔了?历史上也没这一遭啊……还有贾元春怎么就怀孕了?她隐约记得,好像贾元春有孕后就突然死了,而后贾家轰然倒塌……

事情的发展突然之间就超出了她的预料,林墨菡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叫人套了马车,往贾琏家中去了。

林黛玉看出了她眉眼间的焦虑,不禁心下担忧,“姐姐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墨菡眉头微蹙,沉声道:“许是我多虑了也不一定……贾家恐怕快了……”

林黛玉闻言顿时心里一咯噔,面色苍白起来。

王熙凤和贾琏两口子才要用早饭,就听闻林家姐妹来访,二人面面相觑,冷不丁心里都有些发慌起来,直觉有什么不好。

林家可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家,好端端的怎么会一大早突然登门?指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两位妹妹怎么这会儿来了?发生什么事了不曾?”王熙凤也顾不上寒暄,忙不迭就打听起了情况。

“进去再说。”林墨菡沉着脸说道。

见她如此,又见林黛玉小脸儿苍白,贾琏和王熙凤二人愈发的心惊肉跳了,慌忙迎了二人进屋内,将下人都打发了出去。

“究竟是何事妹妹快别卖关子了,可急死我了!”

林墨菡的嘴角都绷紧了,脸色显而易见的沉重,“贾家怕是快了,你们抓紧时间安排罢。”

果然!

夫妻二人具是一脸煞白,简直魂飞魄散。

“消息可准确?”贾琏还有些不甘心,怎么说来就要来了呢?

林墨菡说得:“才得了消息,宫里的贤妃娘娘有孕了,若是不出意外,也就近在眼前了。”贾元春肚子里那个十有八九是生不出来的,指不定就哪天了。

贾琏和王熙凤都很不解,为何听说贤妃怀孕了就知道快了,见林墨菡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们也不好刨根究底,只心里却都清楚,她不可能拿这事儿来忽悠人,只怕是真真的了。

虽说早已知晓了自家的命运,但事到如今,却仍旧惊得肝胆俱裂,一时心底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