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2更

三楼雅致闺房内, 赵若月疑惑地问道:“可是煜王采用处子之血续命一说,未免太过荒谬了些?常人哪有日日饮血的?”

“其他人不可能,唯独他楚韶曜可能!”姜硕咬牙切齿, “你当他残疾了十八年的双腿是怎么好起来的?”

“二者有所关联?”

“当然!”姜硕道,“替楚韶曜治腿的,可是我那好师兄玄慈。”他冷笑道:“我这师兄,惯是擅长奇淫技巧。我纵然不愿承认,可也不得不说一句,他在玄学一道确实胜我多矣。想来就是那玄慈老秃驴,使了什么阴损的法子,用无数处子外加童男童女献祭, 才换取了楚韶曜双腿的康健吧!”

原来如此。

赵若月依偎在姜硕怀里,眸中闪过算计的光芒。

她抬起头, 坚定地道:“大人, 您恐怕是被人给骗了。”

“此话怎讲?”姜硕问。

赵若月面上露出痛楚和凄凉, 她坐直了身子,拢紧身上轻薄的纱衣, 重新捡起贵女的端庄与骄傲:“以大人这般无出其右的不世才干,想必已经私下调查过月儿的真实身世了。”

“不错,姜某确实私下调查过你。”姜硕怜惜地说,“我并不是有意查你,只是起初看你这一身气度,委实不像市井小民之女, 这才会去暗查一番。月儿,你、你的遭遇委实太惨。”

“大人既然调查过,想来应该已经对月儿的过往了如指掌。”赵若月苦笑道,“那您便也该知道, 月儿曾被残暴的煜王当街扔出过王府。由是开启了悲惨的一生,月儿是万万不会向着煜王说话的。”

“我知。”姜硕怜惜地点头,哀痛地看着赵若月:“你善良又美好,却被父亲当作货物送与楚韶曜,还被楚韶曜嫌弃庶女的身份,给莫名其妙地给扔了出来。”

“大人既然知道月儿的这段过往,想必也是知道月儿曾经与齐郡王楚席昂有过一段情了。”赵若月说,盈盈美目中闪过涟涟的泪水。

“这都不是你的错。”姜硕心痛地抚住赵若月的肩膀,“你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为求自保攀附上晋朝二皇子,实在是正常。”

“可大人知道月儿是如何流落青楼的么?”赵若月泪水涟涟,一双美目微微红肿,端的是惹人怜爱。

“因那齐王妃嫉妒你,不肯接纳你进入王府,所以报复于你?”姜硕猜测道。

“齐王妃作为主母,她若是报复月儿,只消坚决反对月儿进府就可,又何必赶尽杀绝地将月儿投入青楼?”赵若月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月儿沦落至此,其实是因为发现了二皇子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姜硕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问道。

赵若月咬着红唇,面露纠结,身子也开始微微的发抖,似乎在犹豫和害怕。

“你别怕。”姜硕轻声宽慰道,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喝点热茶,慢慢说。”

“月儿发现二皇子,也就是齐郡王楚席昂,居然在背后隐隐经营着一个巨大的走私暗网!还隐隐通往魏国!”赵若月毅然决然地胡编乱造道。

姜硕悚然而惊:“果真?!”

“果真!”赵若月点头,晶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拿帕子抹了抹眼中的泪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哭诉道:“若非月儿无意中发现这个惊天秘密,楚席昂又何故要将月儿打成重伤,送往这处烟花之地?”

“当时月儿已经怀有他的孩子,生生就被他打至流产。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为了保住这份秘密,竟就想将月儿灭口。”

“后来许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他饶了月儿一命。却也剥夺了月儿的身份户籍,将月儿送进了这处只有罪宦之女才会来的教坊。让月儿生不如死,永远失去真实姓名的苟活于世。”

“大人。”赵若月抬起头,惨白面庞上焕发着不正常的狂热红晕:“原本月儿打算带着这份秘密进到棺材的,可苍天有眼,竟叫月儿碰见了您!”

“您是被楚席昂给迷惑了。”

“这怡红院的幕后之主,根本就不是煜王楚韶曜。而是,齐郡王楚席昂啊!”

“正因为怡红院是他的产业,他才会将月儿送到此地,方便在眼皮子底下严加看管。”

赵若月眼中光芒愈来愈盛,她越编越顺畅,语速也越来越快。

“您知道,晋国教坊司下的妓坊,是归属到户部掌管的。而晋国的户部尚书,就是齐郡王楚席昂的岳父!所以他能收拢到另一半民间股份,彻底掌控怡红院,实在是容易得很。”

赵若月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从无数官老爷身上套取到的情报,规整结合了一下,继续信口胡诌。

“不瞒大人。你们魏国的贵女,并不是被煜王爷给取血享用了,而是被楚席昂送与各个官员家里充当性婢了!真正的销金窟并不在怡红院,而在长公主府邸!她与楚席昂是一伙的!”

这段话不算完全瞎编。

据那帮官老爷在床上讲,楚席昂的确经常送小妾给他们。而擅长保媒拉纤的长公主楚玉敏,本就是和楚席昂一伙。也因如此,春日宴上长公主才会帮助楚席昂与她会面,才会给她一个小小庶女那么大的脸面。

据那帮官员醉后吐露的消息称,长公主夫妇早早就站队了楚席昂,替楚席昂鞍前马后。长公主经常举办宴席,就是为了替楚席昂拉拢人手。

往往女眷们在后院端庄宴饮,男宾们就在前院淫靡胡搞。

“竟然如此?”姜硕瞠目结舌。

“就是如此!”赵若月斩钉截铁,“长公主府邸最是不干净,经常出现被当作一次性物品消耗掉的婢女。想来这些用过一次就被处理掉的婢女,就是无辜的贵国女子了,大人前去一查便知。”

反正人都用过一次就死了,你查也查不出来。

煜王爷,如是这般,我赵若月也算是回报过您的恩情了。

只是没想到您竟然当真残忍的依靠处子之血续命。月儿不恨您了,当日您必然也是怕自己会一个控制不住,会饮了月儿的血、伤及月儿的性命,才会将月儿那般粗暴地扔出府邸吧。

还有四妹妹,原先我只是戏言想让你当那煜王妃。

可如今,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嫁与煜王爷了。

凭什么你就万事如意、事事顺利?凭什么你就既能享受到荣华富贵,又能享受到夫君的一世怜爱?这天下之事向来都两难全,凭什么你赵若歆就能始终都两全其美呢?

也该让煜王爷这般残暴寡情的冷血之人,好好治一治你的福气了!

反正煜王如今双腿已然恢复,许是不会再轻易伤及枕边人的性命。姐姐我衷心祝愿你和煜王爷白头偕老!比起七皇子那般愚笨好掌控的男子,还是煜王爷这般残暴酷戾、动不动就滥杀无辜、完全不会被女子掌握之人,更加适合做你的夫君呢。

“月儿,多亏了有你!”姜硕攥紧赵若月的小手,已然信了七八分,他由衷地感慨道:“你是姜某的福星,是我大魏的福星。若不是你,我也救不回詹丞相之女,也不会发现这等弯弯绕绕的真相。”

“月儿流落妓坊、遭人践踏,唯有大人始终不曾轻慢于月儿。”赵若月抿嘴微笑,端庄又素雅,不见丝毫风尘之气:“月儿自知己身鄙夷,心中感激大人的诚恳相待却无以为报,唯有以此秘密相交,才算不辜负大人待我的一片赤诚。”

“月儿,你!”姜硕再也按捺不住,他激动地挥舞手臂道:“你才不是鄙夷之身!你乃是万里挑一的凤命之身!”

“你说什么?”赵若月倏地站了起来。

“月儿。”姜硕虔诚地在赵若月眉心印下一吻:“姜某不止是魏国出访晋国的使臣,更是魏国历经两朝的国师。原谅姜某此前有所私心,想要将你偷藏进自己的后院。”

“但是如今,”姜硕深邃的眸子里闪烁出玄妙和狂热的光芒,他认真地注视着赵若月,郑重道:“姜某在此立誓,定会助你登上我魏国皇后宝座!”

赵若月呼吸急促,面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深呼吸了好几口,这才嫣然笑着回吻了一下姜硕:“不管月儿是何身份,月儿心中都永远只有大人一人。”

顶楼天字号包厢内,老鸨王妈妈跌坐在地上,像是一具被人抽走精气的傀儡,彻底失去了辩驳的斗志。

“老大人和小姐都小瞧了您。”老鸨任由鬓发散乱眉间,咳血的嗓音中满是凄楚,“老奴的身份经过了重重隐蔽。那散落民间的股份,也经由了几十道手续,分散在数百个互不知晓身份的衷心仆人手中。由是如此万般谨慎地防备,连陛下都不曾发现端倪,竟然还叫王爷给查了出来。”

“马屁不用拍了。”楚韶曜不耐烦,“王菊花在哪?”

“王爷如此聪慧,会想不到王菊花身在何处?”王妈妈苦笑道。

“若王菊花果真被送与了汝平王,本王会让整个戈府为之陪葬。”楚韶曜阴鸷地看着老鸨。

“身后之事,老奴管不得了。”老鸨抬头直视着楚韶曜,凄怆地控诉道:“昔年小姐那般爱慕王爷,一介贵女想下嫁与王爷为奴为婢,可王爷却对小姐视若空气、充耳不闻!若不是王爷心狠绝情,我家小姐又何必行至今日一步?”

“关本王何事?”楚韶曜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赵若歆。

赵若歆站了起来,径直地指向老鸨:“她要咬舌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