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在乌拉那拉氏的印象里, 八弟妹郭络罗氏素来骄傲。像只高傲的白天鹅,从不轻易低下高贵的头颅。

认识到如今,就没见她这般脆弱惶恐过。疯了似的扑在宁楚格, 哭得声嘶力竭。让乌拉那拉氏心里咯噔一下, 还以为八弟有什么不妥,都没细听她哭的是什么。

只急忙忙上前,把人拉开, 将已经被吓愣的宁楚格解救出来:“八弟妹别哭,有甚难处与四嫂说。但凡四嫂能力所及,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浑浑噩噩中,只顾着自己那点心伤。根本没注意到她的郭络罗氏:!!!

双眼圆睁, 脸色大变。

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上上不去, 下下不来的。差点儿紧张到原地去世, 还是宁楚格及时拍了拍她的背:“八婶子莫哭, 知道您担心八叔。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紧张慌乱都于事无补。”

“咱得镇定下来, 才能渡过这个难关对不对?”

郭络罗氏哭, 想说他没甚大事儿,本福晋这辈子却要过不下去了!

白担了妒妇之名好些年,被宫中不满、百姓非议。全靠爷的深情理解支撑着, 窃以为自己是世上最最幸福的女子。除了屡屡求而不得的孩子外, 拥有别个女子梦寐以求的一切。结果……

所有心疼、呵护、理解都他令堂的是扯淡!多年无子的根子, 都在那无限温柔、深情款款的男人身上。

前头有多幸福、多感动, 如今知道真相,就有多崩溃,多伤心。

亏她盼子成疯, 鬼使神差间想起宁楚格的提醒。趁着这个机会,多嘴问了大夫一句。不然的话岂不是一辈子被蒙在鼓里,到死都心虚愧疚,无法理直气壮?

只想想这个可能,八福晋郭络罗氏就恍若怒火焚城,恨不得放把火把自己跟那个骗子烧了。

可实际上,戕害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便为了郭络罗府上那些可怜的女孩儿们,她也得压抑怒火,努力点头:“枉本福晋好大个人,却没有大侄女个孩子看得通透。这不经事儿的,让四嫂子跟大侄女见笑了。”

“哪有?”乌拉那拉氏勾唇,满满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八弟妹与八弟伉俪情深,如今八弟突遭厄运。你心中挂念担忧,也是人之常情。当嫂子的只有高兴八弟好福气,娶了个好福晋的份儿。”

这一声声再真挚不过的夸奖,听在郭络罗氏耳朵里,简直如片片钢刀,一下下剐在她的心窝子上。

她素来高傲,不懂也不屑温柔婉转。

对上位还能因森严礼法故,勉强隐忍一二。对平以及下,却从未掩藏过自己的真性情。看不惯的人和事,更是怎么刺心怎么来,极尽挖苦之能事。哪曾想到,被刺心的感觉,竟疼得这般入骨入髓?

两句话之间,就让她脸上煞白,身子都有些发颤。若不是宁楚格紧紧扶着,她一个踉跄都直接倒地了。

再没想到这事对她打击竟如此之大的宁楚格叹:“八婶子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你咬紧牙关,就没什么坎儿是躲不过的。当初咱们穆图尔贺刚生的时候,哪个太医见了不是长吁短叹、默默摇头?”

“十个有十个让阿玛跟嫡额娘做好心理准备。”

“侄女就没信那个邪,一点点调养着。如今不也粉雕玉琢的,讨喜到让人挪不开眼?”

虽还没意识到自己踩了什么雷,但肯定说错话了的乌拉那拉氏赶紧积极补救:“对对对,咱们宁楚格说得对!不管怎样,八弟妹你都要好好的。才能掌管府中上下,好生照顾八弟,让他早点转危为安。”

“嗯,听四嫂子的。”郭络罗氏无比敷衍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目光灼灼地看着宁楚格:“可,可以么?只要咬紧牙关,好生坚持就能……”

盼到自己所盼的,能有个孩子,有个寄托跟盼头么?

宁楚格只笑:“情况并没有坏到那种程度不是么!”

郭络罗氏努力回忆那一个个大夫的诊断,发现都说的是生来肾水少,子嗣方面艰难,极其不易使女子受孕。

一个晴天霹雳砸身上,把她整个人都砸懵了。

不死心之下,遍请京城名医,刨根问底地想要一个答案。结果不一样的大夫,一样的摇头叹息。难免让她彻底想偏,将这极其不易与不能挂上了勾。

因而万念俱灰。

现在想想,一切似乎确如大侄女所言???

郭络罗氏木楞楞地看着宁楚格,拽着她就往胤襈房间走。想让她趁机把脉,是死是活今儿必须得个准信儿!

宁楚格也想看看八叔伤势究竟如何,遂也没有反抗。被她一路拉着到了正院,她们夫妇俩的寝室中。

这可就不是乌拉那拉氏个嫂子方便涉足之处了。

遂她只在与寝室相连的厅内等着。

并与郭络罗氏直言:“弟妹心悬八弟,当嫂子能理解。宁楚格当侄女的,看望亲叔也是应有之义。但孩子也就在厨艺一道上有几分天分,略懂些个药理罢了。你可别对她期望太高,免得耽搁了八弟的伤情。”

你非要看看,我们倒也不是不能看。但效果,我们绝对不保证的。

已经平复了些许的郭络罗氏点头:“四嫂放心,弟妹省得,再不至于这般不识好歹的!”

刚福了一福,拉着宁楚格的手要往里走。

寝室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八爷的贴身太监急急忙忙地从中跑出来:“福晋,主子爷醒了。让赶紧换衣衫,他要进宫面圣呢,您,您快劝劝啊!”

这才刚从鬼门关前捡回来一条命,再给折腾没了可咋好?

郭络罗氏原还遗憾,以为今儿这把脉事要无疾而终。再找合适机会,说不定猴年马月。

李富贵这么一喊,她当时就皱了眉,直接拉着宁楚格进了屋:“胡闹!昏迷许久,险险醒来,好生将养还来不及,怎能还贸然起身?”

胤襈又何尝想呢?

但……

知悉他这昏迷让福晋大为惶恐,找遍了京城名医,闹腾得流言四起。

他哪里还敢休养?

果断忙不迭进宫解释,别让皇阿玛将他框死在阴谋鬼计的圈子里啊!否则不管太子废不废,他这个八贝勒都完了好么?

胤襈勾唇,笑意一如从前的小意温柔:“福晋莫哭,爷没甚大碍。从宫中回来便好生休养,再不让你担忧!”

八福晋胃里却是好一阵翻腾。

就是这般温柔,这般小易,轻而易举地捕获了她。以至于大婚至今天之前,她都一直坚信自己前头所有的困难都是为了遇见他。他就是她的苦尽的甘,否极的泰。

可如今她却不能不怀疑,自己是否就是他苦心竖起来用以遮挡真相的靶子。

这么多年柔情蜜意,可有丝毫为真?

越怀疑,越心痛,语气越冷冰冰:“不行!今儿这一出,都要吓死妾身了,爷不能再任性!若非要进宫的话,得先让大侄女把个脉。她说你行,妾身才放您出门。否则的话……”

“今儿便是天塌下来,您也甭想走出八贝勒府一步!”

说着,她还略后退了两步,牢牢挡住了门口。

小动作看得胤襈失笑:“你啊,可真是个孩子。成,知道你关心爷。那就劳烦大侄女?速战速决,给你八婶子颗定心丸吃!你懂的,今儿这宫八叔必须进。”

诚惶诚恐,满心忐忑地进。

因对宁楚格的水平认知不足,也不觉得她个小姑娘娘家家的……

咳咳,还能懂他的难言之隐。

遂胤襈也没有抗拒,大大方方地伸出了腕子,任由宁楚格的青葱玉指搭在了自己的脉搏上。

当着他的面儿,宁楚格倒是没有细说呢!

等他走了,就把情况跟八福晋说了个清楚明白:“八叔没甚大碍,只最近过于忙碌、焦虑。加上当时事发突然,太子二伯那脚并未留力。他唯恐良妃娘娘与您过于担心,又策马疾行,颇多颠簸。种种原因一起,造成的晕厥。”

“那……”郭络罗氏俏脸红透,到底还是咬牙开口:“那大侄女看他身体到底如何,终八婶子这一生,可还有些微希望?”

若有,她就好好的,便千难万难也要努力一二。

男人指望不上了,就好生养着孩子!不拘男女,好歹也让她感受下当额娘的辛苦与喜悦。

否则……

她这就入宫,求到太后、皇上、贵妃、惠妃与良妃娘娘处。非八贝勒府弄得花团锦簇,不亚于皇上的后宫。这许许多多女子齐努力,还数年都蹦不出一个蛋来。看哪个还说她不能生还善妒,站着茅坑不……

咳咳!

不就是纳妾?

抛开了那些个情情爱爱,她能比任何人都更贤良淑德。

等立稳了贤良淑德名声,就是八爷伤心难过、自暴自弃、沉湎酒色。旦旦而伐,让原本不如何好的身体更雪上加霜,终于熬将不住油尽灯枯的时候!!!

她郭络罗氏从来都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伤了她的心,就让他来命来赔。

宁楚格哪儿知道这人脑子里还能有这般疯狂狠辣的主意啊?

只不忍那么骄傲的她万念俱灰,伤心无助:“若八叔肯配合调养,还是很有些机会的。只……他似乎很回避这个问题,也不大能相信侄女。”

“非是侄女不肯伸出援手,实在患者若不能相信大夫,不听医嘱。便是勉强为之,也必然收效甚微。”

“咱们府上的宋格格便是前车之鉴。”

八福晋起身,对着宁楚格深深一拜:“谢谢,多谢大侄女告知详情。余下种种,都交给八婶子。等八婶子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可否请大侄女伸出援手?”

这……

宁楚格凝眉:“侄女只能说尽力而为,不敢保证成功!而且八婶子千万千万保密,别让侄女被万千议论。”

到底,她还是个闺阁少女来着,实不宜让人知道还有这般能耐。

否则以讹传讹之下,天知道她最后会被黑成什么样!

郭络罗氏也知道其中利害,自然忙不迭点头。

虽然爱情破灭,但孩子却有了盼头……

奇迹般的,郭络罗氏的心情竟然平缓宁静了许多。换了衣裳,整理了仪容。再牵着宁楚格手出来的时候,就还是往日里那个明艳动人,骄傲无比的八福晋。

见乌拉那拉氏来回踱步,肉眼可见的焦灼。

她还难得温婉,赶紧裣衽一礼:“弟妹无状,吓着四嫂了。还请嫂子宽宏大量,饶了我这一遭!”

再没想到她会如此的乌拉那拉氏一愣,赶紧笑着伸手把人扶起:“弟妹这是作甚?自家妯娌间,哪有许多讲究。你啊,总是过于客气。民间不是有话?远亲不如近邻呢!更何况咱们又是近亲又是近邻?”

“甭管他们爷们儿如何,咱们妯娌都要好好的。”

“若有需要,你且招呼一声,四嫂准到!”

“嗯!”郭络罗氏笑,又特别郑重地深施了一礼:“弟妹在这里多谢嫂子了!您也一样,有何事直接遣人告知。但凡弟妹力所能及,便绝不推脱!”

这干脆利落绝不含糊的小态度!

就让乌拉那拉氏分外迷惑,回到府中看着娴熟等瓜的李氏,心里还迷迷糊糊的呢。万分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宁楚格又做了些啥,怎么就让郭络罗氏态度变了又变?

宁楚格虽不是大夫,但不缺医德啊!

任由乌拉那拉氏如何追问,也还是笑而不语,逼急了就上升到品德操守的高度上。

但她不说,福晋忙乱之间没听真切八福晋为何哭,现场不是还有夏云么?

宁楚格逃也似得回了藏珠阁后,等瓜不成,决定主动寻找的李氏就直接问:“好丫头,你且仔细说说,你们往隔壁去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儿。给你侧福晋分析分析,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

夏云直接福身告罪:“侧福晋说笑了,奴婢焉敢非议主子?”

“这算什么非议呢?”李氏笑:“这分明是帮你们福晋溯根追源,探寻事情的真相。是吧?福晋!”

乌拉那拉氏点头,刚刚还直呼不敢的夏云立马胆大包天了起来。一字一句,莫说语言了,便八福晋当时的语气表情都学得惟妙惟肖。

同听过宁楚格感叹,甚至对八福晋劝说的乌拉那拉氏&李氏骇然对视。

就,就觉得好像发现了甚了不得的事情。

干清宫,昭仁殿。

胤襈无比庆幸自己匆匆而来。

否则哪想着大哥能以他的伤与百姓们的议论,哭得热泪盈眶?

口口声声说太子贪婪又残暴。当着皇阿玛的面儿,都能把手足兄弟踹到半死。倘若有那么一天,诸皇子们那儿怕是再也没有丁点活路。

这话,可正正巧巧地扎在了康熙的肺管子上!让他双眉紧锁,眸光深沉,脸色凝重的仿佛暴风雨将至前的夜空。

吓得正将这段听在耳朵里的胤襈慌忙摇头:“皇阿玛明鉴,太子哥虽然在盛怒之下给了儿子一脚,但终归还是儿子自己身体虚,回去后又策马疾行以至于闭过了气而已。诚说不上一句二哥狠心,要将手足兄弟置于死地。”

“那些个流言也诡异的很!福晋素来治家严谨,便儿子受伤让她关心过度,有些失了分寸。也不至于让府上种种,传到街知巷闻。”

“再者普通百姓,又哪里敢非议皇家?更遑论这其中,还牵涉到太子呢!”

“活腻了寻死,也不是这等寻法!”

在胤禔震惊的目光下,胤襈微笑,轻撩袍子跪下:“儿子绝不是那阴险狡诈之辈,也断断不敢做那等忤逆僭越事。其中必有蹊跷,幕后或有黑手。趁机陷害,旨在一石二鸟,欲将儿子与太子二哥一网打尽。”

“用心甚毒,所图甚大。恳请皇阿玛派人详加探查,将幕后黑手揪出来,还儿子等一个清白公道。”

康熙颔首,脸上不辨喜怒:“朕知了!你身子不好,这便回府养伤吧。”

“是,儿子多谢皇阿玛体恤。”胤襈恭谨拱手,再拜而缓步退出。

不见丝毫犹豫。

胤禔咬牙:“皇阿玛,盐税之事乃国之根本。您一定……”

“一定怎么?”康熙冷笑:“朕都已经年老昏聩至此,自己拿不得主意了,还用大阿哥教着做事?”

这种但凡一应,都能原地升天的话,胤禔哪里敢接?登时汗流浃背,急忙忙跪下:“皇阿玛息怒,儿子,儿子也是关心大清江山、祖宗基业。遂冒死直言几句,望皇阿玛……”

“望什么呢?”康熙冷笑:“望朕即刻废了胤礽,改立你这个长?”

“切莫说保成的罪名还未经查实,便是,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比他更适合?凭你看似战功卓著,实则预测失误,让你裕亲王叔生生顶了那指挥不力的锅的领兵才华?还是靠你后院荒芜,只弘昱一个男丁?”

“你只哭号,言说太子多多残忍,怎不想想自己这般也是在落井下石?对待储君都如此,朕凭什么相信你就能善待其余皇子?”

胤禔语塞:“皇阿玛,儿子,儿子……”

“滚!”康熙嫌恶皱眉:“狠心冷血的东西,别让朕查出来流言事与你有关,否则……”

这话一出,胤禔万千想头皆被无边惶恐淹没。

赶紧跌跌撞撞地出了宫,确定下后续的尾巴扫干净没。别好端端的偷鸡不成,还是蚀了一把米去!

结果才慌慌张张走到宫门,就看八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亏愚弟一直以为自己跟大哥是同一条阵线,结果竟是自作多情了?却原来大哥早把弟弟当成障碍甚至敌人,既然如此的话,就别怪弟弟无法善始善终了。”

胤禔瞪眼:“八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怀疑这事是爷所为?若真如此,爷又何必巴巴跑进宫来,跟皇阿玛谏言。等事情越闹越大,一发而不可收拾的之后再敲点边鼓不好?”

充其量,他也不过是在燎原大火上悄悄添了点柴。

才不是罪魁祸首!!!

兄弟相处多年,胤襈哪儿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呢?只是见识了这货有多蠢、多扶不起后,他也得在船沉前赶紧下来了。

毕竟太子好了,老大没好。太子不好,老大就更没个好儿!

因此胤襈只冷哼:“弟弟不知道大哥因何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宁可拼着违反皇阿玛之命也要往宫中走这么一遭。只知道谣言事,绝地跟你有千丝万缕的关心。被背后捅刀子的感觉太不好,弟弟不想再受这委屈了。往后,咱们哥俩还是各自安好吧!”

说完,他就以伤还没好的由头,直接上了八贝勒府的轿子离去,不去看胤禔有多气急败坏。

一路缓缓而行,折腾到府中,已经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他挥退了要搀扶他的近侍:“去去去,爷且没那么弱不经风呢!福晋呢,不生气了吧?晚膳用得可好?该不会又草草用了块带点心,一直等爷到现在吧?”

被问到的近侍:……

瑟瑟发抖,一连串的不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讪讪一笑:“爷,福晋,福晋也是关心您呢!”

胤襈勾唇:“还用你个奴才说?福晋与爷夫妻一体,自然是万般惦记着爷!”

每日里不管多忙多晚,都等着爷。一起用膳一起散步一起同床共枕,最是恩爱不过。只……天意弄人,竟让他们迟迟拥有自己的孩子。每次兄弟姐妹们给孩子办洗三、满月、周岁,何止福晋羡慕叹惋?他也羡慕到不行呢!

胤襈有些心神恍惚地想着,浑然没注意主院灯光昏暗,安静到反常。推开门,就看到福晋眸光痴痴地望着窗外,眼角泪痕未干。

唬得他赶紧上前:“让福晋担心,是爷不对。如今爷都安安全全的回来了,福晋是不是能略展笑颜了?”

“不信爷走两步给福晋瞧瞧?真无甚大碍!”

郭络罗氏冷笑:“那许多太医、大夫轮流诊脉,妾又哪有不信的道里?只这轮流诊脉中,还发现了些个想破脑袋都没敢想的离奇事,爷可有听听看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