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无奈摇头, 听着下值的钟声,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回府。然而这一次,欲言又止了很久的胤襈唤住了他:“许久未曾一同聚聚了, 叫上胤俄、十四,一起喝几盅?”
“这怕不是不成呢!”胤禟眸光微闪,颇有些遗憾地道:“老十被皇阿玛禁足了, 连十贝勒府都出不来。十四刚接手了大侄女那个轻轻茶方子, 正夜以继日地组织人研究呢。”
“非不信那个邪,要把这个给研究成了。说哪怕出一半效果,价格降到百两一罐子呢!也是个金娃娃,顶前头许多作坊!”
“小子都疯了,连十四弟妹都抓不到他影, 更何况你我?”
胤襈脸上一讪:“啊,那是我这几日实在……实在是太急了,整日里焦头烂额的, 对弟弟们关注太少了。竟闹出了这般笑话, 可真是……”
到底是一起玩大的好兄弟, 胤禟没舍得他太为难:“谁还不是呢?”
“弟弟虽不如八哥尽忠职守, 但……”
“自打福晋诞下熙敏克特后, 弟弟这心里啊。也跟长了草似的,恨不得日日告假,在府中陪着她。免得爷一走福晋那个怠懒的,又将她交给奶嬷嬷。”
说这个话的时候, 胤禟嘴上嫌弃,面上却满是慈爱。
胤襈:???
“熙敏克特,猫眼石?倒挺可爱的名字,但……九弟妹怀的不是个阿哥?”前头九弟妹张口儿子, 闭口小阿哥的。没少作威作福,对九弟颐指气使。怎么一朝分娩,居然……
不是个带把的?
胤襈实名怔愣,就很抱歉地看着胤禟那陡然漆黑的脸:“对,对不住啊,九弟,为兄……咳咳,你也别上火。先开花,后结果嘛。再努努力,嫡子终究会有的。”
“你跟弟妹还年轻!”
其实气自己对他掏心掏肺,回过头来,自己福晋生产,孩子都几天了。他连个男女都不知道的胤禟:……
心里头那点愧疚啊、不舍啊,就像那烈日下的雪花,顷刻就化了水。小微风那么一吹,连那点水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只烦躁摆手:“没,八哥您多虑了,弟弟不是那等只爱重嫡子的俗人。我们熙敏克特好着,不输任何小阿哥。弟弟特高兴,有了这么件儿贴心小棉袄!”
“倒是福晋落差有点大,连带着……”
“咳咳,不说了,弟弟得回去盯着点。别狗奴才为了自己自在清净,悄悄给爷的好格格喂安神的药物!看过孩子,就赶紧往饕餮楼转转。”
“爷现在是有嫡女的人了,可不能再大手大脚,得给孩子攒嫁妆呢!”
说完,他就跟胤襈拱拱手,直接先走一步。
看得胤襈眼珠子差点儿脱眶:这踏马能是他九弟???
最贴心贴肺,但凡他露出丁点难色来,保准第一个跑过来,不停嘘寒问暖。各种出钱出力,还要注意着别伤害到他自尊心的好九弟???
胤襈摸了摸自己数天没刮,不但瞧着凌乱憔悴,还破有些扎人的发顶。
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怎么就……
八贝勒府中,郭络罗氏也是懵的:“舅母您说什么,再说一遍?甥女有些未听清。”
安郡王佟佳氏虽有些臊得慌,但……兵临城下,将至壕边。要么自己一家子倒霉,要么便宜甥女倒霉的时候,那还讲什么虚伪的舅甥情呢?
赶紧拿帕子拭了拭泪:“这……说来也是难以启齿。”
“可到底好甥女你在府上待了许多年,从小锦衣玉食地伺候着。便比起王府中的正经格格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府上有难,让您援手帮衬一二,也不过分吧?”
是的,援手,帮衬!
就特别直接地伸手要,并不打算还,理直气壮地让郭络罗氏惊呆。
偏她阿玛明尚当年诈赌,被皇上判了个斩监候。额娘大受打击之下,没多久就跟着撒手人寰。只留她孤零零一个,在偌大的郭络罗府上煎熬。全仰仗郭罗玛法将她接回府,百般娇宠。
让她不至于飘零凄楚,还当上了皇子福晋。
如今郭罗玛法已故,这份恩德自然而然就转移到承爵的舅父、舅母身上。一毛不拔,难免遭人诟病。而且自己无子,想坐稳这八福晋之位,少不得要仰仗安郡王府。
撕破脸是不能撕破脸的。
可那个大窟窿,又拿了她全部的嫁妆也填不上。而且爷那边是说怎么也用不上她嫁妆,但他不用,也不会坐视自己都奉献给安郡王府啊!
出,肯定是要出点的。
郭络罗氏要考量的,是怎么用最少的银子将这事儿办得漂亮。几经权衡下,她苦笑:“舅母说得是,甥女但凡有些余力,又岂能坐视府上艰难?只……”
“只什么?”佟佳氏笑,软绵绵的话中,却藏着无尽的刀锋:“八福晋宠冠后院,贝勒爷都快身无二色了,你总不能说自己当不了家。或者,嫁妆银子等,都拿去花用了吧?”
“因当年,今上……”
“总之我不说,福晋也懂。公公在的时候,府上便每况愈下。他老人家撒手后,府上愈加艰难。但为了奉行他老人家之言,为了福晋能嫁人得风光体面。不但内务府给的聘礼悉数给你带了回去,还狠心往国库借了银。”
“如今万岁震怒,勒令还银。雍郡王磨刀霍霍,紧逼不舍,眼见着就把安郡王府当成了功劳簿子般。如此水深火热,福晋竟忍心袖手???”
八福晋气乐,她的嫁妆!!!
就她那看着红红火火,实则不值几个的嫁妆,竟然能让堂堂安郡王府往国库借银子了么???
这么口大黑锅扣下来,还明言她不给钱就是狼心狗肺,就是八爷吃软饭什么的。
简直桩桩件件,都戳在了她肺管子上。
让她分分钟把什么考量啊,思索啊,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直接冷笑出声:“我那嫁妆到底怎么回事,旁人不知,舅母还不知?便全数发卖了,又能对府上有多大助益呢!您啊,与其指望我这杯水,还不如回去清点清点自己的嫁妆。”
“或者帖子递到承干宫去,请贵妃娘娘斡旋,亲见皇阿玛一面。到底佟佳氏赫赫扬扬,一度如日中天,便皇阿玛也得唤您声表妹呢!”
佟国维一系虽然不怎么展扬了,但您是佟国纲一脉啊。
鄂伦岱、法海、夸岱,哪个不是声名赫赫?
佟佳氏若愿意,还至于走这一趟?
就是府上无银,债主逼得又紧。她不愿自己嫁妆受损,才豁出去了脸皮啊!哪曾想昔日里那个外表嚣张狂妄,实则就是个软柿子随便捏的小庶女,还就厉害起来了呢?
佟佳氏咬牙:“好,真是好得很!”
“今日之事,本福晋记下了。回头也会跟王爷好好说说,他这好甥女是如何忘恩负义的。”
“随便!”八福晋挑眉:“又不是只舅母长了嘴,你若诋毁我至此。我也不介意跟人哭诉哭诉,说说您舍不得自己嫁妆,倒想让我这个出嫁许多年的外甥女儿填平了府中债务的事儿。”
“我好不了,整个安亲王府一系未嫁未娶的兄弟姐妹,哪个都甭想好了去!到时候大家一起哭上门,舅母别怵就是。”
佟佳氏直接被她气了个倒仰,脸黑如铁地出了八贝勒府。
路上遇到回府的八阿哥,招呼都没打一个。
可把人给惊呆的。
赶紧往正院去,没等动问,就听到福晋压抑而悲伤的哭声。刚提起话头,就被福晋扑了个满怀。胤襈脸上一红,赶紧屏退左右:“福晋莫哭,有甚事,说与爷听,爷与你做主。”
“还不是那欠账闹腾的?”郭络罗氏苦笑:“老十那张破嘴,竟引爆了这么个炸/弹弄得京城内外,人心惶惶的。唯恐还款不及时,就成了下一个阿灵阿。可不就绞尽了脑汁地想法子,赶紧凑钱把账还上,千万莫让四阎王上门。”
就是这满朝文武都争相还钱的热潮,逼得胤襈不得不赶紧想法子。别龙头没当上,直接成了鸡屁股。被皇阿玛当成反面典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骂得他痛哭流涕,恨不得从未被生出来过……
这种想还钱却还不上的恐惧,胤襈可太懂了!
再联想下安郡王继妃那堪比锅底的脸色,他这心里也就有了个约莫:“所以……舅母是来借银子的?”
“借?呵!”郭络罗氏冷笑:“她哪里是借?分明来要,来明抢!莫说妾没有许多银子,便有,也不能悉数给了她去。爷有志气,说甚都不愿意动妾的嫁妆。那就给咱们小阿哥、小格格留着。”
胤襈身上一僵,眼神都略有些发虚:“孩子不孩子的不重要,福晋开心就好。”
“怎么能不重要?”郭络罗氏正色:“五嫂子生了,九弟妹生了,连十四跟老十都要当上阿玛了。只有爷您……”
“是妾对不住您,不过您放心。我的身体已经调理的好好的,随时都有可能……”
“传来好消息。”
“早早晚晚,我们都会有自己的小阿哥,小格格。咱们子女缘晚,当阿玛额娘所需要的准备,却不能比任何人少。咱们的孩子,生来就得在福窝窝里。”
郭络罗氏满眼憧憬,真为了还不知道在哪处的阿哥格格打算到了极致。
浑然没有注意到,胤襈越发牵强的笑容……
只感觉他狠狠搂住了自己:“福晋莫慌,须知欲速则不达。咱们只当没那回事,安安心心的,没准儿孩子便不期而至了呢?”
郭络罗氏含泪点头,只觉得上天再予她千般苦,有这么一个夫婿也尽够了。
在八福晋那里铩羽而归,固然让佟佳氏气到肝疼。
可气,并不解决问题。
那日被形势所迫,郡王爷可是在朝堂上就保证了,会尽快还清款项。否则那黑了心的雍郡王以帮忙查点为名,行抄家之实。不但家当、名声保不住,弄不好,府上都得落个阿灵阿第二!!!
佟佳氏还等着儿子华玘承爵,奉她做老太妃,哪能让府上落得那般惨地?
回府便当着玛尔浑告了八福晋一状,引得他怒火滔天后,又拿出了两万两的嫁妆银子:“妾嫁妆虽厚,这些年管家却已经贴补进去不少。如今手头能得拿得出的,也就只有这么两万两。”
“爷先拿去应急,不够的话,妾再卖一两个铺子!”
玛尔浑只笑:“哪就为难到拿福晋嫁妆银子了?不过是皇上想看戏,当臣子的陪他演一演罢了!就因当初先帝病重之际,唯恐主少国疑。曾起意将皇位传给阿玛,便被今上记恨于心。”
“用着了,便派去前线,打三藩平叛乱。用不着便扔去宗人府那清闲衙门,让他老人家满身才华不得尽展。连死后,都要被借故降爵夺谥。”
“还豁出去个皇子阿哥来,娶咱们府上无父无母的外孙女。只想以此为契机,吞了爷的镶蓝旗罢了。而今……”
玛尔浑眯眼:“八福晋不念昔日情谊,爷又被逼债逼得六神无主。遍告亲友也是有的吧?”
佟佳氏:!!!
就觉得自家爷在憋什么大招儿。
果然,数日后……
“那许多银子,安郡王府竟然都还上了???”宁楚格咋舌,就特别惊讶:“不说他们穷得很,连已故安亲王下葬、八婶婶嫁妆,都是从国库中借的银?怎么还款如此迅速,难道真如皇玛法所言。”
“有些人看着忠肝义胆,实则内里藏奸?”
有了当日永和宫那么一出后,胤禛彻底打开了眼界,整个人都升华了。不但不再训斥爱女,唯恐她多言惹祸。还时不时主动与她交流下。就想着什么再来个类似于分期还债的点子,启迪他一二。
胤禛笑:“私下里有没有藏奸不好说,但明面上,老小子自己卖了个铺子,出手了自己些个古董玩器。凑了十几万两,又找了他的好表弟!”
“呀!”宁楚格捂嘴:“什么样的好表弟,竟然价值十几万两?”
“你二伯!”
见宁楚格一脸惊讶,胤禛不由勾唇:“让你多读点书,跟你嫡额娘多学点掌家御人之术,你非不听。急了还要往宫中告小状,活像当阿玛额娘的能给你窟窿桥上一样。”
“这回好,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
“连老安亲王岳乐的三继福晋是索尼孙女,与仁孝皇后是堂姐妹都不知道!”
所以堂姐妹嫁了堂叔侄么?
这关系有点乱啊!
那皱眉挠头的小样儿,看得乌拉那拉氏笑:“咱们满族人口少,男女婚配又讲究个门当户对。可堪匹配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家。初初入关的时候,规矩上又没如今这般繁多系统。”
“辈分间偶有参差,也是避免不了的。”
便她从郭罗玛法穆尔祜那里算的话,还得唤爷一声表叔呢!
同想到了这一茬的胤禛脸上一红:“没错,福晋说得对,而且,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
“有了两只领头羊后,阿玛的差事能展开的更顺利迅速了?” 宁楚格笑着福了福身:“那可真真恭喜阿玛了,您再接再厉。争取早日把这摊子拿下。回头皇玛法巡幸塞外,咱们也好跟着一道去。”
避开这炎炎夏日的同时,也饱览下蒙古风光,尝尝他们的烤全羊、牛肉干等。
这几句话不离吃的小馋猫!
看得胤禛摇头失笑:“哪有那么简单?”
“不过,有了这么几位表率,其余人等的还款热情高涨了许多。尤其一众勋贵等,简直洗心革面。”
宁楚格笑,高高竖起大拇指:“阿玛厉害!循循善诱,让那些人认识到自己所作所为,是在危害国家利益啦。到底曾立过功,或者先辈们为大清流血牺牲过的,觉悟就是不一样。”
呵呵!
乌拉那拉氏笑到不行:“好格格就是善良纯粹,看哪个都充满了善意。可惜啊,你所说的那个什么觉悟啊,他们大抵,不是大抵,是个顶个没有!否则也不至于这般寅吃卯粮。借银子借的,叫个踊跃积极,少借一两都像吃了好大亏!”
“会这么积极啊,全是慑于你阿玛的淫威。”
“啧,爷现在这名声……”
“可真是,许比咱们宁楚格常用那口大铁锅的锅底来得还要黑一点。”
啥?
又有小人黑我方阿玛???
宁楚格大眼睛瞪圆:“嫡额娘快说,这又是何方宵小?”
“还用问么!”胤禛笑:“必然是还债如割肉,好像自己吃了好大亏的官员们呗!乖女不必理会,他们越跳脚,说明心里就越忌惮。有你跟内务府、你九叔的账册啊,清欠的难度都降低了太多太多。”
“剩下的就慢慢来,你皇阿玛也说了。如今国库不如何缺银子,只徐徐图之便是。”
嘴上说让他加快步伐,实则可怕他操之过急的宁楚格弯唇:“阿玛最厉害了,肯定能找到更好更合适的节奏。一点点的,把所有欠款都收归国库!!!”
又双叒叕被爱女赞美鼓励的胤禛笑,唇边勾起真实而又欢喜的弧度。
瞬间干劲十足。
又几天过去,一应勋贵们花样迭出。为了保住自家或者祖上传来的大好爵位,踊跃还钱。千万两之巨的欠款,竟然还到了六百万之巨。
国库瞬间充盈,康熙龙颜大悦:“好好好!”
“老四这差使做的,简直完美。”
胤禛撩起袍角跪下:“皇阿玛过奖了,一切都是诸位大臣们的积极配合。是他们幡然醒悟,意识到了自己所做所为可能会给朝廷带来的不便,遂积极还款。”
“宁可自己千难万难,也不肯再错下去。此等心境,儿子觉得也当给予表扬。”
啊这……
天上居然下红雨了么?
曾被他的威名吓到不行的勋贵们:???
就满心疑惑:铁面雍郡王居然,居然这般仁义了起来?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嘛!
这个套路康熙懂,并积极配合:“这话说得在理。圣人也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么!积极努力,如期将款项还回来的,自然都还是朕的好股肱,朝廷的好栋梁。”
现场所有悬着一颗心的勋贵们:!!!
稳了稳了,这颗心啊,终于要放回到肚子里了。这大好的,可以传承子孙后代的爵位啊,终于保住了。
那些个真穷,无奈管朝廷借银。如今也无力偿还,只能拖欠的人:……
凉了凉了,只觉得冷面四爷的铡刀离他们的狗头更近了!!!
结果,这位爷再度跪下,又给出了今儿加餐的第二个甜枣:“禀皇阿玛,这些如期还回银的固然可贵,但余下部分尚未还清的,也情有可原。这是儿子特特准备的,各位大人具体情况概述,还请皇阿玛御览。”
小册子,居然又见小册子!!!
此物一出,所有人等心弦立时绷得紧紧的,生怕这位爷又一言不合,炸出个惊天大雷来。
就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梁九功亲手接过胤禛手中的小册子,恭恭敬敬递到了御前。康熙翻开细细一瞧,嗯,借钱给父母治病、妻子、儿女治病的、供养子侄读书的。
这类大贤大孝的都被列在了第一页,下面还写了建议免除,以为嘉许。
再有就是借钱给父母妻子办丧,用于人情往来,给儿子当彩礼、给闺女做嫁妆的。下面写着虽看似贤孝慈爱,实则未必没有虚荣攀比之风。遂不建议减免,但可做分期。
康熙越看,越觉得四儿子这差事做得细致:“嗯,不错,实在不错。”
“就按胤禛所奏办理吧!”
“凡是因病借银给父母妻儿延医买药的,因故供养子侄读书的。酌情可获部分甚至全部的减免。其余用于婚假嫁娶等的,则允许分期还款。”
忐忑许久,再没想到会是这等结果的贫穷挂又欠了银子官员们:……
都做好被褫职,经年寒窗付流水准备。结果喜从天降,能分期的能分期,够资格减免的就减免了???看似冷面,实则宅心仁厚,最是注重底层官员需求的雍郡王他,他还建议万岁爷提高官员们的俸禄等。
都已经千方百计还了账,为此连脸皮都不要了。卖地的卖地,卖铺子的卖铺子。老娘、福晋的嫁妆都划拉个遍后。甚至还自卖自身,纳了一个甚至几个商人妾的勋贵们:……
神特么的良心发现?
雍郡王还是那个冷脸黑心,夺了整整满山笋的混账玩意儿啊!
踏马的,能分期你倒是早说呢?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敢怨念了。因为继小册子之后,这笋玩意儿又上了个折子,参还银最快的那波里头的武那格、巴布海等其实家境优渥,本不需要借银,却假托穷困,向国库借了大笔银钱往民间放印子钱。又有阿尔泰等借银,买卖船只,插手漕运。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康熙甚至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此言当真?”
那哪儿还有假呢!
被点到名的那几个当事人,都已经面如土色地直接跪下。巴布海甚至吓得直接失禁,熏得他周边的大臣们直皱眉。
放印子钱本就是重罪,还借国库的银子……
漕运更是国之根本。
这几位胆子之大,爪子之长,就注定了他们今儿要变凉的命运。
果然,康熙震怒,即刻将那几个扒了官袍、去了顶戴。该关宗人府的关宗人府,该进顺天府牢房的进顺天府牢房。责令三司会审,务必查明真相。若属实,便斩首示众,抄没家产,家小流放宁古塔。
皇上有旨,三司自然从速办理。前前后后三天而已,涉事人等就都上了菜市口。
不但所有家产被籍没。
所搜来的那些个印子钱的欠条,也都被雍郡王派人一一核对。情况着实困难的,便给予赦免。有还款能力的,则收了本金。那些个为赌、为嫖债台高筑的。则整个人都被带走,送到了偏远荒凉有干不完活儿的地方。
每年进行一次随机检查,确实改好了的予以放归。改不好的,就接着再来一年!!!
被抓走的多悲伤绝望愤恨无人得知,快被那些混账们拖垮了家人们却着着实实长出了一口气。如同搬开了座大山般,陡然轻松。
凡此种种,受益者众。
便胤禛处处把他家皇阿玛放在头里,张口奉皇上旨意,闭口皇上隆恩的。
那些受益的官员,尤其是百姓们,都彻底记住了这个名字。
久而久之的,就造成了雍郡王在朝中,尤其是勋贵们中间名声奇差。一众人等私下里交流的时候,都以那个冷脸的、黑心的称之。
在一应清贫官员与京城百姓口中,简直好上了天。
两极化的不行。
真夸能夸上天,骂能骂得怀疑人生系列。容不得自家阿玛受委屈的宁楚格握拳:“不行,还得想法给阿玛洗洗白!名声大于天,怎能任由那起子老赖们污蔑?”
终于知道这洗白两字当何解的胤禛,急忙嘱咐:“好闺女你可别!阿玛这都够有民望了,再被百官们交口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