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宁跟徐大婶的服装小作坊很快就开了起来,但只有两个人一台缝纫机,华宁负责画设计稿,徐大婶去采购布匹,回来踩缝纫机做衣裳,而后两人拿着做好的衣裳一起到镇上去卖。
因为款式漂亮,价格也合理,几乎每次拿去的衣裳都很快卖光,这对徐大婶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甚至不敢往更好了去想,但华宁却不这样想。
要做成一件大事,自然不能拘泥于目前的地步,她拿出来钱去买了一台新的缝纫机,两人除去摆摊吃饭的时间便都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把衣裳做得更漂亮,更适合人体,衬托得出女人的美丽。
徐大婶是有些舍不得这又买一台缝纫机的钱的,毕竟好几百块呢!但多一台缝纫机,效率就高很多,短短几天时间,这缝纫机的成本钱就赚回来了。
她喜欢得不行,特意给华宁做了一锅地锅鸡吃。
炖得鲜香软烂的土鸡,锅边贴了面饼子,汤汁儿浸润到面饼上,咬一口香得人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
那土鸡肉与城里养鸡场出来的鸡吃起来味道也不一样,格外地香,华宁吃了一块又一块,徐大婶的女儿春婷也开心极了,家里很少吃肉,每次吃都紧着她爸爸,最近她妈对她爸冷淡的很,终于有一点要反抗的样子了,这让春婷舒服许多。
她早就看不惯自己奶奶跟爸爸一家人了,除了欺负她妈,其他啥也不会!
华宁还买了橘子汁,给春婷递上去一瓶子:“好好读书,可别辜负你妈妈对你的期望,将来一定要实现自己的价值。”
春婷才十四岁,上初一,此时秀美的脸蛋的上都是感激:“华宁姐,我听您的!”
徐大婶不知多久没有这般开怀过了,她给华宁又夹一只鸡腿,松快地喝了口酒:“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我还有今天!宁宁,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干,争取将来供应我闺女春婷读大学!”
华宁笑得温柔:“不只是供应她读大学,最重要的也要实现你自己的人生理想,做最好的你自己。我们来一趟世上,最应该心疼的是自己。”
徐大婶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前觉得我年纪大了,也没啥本事,可咋也没想到我能做衣裳卖钱呢!我算了算,按照咱这进度,我今年不仅能把春婷初中的学费攒够,还能攒高中的!”
关键是她做衣裳,就缺少不了女儿的新衣裳,春婷再也不用穿带补丁的衣服了,伙食也好了很多。
华宁笑吟吟的,她没有点破,其实未来会远远比徐大婶设想的要好。
三人吃得开开心心,没有注意到外头窗户根底下的脚步声。
那是徐大伯回来了,他连着好多天回来都吃不着饭,次次啃干馒头,气得要死却打不过华宁,这才理解了被人武力压制却无能为力的愤怒与憋屈。
原本今天早上他偷偷把家里剩下的米面等东西都拎过去自己老娘那了,想着治一治媳妇孩子,看看他们离了只怎么活,饭都没得吃!
可谁知道,这几个人这会儿在吃喷香的地锅鸡?
徐大伯本想进去一起吃,却无意中听到了她们的话,心里震惊至极!
难不成华宁那个臭丫头跟他媳妇做的生意真是能挣钱的么?看他们天天往家里弄那么多布,原本想着就是瞎胡闹!可现在听自家媳妇的口气,她们分明是赚了大钱的!
春婷三年的学费,今年半年时间就能攒够?那得是赚了多少钱!
这臭娘儿们!敢背着他赚钱却不告诉他!
徐大伯真想像以前一样冲进去薅住媳妇的头发就打,可想到华宁他就腿软,末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冲到自家老娘那里诉苦。
他娘听到他说他媳妇跟人合伙挣了那么多钱,起初还不信,可老二媳妇凑上来就说:“怪不得这些天我看那春婷丫头换了好几身新衣服呢!一个丫头穿恁好看干啥?还读书,还爱美!将来嫁出去也是好吃懒做,丢咱徐家的人啊!娘,大哥,俺们正急等着盖房子给海峰将来结婚用呢,老大家没儿子,大嫂有点钱就乱花,咋一点都不为大局着想呢?”
徐大伯跟徐老婆子都沉默了,半晌,徐老婆子一敲拐杖:“我晚上就去治治她!”
晚上,华宁跟徐大婶都坐在等着欢快地踩着缝纫机,这一次他们设计了四款裙子,每一款都做了六条,加一起二十四条,一条卖十五元,加一起可以卖三百六十元。这布料买得越多,成本价就越低,这一批裙子去掉成本至少可以赚个三百块左右!
而他们忙活这一批裙子也就两三天的时间。
日子有奔头,人就有干劲儿,徐大婶看起来甚至还年轻了许多。
“宁宁,你看看这里,我收腰收得怎么样?”
华宁凑过去一看,笑道:“好极了!徐大婶,你真的是巧手!”
两人正说着,外头忽然嘈杂一片声音传来,几个女人不算多和气地冲着屋子里嚷。
“徐翠兰,你在不在?我们找你有话说!”
“呵呵,自己亲婆婆来了,都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也不知道教养去哪里了!”
徐大婶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了,她脚步一顿,看向华宁:“好像是我婆婆跟妯娌来了,我先出去看看吧。”
华宁点头:“那你去吧,有事就喊我。”
徐大婶有些憋屈地走到外面,从前一味地忍让,许多委屈因为别人也在承受,自己就劝自己也忍着,可现在想想,那是因为自己没本事,现在她有本事了,能做事了,凭什么再忍着?
她站在房檐底下,看着院子里自顾自坐着的几个人,淡淡说道:“你们来干什么?”
徐老婆子眯起眼看着她,阴阳怪气地说:“这是我儿子的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来干什么?我当然是来看看你把这个家败坏成什么样子了!”
徐大婶惦记着自己没做完的衣裳,不想吵架,只说:“我没空跟你们吵架,咱们早就分家了,当初你全部家产都给了老二,这房子是我娘家哥哥借钱给我盖的,我省吃俭用十来年才还上。那时候你说你老了不指望我,现在又来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有事说事儿,没事儿你们请回。”
徐老婆子猛地敲了下地:“徐翠兰!当初我就不同意你进我们家门,同姓男女结婚,果然你克了我大儿子,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生了个丫头片子还想供应她读书,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别管咋说,我是徐家的一家之主,你赶紧地把手里的钱都拿出来,给老二盖房子用!将来你跟老大死了,还指望着你侄儿海峰送终呢!”
徐老二媳妇连忙说:“就是,大嫂,你对春婷再好,她将来也是要嫁到别人家的,哪里比得上对海峰好呢?一个侄儿半个儿,你可别犯傻,否则大哥一个不高兴休了你,你往后日子咋过?不够丢人的啊!”
徐翠兰满心的话想说,可不知道咋的,到了吵架的时候就觉得口舌发干,手脚止不住地颤抖,甚至还想哭。
她要是那等会吵架的厉害人,这些年也不会被压制得成这样。
春婷年纪小,也忍不住出来说话:“奶奶,二婶,我家的钱凭啥给你们?将来给我爸妈养老送终自然有我,跟海峰有什么关系?”
徐老婆子怒道:“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赔钱货!闭嘴!徐翠兰我再警告你一遍,你今天敢不把钱拿出来,我立即就让我儿子休了你!”
徐大婶气得不行,正想着怎么反驳,华宁忽然就从身后的屋子里出来了。
女孩儿虽然已经二十八了,可她身材纤细脸蛋白嫩,养了这么时间皮肤也好看了许多,看起来年纪不大,还有一种出奇的柔和。
可她一开口,却是冷冰冰的像是一把剑!
“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什么丫头片子,赔钱货,那你们自己呢?你们也是女人吧?怎么不就地自杀了?活着干什么?赶紧投胎做男人啊!尤其是你,一把年纪了顽固不化,简直像个老巫婆!偏心也就算了,还自私贪婪念着别人手里的钱,我看你就是个老窝囊废!”
她指着徐老婆子骂,徐老婆子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啥时候也没受过这样的侮辱,气得拐棍摔出去:“你哪里来的野丫头,我徐家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了!”
华宁笑眯眯的:“本身我没打算说话的,可谁让你们这群人一个个的嘴巴都这么贱呢?我看啊,你们就是被压迫得久了,就希望别人比你更惨!看人家稍微过得好了就眼红,但你扪心自问,你想过徐大婶的日子么?婆婆偏心男人窝囊又没用,动不动就挨打,自己攒点钱想供应女儿读书,还要被吸血鬼剥削!啧啧啧,你们连畜生都不如,畜生都知道想吃东西自己去觅食呢,你来人家家里要饭,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佩服佩服,脸皮比你家猪圈还厚吧!”
她一口气不带停的,把徐老婆子,徐老二媳妇以及她们带来的几个族亲女人骂得人人面红耳赤,可她说的都是事实。
徐老婆子骂道:“反了反了!徐翠兰,你这个脑子糊了屎的东西,我徐家没你这样的儿媳妇!你生不出儿子,不孝顺婆婆,你赶紧的什么都不能带,麻溜地滚出我徐家!”
徐翠兰心里一沉,也从未想过婆婆跟妯娌会这么无耻。
而华宁看向她:“徐大婶,您怎么打算的?”
徐翠兰脸色发白:“我想离婚,你懂得比我多,能离吗?我实在受够他们了!”
华宁握住她手:“当然能。”
接着,华宁转头看向院子的角落,走过去拿了一把锄头,微微笑着看向那群几乎不是人的东西,冷声说道:“你们自甘堕落,但没人陪你们。作为女人却来伤害女人,这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有本事就去反抗压迫你的男人们!要离婚是吧?徐大婶同意离婚,但请你们知道,华国是有法律的,这房子是徐大婶娘家出钱买的,春婷她爸这些年挣到的钱几乎有一大半都拿去孝敬自己亲娘补贴自己弟弟,按照法律来说这房子也是徐大婶跟春婷的!更别谈他常年家暴徐大婶,就是打官司也是徐大婶赢!你们要么去打官司,要么来试试我手里的锄头,嗯?”
明明瘦肉清丽的女孩儿,却莫名让人害怕。
徐老婆子跟徐老二媳妇对望一眼,一时间都觉得憋屈得很却无话可说。
确实,虽然他们这个乡镇许多人家根本不讲法律,但不代表国家没有法律,只是很多人不敢拿起来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罢了。
徐老二媳妇看着被华宁保护着的大嫂,甚至在脑子里萌生了一个念头,自己能不能离婚?徐老二动不动也打她啊,她也早他娘的受够了这个死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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