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日光荏苒。
时间转眼就到了八月中旬,自从上次在医院见到苏三丫被警察带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关于这人的消息。
苏来旺家在得知三丫头给警察带走,不要说为孩子奔走,连犯了什么错都没有问清楚,直接单方面对外宣称断绝关系,就怕沾染莫须有的罪名,反正他家也不缺闺女,凉薄的叫人唏嘘。
要说苏三丫是特务,苏西是不信的,那么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被放回来,只能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
苏三丫是重生的!
重生者能知道后世很多事情,政府不可能让这样的人在外面生存,那么等待苏三丫是怎样的结局可想而知。
有了苏三丫这事,苏西平日的行为也比以往谨慎收敛,毕竟,她也不是原住民来着。
不过好消息的是,小哥考上了他理想的军校,而自己也幸运的考上了县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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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楠这孩子,就是太黏着他哥,从东东回来后,这都一个多月了,那小子回来过几次?从小到大就这德行,跟他哥小尾巴似的,他哥到哪,他就跟到哪,马上都大学开学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臭小子...”陈湘云纳着千层底,针尖在头皮上划拉几下,对着一旁扒拉着酒缸的苏西抱怨道。
好容易把大孙子盼回来了,小孙子又要跑到两千多公里外的地方上学,比之前大孙子上学的地方还远,陈湘云近日一直忙着给小孙子准备衣服鞋袜。
苏西最近迷上了酿酒,刚好山上很多桃子,普遍都成熟能吃了,她跟在大伯后面,进山几趟,摘回来一堆,且只要她去摘,每次都是又大又红的桃子,看的旁人惊奇的不行。
桃子太多,且不禁放,她便想办法给酿成酒存储。
满满一大缸桃子酒,还有一小坛葡萄酒,今天已经是20天了。
这果酒大约要酿两个月,等能喝的时候,差不多10月初了。
闻着即使密封住了缸口,依然能溢出来的酒香味,苏西一本满足。
头一回自己酿酒,糟践了不少白糖,当然,这些老太太都不知道,还是小哥背着奶奶给她买回来的。
所以这会儿听到老太太絮叨小哥,苏西很有良心的道:“很正常嘛,奶,之前大哥在京市好几年,难得回来,小哥跟大哥培养培养感情也能理解,而且过几天小哥也要开学了,再见面就要过年了。”
至于培养哪方面的感情,就见仁见智了,她也不算说谎吧...咳咳...
“我不是愁他不着家嘛,上次回来,又给了我100块钱,咱家也不缺钱啊,也不知道他干啥去了,要是投机倒把,被抓了可怎么办?”老太太忧心忡忡。
苏西是知道小哥外面接活的,毕竟小哥并没有瞒着她。
席彦楠脑子灵活,路子又野,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
也不知他在哪学的手艺,那帮子人到处找破旧的自行车或者家电,再由席彦楠拆了,将其中有用的零件拼凑成一个二手的,然后会有专门负责倒卖的人转手出去。
所以,别看席彦楠年纪不大,身上的存款还是不少的。
要不是之前苏三丫的事情给她敲了个警钟,她都想赚点外快了。
毕竟等66年到76年期间,投机倒把查的更严格,要是她利用这几年赚些钱,等那十年到来后,哪怕只拿死工资,有存款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我先去你大伯家了。”陈湘云纳完最后一针,看了看天色,将针线鞋底都放在小簸箩里,起身捶了捶腰,对着孙女道。
“去大伯家做什么?”苏西也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是上午10点30分。
这是她考上高中,大哥给的奖励。
“你四堂哥回来了,买了肉,你大伯让咱们一起去吃饭,我去帮你大伯母做饭。”老太太边回答孙女,一边从柜子里拿出几个鸡蛋,还有一斤细粮。
若是她们奶孙俩空着手去,大伯母王桂芝的脸能拉长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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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苏西才知道,四堂哥这次回来,是因为四嫂又怀孕了,回来给二老报喜的。
是喜事,毕竟苏家好几年没有添丁进口了。
但是大伯苏承忠眉宇间还是带着显而易见的愁苦。
苏西听着大伯跟四堂哥的絮叨才明白,大伯是在为九月下旬田里种什么发愁。
老天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降雨,就怕冬小麦播种下去了,雨水跟不上,人为浇水也不现实。
如果种红薯高粱这些个喜旱的庄稼,又怕雨水来了,乡亲们后悔。
毕竟村里没有别的收入,一年到头就指望田里那点收益了。
左右都是一个难。
现在的生活的确很艰难,别看苏西每天不缺吃穿的。
那是因为他们家情况特殊,且不说苏西父母为国捐躯后,部队会一直补贴到她18岁,就是之前的家业也够她们家好好生活几十年的。
更别提现在苏家子孙基本都是铁饭碗,吃着供应粮,俩家加起来也就苏西跟奶奶,还有大伯两口子是农村户口,大伯又是村书记,每个月是有补贴的。
但他们苏家的富庶是及少数的,大部分人家还是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苏西其实想建议大伯种红薯跟高粱这些耐旱的粮食,她知道这缺雨少水的日子还要过一年,接下来的日子更加艰苦。
苏西想到了最近大伯一直往县城跑的举动,便问道:“大伯最近一直去县城,是为了救济粮吗?”
苏承忠只以为侄女听到了村里传出的风声,也没隐瞒:“是啊,可是太难了,上面也难,我看报纸上说,外面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啃树皮了,我们红旗大队还是好的,背靠大山,至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要不下去啊...”
看着大伯黝黑沟壑的脸上满是愁容,苏西也想力所能及的为村民们做些什么。
思及此,苏西几口扒掉碗里的饭,起身就往外跑:“大伯,你等我下。”
留下面面相视的几人。
很快,一分钟不到,苏西又蹬蹬蹬的跑了回来,她将手里一块淡粉色的香皂递给大伯。
苏承忠接过来,首先入眼的是晶莹剔透的粉嫩花型,然后才闻到浓郁的桃子香味,他迟疑道:“这是...香皂?”
“乖乖,这香皂咋这么好闻,这得多少钱?”大伯母直接伸手拿到自己手上爱不释手的闻了又闻。
苏西没搭理大伯母的大惊小怪,只是看向大伯不解的神情,解释道:“这个香皂是我自己做的,用来洗澡的。”
“什么?”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苏西,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丫头。
苏西:“大伯,种田我不懂,我是觉得,既然不确定下半年种什么,那不如让村民们投票决定,不过我建议种红薯跟高粱,毕竟万一下半年还是不下雨,至少还有红薯跟高粱可以果腹。”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接着道:“村民们靠着种田得来的收入还是太低了,我们应该想办法赚钱。”
大伯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这香皂?”
苏西解释道:“是啊,咱们可以弄个小型的村办厂,专门生产肥皂,可以分成洗脸的、洗澡的、洗衣服的,然后卖到全省各地,刚好大堂哥在运输队,将来送货也可以跟运输队合作...”
随着苏西详细的介绍,苏承忠跟四堂哥眼神越来越亮,这是给农民创收的好事啊。
大伯连连大笑,一扫之前的愁眉不展:“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泛,大伯的眼睛就盯着地里那一亩三分地了,要是这肥皂厂子能办起来,那乡亲们的生活条件肯定能改善啊...”
“不行,我现在就去跟会计还有几个小队长商量商量,大伙都同意,我就立马向公社那边申请开厂。”说完这话,苏承忠也不顾吃一半的中饭。
拿上苏西带过来的那块桃子味香皂就往外走。
“对了,西西丫头,这肥皂原材料好找不?”刚走出几步,苏承忠又回头看向苏西。
苏西笑道:“不难找。”接着她简单的说了下原材料与每块成本。
苏承忠点点头,一脸喜色的大步往外走。
“你不吃饭了?”大伯母才反应过来,这老头子,整天就是大队里那点活计。
“我去二狗家吃。”二狗子是村里的会计。
“个死老头子,整天风风火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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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事情,苏西并没有参与,毕竟在旁人眼中,她还是个小丫头,所以她只将自己知道的几个肥皂方子都写给了大伯,便不再过问。
不过看大伯最近进进出出,每天忙忙碌碌的,却依然红光满面,显然事情的进展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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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苏西家难得的热闹。
在县城的苏东还有席彦楠都回来了,毕竟小哥马上就要出发去学校了。
老人最喜欢热闹,看着三个孙辈,乐的眉开眼笑,嘴上却抱怨道:“楠楠你个臭小子,本来你们大哥在京市,我就想着,还好还有你跟西西陪着我,好不容易盼到东东回来,结果东东一天忙到晚,一个多月我也就见他这一次,反而把你赔了出去,你个臭小子见天不着家,就粘着你大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尤其是苏西这种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那可不腐腐看人基嘛。
她将巴掌大的小脸埋了埋,偷瞄大哥跟小哥,然后乌黑水灵的大眼变成了星星眼。
哦豁!刚刚两人绝对相视而笑了。
这...这是什么神仙场面!!!
好...好般配!!!
已经无法控制的脑补了三万字剧情~
苏西转过头,偷偷咽了下口水(?﹃?)